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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山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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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的位置。它们尽然有序,仿佛还是生前那支训练有素、行杀伐屠戮之事的队伍。
无尽漫长的夜还在继续,不知在何时何处停止,它们是黑暗,亦在等待黎明。
林秘书不知道老板今天心情怎么样,如果心情好的话,能不能把小苏放出来?她现在心有点慌,频频看向办公室,犹豫着要不要叫小苏过来陪她坐在外面。
不久前付宗明将田吉骁手中的项目转交给了别人,田吉骁似乎当时没说什么,但是今天早上他想要搭乘电梯到十七楼来,而且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十七楼比较特殊,因此安保方案是多种同时进行,来访者没有预约在前台就会被拒绝,但如果像陆继丰那样,自己轻车熟路,也就只能靠秘书阻止了。
林秘书的秘书台上除去一台电脑,其实还有一个嵌入式显示屏,在有人按下十七楼按键的时候,电梯内的监控就会自动转接入显示屏,如果有任何异样,林秘书可以通知安保室进行拦截,那么电梯在十六楼就会停止。
田吉骁是公司元老,在公司的时间比付宗明的年纪还大,这样的“老人”多半会仗着资历压压小辈。林秘书见过几次他对员工大发雷霆,凶得要命,可不敢让他上来了再去拦,她自认是个柔弱淑女,可扛不住资深高管的唾沫星子。
办公室内,顾苏正拿着毛笔画朱砂符,付宗明一面翻看桌上的文件,一面时不时看顾苏几眼。
他早上起床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但护身符被摆在不远处叠好的今天要穿的衣服上。他记得昨晚自己拿着那枚护身符把玩到睡着,并没有离手,而琼姨为了不打扰到他,前一天晚上就会把衣服准备好,摆放在特定架子上,不可能早上进来将它放上去。
会不会……又有鬼来了?
这么严重的问题一定要跟小苏说的,一定要小苏回来贴身保护。付宗明严肃地说道:“小苏,我怀疑我家里又进鬼了。”
顾苏茫然抬头:“啊?不可能啊,我昨天晚上都去了,没有鬼能进到房子里啊。”
“……”付宗明腾地一下站起身,差点把椅子给撞翻了,表情诧异非常,“你昨天晚上来我家了?”
顾苏点点头:“嗯,我虽然这段时间晚上有事,但绝不可能认为你是安全的就完全不管,所以我在你身上留了印记,如果你有异常,我马上就会赶来。”
付宗明虽然为他那句 “马上会赶来”窃窃自喜,但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你是说,我昨晚出现了异常?我怎么完全不记得,连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你不记得倒也正常,上次从博物馆回来后的事情你好像也不记得了。”顾苏说道,“你身上有一些符文,我猜测或许是我师父留下的,这些他也教过我。我昨晚补全了你身上那些符文,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它应当会稳定下来,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那样的情况了。”
“唔,那好,只是下次你来的时候,可要记得叫醒我。”付宗明坐回椅子上,郑重叮嘱道。
顾苏微怔,随即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身上的异常?”
无论是榕镇还是哪里,只要有人发现自己有不对劲的地方,总是惊惧不安,不寻得解法,就惶惶不可终日。有些人即使不想解决之法,也会想知道原因,追根究底。他有些不明白,付宗明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付宗明看着他,语气无比郑重:“以前是担心的,但是现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有你在,我不会有事。就像你信我,我也信你。”
仅仅是因为对他的信任吗?
