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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柯山)-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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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仅是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的大股,各地盗贼山匪蜂起,他们消灭了人口和市场,断绝了商路,影响的是我们的商业体系。所以流寇已经是我们的大敌。”陈新捂着脸,“但我确实腾不出手来,建奴那里主力犹在,大概也是需要两三年的持续打击,我担心流寇不会给咱们这个时间,看他们眼下的声势,打烂五省还不够,迟早还要入四川、江西,届时膏腴之地一片荒土,咱们真接手下来就要花更多的功夫去稳定形势,困难度大大增加。”
刘民有摇头道:“想着也头痛,你原本的打算,是用商业和钱庄分化缙绅阶层,以军力威慑夺权,这样流血可以少一些,只是时间很长,如今流寇却未必给咱们这个时间。”
“还有一个人可能也不会给。”陈新从衣袋中摸出一封信纸递给刘民有,刘民有看了一下抬头,是绝密级别,再往下看看内容后,抬头对陈新问道:“要招你进京师,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试探,也或许是圈套。”陈新忍不住站起来走了两步,“皇上和朝廷占据的是道统,明面上我还是朝廷的官,一会给我个少保,一会又是少师,看不上也得收着,现在让我进京献捷,也是冠冕堂皇。”
“中间会有什么阴谋?皇帝敢杀了你?”
陈新失笑道:“皇帝虽是年少冲动,但还不至于那么下作,对付我不用杀死我,其他可选择的手段多的是。可以给我封爵位公卿什么的,让我留在京师当个京营戎政;或是扔到五军都督府当个闲职,平时软禁起来,对外却说是优待;或是半道截杀,嫁祸给其他人,等等手段不一而足,然后慢慢分化登州镇。”
“也没准嫁个公主给你,按朝廷体制,你这个驸马就啥官都当不成了,别人也会以为是优待。”
陈新哈哈笑道:“那也还算有点补偿。”
刘民有也跟着笑了一会,笑完等了片刻后道:“我觉得你不要去了,去京师所得不过是一个道义,显得你不负朝廷而已,外加稳住皇上和朝廷的心思。不过上次我也看了情报局对皇上的性格分析,认定的东西颇为偏执,你就算去了也打消不了他的戒心。可万一朝廷发狠真的对付你,咱们登州镇的损失就远远大过这点收益,分崩离析的可能性不是不存在,此为智者不取。”
陈新点点头,“道义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是给文人和官员看的,老百姓谁看那玩意,谁能给他们好日子,谁就是道义。即便是祖大寿这样的,也只是官场人知道他的底细,天下百姓谁知道他道义不道义,所以实力才是根本,京师我是不去的。”
刘民有叹口气接着道:“反正你有的是办法找出借口不去京师,明面上不扯破脸就是了,只要理由正当,别人也不说你失了道义。不过这只是过关,我现在担心的,仍是天下这盘乱局,流寇现在搅局搅得厉害,我们应该有破局之法,若任其糜烂,日后这烂摊子我还真不知如何收拾。”
