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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柯山)-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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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梁廷栋也会亲自接见,登州那种向上的趋势,也带动着两人的地位。
宋闻贤听了梁廷栋的话,微微笑了一下道:“梁大人,这事儿陈大人一人做不了,青州入登莱,谁的收益最多,不言而喻,耿仲明这个人,还到不了跟陈大人作对的地步,就跟朝堂上一样,弹劾某人未必是真要对付某人,或许也是大家各取所需。小人在京师跑得多,能在梁大人面前说上话的,登莱没有几个人。谁要找小人来跑个腿,都是可以的,只要不是真要对付陈大人,小人就挣点跑脚的银子,陈大人也会记本兵大人一份情意,这么跟梁大人说,就是老实话了。”
梁廷栋嗯嗯了两声,如果按宋闻贤这个说法,那他就是一个政治掮客,这样的政治掮客在京师不少,很多都是以前官员,利用自己的人脉,而宋闻贤这几年依托文登的强势,跟各部打了不少交道,人脉虽然一般,但利益纠葛已经不小,陈新所部的辽饷有很大部分会通过他和钱庄返还,在京师算得上一号人物。
梁廷栋很快按自己的经验理解宋闻贤的话,那就是王廷试、耿仲明和陈新三人唱戏,加上昨日收到的尚可喜弹劾陈新,那就是四个人唱一台戏,目的是要弄出一个新的总兵。同时也涉及东江镇总兵的争夺,其中的尚可喜、耿仲明可能和王廷试右很多纠葛。道理说得过去,但梁廷栋还是将信将疑。
这个青州总兵一出。下面会有一个奇兵营和一个游兵营,就是六七千的兵额,武备和一年军饷加起来,大概需要二十万两上下,在辽饷里面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个份额多半会从辽镇、山海关、工部等大项上分摊,算起来也不至于让这些人拼命,所以他认为陈新和王廷试是仔细计算过的。
梁廷栋想了片刻。对宋闻贤问道:“道石你如此说,本官倒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也告诉托你办事的人,朝中最近暗潮涌动,成与不成全在气运。”
“梁大人说过的话,小人都信得过,不过照小人看来,这事情只需确定下会增加青州总兵,其他皆是水到渠成之事。到时本兵大人只需推荐登州镇一将官,周延儒等人自会寻找合适的人,耿仲明无疑是最合适的。”
“如今北地总兵多出不少,有时本官都记不清有多少总兵官。多青州一个倒是无妨,不过本官记得,登州还有一个刘泽清。你可不要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他如今只是个参将,这次想去旅顺。陈大人没让他如愿,倒是耿仲明后面或许能去。军功摆在那里的,耿仲明还有河南剿匪的军功未赏,怎么也轮不到刘泽清。”
梁廷栋轻轻摸着胡子,陈新此人战功卓著,手下自然也军功一堆,登州镇大多将官都出自文登营,如今战力远超其他各镇,皇帝心中多少会有些担忧,如今是登莱牵制辽镇,以后也可能是辽镇或他处牵制登莱,这中间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被皇帝记恨,所以这青州多一个总兵无妨,关键的是这个总兵是谁。
不过他仔细想来,其实自己的地位大多来自登莱的军功,从文登营的时候就是这样,特别是大凌河之败的时候,登州反攻辽南,一举改善了辽东的局势,这才让他这本兵坐稳。所以他虽然心中有顾虑,但还是决定推动此事,他片刻后才道:“有耿仲明弹劾在前,周延儒一伙损人不利己,推出这个耿仲明来当青州总兵亦是情理之中,届时本官只需一力反对便可,这次河南的祝代春就是一个好人选。”