顾苏想说:你不要这么信我,我自己都不怎么信我能解决这个事。但他只是无奈一笑,低头继续画朱砂符。
“叩、叩、叩。”
“老板……我觉得你和小苏可能需要出来一下。”林秘书的声音有些弱弱的,似乎遇到了难以启齿的事情。
付宗明不明所以,和顾苏对视一眼,顾苏说道:“去看看。”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林秘书倚在门口,目光直直盯着秘书台上的快递盒,好似被勾走了魂,叫她也没个反应。
听说有人寄刀片、寄炸弹的,那都是有着血海深仇,付宗明不记得自己和谁结了这么深的仇怨,盒子里的东西把林秘书给吓成这样,指不定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
顾苏眉心一拧,就要走上前,被付宗明一把拉住了:“小心,别伤着你,还是我先去看看。”
“没事,那不是……你看了就知道了。”顾苏原本想说那不是危险物品,但是他又不确定那对于付宗明来说有没有危险,至少付宗明出现异常情况是在见过那东西之后。
付宗明皱着眉谨慎走近了,往打开的盒子里一瞧,瞬间睁大双眼握住了盒子边沿:“这是……”
盒中铺着白色的珍珠棉,躺在其中的正是不久前顾苏所说的,被人盗走的鱼师剑。
古剑安稳躺在柔软的填充物中,仿佛也同它一样无害。顾苏伸手过去,还未碰触到,离了寸许远,古剑竟然微微颤动,发出金属颤动的震音,仿佛来自久远过去的怒吼哀鸣。他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剑刃,鱼师反而回归一片死寂。
“你干什么?这是开了刃的!”付宗明不知从哪里来的一点火气,把顾苏的手从鱼师上弄下来,动作有些粗暴,但他还记得小心不让剑刃割伤他。顾苏抽回手,嘴角微不可查地绷直了些许,付宗明意识到了什么,暗自后悔,恼恨自己不妥当的语气和动作。
林秘书这会儿才悠悠回魂,说道:“老板,你是不是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啦?偷盗博物馆的珍贵文物可是要判无期的!”
付宗明满脸冷漠:“你打算举报我吗?”
“不会的!”林秘书立刻猛烈摇头表述忠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付宗明不忍直视,“我可谢谢你了。但它真的不是我偷来的,我偷它做什么,当传家宝吗?”
“林小姐,这是谁送来的?”顾苏问道。
林秘书摇摇头:“不知道,有人送到了前台,说要送到总裁办公室。前台不能擅自开箱,送上来给我检验,一打开就给我惊呆了!”
这种来源未知的包裹本来是不能拿上来的,谁能保证里面的东西是安全的?但林秘书出于好奇和……无聊,将箱子打开了。说实话,惊吓大过于惊喜。
任谁看见有着重重安保,锁在展柜里经过几千万人观赏瞻仰的东西,出现在自己手中,都会害怕被抓走吧。
付宗明有些补救似的说道:“前台有监控,小苏你要看吗?我马上调给你看。”
顾苏点点头,付宗明对林秘书使个眼色,林秘书立刻意会,通知安保监控室调出前台监控,直接转接到秘书台上的显示屏上。
前台人来人往,每日上千人经过,林秘书只截取了快递到达的那个时间段。一个身着休闲服的男人进入画面,他戴着鸭舌帽,似乎并没有遮严实,但摄像头没有拍到他的脸,或许是,根本就拍不到。
监控画面其实已经很清楚了,那个男人衣服上五颜六色的图案都很清晰。监控室调出其他几个角度拍摄的画面,但总是因为各种巧合掩去了他的脸。
三人一齐看着画面,林秘书都要觉得这监控仿佛是嘲讽了。
顾苏突然对付宗明说道:“你是不是在那次参观博物馆之后,就没有和薛伦见过面了?”
第二十一章
无论是会见合作伙伴,还是与他们通话,付宗明从来都是当着顾苏的面进行的,薛伦和付宗明在那之后有没有再次联系,他似乎没有印象。
“嗯,在那次之后我们进行过一次通话,我决定不再亲自接触博物馆项目,在我说明原因之后,薛伦表示理解,自此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付宗明说道,“你觉得他是薛伦?”
顾苏盯着静止的画面,声音有些轻:“看着像。”
林秘书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谁啊?薛伦是谁呀?”
这句话一出,顾苏和付宗明都看向了她,眼中的诧异无法遮掩。
林秘书从来不是深沉有城府的人,她的表情天真而又困惑,顾苏清楚,那是她发自内心的疑问。
“小林,你是认真的?”付宗明语气有些沉。
他的样子太过严肃,林秘书缩了缩肩膀,满脸无辜地说道:“怎么了?这个人是‘不可说’吗?”
“薛伦,他是之前预约过的,鑫煌的总裁。你接待过的,忘了吗?”付宗明面色凝重起来。
“鑫煌?”林秘书面色也古怪起来,她疾步走到电脑边,拿起预约记录本,仓促翻到其中一页,睁大双眼,举起记录本展示给他们看:“老板,鑫煌总裁那天临时有事,取消了预约,我当时就告诉你了!”
她伸出手指,像小鸡啄米一般点着被划掉的记录,拔高了声调:“而且,鑫煌的执行总裁姓贺,他叫贺景啊!”
