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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柯山)-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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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鸣后,那些尸体便倒进大坑里面。
后面那些还没轮到的骨干大声哀嚎,对着官兵哭得涕泪横流,镇抚官故意把每批行刑的人数定得很少,把过程拉长,增加那些流寇的心理压力。围观的普通流民全都战战兢兢,有些骨干的家眷在其中尖叫痛哭,甚至有大神诅咒明军的。
痛哭的家眷没有人理会,那些咒骂登州兵的,很快就被镇抚兵拖到大坑边,临时插队进去被枪毙或斩首,拖了两批之后,流民中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咒骂。
枪毙了上百人之后,就是斩首,侩子手都是各部选出来的动员兵,尤其是胆小的。那些剩下的流贼骨干自知难以活命,也不再求饶。有些摆出了豪迈状,声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些则大声骂登州兵,反正也是一死,讨些嘴上便宜。
这些不专业的侩子手往往失手,一刀斩不死那些流寇,旁边的军官便逼迫他们上去补刀,直到确认那流寇被杀死,场中血流遍地,流寇临死的哀嚎惨不忍闻。
陈新也觉得有些残忍,不过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这些流寇对付百姓的手段比这个残忍百倍,而且他也不是胡乱杀人。陈新估计那些流民中还会有很大部分加入其它流寇,让他们看一次枪毙和斩首,可以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以后将登州镇的威名传播到流寇各部。这也算心理战的一部分,在这个通讯落后的时代,一旦名声传播出去,打仗就能事半功倍。
下午没有等到磁县的知县,反而等来了一群磁县的地方武装。河南靠近太行山的地方大多是平原地区,无险可守,太行山又一向出土匪,山边各个州县的乡间很多都有寨子防匪患,类似于九边的军堡,造型多种多样。自从流寇进入山西,河南乡间越来越多缙绅便开始结寨自保,他们往往按宗族聚居,若是寨墙高大,那防守是十分顽强的,普通的流寇很难攻克。这也是流寇不敢往北和往东深入的原因之一。
陈新过了东昌府后,便在一路上看到不少的寨子,这些民间武装保卫自己家园,往往比官军更坚决,他们是既防流寇也防官军。
这次登州镇击溃了一股流寇,他们反复派人来核实后,又发现登州镇军纪很好,这才派出一些人接洽,提供了少量的粮草。
陈新不缺粮食,倒是马料不好带,花钱跟他们买了一批干草和黑豆,也没有把那些流民交给他们。
第二日午时一过,陈新就带队出发,把剩下的两千流民留在原地,他们待登州兵走远,确定自己自由后,赶紧找了些农具棍棒把自己重新武装起来,然后大多人都往北逃了,因为他们不敢跟在登州镇的后面。
陈新和祝代春往林县前进,路上接到钟老四的回报,说有三四百马兵拦截,哨马无法查探林县方向,他已经就地扎营。
祝代春听完对陈新问道:“大人,咱们这一路跟着,又追得不紧,怕是很难扑灭那些流寇马兵。”