宋闻贤笑道:“正是,梁大人不愧人杰,大人和温老先生反对耿仲明越激烈,那这事儿就越是能成。”
宋闻贤说完就闭口不语,这是他和陈新推演过的,从情报站在宫中获得的情报分析,崇祯对登州镇有一些顾虑,但总体评价仍是十分赞赏,他的性格中又颇为多疑,亦甚为喜欢用制衡的手法。这时候便显出了情报的重要,宋闻贤和陈新便是根据崇祯这个态度制定计划,温体仁一派在朝中势力现在完全占优,陈新又是坚定的温派,那只要温派坚定反对的,在皇帝那里却最可能通过,因为登莱牵制辽镇,那这个青州总兵便可拿来牵制陈新,而人选就是耿仲明。
宋闻贤另外安排了一个人充当耿仲明的代表,找的是真正的政治掮客,要求他找的路子就是刘宇烈,这人就是周延儒一派的大将,现任兵部侍郎,只是花银子罢了。
只要刘宇烈提议耿仲明,那梁廷栋一伙大可以强烈反对,以后即便耿仲明有什么事情,跟他们也没有关系,所以整件事情分两段,确定增加青州总兵靠梁廷栋,而定下总兵人选,就要靠周延儒,周延儒手上肯定没有比得过耿仲明的人,因为耿仲明河南军功还没有赏过,只要王廷试在旅顺把他捎带一下,那就没人比他更合适。
梁廷栋不会去问宋闻贤背后的操作,只是叹口气道,“道石你常在本官处行走,朝中的事情也都清楚,不小心一些是不成的,若真要说能信得过的人,还得数陈总兵,他虽是不常来京师,但那份心意是时常都在。”
宋闻贤低声道:“一旦周大人急流勇退,内阁还是有位置的,梁大人多年来殚精竭虑,入阁当不在话下,以大人的学问才能,日后青史留名是必定的事,前些时日陈将军还跟小人说起,说梁大人实乃朝中知兵之人。日后梁大人若是厌倦了朝堂,还想请大人来登莱小住。他也可以当面跟大人讨教。”
梁廷栋对宋闻贤摇摇手道:“与陈总兵谈兵,人生一快事也。这青州的事情。本官是知道了,道石若是最近要回旅顺,给陈总兵带个信,朝中的事情本官会帮他盯着,青州的把握亦是有的。他只管打好旅顺便可,还有就是不要事事身先士卒,官也好财也好,都得身子康健才有得用。”
“小人明白了,陈大人昨日也来了信。他让小人转告大人一声,两虎相争似要分出胜负,博个大小比不博的要好。”
梁廷栋哈哈一笑,他今日与周延儒撕破脸皮,就是来自他对近期形势的判断,以获取温派中更有力的地位。而宋闻贤这个政治掮客手中的情报对他颇为重要,他尚未想到宋闻贤背后有一支精悍的力量在支撑,只以为是这个掮客东窜西走打听出来的。
梁廷栋对宋闻贤颇有意味的道:“若是周大人果然急流勇退,那朝中形势必定与从前不同。实际在本官看来,这未必全是好事,当了首辅就是最大的靶子,那些科道御史会盯着不放。皇上也会着紧某些事情,若是要大家过得舒坦,其中的微妙处。温相明白,陈将军应当也是明白的。”……
“想得明白的人不多。”陈新在旅顺水城对面前的杨云浓笑道。“黄龙就是个糊涂人,他虽说也打建奴。但永远看不明白形势,被乱兵割了耳鼻还不吸取教训。这次虽是上了岸,却往铁山方向去了,并不是王大人说的方向,届时就要看他人头,战后参他一本是少不了的,尚可喜和毛承禄都比黄龙要强,这次毛承禄既然同意了用饷票发兵饷,那日后就算自己人。尚可喜更是不错,两次围攻黄骨岛堡,即便未下,但打仗的心思一眼就能看明白。”
杨云浓擦擦额头的细密汗珠,“确如大人所说,属下这一趟东江跑下来,就数石城、广鹿对俺最是亲热,皮岛沈世魁也尚可,唯有黄龙那里不冷不热,他既如此做派,也怪不得我等不收他的人参皮裘,他岛中手下对他颇有微词。”
陈新笑笑道:“本色不要拖欠他,岛中的人都要吃饭,按规矩漂没三成便可,免得岛民没饭吃去投了建奴。不过私下里要传些消息出去,就说是黄龙为了自己面子,不肯和登州镇往来,所以岛中物资不得往来,”
杨云浓弓着腰道:“下官明白了。”
他说完偷眼看看旅顺前方,那边硝烟阵阵,各处炮声隆隆,显得战况依然激烈,陈新没有带他去前线,不过听说建奴已经挖进了拦马沟,双方连说话都听得见,那种嘭嘭的爆炸声就是双方的火雷,登州镇的瓷雷消耗甚快,现在也在用简陋火雷替代。
“杨副司长。”
陈新突然开口说话,杨云浓吓了一跳,连忙收回心神,只听陈新道:“这次朝鲜人对你态度可曾恭敬?”