付宗明拿过记录本,虽然记录用红笔划了一条,但是完全不影响看清那些字,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预约人:贺景。他看向顾苏,林秘书说的是真的。
“这不可能……我明明问过表哥的。”顾苏也被这变故弄得有些混乱,“他不会骗我的。”
林秘书咽下一口唾沫,看他们两人都像是受了巨大冲击的样子,小心说道:“我和贺总的秘书很熟,要不,我去问问?说不定,只是贺总朋友代替他来见了你呢?”
这话说出来一丁点说服力都没有,但也只能这样说。林秘书拒绝去想付宗明所说的,是她接待的那个叫薛伦的人。这样的事情,怎么想都是不符合逻辑的,可如果说是灵异事件,连小苏都没能回过神来,她就更不敢去细想了,简直是不能更让人细思恐极。
在付宗明的默许下,林秘书拨通鑫煌总裁秘书的电话,打开了扩音,电话响了三声之后,便接通了。
“喂?”一个清甜的女声传了出来。
“宋宋,我是一淳。”林秘书嗓子眼有些发紧,她咳了几声清清嗓子,“我有点事问你。”
“诶,你说。”对方似乎还在做别的事情,回答有些漫不经心。
“你老板是叫贺景,对吧?是鑫煌的执行总裁,对吧?”林秘书的语气充满不确定。
“对啊,你别傻了吧,这种问题还要问?”宋秘书笑了一声,却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对话上。
林秘书对付宗明撇撇嘴:你看吧!她继续问道:“那你们公司,有叫薛伦的人吗?”
“薛伦?”宋秘书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员工里头我还真不知道,股东、高管里反正没有。”
“这样啊……”林秘书说道,“那行,下次出来吃点心呀!”
“好……等等!”宋秘书突然喊了一声,“我查到了,十几年前进行博物馆投标的时候,竞标成功之后有个叫薛伦的人被赠予了百分之三的股份,公司内部发过一份小通告。但他只是吃干股,并没有职位和实权,也没在公司出现过,这都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先这样吧,我们下次一起吃点心的时候再聊。”林秘书挂掉电话,看向付宗明,却见她老板看着顾苏眼睛一眨不眨,一点和她来个眼神交流的意思都没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顾苏皱着眉头,他有些不确定了,那时问原君策的时候,他有没有说薛伦是鑫煌的总裁?又或许,原君策说的和他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但林秘书的反应显然是不应该的,他和付宗明都清楚记得,林秘书才是第一个见到薛伦的人,也是她给他们介绍的。
现在看来,他们所见到的薛伦,和宋秘书口中的那个薛伦是不是同一个人都不一定。
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想带着付宗明去看鱼师剑吗?那付宗明在之后出现的异常是不是也可以归因于此,是那人有预谋的想要利用鱼师剑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
就算那些暂且不提,这样大费周章将鱼师剑偷出来送给付宗明,显然不会是为了什么好事。
“把它扔掉。”顾苏态度坚决。
付宗明很意外:“什么?”
“或者我拿去处理掉,无论如何你不能留着它。”顾苏不由分说,将盒子重新封了起来。他要去找顾寅涵,顾家一直负责地下展馆,一定有妥当的处置方式。
“为什么?”付宗明突然按住了盒子,“我还挺想留下它的。”
顾苏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付宗明坦然与他对视,虽未说一言片语,却露出了少有的强硬态度。
他的眉心,那块红印又渐渐显露出来了。
顾苏缓缓吐了一口气,柔声说道:“放手。”
付宗明脸色却凶狠起来:“不!”
场面一下变得严肃而暗潮汹涌,林秘书给吓懵了,她从未见过付宗明发怒的样子,更别说是对着顾苏发怒!
鱼师在盒子里小幅度地振动着,它强大的怨念与诅咒很快充斥了这片狭小的空间,从盒子的缝隙中逸散出来。
付宗明双目渐渐红了,像是愤怒到极致,他说道:“我要留下它。”
“好。”顾苏松开拿着盒子的手。
付宗明双眼紧盯着他,防备着,警惕他的任何动作。似乎顾苏真的妥协了,他拿着盒子,退后几步,转身要进办公室。
突然,他的脖子猛地一痛,眼前一黑,失去意识直直倒在了地上。
这突然的变故让林秘书几乎要尖叫起来,顾苏将盒子捡起来,冷静说道:“林小姐,你照顾一下他,我马上回来。如果他在我回来之前醒来,有什么情况你可能控制不住,我建议你先把他绑起来。你最好……”
顾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最好通知一下付太太,情况有些不妙。”
他说完,走进电梯,林秘书伸出一只手,心中呐喊:救命!别走,我一个人搞不定的!我只是个柔弱淑女,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些?