陈新回到座位坐下,靠在椅背上沉思一会轻轻道:“如今牵制我力量最多的,还是辽东那个后金,后金不灭则流寇也难灭,看来我要提早和黄台吉清算了。”
此时门外莫怀文的声音传来,“二位大人,开庭了。”
陈新拍拍额头站起来道:“走吧,看看热闹去。”
刘民有拦着他道:“你先把你衣服换了,咱们装成屯户进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混乱的庭审

两人匆匆换过衣服,到了十三堡里面的大会议室,这里平日主要用来民事官组织附近屯堡屯务会议,所以勉强能装下这一百多人。
陈新、刘民有和莫怀文混到了前排最左,这里不引人注意,又还能够看得清台上,台上正中已经坐了一名年轻的登州官员,他便是刘民有从登州带来的此次试用的司法官,他叫做唐盛典,是文登大学堂出来的,专业却是学的是制酒,最先便负责蒸馏酒的制作。
唐盛典虽是文登大学堂出来的文人,但是长得牛高马大,平日脾气火爆,管理方面又颇为细致,很快因表现出色进了民事部。刘民有刻意提拔新生代的民事官员,唐盛典颇有能力,现在担任着刘民有的第三助理,是以后民事副总管的候选人,前景十分看好。
此人在学校是心学一派,对陪审团这种方式极度推崇,这次便被刘民有选中负责此事。
唐盛典穿了一件黑色的民事部短装,坐在上面十分沉着,下面观众入场还没有完毕,抢座争位乱哄哄的,颇有点菜市场的感觉,唐盛典自顾自悠闲的坐着,不时端茶抿上一口。
会议室比较狭窄,摆放的都是小凳子以节约空间,入场者生恐落后,互相争抢着好位置,有几处还发生推搡争执,维持秩序的几个屯堡教官提着军棍过去吼一嗓子,那些人顿时老实下来,这些屯堡教官的威望往往比屯长还高,因为预备兵训练的时候执行的是军法。比屯长的处罚严厉得多。
折腾了好一会之后,一百名观众才入场完毕。大声的喧哗没有了,但嗡嗡的议论声不断。此时罪犯已经被押在门外等候,陪审团的人暂时还没进来。
陈新坐在最左边的小板凳上左右看看,身后的几个屯户都在自己讨论,没有人留意到登州的一二号人物就在身边,再看看台上的唐盛典,转头对刘民有耳语道:“我一直以为普通法就是陪审团,今天看到唐盛典坐在上面,我才想知道,既然有陪审团。这法官到底干嘛的?”
刘民有摊摊手,“我也不是太清楚详细的,大概说来,若是成熟体制,法官该是向陪审团解释律法,在陪审团判定是否有罪后唐盛典负责量刑,但我们现在律法是空白,所以他在开庭时候只是负责维持秩序。”
陈新偏着头道:“就管这点事,那也不叫个官啊。”
“还有一条。就是在陪审结论明显背离常识和律法精神的时候,他可以否决裁判,然后重新组成陪审团。”
陈新哦了一声,“相当于他有监督陪审团的职责。那谁来监督法官,他可以一直否定下去,直到他自己满意为止。”
“那需要另外的方法。我一时还没有想好。法官否决判决不是可以一直下去的,若果反复否决。应该有上级来进行核查。”
陈新抓抓头道,“原来想简单了。好像体系会很复杂。对了,没有律师?”
刘民有理所当然道,“没有!今天才第一次试点,也没有律法。各处倒是都有讼棍,不过那些人显然不是真正帮着诉讼的,只是中间穿针引线,帮着吏员收取好处,要来亦无用。”
陈新摇头道:“有律师也不对,若是啥事都要这样开庭,那就太过繁琐,专设司法官也管不过来。我觉得效率十分低下,还不如屯长来断案。”
“对轻度犯罪的,有简易程序可用,不需次次开庭,但前提是有案例可以遵循。屯长断案现在可以勉强应付,因为咱们地盘小,管理起来容易,若是大了以后又怎办,屯长会不会成为知县和族长的合体?”