陈新点头笑道:“确实如此,上次开会咱们就说过,打就要打名声最大的,其他这些小虾还不值得我们去费那功夫。咱们就这么跟着他们,保持接触,时不时的打一下,直到紫金梁或者闯王出现,咱们再给他全力一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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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伏击
五月底,登州镇步步紧逼,林县的流寇与登州镇多次发生哨骑战。山西的曹文诏突然攻击黎城,黎城各地的匪徒纷纷往武安和涉县逃亡。其他各路明军也在加快速度,山西明军堵截了流寇西归陕西的道路,宣大和秦军从北往南挤压,平顺的匪徒纷纷跑去林县,自从登州镇出现在磁县后,武安的流寇也纷纷通过山地往林县转移。
陈新进军速度不快,每天才走三十里。曹文诏攻克黎城后,扫荡了黎城至涉县之间的地区,并与太行山东侧的卢象升、邓玘建立了联络,双方在太行山两侧齐头并进,压缩流寇的活动空间。
曹文诏南下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顺,几天之间林县的流寇已经超过四万。虽然流寇增多了,但陈新也找到了盟友,邓玘的川军沿着山地从武安追来,卢象升则经磁县防止流寇东窜,距离陈新只有五十里,同在林县的还有左良玉。
陈新营地离林县三十里,这里是一片低丘陵地区,处于林县盆地的中间。洹水从盆地间流过,这条发源于太行隆虑山河流,给这片盆地带来了宝贵的水源,著名的殷墟,就在洹水的安阳段岸边。
洹河的水源再宝贵,在此时也毫无用处,没有结寨的村落全部被攻破,人口被掳掠一空,有寨子的地方,倒有一些人在地里耕种,不过也是惊弓之鸟,一看到有人接近,那些人便纷纷逃回寨子中,无论登州兵如何解释。绝不卖一点东西给他们,也不给他们提供任何情报。只要接近寨墙就扔石头射箭。
陈新只感觉如同敌后行军一般,不但无法采购到东西。还到处都是敌意,那些百姓看起来对官军和流寇的印象都不好。有一些田地种了庄稼,没有到成熟季节,不过也被人破坏了。今年林县剩下的百姓也注定很难熬。
盆地中除了登州兵,还有昌平兵,而卢象升就在后面,流寇由分散变为集中,明军也同样如此,八大王依然没有出现。林县最强的是扫地王,其他的便是蝎子块、上天猴、过天星、丫头子,小股的则不计其数。他们对曹文诏怕得要命,对卢象升和陈新这伙人则没有那种根深蒂固的惧怕。
河南巡抚玄默总算是联系上了,他给了陈新一道命令,让陈新这位太子少傅带领太行以东的几股兵马,包括邓玘、左良玉、张凤仪几支人马,但没有提到卢象升。这个任命也很适当,这批援剿官兵里面只有陈新是挂印总兵。又是太子少傅,其他人少有比他等级高的。
陈新接到任命后,才连连派人联络川兵和左良玉,此时的左良玉在林县县治东南方。他刚被扫地王暗算了一次,损失了二十多个家丁,他发现林县流寇越来越多。立即转为深沟高垒坚守。
陈新的哨马好不容易才寻到左良玉,接到陈新的命令后。他连忙在家丁的护卫下绕道赶来。
左良玉一身精良的山文甲,这种甲比铁甲轻便。外形也很威武,是明末将官最喜欢的铠甲。他在路上遇到数股流寇马兵。左良玉带的家丁一人双马,顺利躲过流寇拦截,到达了陈新驻地河顺集。
河顺集在林县盆地的边缘,县城北偏东三十多里,是林县通往北直隶的重要通路,控制了此处,便能阻止流寇从东北方向流窜往北直隶。此处离涉县过来的大道也只有十多里,随时可以袭击那边过来的流寇。
河顺集正东方向有平缓的丘陵区,与安阳的长珍店相接,登州镇前锋则驻扎于屯头,离河顺集八里。左良玉接近头屯之后,周围便出现许多登州哨骑,不同于登州兵的红色,他们大多穿土黄色或绿色军服。
给左良玉传令的登州塘马摸出一面背旗插到背后,哨马过来问过便不再理会。越接近之后,周围丘陵山头上随处可见架梁马,山腰处坐着成排的登州兵。