她看着地上一米八多身强体壮的付宗明,内心只剩一片绝望,她发誓,她再也不把莫名其妙的东西弄到办公室了!
顾苏到城门楼找到顾寅涵,将鱼师交给顾寅涵后,顾寅涵满脸震惊:“真是你偷走的?”
“偷走它的人将它送给了付宗明。”顾苏说道,“付宗明似乎因为这个有些失去理智,你要妥善保管好它。”
顾寅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顾苏不敢多耽搁,立刻返回公司,他下手并不重,付宗明随时可能醒过来。
果然,等他到达公司的时候,付宗明已经醒来了,他似乎并无异常,对自己竟然会在地上醒来感到不可思议。
林秘书满脸镇定地说道:“哦,你刚才很困,就睡着了。”
付宗明看着她手里的绳子:“我困到躺在地上就睡了?你这绳子是准备干什么用的?”他警惕起来,“你不会是想勒死我吧?”
“……”林秘书像是看见了救星,对电梯的方向喊道,“小苏你回来了!”
顾苏镇定自若地走出电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将付宗明搀扶起来,温声说道:“我只是出去一下,你怎么就坐到地上去了?”
付宗明仔细想了想,说道:“小苏,是你打的我吧?”
“这怎么又记得了……”顾苏小声嘀咕。
“小苏,”付宗明面容平静,“我是不是又出现什么异常了?”
“没有,刚才是闹着玩,我失手了。”顾苏并不擅长说谎,他努力想要表现得真诚一点,但他谁也骗不过。
“小林,你说。”付宗明看向林秘书。
“唔……老板,你先前好凶啊,我都被你吓到了。”林秘书小心翼翼往顾苏身边蹭了蹭,将拿着绳子的手藏到了背后。
付宗明眉峰往下压了压,面上不显,双眼中却含着懊恼与茫然。他看向顾苏,双唇微微张了张,却像是被哽住了,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
顾苏连忙走过去安抚地顺着他的肩背:“如果你认为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那你应当也要怪我,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在你身边竟然还出现这样的状况,甚至束手无策到要打晕你的地步。”
林秘书适时上前:“老板,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在顾苏的安慰下,付宗明勉强同意回去休息,不久前的对话还历历在耳,但仅仅是几个小时,局面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或许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毫无意识的时候做了什么,他担忧的是,他会不会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做出伤害顾苏的事情。显然,现在已经隐隐有了征兆。
顾苏回家一趟,给虎贲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决定今晚就在别墅守着付宗明。
入夜之后,付家没有什么活动,琼姨早早回房睡了。付宗明洗过澡躺到床上,顾苏让他今天早点休息,他也愿意听他的。
房间里的灯关着,窗帘也被合上了。床边传来椅子轻微移动的声音,有人缓缓坐下,柔和的目光笼着他,随后便像是入定一般,不动了。
付宗明感觉得到他的目光,浑身像落了细沙子,有些**难捱。他尝试着转移注意力,却失败了。
他睁开眼,在黑暗中与顾苏对视:“你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
顾苏眨眨眼,别开脸:“那我不看你。”
“可你在我旁边,我也睡不着。”付宗明翻了身,侧躺着看他。黑暗的房间里只能看见一丁点轮廓,顾苏的眼睛里像是含着揉碎的光,那似乎是他的错觉,仔细去看又什么都没有,但他依然能循着那一点微妙的错觉,去直视他的双眼。
“为什么?”顾苏有些无辜。
“你在我旁边,我就想看着你,闭上眼睛也会想,自然睡不着。”付宗明语气平淡自然,但那是刻意为之。他有着千百个念头想让顾苏知道,有千百种表达方式,但他想用这样的方式,似乎这样能让那不同寻常的情感也变得自然起来。
他清楚这其中的怪异,却并没有扼制的意思,他想让这自然而生的情感,也自然而然地被顾苏所获悉。
顾苏沉默片刻,柔和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无奈:“那我应该去哪里呢?”