“我就是说的现在……”陈新正要反驳时,两个预备兵押着罪犯上来,是个年轻的男子,陈新一看又觉得不对劲,怎么看那两个预备兵都透着别扭,这才想起自己连警察也没有,以前在威海的时候还设过巡逻队,主要是应付大批东江来的难民,后来有了预备兵体系后,便不再设置,所以押人的都是预备兵。
屯户中传出几声叫骂,几个屯户站起来,情绪十分激动,屋中一阵骚动,维持秩序的几个教官用棍子指着那几人,喝令他们坐下。
谭山生站在门口对立面的叫骂的屯户怒道:“入场前就跟你们说了场内不得出声,再说话老子乱棍打出去。”
场中马上完全安静,连咳嗽声也没有了,刘民有也是司空见惯,民事部的官员虽然大多是文弱类型,但是凡在屯堡任过职的,脾气就要火爆点,因为没有点气势根本压不住屯户。
陈新习惯了发号司令,也没有在意谭山生的话,继续凑过来想说话。
刘民有竖起食指在嘴上嘘了一声,“听到没,你再说就乱棍打出去了。”陈新咧嘴笑了一下,坐好等着开庭,一边打量那个罪犯。
那犯人已经被五花大绑,此人是在鳌山卫十五堡的屯户,原来有一批屯户有家口在棉厂工作,已经迁去了昌邑,空出来的名额给了新来的流民,此人就是新来的,不到一个月就到处偷抢,二月间在十二堡抢劫时杀死一人。原来陈新说只试验民事的,但刘民有考虑后还是办了一个杀人案。陈新也没有在意,只要是涉军的不办就行了。
犯人到位后,陪审的九个人才陆续进来,让人奇怪的是其中还有一个妇女,大概四十上下,屯户中又忍不住一阵窃窃私语。那妇女倒丝毫不怯场,进来后东看西看。
在屯户们心中,陪审团可以看做是乡间的家族会议,但女人参加就引人惊异,特别鳌山卫这边商业落后,民风相对封闭。不如文登和登州那样开放。
陈新转过头想问,看刘民有正看得认真。便忍住没有说话。
台上啪一声响,唐盛典拍了一下惊堂木。下面一片寂静,唐盛典缓缓开口道:“今日开庭审张二牛在十二堡抢劫杀死王老屯的命案,以及逮拿之时其兄其母隐藏人犯之事,现在本官先来问张二牛犯事经过,几位陪审的乡亲听完后合议,看张二牛有罪还是无罪。若是有罪,本官再看怎生个量刑法。”
“有罪!”
“杀人偿命!”
“腰斩!”
“凌迟处死!”
下面那几个激动的屯户又站了起来,其中一人取下鞋子就朝那犯人背上砸过去,场中又一团乱。陈新乐呵呵的张着嘴抬头看热闹。
唐盛典一拍惊堂木,“有不有罪陪审团说了才算,老子说了都不算,你们几个叫唤个啥,姑念你们是死者亲属,此次初犯不罚,再有喧闹打骂者重责三十军棍,每人罚银一两。”
陈新看到旁边有两个文员在记录,凑过来道:“是不是以后都这样处理喧闹的听众?”
刘民有道:“这是附加的。记下来再说,可以调整。”
陈新捂嘴低笑道:“感觉这唐盛典在开黑社会香堂一样。”刘民有瞥了陈新一眼没有说话。
那几人再次平复后,唐盛典对下面的张二牛道:“这个,张二牛。上面坐这九个人,你可有认识的?若是有跟你有仇怨的,你可以要求换人。”
张二牛依然被绑着手。他抬头间眼中颇有戾色,凶狠的看过去之后道。“有,我要求换人。”
“哪个人。指出来。”
“九个都要换。”
“那你说,他们都叫啥名字,在何处做何事,跟你如何识得。”
张二牛仰着头道:“不知道,老子就是要换。”
唐盛典惊堂木也不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娘的,老子刚刚跟你说清楚了,识得的才能换,不是你说换就换的,老子想换都换不了,轮得到你来不成。”
陈新低头发笑,刘民有知道他在笑这个民事官的做派,不过唐盛典不知道陈新混了进来。他只知道刘民有在场,平日在民事部的时候,唐盛典作风就是如此,有事就咆哮如雷,刘民有开始时候也不太满意。
陈新笑完凑过来道:“这人你选得好,每个部门都需要有个这种人,你是越来越有领导艺术了。”
当下那唐盛典也不再说换人的事情,对张二牛道:“说说你当日劫杀王老屯的经过。”
“有啥好说的,老子抢他一包糖而已,他要拿棍子打老子,老子就一刀把他杀了。”
“本官让你说的是,何时何地杀的,刀子哪里来的,杀了几刀,抢来的东西作了何用,样样要详细说来。”
这时陪审席上那妇女站起来,“还说个啥,这杀才就是个挨千刀的,该斩首,现在就该杀,拖出去就砍头,多砍几次。”
