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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柯山)-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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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再问你,你主子在哪个屋子?”
“好汉,大爷。”那人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求饶,“主子真去了义州。奴才有几条命还敢骗大爷。”
李涛暗叫倒霉,好容易潜伏进来,正主居然不在,当下也不再假扮大盗,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旗干什么差事?主子叫什么名字。”
那人痛得死去活来,不及思索就回道:“奴才达木色,正白旗的,奴才的主子是英俄尔岱大人,奴才使不得弓箭,但会说汉话朝鲜话。就跟着主子来朝鲜。”
李涛心中得意,鞑子也不全都是野猪皮,照样有如此怕死的,冷笑着问道:“他去义州做什么?”
那个达木色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犹豫了一下没说话,李涛在他断骨处一捏,达木色又是一阵呜呜惨哼,等他稍稍平静,李涛又松开他的嘴巴。
“快些说,要是大爷信了,就饶你不死,否则你另外一只手也没了。”
达木色有气无力的回道:“大爷饶命,主子去接楞额礼大人去了。”
“楞额礼?”李涛回忆了一下,他们在船上一直在记后金将领名字,这个楞额礼是属于右翼某旗的一等总兵官。
“楞额礼来干什么?”
“他们来打皮岛的。”
李涛在黑暗中微微一笑,总算得到了有价值的东西,不用白跑一趟,“他带了多少兵来?朝鲜会不会出兵?”
达木色现在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人了,“大爷,这奴才真不知道,是满达尔汉大人派人通知主子去的义州,奴才只听主子念叨了一句,好像要让朝鲜出兵船。”
李涛又问了几句,那达木色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全部交代了,他痛得不停哼哼,又想要活命,对李涛求饶道:“大爷,小人知道的都说了,银子就在床下,钥匙就在枕头下,求大爷…呜”
这时大院中有一声门响,两声脚步声后又归于平静。
李涛不再耽搁,突然一把捏碎了达木色的喉结,又将他脖子扭断,从床下拖出箱子,打开后见里面有几百两银子,便让两名队员在背包中取出一个黑色袋子装了进去,他需要伪造一个偷盗的样子,以免后金方面知道消息泄露。
一切完毕后,李涛等人回到院子,见到亮灯的屋子门开着,地上有一些血迹,知道是里面的人出来,已经被掩护的队员干掉了,轻轻挥挥手,一群人交替掩护着,沿原路退出了院子。
……
两天后,义州南的一处树木葱郁的小山上,李涛用一个远镜观察着官道上的后金队列,周围还有五名队员,他们趴在茂密的草树丛中,身上盖着一块绿色的伪装布,头上的帽子上插了一些树木的枝叶。
“骑兵一千五百,其中白甲一百五至两百,步行甲兵五百上下,包衣辅兵四千上下,总兵力约六千,全部为满八旗旗号,未见蒙古左右翼,队列中也未见朝鲜兵。”
李涛一边说,一个队员用炭笔在一个册子上不停记着,他们都是用符号,画出一个类似的形状,也是特勤队专用的,他们这个小队已经有六人返回大和岛,带回了在宣川得到的情报,李涛则带人潜往义州,打探后金兵力,他们白日专走官道便的山路,夜间则走大路,两日只睡了四个时辰,终于在义州见到了后金大军,证明达木色当日所说是实情,后金果然还是忍不住,要乘着皮岛内乱的机会拔出这个心腹之患。
