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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巨盗(醉酒)-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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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俞仁认为今天不可能再碰到熟人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俞仁的视线,只是这人并不是俞仁希望见到的人。
这个熟人正是前些天在福建遇上的李显忠。只是今天,他身边的那些跟班没有了。他身上的锦袍也改成了儒衫,正跟着几位年轻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这些人的身后还跟着二三十名年轻人,他们全都穿着统一的月白儒衫,上面还带着个小小的牌子。俞仁向一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人看了一眼,见他们胸口的牌子上写着小小的:万松书院,四个字。
李显忠与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走到最前面一排的桌子当中坐下,其他人也跟着他们在最前面的那几张桌子上坐下来。
在这群人的最后,俞仁又看到两位熟面孔。他们是李显忠的手下李六和李七。这两个人此时也都穿上了儒生服,而且胸口居然也都挂着那个写着“万松书院”的小牌。
“这万松书院是什么地方?”俞仁小声的问徐胖子。他见这万松书院声势不小,不由的十分好奇。
“老大,你还是不是读书人啊?连万松书院也没听过?”徐胖子一面小声的说着,一面还转头去看旁边同桌的年轻人卢象升,好像很怕这话被对方听到,会被他们笑话一样。
“万松书院是杭州最大最有名的书院,它的声名不仅仅在杭州,即便是在东南半壁,也十分有名。可以说,就算是与无锡的东林书院相比,也不逊色多少。当年,明阳先生便曾到此讲学过。如今的万松书院除了授业正科,便以讲授王学为主宗。
有人说,天下名士出东南,半属东林半越杭。这越杭指的就是浙江杭州了。而在整个杭州,又数万松书院最为有名,历代所出名士也是最多,包括当今的内阁首辅方从哲方阁老。”
“原来如此!”俞仁见这个卢象升对这万松书院如此了解,不由的问了一句。“你也是万松书院的粉丝吗?”
“什么粉丝?”卢象升一时没听懂。
“噢!我是说,你也是他们万松书院一派的吗?”
卢象升有些好笑。“我是吴人,怎么会是浙党一派。他浙党虽然在朝中权倾一时,占了上风,但天下士子终究还是心向东林的多。”
俞仁完全没听明白卢象升的话,他听说过东林党,却没听说过什么浙党。而且听卢象升的口气,好像现在浙党比东林党还要利害。又似乎这浙党与东林党是生死对头,这让俞仁十分不解。
俞仁扭头疑惑的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徐胖子。希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些解释。可是这徐胖子平时就很少读书,对于这些官场和朝廷的大势,他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只好向老大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卢象升一看俞仁的表情便知道,他对浙党与东林党之间的这些恩怨不甚了了。于是便好人做到底,又给他大概的解释了一遍浙党与东林党之间的恩怨。
原来,明朝中后期,自万历亲政后不久,便出现了以顾宪成、赵南星、高攀龙等为首的东林党,领头的一共七人,号称东林七子;还有以浙江籍官员为主的浙党,和以湖广籍为主的楚党跟以山东籍为主的齐党。当然,朝中党派远远不只这几个。但却以这几派最大,实力也最强。
而在这四大派中,东林党本来不强,但是却在顾宪成等人的精心培植下,东林党渐渐赢得了多数士子之心,在朝中的势力也慢慢的越长越大。最终成为压倒其他三党的最大派。
其他三党为了自保,于是开始结成同盟。在最近的十余年,东林党与三党斗争最为突出。本来,东林党在近几年的斗争中,一直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的。可是,就在前年的一次京察中,东林党内许多重要成员都被意外的降职或外派。东林党经历了由盛而衰的一次大败。
俞仁听完卢象升的介绍,心中对东林党又多了几分了解。他在心中仔细的推算着,显然,那段为后世广为传颂的,东林党与魏忠贤的阉党之间的生死斗争,应该还没开始。
“那,今天来给我们讲课的这位钱谦益,钱先生又是什么人?”俞仁小声的问着卢象升。他知道自己对于这些在这个时代,对于读书人必须要知道的东西,知道的太少了。所以,他不得不小声的询问,以免引起周围人的白眼。还好,面前的这位小兄弟卢象升,倒没嫌他浅陋。
“这位钱先生是万历三十八年的探花,虽然入士时间不长,担任的官职也并不大,不过是个翰林院编修。但是在做学问方面,却很有一套。他所倡导的经世思想,在许多士子当中影响广泛,也是东林党中最受士子所推崇的一种学术观。
我所以要从常州赶到杭州,便是专门来听钱先生讲这一堂‘经世致用’课的。自七岁入学,至今已是十年,一直以来,我都有这样的一个困惑。我们读书求学,除了要科试高中,将来入朝为官,还能做些什么呢?