下面一片喝彩,唐盛典转头瞥着那妇女道:“本官还未审完,早跟你们说了,等我问完话才轮到你们合计,完了找一个人说结果和理由便是,谁让你起来乱说了。”
旁边陪审团的一个粗壮的男子突然道:“就是,俺都记着呢,大人吩咐多次的。大伙都不说话,你老唐家就是要出些幺蛾子。”
那妇女一声尖叫,“张屠户,几时轮到你说话了,谁出幺蛾子?你欠老娘的聘礼还没还,你还敢说老娘出幺蛾子,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那妇女扑过去就对张屠户乱抓,台上又一片混乱,几个教官纷纷赶去拖开两人,张二牛在受审位上哈哈大笑,台下屯户笑声和喝彩声震天。
陈新也捂着肚子直笑,刘民有脸色便很不好看,好好的庭审像菜市场一样。
好不容易拉开两人,那妇女还在怒道:“张屠户你吞了我家狗儿的聘礼,不交回来老娘明日就来这里告状,让大伙评评理。”
张屠户脸上被抓了几道血口子,他也骂道:“评理就评理,我老张家不怕你。”
如此又乱了一阵,才重新恢复了秩序,唐盛典警告了张屠户和那妇女,然后把两人隔开安置,庭审总算又继续了。
张二牛还是不交代过程,唐盛典便一步步问他,半个时辰后总算问完了,陪审团几个人没有什么好商议,直接就出了一个有罪的结论,理由是杀人偿命。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唐盛典当场就量刑为斩首,下面的屯户又拍手喝彩。
但张二牛还没有被押走,而是被按跪在门口的位置,几个预备兵又带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个年老的妇女,另外一人是个壮年男子,眉目间和张二牛有些相像。
那年老妇女一脸苦楚,衣衫破旧且容色憔悴,她在门口看到张二牛,忍不住喊道:“儿哪!”
凶暴的张二牛顿时将眼中的戾气换去,低头叫了声娘。
唐盛典大声道:“下面就是张二牛的娘和大哥窝藏张二牛的事情,当日屯长搜捕张二牛之时,将其藏于城外,每日送去饮食,还准备凑了钱粮送其逃亡,下面就审的这事。”
张二牛在门口地上大声吼道:“你们他娘的还要审俺娘俺哥,俺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准牵连俺家人,俺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唐盛典一声令下,两个预备兵用一团布堵在他口上,接下来又是开始的程序,这两人比较配合,问的问题都答得很快,与他们当初交代的也相同。问完后唐盛典又给陪审团复诉了一遍,讲的过程很清晰。陪审团商议完之后,便站起来一个人,正是刚才打闹的妇女。
“这还用说,肯定有罪。”陈新低声对刘民有道,“不过量刑就有点考验唐盛典了。”
那妇女咳嗽一声后大声道:“俺们认为,这大娘没罪!他哥也没罪。”
陈新咝的吸了一口气,下面的屯户也颇为安静,没有因为这个结论引起骚动。
唐盛典道:“说说陪审团的理由。”
那妇女理所应当的道:“这是她家的娃啊,张二牛千般不是,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肉,一二十年养大了,谁家娘不想自个的娃能得条活路,日后成家立业给自个养老送终的。明知要杀人偿命,做娘的当然要给他条活路,这是理所应当的。俺就是当娘的,再说人又不是这老娘啥的,也不是这张大牛啥的,这事不算啥对,也不算啥错,所以就没罪。”
下面的屯户里面一阵拍手叫好,刘民有转头过来对发呆的陈新道:“猜错了吧。”
陈新还没有说话,那发言的妇女就怒道:“好了都审完了,张屠户,咱们也别明日了,今日这大人就在,各位乡亲也在,现今就让他们来评那聘礼的道理。”
“评就评,俺还怕你老唐家不成,你家坏了俺女儿名声,俺还要你家赔呢……”
场中顿时又乱哄哄的,陈新摇头对刘民有笑道:“看来你这司法试点恐怕会很艰难也会很漫长,至少比我的军队复杂多了,我看着都为你头痛。”(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九年

“你认为关于张二牛母亲和兄长的匿藏罪判错了?”
