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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柯山)-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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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的明营如戚家军一般,灯笼即为夜间之旗号,最低一层为旗队,每旗队设灯号一个,制式全部相同,为了夜间便于辨认,皆由各旗队自行画上标记,每营中不可重复,所以登州镇花样最多的,便是灯笼标记,陈新并不限制各旗队选的图案,既有飞龙飞虎麒麟之类,亦有剪花的福字勇字等等。最夸张的还有美人图。
陪同巡营的是今夜中军执勤官刘破军,两人带着一队卫兵。打起中军的巡夜灯号,先往南边的近卫第一营走去。
还没有到达营门。野地里便有一人喊道:“夜号。”
陈新大声回道:“勇!”
那边立时无声,登州的夜号一般为一个字,应答后那边便没有声息,陈新一行到了营门,侧门打开后出来一值守官,查过陈新等人腰牌后行礼放行,依然只开侧门,让陈新等人从侧门进入,陈新留下卫队在营外。只带了几个参谋和刘破军入营。
近卫第一营的营官并不来营门迎接,陈新等人自行在营中巡查,营中帐篷布置工整,每两个帐篷间有厕坑一处,这也是来源于戚家军,只驻扎一夜时,于第二日早起用土掩埋,长期驻守时则早起打扫,开营门后送往远处丢弃。
营中各处仍可见巡哨的军官。按登州军律,每夜除营官外,把总或副把总亦要巡视本部区域,把总歇息后。由军法官和军士长轮流巡夜,一般带镇抚兵便可,临战时多带一伍或一小队战兵。巡夜要求甚为细致,凡夜间在其部发生火灾、营啸、奸细之事。一律追究把总罪责,所以各司把总都十分下心。
等到走到靠南的位置时。刘破军低声问道:“大人,要不要起巡箭查夜?”
陈新微微摇头,巡夜箭也是一种响箭,由巡夜官有事是发出,箭响之后由巡夜官就近指定启始旗队,各旗队值夜兵依次发箭传号,战时未传号者处斩。登州平日训练中经常有临时性的检查,但骚扰颇多,此时的近卫第一营又在后方,陈新不愿让士兵精神紧张。
陈新对刘破军道:“咱们只查近卫第一营,其他营头就不去了,明日有大战,你回去也早些歇息,不能在战场上好好睡觉的将军,不是好将军。”
正要抬步走时,前面转出一小队镇抚,领头的低吼道:“谁来。”
刘破军赶紧应道:“某来。”
陈新马上也应了一声,这也是登州夜营的规矩,夜间营内相遇,只能说某来二字,皆不可说自己名字,凡说名字者由哨兵先行逮拿,即便认识也不能放,上官也一样逮拿,直到值夜官看过后,由本部上官执标旗来取人。陈新虽然是登州最高统帅,但规矩是他自己定的,万一被落得由近卫营值夜官来释放,那就颇为尴尬。
领队的听到后走近一些,一看到是陈新连忙行礼,陈新微笑回礼后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回忆了一下指着那人道:“你叫陈瑛,辽东凤凰城人氏,家中……”
陈新说到这里又停下,对面那军官有些激动的低声道:“正是属下,难为陈大人记得如此清楚,属下惶恐。”
陈新微微摆手,拉拉陈瑛衣袖示意他一起走,陈瑛立即跟在陈新的右侧,一副聆听的样子。陈新抬头看看陈瑛所部悬挂的灯笼,上面的图案大多是大刀、长矛等冷兵器,有些还画了一滴血,显得很有气势。
“有杀气,军队就该这样。”陈新不由笑道。
“谢大人夸奖,下官出自杀手队,手下火枪兵平日也要练练冷兵,是以爱用这图。”
陈新点点头,走了几步后又低声道:“凤凰城如今已收复了,你回过家中看看没有?”