如果我们光光只读这些四书五经,将来万一要是考不中,怎么办?而对于一些更实用的知识,我们究竟应不应该涉猎?还有,当今天下虽然貌似升平,可东北却是乱象已生。女真人在辽东的势力早已盖过了蒙古人。去年我们又连失抚顺、清河,虽然皇上亲点杨镐大人,领兵十三万,清剿女真。可是,我观女真,强势已成。
要想一役而成全功,只怕万难。如果急于求成,闹不好,还要败退而归。作为圣人门徒,我们当以天下为己任。可是,在此时刻是该仍然锐意求文,还是当文武兼并?如果文武兼修,必然分神影响文课。
究竟该如何取舍,实在是一大难道。”
傅仁听到卢象升的这一段议论,实在是大大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当中,古人的思想是比较刻板的,特别是明清两代,由于是以科举八股取士。很多读书人便一味的只关心四书五经上的学问,对一些实用的知识,他们是向来不关心的。正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卢象升却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卢象升的思考究竟只是个个象,还是群体现象?
第四十六章 开场受责
就在俞仁思考着这些让他开始迷惑的问题时,一位穿着员外服的中年男人走上了台。这人身材稍胖,声音洪亮。他一上台,台下原本嘈杂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中年人在台上静静的站了约半分钟,台下才彻底的安静下来。他这才露出笑脸,向着众人道,“很高兴,众位相公能够光临小店。我知道,大家今天来这儿,并不是为了喝茶,而是来听钱先生讲‘经世致用’学问的。可惜,钱先生在到达嘉兴府时,突然接到朝中急讯,不得不星夜赶回京师去了。”
中年人讲到这里,台下立时一片喧哗。
中年人大声的叫台下静一静,可是效果并不明显。最后,中年人不得不提高声音道,“虽然钱先生返回了京师,可是钱先生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我们南京的第一才子——杨举,杨至庸,却代表钱先生来到了我们这儿。
现在,便请我们的至庸先生上台。”
中年人刚一说完,便从台下走上来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人。这人个头很矮,大约只有一米六左右,脸上的模样更是不敢恭维,就见他面部正中心的地方,一个硕大的圆鼻头,就像一粒长在上面的肉葡萄,而鼻头上面的双目却又格外的小,以至于在他的大鼻头的衬托下,让很多第一眼看到他的人,都感觉找不到他的眼睛。不过,虽然五官不太合格,但总算脸还是白皙的,算是符合了读书人小白脸的最基本的一条。
杨举一上台,没说话先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这些台下的士子们多数都听说过杨举的名头。他号称南京第一才子,也是明年殿试状元的热门人物,可以说,当今天下的士子当中,没听过他名号的人,还真是不多。
台下的一众士子看到杨举长的这样一副不受上天待见的模样,很多人都觉得大失所望,也有为他惋惜的。这同时,便有许多人对杨举起了轻视之心。下面又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杨举并不催促大家安静,也不责备众人。他就这么站着,很认真的站着,然后用一双虽小,却很税利的眼睛扫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
他的眼光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每一个被他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中一屏,嘴巴也自然的跟着停了下来,然后坐正身子,看向台前。
杨举的眼光扫过全场,全场也跟着安静下来。他这才向前走了两步,清了清噪子道,“非常抱歉,钱先生因为朝中临时有事,不得不星夜赶回京师。今天的这次原本由钱先生讲的‘经世至用’课,便只能由我为大家讲解了。”
说完,杨举又向众人鞠了一躬,然后才慢慢道来。
“圣人在《易经?系辞》上说‘备物致用,立成器以为天下利,莫大乎圣人。’我们今天读圣人之书,我想首先就应该考虑这样的一个根本问题:究竟为什么我们要读书,读书是为了干什么?难道就仅仅是为了科场高中,然后便将书本抛到一旁吗?……”
杨举才讲到这里,最前排便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向着杨举喊,“杨才子。我们今天是专门来听钱先生讲课的,既然钱先生有事没有来。怎么着,也要向我们解释几句吧!我们这么多人,很多朋友还是特意从外地、甚至外省赶来的,仅仅一句‘朝中有事’,便把我们发了吗?这,未免也太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了吧!”
杨举看了那人一眼,沉思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这时,刚刚发言的那人,旁边的一个人又站了起来。“杨才子不愿说,莫不是又是你们东林党要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当年我们的沈阁老被皇帝召起,你们东林党便暗中造谣,诬陷沈阁老。至使沈阁老隐居不出,最终达到了你们东林党人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一次,不知钱先生又要搞出什么样的阴谋花样呢?”