民事官的公事房中,刘民有和陈新两人单独在讨论着。陈新点头道:“我就是认为判错了,明明就是有罪。”
刘民有坚决的摇头道:“我和你的结论恰恰相反,我认为是我们错了。对错在于是否适合如今的现状,进一步说,法律的基础应当基于人性,即此时认同的道德标准,不是我们两人生搬硬套来的我们的标准。基于民间道德规范形成案例法,应当是符合当地道德共识的。”
陈新也坚定的道:“不追究亲眷,逮拿犯人的难度会非常大,必须投入更多的公共人力和物力,以后迟早要设立警署,这种判例对你的民事部并非好事。第二个,军中有连坐之法,投降和临阵脱逃等还要连坐家眷,若是民事上形成了这样的判例,对军法的影响是很大的。”
“但是从家眷的角度来说,亲情是无法割断的,社会的基础是亲情,一律追究包庇罪在短期或许有好处,但长期来看,影响的是亲情的纽带和社会信任基础,这是我当初反对黄思德互相举报做法的原因。试问今日的案子,若是其母和兄长将张二牛举报或送官,心中的结一生难解,自会怨气难平。再说送官之后,左邻右舍又当做何看待他们,如何在社区中生存?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有什么理由要求其母将张二牛送官,而不送官又会被入罪,其实已经将他们两头堵死。其未犯罪却处于绝境。任何律法条款应基于人性,否则非是律法应有之意。”
陈新举起双手道:“到底孰优孰劣。实在难以说得清楚。但就现在的条件来说,我认为不宜大面积推广。刚才屯户的素质你也看了,他们并不懂什么律法精神,我对他们决定的合理性存在疑问。”
“为何需要懂律法的人?陪审团原本就是最简单的人组成,目的是用朴素的和广为接受的社会道德断定是否有罪或者证据是否有效,逻辑往往是简单的,为了排除陪审团的法律倾向,专业的法律人士是不能入选陪审团的,所以你说的这个理由并不成立。基于百姓朴素道德标准形成的案例法,才是最符合广泛认同的。明之前各代律法,亲友包庇大多不入罪,看那些听众的样子,似乎也认为该当如此,是符合此时道德认知的结论,我觉得并没有判错。”
陈新摇摇头笑了一下,“其实在我看来,你这个陪审团最大的好处,只是将法官的压力分担了。尤其是在涉及争议性案件的时候,攻击的对象会集中在陪审团身上,由此可以维护法官的权威。”
刘民有争辩道:“优点不止一个,陪审团制也可以称为民主司法。更容易消除司法腐败,这种方法也能对宗族和缙绅产生制约的作用,也可以长期的培养公民的民主思维。”
“一个人会徇私舞弊。九个人亦同样可能如此,甚或在挑选时就可以作弊。仅仅是社区不同就会产生不同的认知标准,进而得到不同的判决结果。辛普生案就说明这种制度同样有缺点,并不能代表最广泛的认同。所以单纯的法系区别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解决司法公正不在于普通法系和大陆法系,需要更广泛的社会体系协同,各方面配合起来才行,比如今天小小一个庭审,我就发现了欠缺的警察系统和律师,涉及这两个体系又需要其他体系来支撑。同样的,民主思维并非是一切社会问题的良药,虽有西方各国这样的正面例子,亦有反面例子,看看印度、菲律宾这些民主国家,不但经济不发达,腐败程度也名列世界前茅。”
“屯堡的体系需要改变,建立适合更广范围的制度,我们不可能依靠屯长治理天下……”
陈新大声打断道:“任何单个制度都不是包治百病的良药,当时的需要才能决定什么最合适。制度之外亦可用措施来替代,便如某处路口禁止车辆通行,你说是制定一个禁止通行的制度找人执法有效,还是摆几块水泥桩子有效?我认为水泥桩更有效,这便是措施,我不需要跟人说教便可以禁止车辆通行,也少了执行制度的困难。在当下来说,登州镇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司法公正,是高度集权的高效性,我宁可用有效的水泥桩,不愿意用某个公正的低效制度。”