“恭敬,甚为恭敬,小人原本只打算在皮岛待几日,与那朝鲜驻岛官接洽便回来,岂知宣川和铁山各处李朝官吏亲自来请,小人便去了宣传一趟,李朝对大人好评如潮,以前铁山宣川各处鞑子随意出入,如今都逃回了江去,寻常不敢过江来,朝鲜人都说是天兵的功劳,首要的便是登州镇。”
“今年烟叶和人参的事情是否都谈妥了?”
“妥了,不过朝鲜想直接卖给咱们,但大人交代过,所以小人还是让他们经皮岛转手,让沈世魁有点汤喝,其他具体的事务,便是商社自行商谈,小人也插手不了。”
陈新笑笑道:“他们王京那边可以直接来船到靖海卫,这个可以答应,北边还是走东江好一些,这样钱庄和商社在皮岛才站得住脚,你把钱赚完了,和皮岛的东江兵还打什么交道。”
“属下记住了。”
旅顺前方一阵密集的爆炸,中间位置腾起一股股白烟,陈新吸一口气,然后对杨云浓道:“杨副司长,这次你回去,就多留意一下青州,下一步你们外务司的主要任务,就在那个地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调整

望着眼前白烟弥漫的战线,皇太极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味道,阿巴泰发明的这个战法有一定的用处,后金的壕沟已经挖到离登州土墙二十步,双方的火雷都能扔到,进攻前先扔出大批的火雷,制造浓重的烟雾,然后驱逐包衣引诱对方第一轮射击,最后是甲兵和蒙古兵的冲击,已经在几处地方攻上过登州土墙,不过最后都被对方反击下来。
旁边的索尼低声道:“大汗,今日耗费火药五百斤,祝世胤说库存仅剩下三千五百斤,后面运送的还没有到达,为了省些火药,红夷炮今日也停下不打了。这个打法倒是比前法要好,不过烟雾弥漫,我们的人一时也冲不上去,或许杀的登州兵要多一些,但要破土墙也是不易。”
济尔哈朗和岳托也在皇太极身边,两人脸色同样不好看,阿巴泰被打残了,那晚搞了一出猛烈攻击后,皇太极终于把他换了下去,将天佑军顶在中间,这些汉军拉锯了两天就士气全无,一旦逼迫过甚,就有成队的人逃到登州土墙下投降。登州把中间的士气打下去之后,又把矛头对准了镶蓝旗和镶红旗,放着代善、莽古尔泰、多尔衮兄弟不管,而这几个人也绝不出去冒头,就这样每日走过场。
旁边的高鸿中左右看看,然后说道:“属下派了几个手下去两翼看了,两白旗和正蓝旗都是假作声势,上百个火雷扔出去,只派了数十个包衣上前。对面枪一响,他们就逃窜回来。也没有任何处罚。”
“阿济格呢?”