左良玉看了这个架势,心中安稳下来,登州兵占据各处高地,流寇探马绝对无法接近到十里,大股的流寇一入二十里以内就会被发现。他在四城之战时看过文登营作战,十分凶猛。后来又听到陈新连连挫败建奴,左良玉对登州镇的战力是很放心的,他在滦州和陈新配合过,不担心陈新如同祖家军那样是逃跑将军。
军营中军纪肃然,一切井井有条,周围也没有深沟高垒,显现了登州镇没把几万流寇放在眼中。
在大帐前等待片刻后,左良玉被领了进去,见到了久违的登州总兵陈新。
“左将军数年不见,如今名动中州,可喜可贺。”陈新打着哈哈走过来,丝毫没有架子,左良玉却不能如此,这毕竟是挂印将军,是正儿八经的将军,他连忙跪下给陈新见礼。
陈新扶起他,笑着道:“当年四城之战时,左将军和曹总兵联手,多次野战挫败建奴企图,将其困于丰润以东,本官还记得当时蓟州勤王军里面,谈得最多的便是二位将军。”
左良玉得了夸奖,心情自然很好,眼前这人可不是寻常将官,别人都不想打鞑子,这陈新就偏偏要去打,每次还能砍不少的鞑子头。他在关宁军里面混过,知道鞑子的厉害,所以他从心底还是佩服陈新。
陈新乐呵呵的给他介绍了帐中其他的人,左良玉一一见过,听到耿仲明两个字的时候,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耿仲明的名号比祝代春等人出名得多。
几人坐定之后,陈新跟左良玉说起对付林县流寇的事情。
左良玉打流寇的时间更长,他对陈新恭敬的道:“大人,以登州镇之强,击溃流寇不难,但要在林县围住他们却难。据下官在林县多日查探,流贼人数已近四万。他们在往县治以南移动,不过走得很慢。据下官与他们打交道的经验。他们移动如此缓慢,要么是想引大人去攻他们,要么就是等着其他流寇汇集。”
陈新摸着下巴,估计流寇也集中得差不多了,自己有五千兵,还有耿仲明和左良玉相助,击败流寇应该是可以的,后面还有个卢象升,不过他是文官。陈新担心跟文官一起受制,到时军功也不好分,便没有联络卢象升出兵,他的位置现在林县东部,能阻止流寇往漳德逃窜,也是有必要的。
“左将军,眼下你的位置在南边,我登州镇在北,川军的邓玘总兵尚在途中。各股流寇皆在往县城汇集,本官想给他们来一次痛击,待我大军将流寇大股击溃,请左将军在南面截杀。勿要让他们逃去卫辉府。”
左良玉满口答应,“请陈大人放心,末将一定拦截。只是流寇势大,末将担心大人独力难支。若大人不嫌弃,下官愿领兵与大人会于一处。”
“不必。左将军所处位置甚好,只管留守原地,多派出探马查探,守稳营寨,勿要让流寇溜了空子。”
左良玉只得道:“末将遵命,不过请大人也小心,这些流寇十分狡猾,追击之时一定小心。”……
崇祯六年五月二十三日,登州镇离开营盘,往林县县治而去,周围有不少流寇马兵出现,他们一路远远的关注着登州兵。确实如左良玉所说,他们在等登州镇去攻击他们。同时行动的,还有川兵一部,他们靠太行山行军,防止有流寇再经漳水河谷往涉县流窜。
中午的时候,登州第五营赶到洹河边的渡口,流寇的马兵布满河岸,与登州哨骑隔河对峙。最近流寇汇集之后,他们加强了反哨骑作战,登州镇往日的侦查到此为止。
陈新微微一数,光河岸边都有上百的马兵,手中有各式弓箭,很多人是赤膊,谈不上装备精良,但骑术都十分精湛。祝代春放出了哨马,并加强了一个骑兵局支持,用来驱散那些流寇马兵。但这些流寇这次颇为顽强,而且后面山脊上出现了更多骑兵,尤其以西南方为多,他们全力阻挡登州的哨骑。
“大人,这些流寇吸引咱们骑兵往西南方追击,可能东南方丘陵有埋伏。”祝代春沉声说道,“他们极力阻止我们的骑兵,是要我们派出步兵过河,好让咱们不便撤退。”
陈新观察了一番,对面全是连绵的丘陵,那些山地之间能隐藏许多军队,祝代春说的可能很大。
“那让他们来试试,收回哨骑,让钟老四第二总先过河,第一总的重武器旗队、近卫营炮队加强给他们,让他快些建立桥头堡。”