“还没有,原本想跟王大人请假,后来听说凤凰城仍是战区,路上有镇抚兵严查,无调派不得前往,所以属下一直未能成行。”
陈新哦了一声,“确实如此,你即便去了,半路也会被拦回,也不急于一时,建奴就在十里之外,明日只要击败他们,辽东便可光复,以后你随时可以回凤凰城。”
陈瑛连忙应是,陈新又接着道:“你家中以前的房屋地产,收复辽东后皆可收回。”
“属下听说了,据说老兵若是愿意留在辽东,亦有三十亩地可分,大伙都等着呢,还有说五十亩、一百亩的。”
陈新低声笑了一下道:“最少有三十亩,不过辽东在建奴手上,熟地到底有多少,咱们一时还弄不明白,以后丈量了便知确切数目。最少不会少于三十亩。不过职业军官日后的收益亦是不少的,你是登州的老人了。己巳年打建奴的时候就在,留在军中更有前景。”
“属下明白。”
此时已经走到陈瑛所部。陈新拍拍陈瑛肩膀,“明日是我等为辽人讨还血债之时,好好作战,你的家人都在天上看着你。”
陈瑛重重的点点头,然后对陈新行礼,陈新回礼后继续往下一个旗队,陈瑛目送陈新走远后,抬起头看着乌沉沉的夜空,出神的看了很久后把双手握紧低声道:“明日您们都在天上看着。我为您们讨回血债,等光复辽东,我就回凤凰城看你们。”……
近卫第二营中军帐中,钟老四在帐里偷偷点起一根香,他也不拜祭,直接端了一碗酒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朝着那注香举了举,“赵宣,明天就上阵了。老子给你报仇去,今天专门给你上注香,不要嫌少,本来带了三注。不知哪个狗日的给老子弄不见了,算了,干一碗酒。你给老子加把劲,老子明天把皇太极卵蛋打出来。”
帐篷里面静悄悄的。钟老四端着酒碗偏着头道:“狗日你在的时候,喝点酒你就说半天。现在没人说也无趣得紧,为啥老子每次打仗前连个遗书都不知给谁,就只有找你赵宣说几句,你娘的,老子混得连周少儿和刘跃不如,回头老子娶十个八个。”
钟老四一仰头把酒灌进肚子,直接倒在床上,片刻后便鼾声大作……
鼾声此起彼伏的帐篷中,唐玮翻来翻去睡不着,外边不时传来隐约的火箭呼啸声,还有巡夜军官和镇抚兵的脚步。
唐玮轻轻蹬了一脚旁边的谢飞,用很低的声音道:“谢飞你睡着没?”
谢飞的声音马上道:“睡着个屁,老子上次打仗前也睡不好。”
“我也没睡呢。”另外一侧传来黄善的声音。
唐玮没有搭理黄善,继续对谢飞道:“万一俺明天被打死了,你记得跟关小妹说一声,俺真的是为她当兵的,还有,还有俺家里,你得帮忙照看着。”
谢飞低声呸了一句道:“胖子你傻了,上阵前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俺眼皮跳来着,俺没有兄弟姐妹,就你算是兄弟,连当兵都陪着俺,比亲兄弟还好些。反正你就当帮俺,到时寻一个袁谷子那样的,给俺爹娘当个养子。”
谢飞沉默一会道:“行,不过俺觉着你不会死。”
“谁他娘的知道,几万鞑子兵呢。”唐玮翻身仰躺着看着帐篷,“明天要是建奴灭了,俺又没死的话,怎地也有个勋章……虽然不是一等的,俺就去跟关小妹说,反正也是勋章。”
谢飞噗地笑了一声,那边的黄善也在黑暗中嘿嘿的笑,唐玮蹬了黄善一脚,“谢飞长得俊俏,找媳妇容易得紧,他笑俺也罢了,你黄善还敢笑俺。”
黄善也没有反蹬他,笑呵呵的道:“俺没你想那么多,打完仗老兵都有田分,我有个三十亩地,再有个媳妇抱着就成,管她长个啥样都成,一定要养三个娃,俺家里以前就三个。”