官道上后金的骑兵隆隆行进,队列严整,无人喧哗谈笑,带着一股百战之师的傲气。李涛往地上呸了一声,他参加过滦州之战,知道那些陷入重围的建奴是个什么狼狈相。
身边一个黄脸龅牙的队员咧嘴笑道:“队头,咱在山西镇的时候,听说一个鞑子能打五个汉兵,老寻思着找一个试试,要不咱们抓一个回去。”
李涛不屑道:“你信那些话,老子还听过一个鞑子打一百汉兵。你娘的,这些建奴行军既不派斥候,也不留后卫,丝毫不把东江镇和朝鲜兵放在眼里,怕也是把自己当了神兵,总有一天他们得吃亏。”
龅牙原来是山西镇的夜不收,曾经多次出塞哨探,性情凶悍又坚韧,在特勤队训练时本来有资格当队长,却因为与同队另一队友私自斗殴,被换到李涛这队当伍长。
龅牙摸摸腰上的两支手铳,又把锋利的匕首抽出来,用舌头反复舔着,一副手痒的样子,他舔舔嘴唇不甘心的道:“队头,咱们可领全军最高的饷,不砍几个人头回去,还不定被人嘲笑成啥样,就算没人笑,咱自己也害臊不是,老子原来在山西镇饭都吃不饱,每年还要出塞一次两次的,砍些西虏脑袋回来,现在啥都有,倒还一个脑袋都没砍过,怎地对得起陈大人。”
李涛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道:“眼下最重要的,把建奴兵力送回陈大人那里,打仗还得靠战兵,咱们不要去惊动他们。”
周围几个队员都露出失望的神色,他们与一般士兵不同,大多都性情凶悍,严酷非人的训练早将他们原来的道德和人格消磨一空,内部比试和对抗远远不足以完全发泄,现在有机会都想着能动动手。
李涛看他们一圈,终于道:“咱们守到天黑,看看有没有后队,然后派两人回去送信,其他的人跟在建奴后面,但得听老子号令,有人敢擅自动手的,老子骟了他。”(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声东击西

崇祯四年的六月,后金以楞额礼统帅右翼、喀克笃礼统帅左翼,出兵攻击皮岛,总兵力超过六千人,战兵约在两千左右,他们五月二十八日出发,六月六日到达鸭绿江边。
除了这些军事力量之外,皇太极还准备了政治手段,他派出石国柱、高鸿中、李思忠这几个汉奸负责招降东江兵,并且严令所有满八旗将领不得参与,一心增强汉官势力,以牵制他的各位亲戚。为了维持与朝鲜的关系,皇太极另外还派出满达尔汉和董纳密拜见朝鲜国王,要求朝鲜提供军船和粮食。
后金兵六月七日经义州进入朝鲜,因为他们事先告知朝鲜是只为讨伐皮岛,朝鲜不敢抵抗,任其长驱直入。后金军一路进军迅速,九日便过了铁山。
建奴到达义州之后,东江镇的地头蛇们也获得了消息,岛兵中大多数人仍是与建奴不死不休,他们也开始积极准备接战,东江和登州水师开始出海巡视最接近的铁山附近海岸,铁山义州附近人口稠密,皇太极要维护与朝鲜的兄弟之盟,不准后金兵放手大抢,也方便了东江镇的情报工作,许多情报开始反馈到皮岛。
但是后金军到达铁山之后,立即派出大量游骑阻拦交通,皮岛各将对后金的下一步行动无法判断,东江镇的水师在皮岛有一百七十余条船,不过其中很多只能算是渔船,登州来的有二十多艘船只,他们将防御的重点放在了皮岛正北。面对铁山的方向,一路抢夺焚烧他们看到所有船只。
铁山以南是一个半岛,这里离皮岛很近,最南端离皮岛只有十里左右,但地形都是山地,海岸陡峭,又很容易被皮岛发现。所以并不适合作为出发地,东江军猜测的地点在铁山以西的海岸,很多船只被派往那个方向。
陈新带领的文登营仍然没有被发现。皮岛上的将领都以为是监军吕直的随行船队。