第二总第一连很快开始过河,那些流贼马兵试探了一下,被火枪打死几名骑兵后,便往西南方退开,他们在那边的山头上策马直立,阻止登州镇的哨骑查探。
第二总过一个连便展开一个连,形成了一个坚固的桥头堡。他们过河和列阵的速度飞快,列阵完毕后千总旗往前移动,整个千总部在鼓声中前进了一段。空出了渡口后,第三总开始渡河,对面还没有什么动静。
“祝营官你先行过河控制过河部队,然后派哨骑查探,架梁马占据山脊,一切按条例执行,若是有些草树浓密之处不好查探,可以放火烧山。”
“是。”祝代春领着营参谋和亲兵先行过河,陈新在河这边督促后队,第三总也开始渡河。
登州的骑兵一个冲击,攻破了东南面的拦截线,十多匹哨马越过那边的山脊,迅速挥动着红旗退回来,一路退回来的时候还吹着尖利的哨子。
“南岸有伏兵,人数在万人以上。”旁边的作战参谋按哨马的旗号对陈新汇报。
南岸的丘陵上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影,各个山口涌出潮水般的流寇,他们的衣服五花八门,如同斑斓的地毯从丘陵上倾泻而下。他们伏兵被登州哨马发现,只能提前出动,主动往渡口进攻。
已经过河的第二总响起连绵的号声,钟老四的认旗不停挥动,向各个连队分发命令。
“流寇还真敢来。”陈新嘀咕了一句,这样的半渡而击他都遇过一次了,还是在威海当百户的时候。那时候有些怕,现在有强军在手上,这种渡口狭窄地区的作战他并不惧怕流寇,虽然流寇可以半渡而击,但登州镇的两翼侧后也能得到河流的保护,所以陈新坚持让前军渡河,吸引流寇来攻。
“大人,下官请先行渡河。”
陈新转头一看,耿仲明已骑马来到身边,不由微笑道:“耿将军手痒了?”
耿仲明陪笑道:“如大人所说,好久没杀过人,手痒得慌。这些鼠辈敢冒犯大人虎威,小人看了憋气得紧,请大人准许小人带家丁参战。”
陈新想了一下,既然耿仲明有心挣表现,那也可以让他参战一下,顺便给他加点军功。
“待第三总过完,你领家丁过河到左翼后阵列队。”
耿仲明学着登州镇的士兵一样敬个礼,然后打马回去了。
陈新从马上站起,举起远镜看着战场,漫山遍野的流寇仍在从埋伏的丘陵区出来,仿佛没有尽头一样,他估计数量快接近两万,当然里面老弱也有。
看起来流寇对这一战期待已久。他们一贯的流窜,但寻着了机会就会集中力量反咬一口,而他们的这种集中往往没有任何计划,彼此碰到了就联手干一票,让官军根本无从预防。光是今年上半年,明军就在流寇手上损失了陶希谦、赵效忠等四个游击以上的将官。
陈新虽面对上万的流寇,却没有丝毫紧张,他的远镜扫视着对面山头,掠过一个山头后他赶紧移动回去,里面一杆大旗,上面写着“替天行道八大王”几个黑色大字,旁边一个则是蝎子块的旗号。
陈新摇摇头收起远镜,难怪流寇敢打,原来是八大王来了,太行山东面的流寇主力都在这里了,这个方向的明军前后堵截,流寇的活动空间受到挤压,他们选择在这里打一仗,也不是乱选的。
“你们不敢打曹文诏,不敢打川军,倒敢来打我登州镇。八大王,今日就让你记住一下,登州镇也和曹文诏一样不能打。”(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九十四章 河滨大胜
“入你妈妈个毛,这股子登州来的官兵不好打。”一脸蜡黄的张献忠在山头上张望着,他最初的混号叫做黄虎,便是因为这个发黄的脸色来的。
看阵列看旗号,是张献忠判断对方战力的方法,对面的官兵虽然遭到埋伏,但没有任何慌乱,他们的旗号比起自己这边多得多,也显得十分整齐。
“旺儿,带老营两百去督阵,谁退就地斩首。”张献忠对身边一个十七八的年轻人说道,“步军不要跟那些饥民混在一起,让他们冲前头,退后者步兵杀之,步兵退后者老营杀之,老营退后者你杀之。必须给咱老子把河边那一阵冲破,河对面那哒的就不用管了。”