唐玮扭动胖胖的身体偏向黄善那边,“睡了睡了,老子明日打完仗只要不死,年底也该清退了,这辈子再不想来战场。”
“睡了。”那边的谢飞悉悉索索的拢了一下被子,然后也不再说话。
黑暗中黄善睁着眼呆呆出神,回想起了旅顺土墙外那个战场的角落,同样也是这样的昏暗。
“张忠旗,你不投登州镇,你还活着没有?”……
张忠旗在帐篷外缩成一团,两眼呆滞的看着漆黑的夜空,每个辽东的冬天对他来说都是一次生死的考验,每每到这个时候,他便要想方设法,让自己得到更多的物资活下去,但今年张忠旗没有去想任何办法,只是如木头一般的跟着军队,今日夜间正好轮到他值更。
“狗奴才!站起来!”一声怒喝响起,接着他就挨了一脚,张忠旗还是没有反应,呛一声刀出鞘的声音,张忠旗全身一个激灵,脑袋慢慢转过去,之间几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面前,这才迟缓的站起来,呆呆的看着几人。
那个巡夜的白甲兵用生硬的汉语骂道:“你这尼堪狗,不知军中值更军律不成,老子现在就能一刀杀了你。”
张忠旗的旗队长飞快从帐篷里面跑出来,期期艾艾的站在旁边,看到真夷主子发怒,吓得全身发抖。
张忠旗面对着那白甲兵的刀锋,却还是一副呆滞的模样。那白甲兵眼露凶光时,旁边一个人影把那白甲兵的刀轻轻推开,然后站到张忠旗面前。
“塔克潭……主子。”张忠旗喃喃道。
塔克潭冷冷的对他道:“我给你粮吃,不是让你来发呆的,大战在即,岂有你如此值更的,再犯便饶不得你。”
那白甲兵听了狠狠瞪张忠旗一眼,将刀收了起来,塔克潭对那旗队长道:“换一个人来值更。”
张忠旗微微咧嘴笑道:“谢过少主子。”
塔克潭看了他片刻摇头走了,那旗队长抹抹额头的汗,踢了张忠旗两脚后骂道:“还不滚回去。”
张忠旗摇了两下,望着旗队长傻笑,那旗队长正要再踢,营墙处一声叫喊,“各营自守信地,不得乱闯!”
“又来了。”那旗队长连忙回帐篷拿刀,准备维持秩序,张忠旗慢慢回头往南边看,十几道明亮的光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过夜空,尖利的呼啸渐渐响起。
又是登州镇的火箭兵,他们这种火箭射程约三里,虽说在这个距离上毫无准头,但对付后金营地这样庞大的目标足够精准了。
十多发火箭砸在后金各处营地中,片刻爆炸后引起两处火头,远远的敲起了铜锣,各营中都发生小小的骚动,后金的军官纷纷弹压。
这两处火头还未熄灭,另一个方向又升起十多道尾焰,在空中拉出不规则的轨迹向后金大营射来。
张忠旗大张着嘴看着那些火箭升高后俯冲,乐呵呵的道:“好看,好看!”……
火箭的呼啸声断断续续响了半夜,后金兵不得不出动了大批人马搜查,还与掩护的登州军队发生了几次小规模夜战,终于将登州火箭兵赶出三里之外。
天亮前一个时辰,双方大军都开始升火造饭,营地变成了黑暗中的一片灯火海洋,一个个先遣队都先于大军出发,往各自的目标进发。
不久后登州中军灯号挥动后一通鼓响,各营营地随即吹起此起彼伏的起床号,营地中喧嚣声和口令声响起,安静的大军从沉睡中醒来,决战的一天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行进

夜空下两处明亮的营地中喧嚣渐起,登州和后金士兵们都在抓紧时间吃早饭,登州镇的吃饭时间是固定的,到时候锣一响,没吃的也只能饿着。