陈新颇为激动,说完后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下,陈新过了一会才缓和口气道:“但我认为,今天的事可以给我俩提个醒,我们毕竟是外来者,虽然已经十年,但与此时多年传承的道德规范的差别依然存在,有些事情,或许我们认为多了数百年的认知,一定是先进的对的,但偏偏就未必是,只有适合此时此地的做法,才能称为正确。”
刘民有拍拍腿道,“虽然实行这个陪审团是钻朝廷空子之举,但此时我认为还有必要继续,至于以后的制度,咱们可以搁置争议,留到以后慢慢解决。以前说任重道远,今日我才发觉,还有个更难办的,就是任重而还不知道路在何处。”
陈新摇头道:“我们只是不知如何通往最理想的状态而已,大方向却是很清晰的,民富国强社会公正而已。我们两人也许一时想不明白,但能帮着它尽量不走错。到底什么是最好的一条路,恐怕没有人知道。路要一步步的走,任何以为一个制度解决所有问题的想法都是有危害的。”
刘民有并不退让,“同样的,我认为因为某个问题否定一个制度也是有危害的,我坚持还需要继续试点,即便用大陆法系,也需要案例来完成基础。”
陈新站起来笑着道,“说的不错,咱两虽有争执,但可以在实践中不断妥协,也亏得有你敢不断提醒我,这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益的。你可以继续试点,但不宜扩大范围,因为今年我还有更艰巨的任务,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影响这个主要方面。我也该去平度州了,今年要走最重要的一步,这才是以后任何理想状态的基础。”……
三日后,平度州集训基地,宽大的校场上正在演练营级进攻队形,两个方阵千总部的四个连各自排成两排前进,两翼侧后是鸳鸯阵司,全阵旌旗飞舞。
陈新在将台上仔细用远镜观察,李东华和刘破军站在他身边陪同。
李东华并未用远镜,他捧着一个册子对陈新道:“大人,这里是战兵第六营,已经扩编完成,由动员司移交我司,全营齐装满员,正在进行战兵第一大纲训练。”
陈新淡淡道:“说说军官组成。”
“因为武学军官生优先补充辽南两个新建营,所以第六营的军官多为第二、第三营提拔而来,士官亦同样如此。主官方面,营官是以前近卫第一营千总,副营官也担任过战兵千总。”
陈新点点头,这一批新建的营头有四个,其中一个营头在武昌,两个在金州,还有便是这个第六营。最早还计划有一个第十营,驻地在林县,后来开会时候被否决了,有时候陈新也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
陈新等了一会开口道:“取消武昌的第九营,在登莱就地组建。”
李东华迟疑了一下道:“大人,祝代春已经多次来文,说流寇重入河南,随时可能大批进入湖广,武昌外围急需兵力,否则无法向襄阳方向稳固推进,此时突然取消第九营,他那里恐怕计划会打乱。”
“我的计划也打乱了。”陈新转头看看李东华,“河南和湖广很紧急,但本官没有那么多实力同时打击建奴和流寇,辽东建奴势弱,被我们拖在辽东,虽不紧急却更重要,在重要和紧急之间,我打算选择重要的一方。乘着朝廷兵马现在还能应付流寇,我们今年就要彻底打败建奴,结束我们多面对敌的状态,然后才轮到咱们去收拾流寇,到时候祝代春要几个营就给他几个营。”