那人虽看着十分年轻,但在战场看不到丝毫紧张,大声吼叫着答应一声,领着身后几个马兵冲下南坡,那里有数百名列队的马兵,流寇的人马组织混乱,来源各不相同,一般五十人成一队,再上有哨、营等,实际人数差别很大,都由投靠时候的头领带着,有多少算多少。如果这些头领要走,也是带着兵一起走,聚合不定,所以流寇的头领往往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这个旺儿叫做孙可望,在陕西就跟着张献忠,是八大王的义子,所以又改叫张可望,年纪虽小,打仗杀人一点不含糊,性格少年老成,很得张献忠的欢心,经常帮着张献忠令老营马兵突阵。他在阵前指点一番,很快有两百骑随他出阵。来到步兵的阵线后面。
两万多流民和步军铺满洹水南岸。其中夹杂着一些大小不一的旗帜,都是流寇中的领队官。这些人一般是老寇,贼首通过他们控制庞大的流民。这么大的阵仗对陈新还是第一次。不过对八大王他们是司空见惯。人群组成的浪潮往前缓缓移动,他们没有阵列。但是胜在人多,自然就有了一个阵势。
“擂鼓!”张献忠在战场上十分从容,流民们打仗就靠着一股血气,张献忠对此一清二楚。他原本是往潞安府府城去的,那边周围平坦,他准备去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大股的营头,联手一起攻一下潞安府,走到半道听说曹文诏到了黎城,他不敢再去潞安府。马上掉头回了平顺,从平顺翻过隆虑山到了林县,这一趟急行军下来,胁裹的流民散落掉队两三千人。
对这些流民,八大王是从来不可惜的。他对这些流民自有一套管理办法,诀窍就是不能给他们吃饱了,饿着打仗才有狠劲。只需要他们冲过去消耗明军的火枪弓箭,掩护步军冲到跟前就行了。
对于面前这股不知所谓的登州兵,他没有啥印象。扫地王和丫头子给他介绍的时候,说是有点来头,丫头子一边说这股官军厉害,又一边说不是八大王的对手。他这些年打过有来头的明军多了。反正都是九边精锐,那山东还不在九边之列,虽说打鞑子厉害。但八大王也没见过鞑子,所以他也对比不出什么结果来。
周围其他流寇的大股也同时响起大鼓。大地毯往一里半之外明军军阵移动过去,流寇中的管队和老贼齐声大呼。“杀了狗官兵有粮吃,得兵人头一颗得粮一升,得两颗升步军,夺马者成小队……”
流贼们亢奋的嚎叫声惊天动地,他们两眼血红,只要斩杀官兵,他们能在缴获中获得给家人活命的粮食,战斗就是他们获得生存机会的通道。长期生活在生死边缘的这群人,早已没有了任何道德观念,他们需要的只是生存,身边每天都在发生着杀戮吃人,让他们既漠视别人的生死,也漠视自己的生命,尤其在集体的亢奋疯狂中,他们一时感觉不到惧怕,似乎人人都觉得自己是战神下凡,杀官兵就是争自己的命。
明军的阵势则显得十分安静,第二千总部长矛如林,阵列森严,大阵中间是两门四磅炮,两翼是各两门八磅炮,两翼侧后则是骑兵,左翼一个局,右翼两个局,耿仲明的百名家丁加强到了左翼,第一总的重武器旗队则加强到了右翼。
第三总正在第二总背后百步结阵,他们的速度远远超过张献忠的预计,六排纵队过河之后用一个转向便部署到位,严格的队列训练达成了高效的布阵速度。
钟老四的位置在二连和三连之间,他的第二总列出一个略带弧形的阵形,以更好的掩护两翼,此时望着那些疯狂的流民也有些心惊。祝代春策马跑过来,大声对钟老四道:“顶住第一波,癫狂过了他们就知道怕了,前阵全部交你指挥,包括骑兵和第三总。”
钟老四点点头,祝代春派出塘马通知各直属营伍,自己则领着亲兵策马跑回渡口方向,向第三总的千总传达了命令,然后开始接手渡河的第一总。
“跟老子拼命,老子就是一路拼过来的。”钟老四骂完,对塘马道:“让第三总两司的分遣队到前阵两翼集合,斜向列两排阵线。”
他旁边的作战参谋低声问道:“副营官,你不是每天在想分遣队当散兵么,今日试不试一下?”