“阿济格也同样如此。”
皇太极眼中寒光闪动,这三兄弟这次倒是统一了。不过是打的滑头仗。两翼的正蓝和两白几乎和登州形成了一种默契,陈新就盯着中间的镶黄和汉军打,最近两天又盯上了镶蓝旗,这些都是皇太极的亲信。与镶蓝旗一墙之隔的正蓝旗却没有遭受什么打击,据索尼在前线所见,在旗号一交界的地方,登州的火力顿时就弱了不少,而两白旗的防线几乎是骂战为主,双方每日叫骂不停。但实质性的攻防一次都没有。
看起来陈新对后金各旗间的厉害关系十分清楚,打击的都是最主战的几个旗。皇太极首先想到的,就是巴克山告诉了陈新很多事情。
皇太极冷冷道:“把巴克山的亲眷拖出来,让投降的何长久和唐应太去砍他们。”
索尼立即领命而去,等他走后,岳托低声对皇太极道:“大汗,阿巴泰这战法不能持久,这样磨下去,各旗的士气都要磨光了。”
济尔哈朗也道:“奴才也请大汗改个战法。旅顺明军战意甚高,我大军损伤不算惨重,但每次小战皆败,顿兵坚城殊无胜算。不若全线再攻一次,拿出高赏格,若是不成。便……”
几人都知道他想说的是退兵,旅顺不比大凌河。港口每日都有船只往来,以陈新的实力。完全可以运来足够的粮食,皇太极就是围一年也不会有效果。
高鸿中迟疑道:“若是冬季结冰,我等可从港口的冰面四面围打,或许也能打下。”
济尔哈朗不屑的对高鸿中道:“你高鸿中都能想到,陈新会没有预备?冰面上溜滑难行又毫无隐蔽之处,要遭登州火器杀伤到何种程度?冰面同样不能用红夷炮开炮,只有蚁附攻城,这样打法,就算到了城下又能如何,宁远时候便无法凿开冻死的夯土,到了旅顺这里亦是同样的。”
高鸿中立刻闭嘴,他虽然是皇太极的心腹,但汉人的身份决定了他只能是高级包衣,面对这个女真心腹,他丝毫不敢顶撞。
岳托偷眼看看皇太极的面色,皇太极面色似乎平静,但岳托知道皇太极信心早就动摇了,不是因为现在的伤亡,而是各旗对攻克旅顺失去了预期,谁也不知道会需要多少甲兵才能攻下,但就此撤军的话,皇太极的声威必然跌到谷底,那些大臣也会学几个旗主那样,对皇太极阳奉阴违。
“明日晚间招各旗旗主和固山额真来议政。”皇太极缓缓说道,“各旗每牛录抽甲兵七人,防守两翼,由萨哈廉和阿巴泰统领,正黄旗甲兵由纳穆泰统领,入两白旗防线助战,镶黄旗由额驸达尔汉统领,入正蓝旗阵线,正红旗与镶红旗互换一半牛录,和硕图领正红旗人马入镶红旗阵线,两蓝旗同样如此,死了多少人,朕日后就补给各旗多少人,补足旧数才是公中的。”
岳托几人听完,知道皇太极是真要拼命,两黄旗也不再呆在后面,其他各旗也是混编起来,由战意旺盛的监督,以免各旗主打小九九,如今壕沟挖到了一道土墙前面不远,也有了一定的战术准备,他是下决发动一次有力的攻势,即便无法攻破旅顺城,也要将登州的气势打下去。
“奴才遵令。”岳托几人领命,他们几人是主战派,目光也比其他几人远大。这次议政会上肯定有一番争议,皇太极既然说了话,那他们便需要提前去与各个大臣沟通,以在会前达成优势,议政大会对皇太极是一个制约,对代善和莽古尔泰同样是制约,皇太极十分善于利用各种工具和道义为自己服务。
济尔哈朗等人马上告辞离去,皇太极看着他们离去,长长出了一口气,高鸿中在旁边低声问道:“大汗,三贝勒必定会反对此事,二贝勒那里若是能同意,此事应当能成行。”
“你若是有何想法,直说便可。”
“奴才遵旨,大汗待二贝勒一家不薄,岳托、萨哈廉皆身居要职,唯有那第二子硕托犯下过失,或许二贝勒所在意者,便是这硕托之事……”
皇太极轻轻摇头打断道:“你若是提议恢复硕托的台吉爵。便无需再说了。当年硕托跟随阿敏自永平败回,是议政大会议定。夺其台吉爵,并尽夺所属牛录予其兄岳托。你如今恢复他台吉,岳托心中作何想法?”