“你……”付宗明语气迟疑,但他仍是试探着说道,“那你睡到床上来。”
久无回应,没能控制出口的试探,好似即将要变成了砸自己脚的石头。付宗明咬紧了牙根,克制住懊恼得要背过身去的冲动,反而又说了一句:“上来吗?”
就在他快要尴尬得想捶死自己的时候,顾苏动了,缓缓走到床的另一侧坐下,随后躺了下来。
“这样可以吗?”
付宗明背对着他,他现在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前一刻的放胆,他在想另一件事:如何自然地转身和小苏面对面,而不显得刻意呢?
背后的顾苏注视着他的后脑,有些毛刺刺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来,折成三角形,悄无声息地塞到了枕头底下。
付宗明突然想到他这样的贸然邀请,实际上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我去给你拿个枕头吧。”
方一抬起上半身,就被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按了下去,他的力道让毫无防备的付宗明无从抵抗。他是真心想去拿枕头,又不是做做样子,却一下就被按了回来,不由得心中有些诧异。
“不用。”顾苏轻声说道,“你的枕头位置足够了。”
付宗明一时间不知自己应该想:“小苏是练过的,他要是压制不住该怎么办”,还是想“他们这算不算同床共枕”这件事。
脑子里有些乱哄哄的,像是集体开大会。付宗明在一片擂鼓似的心跳声中,伸手去够肩头那只手,他缓慢地将手覆在他的手指上,对方像是默认了,并没有抽回。
困意渐渐席卷上来,来得汹涌猛烈,付宗明闭上沉重的眼睑,进入了深层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细微的动静,顾苏瞬间睁开眼,双眼清明,似乎根本没有睡着。
他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走出了房间。走廊里十分昏暗,但仅有的光足够了,顾苏走到楼梯口,一眼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人。
她微垂着头,一双高跟鞋脱在一边,静静坐在沙发上,似乎有所感觉,抬头向二楼看了过来。
顾苏走下楼,轻声叫道:“阿姨。”
“回来得有些晚了,抱歉。”辜欣茗面上带着旅途的疲倦,勉强笑了笑,“宗明他现在怎么样了?睡了吗?”
“现在睡了。”
顾苏毫无隐瞒地将付宗明的异常都告知辜欣茗,她是付宗明的母亲,绝不可能对这些事情毫无所知,至少,会知道前因。但她从来没有告诉过顾苏之前的事情,仅仅只是让他照顾付宗明,这并不合常理。
“阿姨,孤掌难鸣,我才出师门不久,也不过是个半吊子。”顾苏看着辜欣茗,缓缓说道。
辜欣茗柔和注视他:“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呢?或者是说些什么?”
“他应当早夭,生理却与常人无异。他的身上看不见气运,看不见未来。”顾苏低声说道,“即便是用天眼去看,也似云山雾罩,被阻挡在外。我猜测或许是师父做了什么手脚,但我并不如师父厉害,应付不了未知的状况。”
“什么是未知,什么又是已知?”
顾苏静静听着,辜欣茗的语气逐渐加重了:“难道我应该告诉你,楼上房间里的那个,是无主的孤魂?难道要我说,那孩子根本就是由你的师父束缚在那具身体里的吗?”
顾苏震惊地同时又有些觉得在意料之中。
“你师父之前,来了好多道士。”辜欣茗挺直的肩膀松懈了下来,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她的声音轻得像是根本没有触及声带,仅凭着一口气支撑,“他们说,这房子里有恶鬼附身、夺舍,要替我驱鬼……可那是我求来的,无论他以前是谁,他现在就是我的孩子,谁也别想夺走他。那些疯道士……”
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辜欣茗语气中仍是不甘愤恨,那些胡言乱语的家伙都是弄虚作假的神棍,所有那样说的都该被赶出去!