“不试,他们连弓箭都没有。”钟老四摇摇头,“让炮兵停止射击,别把他们吓跑了,装填散弹待命,对了,老子没有指挥重武器旗队的旗帜,你过去那边,告诉那个旗队长,等到流寇入七十步听号音一起齐射。”
参谋楞了一下,“副营官大人,那火箭要百步威力最大,炮兵有自己的射击条例,多远距离几发实心弹……”
“条例没说不能停,那些火箭嘛,让他对着中间斜向打就够百步了。”钟老四满不在乎的挥挥手,他就是要把所有火力集中在同一时间,把流寇的亢奋打下去。杀多少人还在其次。
第三总四个分遣队开始移动的时候,流寇进入了一里。六门火炮同时开始射击,铁弹划过低平的弹道。在南岸干燥的土地上跳动,将沿途碰到的所有生物打成粉碎,把人肉组成的地毯撕开一条条血肉组成的通道。
流寇呈一个弧形涌来,阵线十分宽广,炮弹带来的杀伤与两万的数量相比,远远不能阻止流民的前进。
“杀官兵!!”“杀官兵!!”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疯狂的流民们挥舞着简陋的兵器和农具,两眼血红的冲向官兵,他们没有旗号的指挥。面对着官兵的炮击,隔着一里便开始全力的冲锋,似乎全身有用不完的劲,他们不知道面对的是比曹文诏更加可怕的军队。
六门火炮不紧不慢的射击,到两百步距离的时候停止下来,整个登州镇阵列一片安静,只有各色旗帜飞舞的呼呼声,天地间充斥着无数流寇的呐喊,火炮发射后的硝烟随风吹散。在阵前剩下淡淡的印迹。
前排副千总的令旗挥动,一声短促的军号,前排的分遣队将枪放平,方阵兵的常用指挥鼓号只有铜号和步鼓。铜笛在行军和接敌时使用,只是调解士兵的神经,没有指挥的功能。简化指挥体系。也是陈新建军流水线的一部分,铜号的泛音能有多重用途。用不同的节奏和组合,就能发布不同的命令。这个短音和原来的摆开喇叭节奏相同。火枪兵要做好射击准备。
狂奔的人潮有点减缓,他们太早开始冲锋,刚开始仗着一股血气,现在已经有点体力下降,河对岸的陈新看得心中发笑,流寇的战力还是太过低下,装备就更差,很多人连衣服都没有。此时的第一总已经渡河完毕,祝代春亲自掌握这个老兵组成的千总部,作为前阵的预备队。
河岸上没有更多的空间部署人马,近卫营的那个千总部和耿仲明的五百营兵只得留在北岸。登州镇的部署就是这样了,三千多人对阵流寇两万多。
不过连吕直都没认为流寇会赢,他此前研究过九边对建奴的战绩,再对比一下登州镇和流寇,他得出了登州镇第一,流寇垫底的顺序。
他在光溜溜的下巴摸了一下,对陈新微笑道:“陈大人,咱家也想去看看那流寇头子,咱们这便先过河吧。”
陈新躬身道:“兵凶战危,还请大人留在北岸总制。”
吕直摇头大笑,抢先策马下水,陈新只得跟在后面过河,刚登上河岸,前面一声模仿天鹅音的号声响起。
登州军阵线的寂静瞬间被猛烈的射击声打破,中间点缀着火炮的怒吼,前排合计五百多支燧发枪射击,六门火炮喷出七百枚散弹,奔涌的流寇人潮如同突然撞上一面隐形的墙壁,溅起无数的血花,三百多流寇同时翻倒,呐喊转眼就成了哀嚎。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同惊雷一般,耀眼的火焰密集得数不清,顿时将流寇的疯狂击得粉碎,山头上的张献忠都被惊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如此猛烈的火力展示他从来没有想象过。
“入你妈妈个毛,老子今天要亏了。”
张献忠下意识的骂了一句,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明军左翼火光连闪,明军重武器旗队十五辆架火战车一起释放,木质的架火战车框架上火花四溅,无数火焰带着尖利的鸣叫,射向流寇中间偏左位置,白色尾迹密密层层划过,将整个战场左翼被白烟覆盖。