李东华呆了片刻后,马上立正道:“大人放心,属下在平度立即安排。”
陈新又转向刘破军,“秋季攻势我需要十分详尽的计划,你必须提起最大的精神,我们登州镇从未有如此大范围和规模的调动,除了新建的第九营外,其他所有登莱和辽南常备军都要向辽南集结,还有部分的预备兵需要动员,林县的龙骑兵千总部也要调回,防务交给当地预备兵。各部调动的路线、驻地、粮草补给、兵站、隐蔽战略意图、战术欺骗、敌情、战场选择等等,我都要在军令司的计划中看到,虽然此时还在夏季,但实际上你的时间并不多,我没有那么多船一次运兵。”
“属下明白。”刘破军激动的道,他和李东华都是辽东人,从登州镇登陆辽南一刻开始,他们就在等着彻底光复辽南的时候,现在陈新终于说出了他们期待已久的时间。
如果秋季要发动攻势,登州镇便需要提早调动,尤其是物资和军粮方面,而这种大规模的调动还需要瞒住朝廷和建奴的耳目,因为登州镇的主力都会调往辽南,连预备兵也会抽调部分,消息一旦泄露过早,难免朝廷乘机弄出些事情来。
所以刘破军需要做的计划涉及非常广的范围,不仅仅有辽东的部署,还包括登莱本身的防御,以及林县和武昌的牵制。
操场上一声军号,鸳鸯阵司从两翼出击,越过方阵开始快速突击。
陈新出神的看着突进的飞虎旗低声道,“九年光阴,皇太极,我没工夫跟你慢慢耗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军官

走出平度州集训基地时,门口围着大批的少年,营门值守的百总跟他们大声解释道:“这批少年兵不是在平度招的,主要在文登和莱阳。”
其中一名领头的少年大声道:“俺看到只有一千来人,一个营还差着两三千,你为何不招我们,俺们平度屯堡校又不比他们差。”
少年们纷纷鼓噪,那百总的声音顿时被淹没。很快大门里面出来一个把总,这人五大三粗,一嗓子就震住了那些少年。
“都他妈瓜噪啥,在哪里招兵不是咱们基地说了算的,那是登州动员司定的,就算老子答应你们,那也是不算数的,有本事你们去登州闹去。”
那些少年稍稍安静一下,那带头的少年竟然真的和周围人商量起来,准备去登州找动员司。李东华这个司长就在这里,陈新也在旁边,当然不能当做没有看到。
李东华走出来对那些少年道:“各位小兄弟,这次只招一千多人,只是补齐近卫第二营原来缺额的一个千总部,另外补充一些春季攻势的损失,所以兵额已经满了。大家要是实在想当兵,就等下次近卫第三营了……”
“不,我们就入第二营,俺要入近卫第二营,跟着钟大人和朱冯杀鞑子。”
“就是,俺们只进近卫第二营,其他哪个营都不去。”
近卫第二营的草河一战名震全军,连以前最精锐的近卫第一营也对他们刮目相看,朱冯还在养息。但已经升为了副营官,调任新的营官是迟早的事情。若非陈新刻意将他作为青年军旗帜保留在近卫军。此次扩军就会调任第九营营官。
随着军报上记录式文章的发表,近卫第二营的名声传遍登莱。并随着商路往运河沿线传播。登州军报已经传播甚广,由于登州镇还维持着与朝廷最后的表面关系,所以军报上并未使用近卫第二营的番号,沿用了登州正兵营,以加深登莱军威无敌的形象。但在登莱内部的宣传中,大多数人都知道是近卫第二营。
李东华一声大喝,“都给老子住嘴,你们当登州镇是客栈食铺不成,由得你们乱选么?要当兵。第一条就是服从命令,安排你们去哪里就去哪里。”
李东华头盔上涂着一颗红星,这些学生兵都接受过预备兵训练,知道是个营官级别的人,具体是什么虽不清楚,但肯定是个高级军官,一群学生全都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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