陈新早早接到了特勤队的情报,得知了后金军前来的消息,他本意是让特遣队捉拿英俄尔岱。此人常驻朝鲜,必定知道许多东江和朝鲜走私之事,此人在手上,可以要挟许多官员,自己便可以在走私里面搀和一下,没想到英俄尔岱运气如此之好,竟然当日去了义州,陈新原来并不熟悉这个人,后来张东在皮岛一打听,原来这个英俄尔岱在后金算是文武双全的人物。早年跟着奴尔哈赤东征西讨,天聪元年争朝鲜之后,英俄尔岱便主理与朝鲜的事务,经常往来于汉城和沈阳之间,己巳年又跟着皇太极入口。四城之战时守在遵化,他和李思忠等人临危不乱,把队伍顺利带出了边墙。
陈新看了资料后,将此人记在心里,以后慢慢对付他,目前更重要的就是后金大军。此时李涛的后续情报还未传回,东江军的情报便比陈新丰富得多,吕直很容易得到了这些情报,每日让张东往大和岛送一次。
六月十日下午,张东又匆匆来到大和岛上,在陈新的帐篷里跟陈新等人汇报,他拿出一张更细致的地图,比他们原来的地图更细一些,他铺到桌子上给陈新等人解说。
“大人,昨日天黑前有两艘船回来,带来的消息说建奴正在往铁山西面的海岸移动,离海五里的地方有两处营地,周围建奴游骑甚多,不知道营地中兵力,建奴兵力不明,有说三万的,也有说一万多,朝鲜人也有报来消息,说人数在四万上下,军威雄壮,车马塞路。”
卢传宗摸着下巴道:“真要是这么多,那咱们也没什么好想的了,但我估摸着,这里又不是坚城,兵来多了没用,奴酋应当不会派这么多人来。”
陈新也点头道:“传宗说的不错,若攻皮岛,在海不在陆,兵多未必有用,以前刘兴治手中真夷八百,披甲人只有五十,就算岛中一股强力,有段时间甚至掌控了岛上局势,可知皮岛兵现今战力平平,奴酋最多只需三千人上陆,就能打下全岛。但他们并无足够船只,即便朝鲜水师来了,他们也要从南边过来,为何建奴选在北面的铁山西侧。”
卢传宗嘴巴动了几下,“要是咱们这次能来两个千总部,倒可以上岸和他们干一仗。”
刘破军盯着地图沉吟道:“卢大人,无论建奴来多少人,他们的目标是攻打皮岛,终究需要上岛才行,况且他们一次也肯定无法全部过来,咱们只要能保持隐蔽,等建奴一部登岛后断其退路,或在海上拦截之,一件大功可成,是以最要紧之事,是要知道他们有多少船,能装载多少人,还有从什么地方出发。”
张东眼中寒光闪动,他对建奴也有仇恨,但更重要的是,这次情报局表现不错,陈新这几日对他多有赞扬,令张东看到了不错的前景。他恭敬的对陈新道:“大人,特勤队上次情报说,建奴派了人去汉城,要朝鲜派兵船相助,朝鲜水师的情形不是太清楚,但是听岛兵说过,船也是不少的,皮岛离朝鲜太近,渔船都可以用,如果没有被拦截,一次运个一两千人也是可能的。”
陈新也有些头痛,他一点不清楚朝鲜目前的态度,天聪元年皇太极攻打朝鲜后,双方缔结兄弟之盟,但朝鲜又继续在给大明上贡,宋闻贤说在登州曾多次见到朝鲜的朝贡使团,崇祯元年之后贡道该至宁远上岸,但每年都没落下。
在陈新看来,朝鲜更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媳妇,现在会不会提供水师,他也无法判断,这时便显出了情报工作的重要性,而目前陈新在朝鲜和东江的情报几乎是空白,转头问张东道:“你认为朝鲜会否出兵。”
张东低头道:“属下不敢妄言,朝鲜是既怕建奴。也怕东江,刘兴治去年受抚之时,曾逼着朝鲜将安平道监司金时让解职,因为金时让在刘兴治杀陈继盛之时,曾建议李朝出兵捉拿刘兴治,最后李朝迫于刘兴治威逼,真的让金时让去职了。可见朝鲜骨头甚软。但属下在岛上了解,李朝心中还是向着我大明,他们时常称呼现今辽东为豺豹之地。直接称建奴为蛮夷。”
卢传宗失笑道:“一个刘兴治就能逼他们把官吏解职,建奴去了怕也能逼着他们派出水师。”
陈新看他们都没有头绪,深感加强渗透东江的重要性。东江和朝鲜都是他要争取的力量,对于文登这块地方来说,影响东江和朝鲜远比影响辽西容易,兵力投送距离也相差不多。
想到这里,挥手让刘破军和卢传宗离开,张东知道陈新有情报方面的事情要吩咐,垂手低头等着。
“岛上的分站部署如何了?”