高鸿中呆了一下后忙道,“奴才失言,不过奴才的意思是让他入部办事,非是要恢复其所属牛录。”
皇太极笑道:“此事不用再提,除非是岳托提出来,那硕托就只得现今这般。高爱卿你在我大金多年,当知我国与你等汉人稍有不同,父子兄弟之间并无那许多讲究。阿敏和济尔哈朗之父死于老汗之手,他两人照样听从老汗之令,老汗也不牵连他们,阿敏是济尔哈朗亲哥哥,阿敏是我幽闭的,夺了阿敏牛录给济尔哈朗,济尔哈朗可会恨我?他心中实际颇为窃喜,硕托与岳托之间同样如此,两人虽是兄弟。但利益就是利益,当此激战之时,任何会让人误解的事情都不可贸然去做,对岳托尤其如此。”
“奴才明白了。”
两人对话之间。索尼和鳌拜已经押着七八十人到了土墙边,皇太极停下说话往那边看过去……
一个鼻子上挂着银环的小女孩战战兢兢的行走在双方的土墙之间,这里早已打得一片狼藉。拦马沟被挖掉了大半,变成了弯弯拐拐的后金壕沟。残余的拦马沟中堆砌着无数损坏的兵仗旗帜,她一边走一边大声哭泣。附近的双方士兵都探头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孩。
她一路走到登州兵的通道前,仍是大哭不止,通道值守的旗队长摸不着头脑,等到千总到达商议后,旗队长放上一块木板,过去接了那小女孩过来。
千总问了半天那女孩还是光哭,千总抓抓脑袋,想起这个女孩可能不会汉语,赶紧找人去寻黄思德,找那个夷丁过来问话。
夷丁正在正白旗骂街,匆匆赶来问了话,那小女孩才断断续续说了,夷丁抬头对旁边的黄思德道:“是巴克山的小女儿,建奴派她来传话的,巴克山一家子全都在对面的土墙上了,只等巴克山过来就斩首。”
黄思德摇摇头,这事他处理不了,让卫兵去通知陈新,然后蹲下摸出一块黄糖递给那小女孩,摸摸小女孩的头发道:“要说你也是个小鞑子,但你爹投了登州镇,以后你也是登州镇的人了,每天都有糖吃。”
那女孩也听不懂,但还是知道糖好吃,停下了哭泣,黄思德站起来对那夷丁道,“好在还剩了一个。”
夷丁低声对黄思德道:“大人你看看她脚上。”
黄思德低头一看,有一些亮晶晶的血迹,他赶紧蹲下去拉起女孩的裤腿,小腿上一个黑黑的血洞,还在不停淌血。
夷丁在伤口边摸了一下,又凑在鼻子边闻着,对黄思德道:“伤口抹了马粪,怕是救不活。”
黄思德咧着嘴,眼珠转转后赶紧抱起那女孩道:“快去军医院。”
两人赶紧跑向第二道土墙,再从北门进了旅顺,旅顺的军医院就在这里。
在这个时代,除了欧洲的西班牙之外,就只有登州镇有专门的军医院,西班牙的军医院创建于1572年,有上百名的军医,欧洲由于战事频繁,还出现了专门的军队外科手术手册,这时已经能进行截肢一类的手术,连木质的假肢也已经有了。西班牙这个军医院的费用来自每个士兵军饷中扣除的部分,而士兵都愿意提供这部分费用。
当然陈新不会如此干,登州镇的医护体系是专业的,除了救护兵,也有一个军医院,这些军医都有士官待遇,除了中医的传统药物和诊疗外,陈新也让一些年轻军医学习解剖学,教材就是当年王徵带到文登的教会解剖书籍,刘民有补充了一些他所了解的基本常识,并用外邪的名义提出了细菌的概念。
这次旅顺会战,也有三十名军医和一百名护士跟着到了旅顺,这些护士基本都是登州之战后无处可去的那些女子,女性在护理中的作用当然比男人强,刘民有留下了一百多人,让她们从事了这个职业。
黄思德是总训导官,军医院的人不敢有丝毫耽搁,马上就开始救治,几个年轻军医互相商议着,准备用酒精先消毒,改进蒸馏法已有半年多,这种酒精就是用蒸馏法得到的,浓度比较高,这次在旅顺是第一次使用,救了不少士兵的命。
酒精一上去之后,那女孩尖叫一声就痛晕了过去,然后就敷上了蜂蜜。黄思德就守在这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外边防线上枪炮声大作,片刻后送进来几个重伤士兵,军医和护士们开始抢救,黄思德过去对一个送伤兵的士兵问道:“又是哪处打仗?”