“早夭的命?可他并不是早夭,他根本就没有得到出生的机会。原正启拒绝了我,原正奇想要依靠我父亲掌握原家,他承诺帮我……但他太没用,宗明出生后魂魄不稳,还引来无数阴魂妄图趁虚而入,还是你师父有办法,成功将魂魄用符咒固定在身体里……”辜欣茗低笑了几声,将耳畔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也隐去了几乎要到崩溃边缘的疯狂。她压低了声音,“难道他不乖吗?他不是个好孩子吗?我爱他呀……”
她的诉说断断续续,有些语焉不详,不过也没有必要,顾苏可以猜得到。
顾苏良久没有言语,整个客厅里寂静阴暗得诡异,两人的呼吸都放得柔缓。
辜欣茗几乎要等得失望了,却听顾苏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所有的话都淤积在胸口,他心中涌起的思绪没有头尾,不知该从何说起,一种想法冒出后又瞬间被另一种想法倾覆。但开口说出那句话之后,接下来的话就自然而然出了口。
顾苏继续说道:“无论过去如何,我承诺过会保护他,师父会做那样的事情,想必也是承认他的。”
反正,符咒一日不消失,付宗明就一日不会死,就算符咒失效,他不得不去地府,顾苏也会去地府把他拉回来。
并不只是因为对辜欣茗的不忍、怜悯,也是因为他并不想付宗明遇到那样的事情。付宗明很好,他有权像常人那样活着,顾苏就是这样认为的。
辜欣茗在倾吐之后,因为听闻儿子出现异常而担忧的心情顺畅了许多,她拉着顾苏的手,眼神有些脆弱:“小苏,宗明已经大了,我不可能总是在他身边的。你是板爷的徒弟,我只能把他托付给你了。”
顾苏有些茫然,但他还是点头应下。他所仅知的,唯一知晓这些事情的人是已经糊涂了的板爷,如果他不应下,付宗明还能依靠谁呢?
谁让,他确实于心不忍。
第二十二章
桌上的台历自动显出了当日吉凶宜忌,原君策抬头一看:“哟,明天就是中元了。”
伏在桌面上的小二黑喵了一声,瞪着一双黄绿色的眼睛看他,爬起来在台历上嗅了嗅。
小二黑就是顾寅涵捡回来的阴间信使,起名字的时候大家一齐讨论,叫什么发财、招财、富贵,这些名字都觉得俗气,叫吃的吧,好好一个办公场所,到处都在叫包子、馒头、花卷的,和早餐店有什么区别,未免太不严肃了。
最后给起了个小二黑,谁起的来着?原君策掐着鼻梁想了想,对,部里最黑的大黑起的。
他俩在一起,黑得浑然一体,大黑第一次见它就有了天然的亲近之感,鼓着一身疙瘩肉要去抱它,小二黑竟然也不躲不闪。事后原君策见小二黑远远看见大黑就撒开四爪跑,奔得像是绝命逃亡,略一琢磨,那天没跑可能是当场吓懵了。
小二黑鼻尖也是黑色,一身哑光的皮毛,点缀一颗湿润的黑亮鼻头,看久了,倒也怪可爱的……原君策眼神柔和了些许,嘴角有了上翘的趋势,可这微笑还未完全展露就半途夭折了。
小二黑一巴掌把台历拍到了地上,往面前的文件上一瘫。原君策捏紧了拳头,额头青筋跳动,废了老劲才克制住锤它一顿的冲动。
何必跟一个畜生过不去?修身养性,修身养性。
“部……部长?我工作完成啦。”彭思佳敲开门,探头探脑往里瞅,一本正经报备。
原君策抚着下巴,眼神深沉:“嗯。”
彭思佳眼看原君策打算装不懂,立刻说道:“那我把小二黑抱走了。”
“行,你抱着它。”原君策点点头,竟然大方同意了。
“真的?”彭思佳满脸惊喜,
“今晚加班到十二点,我带你去个地方。”原君策敲了敲桌面,“员工食堂今天伙食还不错,还有小二黑陪你,加个班也不亏。”
“……”彭思佳觉得手中的小二黑重逾千斤,简直就是一坨毛绒绒的负担,不多搓两遍简直不能弥补她受伤的心!
熬到夜里十一点半左右,彭思佳抱着小二黑睡得正香,口涎沾湿了一块毛,被一爪子拍醒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原君策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走,我开车。”
“去哪?”彭思佳连忙跟上,路过自己位置顺带把包给拎上了。
原君策轻描淡写:“带你长见识。”
城门楼是个百分之八十的本市人都会来逛过的地方,彭思佳也不例外。只是她来的时候都是白天,遇上节假日,算得上是人潮汹涌,摩肩擦踵。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了,偌大的商圈倒不是没人,只是那些还开着的夜摊、小铺太过分散,有时候很长一段路走下来,没有路灯,也没有商铺灯亮着,能一个人都看不到。
天师是不应当怕鬼的,彭思佳就不怕,她从小到大见得多了。可她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怕黑。鬼是她所了解的东西,所以有什么可怕的呢?黑暗中有的,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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