“大人,这次事情紧急,属下不得已而在皮岛出入频繁,现今人人皆知四海商社是大人的。属下另外派人设了一个铺子,假作是登州的一个商人的,至于岛上的线人,下层的已是发展了不少,军官中属下选中了三个人选。分别是尚可义、刘兴基、吴坚忠。”
张东抬头看了看陈新的脸色,陈新微笑一下示意他继续说。
“尚可义是黄龙心腹,他知道属下身份后,却颇为亲近,或许是想留个退路,属下认为不妨与其维持着。到时或许有用,但此人用心不明,不可用要紧的人与其联络。刘兴基则是刘兴祚的同胞兄弟,此人有勇有谋,当年刘兴祚逃到东江时,害怕被人拿了人头领功,对毛文龙有所防备,没让刘兴基到皮岛,刘兴基单独去了辽西投奔袁崇焕,告知自己投诚一事,让毛文龙不得不有所顾忌,这次刘兴基反对刘兴治造反,先被刘兴治捆打,后来逃出后协助黄龙等人斩杀乱兵。”
陈新插话问道:“刘氏兄弟亲眷都在沈阳,皇太极已经多次用此大做文章,你用此人可想清了利害。”
“大人,岛上有消息,皇太极得知刘兴治身死后,已经将刘氏兄弟留在沈阳的亲友子女斩杀一空,汉女妻妾发给各贝勒为奴,若是消息核实,这刘兴基与建奴便再无转圜,小人看上此人精通夷语,熟知后金各旗主及固山额真,对后金各将间恩怨亦甚为清楚,正是情报局眼下最缺少的人才。”
陈新点点头,“如此就好,具体事宜你自己拿捏,但若是此人出了事,我拿你是问。”
张东答应了,继续道:“最后一个是吴坚忠,此人亦是刘兴祚带出来的人,家中亲眷多有死于建奴之手,天启七年时,刘兴祚向袁崇焕传递建奴将进攻朝鲜的消息,便是此人孤身步行潜往辽西,此次皮岛之乱,他带兵斩杀了崔耀祖。”
陈新微微动容,“能步行潜往辽西,可见胆色过人,他此次既有功,怕是不好买通。”
“大人,属下并未去找过吴坚忠,是他自己寻来的,他却不愿留在皮岛,想投入我文登营麾下,随行还有十余名属下,其中有四名真夷,属下估计此人已对东江镇不抱指望,又担忧在此性命堪忧,才有此作为,此人当如何安置,请大人示下。”
“让他入情报局。”陈新毫不犹豫,这些从后金出来的人,对他来说都是难得的情报人才,他才不会让他们去当普通战兵,“回程时带上他们,到文登后由周世发面谈后再安置职务。”
张东听了陈新的话,知道陈新还是没有把他当做最心腹之人,仍是恭敬的应了,口中道:“皮岛之上人心浮动,发展普通兵丁并不难,那些将官却大多观望,咱们文登营在皮岛只算略有名声,还不足以让他们投靠,是以,此次若是能在皮岛重创建奴,让这些岛兵看看我文登营军威,日后便好做了。”
到底还是要展现实力,陈新此次来东江镇也是这个目的,单纯的斩杀建奴是将领的目标,对他却远远不足,对于他来说,一切军事行动都要有附加值。
这时刘破军在帐外大声报告,进来后一脸兴奋,他拿着一份情报对陈新道:“大人,特勤队第二小队传回建奴军情,战兵约两千,辅兵四千,建奴玩的是声东击西,他们在铁山西边海岸的军营皆是虚兵,大军已于今日直抵宣川,并在宣川兵分四路往海边而来。”
陈新一把抓过,对着地图看起来,手指顺着海岸划过,“宣川兵分四路,蛇口浦、宣川浦、身弥岛浦…建奴要先取皮岛东边的身弥岛,从东侧攻打皮岛,他们先将东江水师诱往铁山方向,若是船只足够,可以在东江水师发觉不对之前登上皮岛,野猪皮打仗还真有两手。这次特勤队干得不错,记他们首功,看看以后还有人说特勤队没用,还有,发现朝鲜水师没有?”