周围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张口大嚼蒸饼,唐玮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吃饭氛围,他抬头看了围成一圈的队友,粗壮的苏粗腿、流民出身的江老五、鳌山卫的壮汉老乡彭云飞、贼兮兮的黄善、吃饭也一板一眼的袁谷子、永远叫喊要当骑兵的王湛清、以及自己最好的兄弟谢飞。
他们很多人是第一次上战场,苏粗腿、王湛清、江老五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自顾自的大吃,彭云飞若有所思,咬两口又停一下,黄善不停的点头,似乎在给自己打气,袁谷子则两眼发红,大概是没睡好,唐玮总觉得袁谷子心中的仇恨太多,或许与他孤儿出身有关,其他少年兵小队也有在登州的孤儿屯堡里面长大的,大概都与袁谷子类似,近卫第二营主要是少年兵,唐玮这个小队是临时抓来补编制混进来的,所以唐玮这样不狂热的反倒是少数。
众人默默吃完饭,不久后营部的集结号响起,士兵纷纷起身按小队列阵,小队列队完毕,袁谷子走过来,按照登州的作战条例,挨个检查士兵的装备和干粮,每检查完一个便在对方的胸口拍一掌,到了唐玮这里,唐玮立即把火枪举在胸前,袁谷子首先接过火枪,测试了扳机、火石夹和击锤强度,随后扣动了几次。火门中能看到击锤与钢镰碰撞出的一片火星,袁谷子满意的将火铳交还唐玮。又抽出唐玮腰间的刺刀和匕首,检查后插回原处。又查了唐玮的子弹盒、备用弹药袋、鞓带卡头、行缠、备用火石、干粮数和水壶水量。
一切无误之后,袁谷子对唐玮拍了一掌后道:“胖子,得个一等勋章娶你那啥小妹。”
“是!”唐玮大声道。
周围的队友一阵低笑,唐玮为女人参军的事情早就被谢飞的大嘴传得人尽皆知,唐玮开始解释几句,后来干脆就认了。
袁谷子检查完之后回到队首,将头盔戴在头上,与士兵的不同,队长的头盔上有一面三角红色小旗。作为与士兵的区别,便于士兵在混战中识别,队长在队首戴盔,便表示全队战备完毕,等待旗队汇合。
登州的燧发枪部队是一小队三伍,一旗队三小队,旗队与小队间没有鼓号,旗队长跑过来看了一圈后直接下令集合,然后带队到了连长所在的帐篷位置。此时天仍未亮,在灯笼光的照耀下,唐玮所在的第二总第一连围成一个圈,连长、副连长和旗队长站在外圈巡视。中间是连训导官。
这个连训导官和其他训导官一样有着一副大嗓门,这人的作风不像赵宣,倒更像营官钟老四。听说以前是个牙行,经常爆点粗口出来。不知最后怎么成了一个训导官,不过唐玮挺喜欢这人。
“跟每次打仗一样。咱们登州镇都要搞个简报,简报之后是动员,平日都是老子讲,今天是代陈大人给大伙讲,为啥这么说……”训导官抖抖手上的一张纸,“老子这里有一封陈大人给所有士兵的信,先念给大家听听。”
连队中一阵惊奇的啧啧声,陈大人在普通士兵眼中,是战神一样的存在,又有种父辈的感觉,他此时给所有士兵写信,不知是个啥意思。
“致登州镇全体参战士兵书……”那训导官也不管下面的骚动,直接念道,“登州镇士兵们,我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登莱、山东、辽东,亦有河南、北直隶、山西等等,很多人在登莱已经有家室子女,很多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供养,人人皆有自己的好日子要过,为何我们仍要来这苦寒的辽东与建奴决一死战?”