“建奴在对面土墙上砍巴克山家眷的人头,是几个投降的咱们镇的兵,把八十个家眷全部砍光了,陈大人让人拖出俘获的二十多个顽固真夷,也让巴克山在土墙上砍头,还用长矛把人头挑起,有些鞑子忍不住,就打起来了。”
黄思德挥挥手,让那个士兵离开,救护室里面充满凄厉的嚎叫,血水从那几张板床上不断滴下来,在地面上流动这。黄思德低着头来回走动,直到陈新也来到医院。
跟他同来的还有巴克山,他刚刚杀完人,满脸的杀气,虽然他对这个结局有所准备,还是没想到黄台吉会把沾亲带故的全部杀了,就剩下了这么一个几岁的女儿,他也不同黄思德招呼,径自去了救护室。
陈新对黄思德道:“这件事要抓紧宣传,最主要的,是突出建奴的野蛮和凶残。”
“属下明白,这个小女娃是个上好的活教材,让她来做些宣讲,正好可以提现建奴凶残。”黄思德陪着陈新,两人一起走进那,巴克山正在地上嚎哭。
军医院的院长走过来,陈新问了情形,院长对陈新说道:“大人,据那夷丁说,伤口涂抹过马粪,我们用酒精洗了伤口……”
陈新打断道:“破伤风外邪是厌氧菌,伤口若是封闭了,酒精洗不到,你怕是得把伤口再切开。”
那院长呆一呆,这事他也不是太明白,反正登州镇的急救也就那么几种方法,陈新说这个他也没听过,“陈大人,若是按大人说的,这女娃伤口太深,切开怕也是洗不净,若是一定要保命,最好是切掉小腿……”
“这么小的女娃,能保住腿还是尽量保住。”
黄思德劝道:“总比丢了命强些……”
黄思德话未说完,旁边的护士一声惊叫,嘭的一声响,陈新身边的卫士迅速抽出短铳,将三人护卫在中间。
陈新转头去看时,只见那女娃旁边的救护人员都在慌乱的躲闪,巴克山提着一把刀站在病床边,另外一只手中拿着那女孩的半截小腿。
几人都呆呆看着巴克山,巴克山两眼血红的看过来,对陈新跪下道:“谢大人亲自来看小女,只要能救她性命,腿就不要了。奴才和黄台吉不共戴天,日后这条命,就是主子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驱赶

“自昨日开始,后金兵各旗有调动迹象,今日凌晨偷跑过来的三个包衣反应,他们正白旗地段出现正黄旗人马,所准备的火雷是往日的三倍。”
天色未亮,登州镇的早间军议就开始了,陈新静静听着刘破军的讲述,经过一段时间的平静对峙后,皇太极显然不能忍受这样的消耗,旅顺与大凌河不同,长期围困并无效果,时间越久对皇太极越不利,到冬季到来后,他们的柴火和粮食都会吃紧,按照军令司的推演,皇太极最好的选择是全力攻击,给登州镇足够杀伤后撤退,以此保持士气。
“同样的在正蓝旗阵线,有镶黄旗旗号出现,两翼的人马变为混杂,应当是建奴按他们的惯例,从每牛录抽丁,交由贝子以上率领。”
朱国斌低声道:“大人,建奴恐怕会有一轮强攻,是否要把第一营第一总投入战线?”