“两名回来的队员没有看到,他们在宣川浦取出藏好的船时,曾见到有建奴先头部队在宣川浦附近搜罗渔船。”
陈新嘿嘿一笑,“那朝鲜至少还没有明确答应他们,否则他们不会去搜罗渔船。张东立即回岛,请吕监军控制好登州和东江水师,等咱们的信号才能攻击建奴船只。”陈新盯着张东道,“作战结束后,在岛上散步一些夸张的言语,总之是文登营如何威武的,记住一条,咱们不但要打给东江镇看,还要给皮岛上的朝鲜官员看,以后你在皮岛和朝鲜做事便方便许多。”
注1:吴坚忠原为刘兴祚手下,刘兴祚一直两手准备,与毛文龙和袁崇焕都有联系,天启七年吴坚忠受刘兴祚委派,孤身步行潜往宁远,向袁崇焕告知后金将出动主力攻打朝鲜,如此重要的情报,可惜最后没起啥作用,崇祯元年跟随刘兴祚投奔东江镇,刘兴祚死后因朝廷迟迟没有落实封赏,被刘兴治忽悠作乱,一起斩杀了陈继盛等人,后来又和刘兴治闹翻,历史上的皮岛之乱,有人称是从他与崔耀祖的火并开端,他本人也死于此次动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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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半渡

宣川南边的身弥岛浦,这里是离身弥岛最近的地方,而且此地适合于停泊船只,离岸边三里外的一座小山上,李涛瞪着发红的双眼,用远镜观察着远处忙碌的建奴。
他们一路跟随后金军到达了宣川,昨日掩护两名队友取船报信,目前只剩下四人,身弥岛浦的岸边没有遮挡,他们只能远远观察建奴的动静。追赶建奴之时,他们只能走小路和山地,每日只能休息一个时辰,到了宣川浦之后,建奴很快封闭了海岸,他们只得隐蔽到远离军营的一片丘陵。
李涛揉揉发红的双眼,一阵阵困意不断袭来,他使劲咬了一下嘴唇,疼痛感又让他清醒不少。
旁边传来爬行的动静,龅牙的声音传来,“队头,你歇歇。”接着一只拔了毛的死鸟就递到了李涛面前。
李涛没有回头,把单筒远镜递给龅牙,自己结果死鸟生吃起来,一边擦着嘴边的血污一边道,“建奴抓了不少朝鲜人,正在造船。”
龅牙一边看,一边用突出的上牙磨着嘴唇,远镜中的建奴大营建在一座小山后,四周林木葱郁,从海上根本看不到,营墙外挖了两重壕沟,各个制高点上都有建奴哨骑的身影,如果不是有远镜,他们也无法看清那边的情形。
此时营中十分忙碌,不断有骑兵进出,大批朝鲜人在四周砍伐树木,营地边的一条河流两旁有许多工匠正在造船和大型的木筏,在岸边列了长长的一溜。在这里造船和木筏可以防止海上的明军发现,渡海时就在河边装载士兵,顺着河流就能进入海中。
龅牙过了一会道:“有七八条渔船正在装人,他们要去哪里。”
“身弥岛,或是更近的宣沙岛。”
龅牙笑道:“那就是说,鞑子没有借到船,只好用这点渔船。”
李涛点点头。看鞑子眼下的样子,是打算自己造船蛮干,龅牙又把远镜往西查看。宣川浦的方向能看到一座大营,“队头,咱们现在可是想回去都回不去了。岸边的船全被建奴抢光了,而且海边各个山头都有建奴。”
李涛冷冷回道:“现在还说有个屁用,咱们就只能在这附近山上躲着,大人应当已经接到咱们的情报,等他们动手的时候,咱们乘机摸个大鱼,所以咱们得随时盯着大营,看熟那些旗号,到时别杀错了。”
龅牙摇头道:“怕是难,陈大人就带了一千人来。这个建奴营地八百多甲兵,两重深壕,若是派个两百人守着南面小山,没两千人打不下来,蛇口浦、宣川浦还有建奴。三个大营隔着就不远,骑兵眨眼功夫就能到,怕不得三千人才能打。”
李涛面不改色,“战兵咋打不归咱们管,老子就盯着中军那个固山旗,正白旗的固山叫啥名字来着。”
“喀。喀,喀克笃礼,这些鞑子名字都怪得很。”龅牙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他嬉笑着对李涛道,“背不出固山额真名字的,罚银五钱,军棍二十”。