略微骚动的士兵们都安静下来,认真听训导官读陈新的书信,唐玮也抬起头,只见那训导官脸色发红,似乎有些激动,其他连的位置也传来一些洪亮的声音,登州镇所有军队都在宣读这封信。
那训导官挥着手吼道:“因为我们家园的篱笆外,一直有一只饿狼在觊觎我们的家产子女!十余年前,就在你们眼下所站的土地上,南四卫汉人尸横遍野,被奴酋奴儿哈赤所领后金兵马斩杀一空,由此这片土地荒芜多年,奴儿哈赤称呼我们的这些同胞为汉狗,认为他们没有吃粮的资格,自建州部为乱辽东以来,辽东遍地腥膻,辽民被杀者超过三百万,汉家衣冠不存,登州镇中有不少辽东子弟,便曾亲身经历了这一切。”
周围静悄悄的,陈新这几句话,似乎把他们和脚下的土地联系了起来。
“早些年时,北直隶有人说建奴为祸只在辽东,亦与他无关,崇祯二年建奴入寇北直隶,所过之处沃野街市尽成鬼域,此时山西宣大有人说,北直隶亦与他无关,崇祯六年建奴入宣大,大同宣府万民流离,成建奴之包衣阿哈,建奴铁蹄之下,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唐玮转头看了一下周围,同队的士兵都听得聚精会神,袁谷子两眼发红。
那训导官提高音调大声道:“登莱有今日之繁盛,乃崇祯元年以来无数登州将士为之奋战之结果。而我们今日站在这里,唯一的理由,就是杀死篱笆外的那支饿狼,不让辽东的惨事再发生在登莱,不发生在你们的家乡,以至任何一个地方。由此,今日之战没有和局,只有生死两途,任何退缩的人,将受到军律最严酷的处决,本官亦在此立誓,绝不后退一步。”
我们今日为之战斗的,不仅是登州镇的胜利和荣誉,亦是你们的家人和后代。赶走家门前的豺狼,让我们的父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安享晚年。让子孙能在这片土地上永远享受幸福自由的时光,这一切都仰仗于今日你们的战斗。需要你们用手中的武器为他们争取。”
唐玮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老父的背影和村口的老娘,不由微微握了一下拳头。
“建奴为祸辽东二十载,人神共愤,此战天下瞩目,在此决定华夏命运的光荣之战中,本官很荣耀能与你们一起并肩战斗,多年以后,这仍将是本官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望登州全体将士共勉之。登州镇总兵官陈新。”
训导官念完之后。连队中静悄悄的,突然袁谷子站起来声嘶力竭的吼道:“保卫登莱,光复辽东!”
“光复辽东!”安静的士兵纷纷站起,唐玮也站起跟着袁谷子大喊,登州其他营地中,同样响起了各种各样狂热的口号,整个军营都沸腾起来……
震天的口号响起,陈新在中军大帐中准备自己的行装,自己将兜鋻稳稳的戴在头上。自从海狗子离开后,他便自己做这些事情。
虽然陈新告诉刘破军说,不能在战场上好好休息的将军不是好将军,实际上他自己昨晚一夜没有睡着。精神在一种莫名的兴奋中,此时仍是如此。
面对着铜镜,光滑的镜面反射出一个微微有些失真的中年面容。陈新自失的笑了笑,然后抬手对好兜鋻的位置。再把腰刀挂上鞓带,整理间摸到了鞓带上的匕首插鞘。他已经很久不带匕首了,此时突然想起了海狗子在固安城外第一战的时候给自己配匕首的情景,海狗子傻笑的面孔便如在眼前。
门外响起刘破军的声音,“大人,各先遣队已出发,中军部及各营准备完毕,请大人示下。”
陈新将桌上的一把匕首拿起,轻轻插到鞓带上的插鞘中,低声说道:“再带你一次。”
插好匕首后,陈新走到门口一把掀开门帘,刘破军和副官出现在眼前,陈新轻轻道:“出营。”……
天色微明,号鼓声此起彼伏,一道道红色的溪流从各个营地中流出,成千上万的士兵按各自标旗结成密集的行军队形,他们会直接从野地前往阵线,前方已经有各营镇抚兵用树枝在雪地中划出行进线路,并间隔插上了各营的三角小标旗。