陈新摆摆手,“维持战线纵深部署,第一总和龙骑兵都部署在第二土墙,新到的近卫第二司投入第一线,加强预备队。第一线的目的是要消耗敌大量兵力,从目前的形势看,皇太极顿兵城下,各旗已体现出不同的战斗意志,其内部不稳,这轮攻击若没有大的战果,他们可能会撤军,破袭队今日就乘沙船出发,旅顺各部抽调哨探,密切监视后金军动向,水师二号福船继续运送军资,鸟船以下船只于港内集结待命。”
然后他对刘破军点点头,刘破军继续道:“后金的火药储备数量并不多,在大凌河之战他们共动用六十架骡车。火药数一万斤,炮子八千五百枚。这次来旅顺道路艰难,根据跑来的包衣反馈。推断大致在六七千斤,其消耗不能持久,他们的蚁附之法在我火枪火炮阵之前毫无成效,待火药消耗完毕,皇太极只有撤退一途,由此军令司推断,他们会速战速决,一旦火药消耗完,就会考虑撤退。从他们的调动看。最近两日之内,后金可能会有一次大的攻势,各部预备好足够的火雷、灰瓶等武备,打碎后金兵这一波进攻。”
陈新缓缓站起,看着面前的将官沉声道:“皇太极全师想来取我旅顺,我们放弃金州欢迎他们到来,如今就得让他留下点深刻记忆,旅顺不是那么好来的。”……
当晚后金兵的散兵骚扰了整夜,战线上不断传来告警声。在天亮前半个时辰才安静下来。
八月二十日清晨,后金土墙后人头涌动,成千上万的后金兵吃过早饭陆续进入中间的壕沟,因为西官山的存在。他们没有办法达成突然性,索性就摆出了强攻的姿态。西官山的六磅炮和山下的飞彪铳断断续续的射击着,在庞大的后金人群中引起阵阵的骚动。
陈新早早来到旅顺北墙。远镜中的拦马沟区域早已沟渠纵横,地面上堆积着弯曲的土垒。其间能看到无数的梯子和长矛晃动。
登州土墙后各部正在就位,作为防御的一方。登州兵能在旅顺城池中轮番休整,相对安全的环境让休息效果更好,加上独特的训导官体制,物质与精神的双重鼓励,让他们维持着很高的士气。
辰时初刻,皇太极的大旗出现在中路偏东的位置,这是他第一次到离战线这么近的地方。陈新对刘破军道:“你猜皇太极是躲在他们那坑道里面,还是敢上土墙观望?”
刘破军想想笑道:“怕是敢上土墙,咱们也有几个人投降过去,其中有两个就是在飞彪铳那段防线,他们应当知道飞彪铳需要半埋土中,射程也就那么点,皇太极跑到靠东的地方,应该是打不到的。”
陈新叹口气道:“我倒是希望一炮炸死他,后金多半会分崩离析,对付起来也就容易很多。如今各旗虽是有些不协调,但从今天看来,皇太极的威望足够,否则他不能发动如此庞大的进攻,咱们此时就不要去想后金内部如何,也不要管谁是皇太极亲信谁不是亲信,一切按战场需要来打。”
“属下明白。”……
黄善跟在张忠旗的背后,行走在深深的壕沟中,前后都是同样的包衣,他们有些背着土袋,有些扛短梯子。黄善额头上全是密密的汗珠,这一群包衣有五十多人,都来自他同一个牛录,后面则跟着三十多个蒙古兵,然后是五十多个甲兵和余丁,其中有十个来自镶黄旗。
今日是一轮最大的攻势,所有土墙方向的人马都要出击,镶黄旗的人更像督战队,按照今日牛录额真说的话,没有鸣金之前,所有退回的人都要斩首,拨什库指定了人员后,在每个人后颈用红色划了一个圆圈的鲜红标记,凡是作战结束前出现在后阵的,巴牙喇就地斩首。
包衣一贯的排在第一轮,发下的火雷他们已经用过两次,都是点燃后扔出去,从最近的壕沟的话,大概三成能够扔到登州的土墙后。
一阵阵的喇叭声吹响,后面的甲兵大声呵斥,张忠旗喊叫一声,前面的包衣便开始行走,队列中有人低声的哭着,仿佛去上刑场。
壕沟转入了直路,这段直路很短,尽头处有一个高一点的土垒,能挡住登州兵的视线,黄善跟在张忠旗的身后,一路不停的往头顶两侧张望,生怕突然落下一个瓷雷,那种刺猬一般的火雷威力强劲,虽然有时候也会在地上砸坏而不响,但只要是响了的,就会爆出十多块瓷片,挨一个就没救了,尤其对于包衣来说,他们是没有下火线养伤的资格的。
再次横向转弯后,进入斜向前进的壕沟,黄善曾经在这里挖掘,知道离登州镇只有二十来步了,当时为了挖这条壕沟。死在这里的包衣有二十多个,壕沟两侧还残留着瓷片和。
前面的一个包衣突然哇一声叫。跪在地上大哭起来,壕沟中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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