李涛不满的瞥他一眼,“老子本来记得,这两天没睡好觉才忘的。”
龅牙突然用手碰碰李涛,“又有人来,打的牛录旗。”
李涛接过远镜,只见一队骑马的建奴从北边进入营地,李涛翻开自己的册子看了一遍,“正黄旗牛录旗一面,随行三十骑上下,这两日都没有正黄牛录出营,应当是新来的。”
龅牙赶紧在册子上记下来。
……
“砍,砍,老子砍死狗蛮子李倧。”
离李涛所在位置三里外的后金中军中,一个穿亮银甲壮汉挥动着顺刀,将一把梨木椅子砍得木屑横飞,因为他的动作猛烈,背后的小辫子被大幅度的甩动着。
“固山额真大人还请息怒,眼下朝鲜已不能出水师,大人看是否还攻皮岛。”
说话的便是刚刚进入营地的正黄旗牛录额真满达尔汉,他虽然只是牛录额真,此次却有联络朝鲜的重任,所以才敢出言劝说。
穿银甲的壮汉暴喝一声猛地高举顺刀,一刀斩在椅面上,那把满是缺口的顺刀终于不堪重负,断成两截,前面的一截断刃高高弹起,当啷一声掉落在满达尔汉身前。
银甲壮汉呼呼的喘着粗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便是此次的左翼统帅喀克笃礼,正白旗固山额真,在后金有时也称为总兵官,与努尔哈赤时代的固山额真不同,现在的固山额真只是统兵官,并非是旗主。
他喘息完毕,咬牙切齿的骂道,“我大军屯于宣川已三日,皮岛兵又不是瞎子,铁山的假营能瞒得多久,李倧这狗奴才敢不借船,老子总有一天屠光汉城,把李倧拿到田庄之中为奴。”
满达尔汉与董纳密对视一眼,他们两人受皇太极之命往谕朝鲜,要他们提供粮食和船只,原本以为朝鲜多少会给一些,谁知李倧一口回绝,说大明如朝鲜之父,恩情两百余年,后金往征大明,攻打的是朝鲜父之国,绝不提供船只和粮草。
满达尔汉和董纳密还算口舌便利,反驳说皮岛乃是朝鲜国土,不能算是大明国境,但最后说破了嘴,李倧还是没有松口,朝鲜君臣虽然对他们小心奉承,两人却从朝鲜君臣的神态间看出了他们对后金的蔑视,两人无可奈何,只能空手回来跟领兵官复命。
喀克笃礼和楞额礼两人费劲心思,总算把东江水师引往铁山,大军主力也潜伏到了宣川一线,竟然因为朝鲜不给船而功亏一篑,昨日已经有东江兵船在附近出现,估计瞒不了多久了。
旁边一个甲喇额真站出来,对喀克笃礼道:“固山额真大人。没有船便无法攻打皮岛,咱们现在就点起大军打下汉城,朝鲜狗王自然会派船了。”
满达尔汉站起怒道:“我大金与朝鲜是兄弟之盟,大汗临行严令不得威逼李朝,你敢违抗大汗明令。”
那个正红旗的甲喇额真有些愤愤的停下,现在皇太极权威日重,特别是阿敏之事后。一般的中级将领轻易不敢违逆他的旨意。
另外一个镶红旗的牛录不阴不阳的回道:“这地方藏不久,要打皮岛就得早些动手,被那些岛寇发觉了。兵船一过来就别想过去,不打咱就早些回沈阳,咱回去抱抱汉女。也比在这地方吹风强。”
喀克笃礼也深感郁闷,皇太极既要他打下皮岛,又没给他压迫李朝的权力,现在没有水师,已经把他逼到了死胡同,确实如这个牛录额真所说,无论打不打,都需要早些定下来,他扫了一圈周围的各旗将领,自己领着这群人走了十多天才到这里。若是灰溜溜回去,颜面何存,他凶狠的目光最后落到满达尔汉身上,“没有朝鲜船,爷爷还是要打皮岛。等回了沈阳,老子还要到大汗那里告你办事不力之罪。”
……
六月十四日,植被贫瘠的大和岛南侧,第一千总部第二局的战兵们看着船帆升起,不由齐声欢叫,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几日。岛上水源不多,只够他们的饮用,现在总算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周少儿靠在一艘二号福船的护板旁,已经是第二杀手旗队的旗队长,冬天还到军官培训班短训了三个月,虽然跟他最先的纤夫伙伴们比远远不如,但他自己十分满足,去年回来之后,赵宣给他做媒,找了一家文登本地的民户女子成亲,临走之时他老婆似乎已经有喜。
“旗队长!”