担任前锋的骑兵已在两里之外,他们将现行到达战场,防止后金游骑骚扰行进中的大军,虽然登州行军阵形可以快速转化为防御阵形,方阵编制和鸳鸯阵编制的队伍本身使用大量长兵,这类坚定的重步兵是骑兵无法撼动的,燧发枪的轻步兵可以采用千总部为单位的空心方阵,同样可以有效防御骑兵进攻,燧发枪兵兼具机动性和进攻能力,这是步兵得以复兴的重要原因之一。但这样的骚扰会影响全军士气,影响阵形的完整,所以在有骑兵的情况下,骑兵的掩护仍是必要的。
唐玮行进在自己的队列中,旁边不远就是本司的士官长关大弟,他正在营门处组织出营,防止在这个狭窄处出现拥堵。
集结很快完成,近卫第二营按作战部署在第二线,前方的四个营一线排开,犹如红色的海洋一般,密集的兵刃遮蔽了他们头顶的天空。
唐玮所在的是第二千总部,按照连长发布的简报,他们需要排出连正面的纵阵开赴战场,连队正面成三行排列,后面四个连亦同样如此,唐玮所在旗队的三个小队按番号部署前后,他的第一小队便全部在本排的第一行,好在前面还有一个第一排,让唐玮不至于太过紧张。
列队完毕后,便等待本营列阵完成,然后由本连连旗指引,按鼓点开进,这些是练习过无数次的,唐玮在动员的激动过后,仍有些紧张,对面毕竟是纵横辽东二十年凶名昭著的建奴大军,手上不断的出汗。
突然几个女声在耳边响起,其中便有他最魂牵梦萦的那个,唐玮连忙转头去看,只见关小妹和两个女子一起沿着队列走来,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士兵鼓励着,有些士兵还在跟她们表决心显示勇武。
唐玮万万没想到还能在战前见到关小妹,这个动员方式是陈新临时想起来的,所以留下了几个宣传队,让里面的女子在出战前鼓动士兵,进一步激发这些士兵的男人荣誉感,也能舒缓士兵的紧张。
那个身影很快走到了附近,唐玮还在发呆,身边的谢飞用手肘抵了一下唐玮,“死胖子你不是有话跟关小妹说么,你再不说,万一死了就说不成了。”
唐玮呆一呆后醒悟过来,对着关小妹喊道:“关小妹!”
关小妹转头看来,见到唐玮后连忙走过来,“胖子你上阵小心些。”
唐玮大声道:“俺真的为你当兵的,俺这辈子就想娶你。”
周围一阵哄笑,关小妹脸一红停下脚步,唐玮继续大声道:“俺怕打死了就没工夫说了,俺今天不怕死,但是俺笨了点,可能拿不到一等勋章了,但你要是愿意嫁给俺,俺一辈子只娶你一个,俺帮你赡养你娘亲,俺会做生意赚钱,也能种地,你干啥俺就干啥,俺守着你一辈子,这么多人都听到,俺不是乱说的。”
周围的士兵都转头去看关小妹,关大弟正好也在附近,同样停步看着,关小妹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唐玮有些急切的看着关小妹,一声行军号响起,近卫第二营的营旗前倾,三个千总部的千总旗随即回应,一级级到了连,连旗很快前倾,铜笛声两节后,鼓点一阵急响,连长和旗队长的口令传来,刘柳过来对唐玮喝道:“行军号响,不得转头!”
关小妹还是没有反应,唐玮不甘心的转头,此时鼓点一变,改编自掷弹兵进行曲的登州镇步兵进行曲响起,全连踩着鼓点前进,整齐的脚步声轰轰作响。
唐玮咬着嘴唇,旁边的谢飞低声叹气。
关小妹看着红色的队列离开,突然跑起来,追到队列后却被两个镇抚兵阻拦住,镇抚兵要求所有非战斗人员回营,关小妹对着唐玮的背影大喊道:“唐胖子,不要你的勋章,老娘答应嫁给你了!”
唐玮的嘴一下就张开了,正要回头时,刘柳就在他身边喝道:“战场开进不得回头。”
关小妹的声音在背后大喊道:“唐胖子,好好打仗,活着回来!”
两滴眼泪在唐玮的脸上流过,谢飞在身边低声道:“胖子努力!”
第一小队的人都目不斜视的低声道:“胖子努力!”