火箭射击越来越密集,鸣叫声连成一片,有很多火箭同时出膛,四千五百支火箭如同突如其来的流星雨,在战场上划过道道抛物线坠向流寇的人丛。火箭在百步的杀伤力比近距离更强,那些没有防护的流寇在火箭的打击下成片的摔倒,张献忠在山头能看到那个区域的流寇人影以目视可辨的速度迅速稀落,然后便淹没在一片白烟之中。
流民大阵的气势早被这天崩地裂的齐射化为乌有,血勇变回了懦弱,从无训练的流民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地上无数手上的流民翻滚哀嚎,恍如修罗地狱。
两翼的火炮还在发射散弹,重武器旗队的弗朗机射速更快,钟老四并未发出分遣队退后的旗号。副千总组织前排再次进行了一次齐射,这轮齐射彻底将流寇击溃。流寇大阵从中间开始崩溃,然后迅速蔓延到两翼。
流寇以比来时还快的速度逃跑。后面压阵的步军也不比流民好,他们其实也就是有兵器的流民而已,有些有过一两次战斗经验,不过与眼前的景象比较起来,那些经验不值一提,他们也遭遇了火箭和火炮的打击,所以毫不意外的也崩溃了。上万人惊慌的叫声依然惊天动地,人头涌动之中,他们争抢着夺路而逃。地上摆满棍棒、兵器和农具,无数人被撞翻踩死。面对这样的崩溃,阵后的马兵不再敢督战,他们一路退向南边,张献忠等头目的大旗也从山头消失了。
“陈将军,该追击了吧。”吕直洋洋得意,他其实上岸才不过一会,小太监递过来的一支烟还没抽完呢,流寇就崩溃了。
“大人真乃孙武再世。这追击的时机把握得天衣无缝。”陈新顺手给了一个马屁,他心情也不错,他终于看到重武器旗队的烟花表演,男人对武器的爱好总是根深蒂固的。尤其是这武器还这么有美感的时候。不过这次胜利只是杀了一堆流民,流寇精锐丝毫无损,中间都是那些奔逃的流民。除非陈新能飞过去,不然就只能看着马兵逃窜。
吕直略微有些焦急道:“陈将军你还是该亲自指挥。咱家怕那些将官还是差了些。”
陈新笑着安慰道:“将官都是练出来的,他们也不差。大人您看。”
吕直顺着陈新手指方向看去,前排的分遣队已经开始追击,第三总的大阵开始前进,两翼的骑兵也发动了突击。然后是后面的第一总,他们按局为单位快速从两翼推进,逼近流寇之后再展开为横阵,显示了鸳鸯阵编制的灵活,钟老四和祝代春的指挥都非常合理,反应也很迅速。
“哦?火枪兵都冲到前头去了,陈将军的人马果然练得精。”吕直拿着陈新送的远镜四处张望,看到那些分遣队撒丫子冲在最前面,不由感叹了一句,实际上他心里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写捷报,好第一时间送到皇帝面前,当然还得等到最后看看抓没抓到大鱼。
陈新跑到王码夫身边,对他低声吩咐道:“让所有骑兵追着八大王,其他都不管,不过也不要冒进,以防埋伏。还有去告诉祝代春,追着那些步兵打,少抓俘虏,把他们往南边赶,别让他们回营拿东西,他们营地的东西老子都要了。”
“属下明白,属下也想去追杀流寇。”王码夫小心的说道,他不知道陈新是否会同意。
谁知陈新很干脆,“不行,你传令之后,便领剩下的三十个中军侦骑,先赶去流寇营地,在吕监军到之前藏好贵重的东西。”
王码夫只得领命离去,他一直在军中,但最近跟着陈新当副官,没有啥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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