报告声把周少儿的思绪打断,他的老战友陈瑛递过来一支卷烟,周少儿看了看,十二文钱一包的文登香。
陈瑛等他点燃才道:“该做简报了。”
周少儿点点头,叼着烟绕过甲板上的缆绳,在舱口把烟抽完扔到海里,然后才到了下层,二层的地板上坐满了第二杀手旗队的士兵,出海一个月,他们都有点灰头土脸的感觉,见到旗队长进来,都停止说话,舱中狭窄,也不用起立敬礼。
“大伙都听着,这次作战的地方是身弥岛,就是咱们看了十几日的北方那个大岛,前日有三百建奴到了身弥岛,宣沙岛上还有五十上下。”
在大和岛时,战兵看过多次地图,这些地名都烂熟于心,周少儿继续道:“建奴集中在身弥岛北部,昨日又有四百建奴和五六百民夫登岛,民夫都是朝鲜人,他们正在岛上砍伐树木造更多的船,今日登岛的人数尚不清楚,中军部判断他们明日将开始进攻皮岛,所以咱们今日午时前后要到达身弥岛北部,登州水师和皮岛水师也将出动,断掉他们的退路。建奴直接用于攻打皮岛的总兵力应当有战兵七百以上,真夷辅兵三百至五百,他们驻扎在北部的平坦地带。敌情介绍便是如此,大伙可以先问问题。”
一个伍长举起手,是在滦州杀马的那个刀棍手刘跃,他大声问道:“既然水师能断掉他们退路,就把建奴困死在岛上得了,或者等他们饿个半死再上去不是更好。”
周少儿淡淡道:“身弥岛离岸只有十里,中间还有宣沙岛,一旦水师出现,建奴便会乘夜暗清晨的时候撤走,水师不可能十二个时辰守着,就东江镇那点渔船也未必能守住,建奴一旦退回陆地,咱们便失去了战机。所以咱们得直接在身弥岛之北登岸,击溃建奴大部,焚毁他们藏在岸边的船只,如此才能将建奴困死在岛上。大伙也别想着等到建奴渡海时靠水师把他们全部打进海里,海上老远就看到了,建奴转身就逃,就这点短短距离,水师还没到他们就上岸了。”
另外一个伍长举起手来,“中军部如何得知只有战兵七百,万一有两千建奴咋办哩。”
“那就让你媳妇给你多烧些纸。”
一群战兵都哄笑起来,周少儿也笑笑道,“两千建奴照打,咱们有水师有火炮,守在岸边建奴能奈何咱们不成。”话虽如此说,但他知道情报是来自特勤队的第三小队,他们已经早早前往身弥岛侦查,这几天特勤队记首功的事情已经传开,所有战兵都在关注这支部队。
见没有人再问,周少儿继续道:“咱们旗队的任务,待水师驱散近岸敌军后,在身弥岛西北方上岸,首批上陆建立防线,掩护整个千总部上岸,然后咱们局将与那个威海农兵连协同,组成一个大型战斗组,咱们旗队跟随本局部署在农兵连左翼,将作为正面进行主要攻击……”(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火力准备

身弥岛,后世朝鲜的第一大岛,面积五十三平方公里,毛文龙占据皮岛后,改称它为云从岛,岛上有数个海拔两百米以上的山峰,最高的超过四百米,此时正值夏季,山上植被茂密,在海风的吹拂下,泛起一阵阵绿色的浪涛。
岛北的海岸大多是岩石,西北面有一处大的平整地带,面积并不大,毛文龙当年曾经在此处屯田,后金军上岛后,岛上的少量军户已经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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