此时已经走远,刘柳说了一句“狗日运气好,胖子努力。”
唐玮点点头,一边笑一边抹掉脸上的泪水,擦干后挺起胸膛,全身似乎都有用不完的劲头,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战场越来越近。
榆林铺外边的原野上,黑压压的后金大军正从北方而来,双方的骑兵已经开始小规模交战,几个小村内外传来一阵阵的火枪射击和瓷雷爆炸声。
右前方一阵呼啸,唐玮转眼看去,一道道火箭的尾迹从徐山山顶升起,往北边飞去。
前方的连训导官正在组织行进,他和着鼓点和铜笛节奏起了一个头,唐玮跟着全连齐声唱起步兵进行曲,红色的海潮向着北方滚滚而行。
“自古男儿争此疆,
无非金革逞一强。
我借天罚雷火怒,
鲸驰麾动烈雨狂。
十万虎贲同心勇,
鸣镝所向无敢当。
摧云拔海山倾裂,
地堕天崩日掩光。
忠帜如招纶音远,
虏血千觞敬炎黄。
何日披荆恢故土,
立马黄龙饮壶浆。”……
注:步兵进行曲歌词由副版主夕阳兄提供。(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大阵

天明时分,多尔衮穿戴着一身精良打制的银白色铁甲骑马伫立于榆林铺西侧的转子山脚下,前方两百步外便是转子山村,也就是皇太极西攻战术中重要的支撑点,夺取这里可以向南压缩登州阵线,让登州阵线退过转子山,那样的话登州左翼需要防守更大的面积,后金骑兵能获得更宽大的正面,便于寻找登州镇左翼的弱点突击。
转子山村里面传来阵阵轰鸣,多尔衮参加过旅顺防御战,这种声音是登州那种瓷雷发出的,对于有稳固防御的地方,这种瓷雷是一种令人恐惧的武器,在明末冷兵为主的时期,瓷雷的火焰、爆响和碎片让很多士兵精神崩溃,尤其登州镇多在夜间使用,更加剧了这种威力。
瓷雷当时让多尔衮闻之心惊,逃回辽中之后,多尔衮找人试制了一些反复琢磨,最后觉得也只是在特定地方有用,到了真正的平野决战时,这种瓷雷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此次决战,多尔衮、岳托、豪格分别被委派夺取三个方向的荒村,出发时登州的火箭骚扰刚刚结束不久,按照皇太极的计划,抢占荒村的行动不能过早,否则登州镇发现的话可能不会出战,而会拖延到晚间和后金兵在荒村拉锯,那样就打成了拖延战,对后金不利,所以抢占荒村的行动一定要在登州出营前后。
三路人马到达的时候,登州兵也到了,双方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一通乱战,村中杂乱的废墟让混乱加剧。双方的伤亡都不小,处于对登州镇瓷雷的畏惧。多尔衮不敢派太多人进村,天色昏暗的情况。多尔衮并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登州兵,所以也不敢去村子南边断登州援兵,只是不断增派士兵补充伤亡人数。
多尔衮自身的实力早已不是天聪元年时候那么强大,身弥岛死了本旗固山额真,复州一战镶白旗阵亡被俘近千,被打伤了元气,其中大部分来自多尔衮的自管牛录,而他的自管牛录合计才十五个,虽然是老奴留下的强牛录。但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
所以在旅顺撤退时,多尔衮不顾皇太极严令,先带走了本旗白甲兵,最后造成土墙防线崩溃,回去后就被降为多罗贝勒,手下和兄弟之间虽然仍叫他十四贝勒,只是在私下场合给他面子。
由于在旅顺的低劣表现,皇太极对他十分不满,其后多尔衮责令守卫复州和盖州。在登州镇的屡次攻势中首当其冲,多尔衮实力多年得不到补充,面对登州攻势往往躲在城池中消极避战,反倒是阿济格表现更优异。听闻皇太极已经有更换旗主的意思。
不过多尔衮此时已经不在乎旗主的虚头,如今他便是旗主,却奈何不得阿济格。日后阿济格也同样奈何不了他,最重要的仍是实力。加之对登州镇多年来的畏惧,才有多尔衮一直反对在盖州和登州镇决战。
不过他再反对。也只能跟着皇太极来榆林铺,到此时没有任何退路了。转子山村中传来阵阵喊杀和枪声,不断有受伤的后金兵从村口退出,多尔衮便在补充进去一些,从到达这里开始,多尔衮已经投入了三百甲兵和四百余丁,却没有按皇太极的意思投入巴牙喇,他自己也在犹豫着,此战的重要性他也明白,但巴牙喇是他最大的资本,是他地位的保证,他还没想好是否要投入到这里。
这样持续交战,到了天色大亮,村中仍然没有分出胜负,旁边的梅勒额真往背后看了看,黑色的后金主力正在开来,低声对多尔衮道:“主子,大汗严令必须在大军到来之前夺取转子山村,眼见着大军就要到了,要不让巴牙喇上吧。”
旁边的巴牙喇额真也道:“方才塘马说,豪格已经把二台子村占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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