杨举听这到话,脸色一时变的难看起来,但是他城府极深,知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发作的。如果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与这些人争执起来,便正中了这些人的下怀。对于此人所说的,关于沈一贯的这一段公案,杨举也有所耳闻。
说到这位沈一贯,他便是浙党的开创者,万历朝最重要的阁臣之一。当年,他前后在阁达十三年,其中任首辅四年。在这十三年里,也是万历朝政坛最多事的时期,很多名臣,在这些政治风暴中倒了下去。可是,沈一贯却没有倒下,反而赢得了万历皇帝更多的信任。
正是在他任首辅时期,浙党在朝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展,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沈一贯本人在政治上也是一路春风得意,成为皇上最信任的大臣。
可是,没想到在万历三十三年的京察中,浙党却被当时主持京察的东林党人排挤。沈一贯作为当时的首辅,自然不能眼见着手下被东林人排挤而不救,于是上书皇帝,极言此次京察不公。
最后,虽然主持此次京察的东林党人被罢,这事情却被闹大了。沈一贯也因此而引火烧身,最终这一把火终于烧到沈一贯的身上。在一众御史的交相攻伐之下,沈一贯最终没能顶住压力,不久也告老还乡了。
虽然皇上当时准了。可是没几年,皇上遇到了烦心事,便又想起这位当年和蔼可亲的沈老头,于是暗中派人给已在老家耕读隐居的沈一贯去信求教。
沈一贯非常热心,他不仅认真答复皇上的问题,积极的给他出谋划策,还隐隐的表达出重新出山的意愿。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沈一贯的这封给皇上的回信却不知为何,还没送到皇上手里,便先在民间传了开来。大家于是都说,沈一贯是个伪君子,明明想当官,却还要故作矜持,假惺惺的辞什么官。现在又悄悄的向皇上献媚,想要复职。还有一些说的就更难听了,说沈一贯这叫:既想当**,又要立牌坊。
这话一出,沈老头再也无脸出山,从此真正的做了隐者。连皇上数次派人送到他们家的信,他也是不看、不收、不回。
事后,大家自然都会想到,这件事情当中的关键便是那封信。据外间后来传说,特别是浙党人。说是,当年沈一贯的这封信被东林党的重要人物李三才给偷梁换柱了,然后又篡改了内容在民间流传开来。
据他们说,沈一贯派去送信的这位家人在半路上曾经受邀,在李三才的府上住了一夜。原因是,这位李三才当年曾是沈一贯的门生,所以与沈家的这位家人相熟。
此事在当年影响极广,而且也不过才过去六七年,杨举自然也听说过。可是,这事双方都做的不太光彩,他自然不好解释,也不能解释。所以,聪明的杨才子选择了沉默
杨举沉默了,这些万松书院的人却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杨才子为什么不说话呀?你给我们说说嘛!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你们东林党耍阴谋的手段。说不定,我们因为佩服你们高超的偷鸡摸狗的手段,便全都投到你们东林党的门下了呢!”
虽然这人话说的尖酸,台上的杨举却十分能够装傻。被人如此的排挤,他却似乎一点也不尴尬。看他单手托腮,双目下视,一副沉思的模样,好像正在思考对方的话,又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俞仁不由的暗暗佩服起来,他本以为自己的脸皮天下最厚,看来,与这位杨大才子相比,自己的那点功力,还真是差了不少。
第四十七章 辽东战报
俞仁猛然想起自己刚结交不久的袁崇焕袁老哥,也是东林党的粉丝。而自己今天来,似乎也有替袁老哥帮东林党人“拉选票”的目的,这样兴灾乐祸的稳稳坐在台下看热闹,似乎有些不太妥。将来这事要是传到他袁老哥耳朵里,他非跟自己绝交不可。
想到这里,俞仁赶紧坐正了身子,准备拉那位与他同桌的卢象升,给台上的杨大才子一些声援,却见杨举已经缓缓抬起头来,开口道:
“先生是在到达嘉兴府时,看到了一份从京师传抄来的边报,这才不得不放弃本次讲课,匆匆赶回京师的。”
杨举的回答十分巧妙,他直接绕开了当年的这段无法解释的疑案,而讲到大多数人更加关心的眼前的问题上来。
“什么边报?”果然,杨举才一出口,台下便有好几人同时问道,对比万松书院所提的当年沈一贯的阵年旧事,他们显然对当前的时事更感兴趣些。
杨举扫视了一下全场,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是一份从京师传抄过来的,关于辽东的边报。”
“辽东怎么了?”
这回,连与万松书院的众学子坐在一起的李显忠,也忍不住急切的问起来。
辽东可是他家,他自然比谁都关心。
杨举看了李显忠一眼,他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正是辽东最有权势的李氏家族中的一员。
“杨镐杨大人的四路大军彻底失败了。女真人先在萨尔浒全歼杜松的三万余人,杜松总兵战死;接着他们又在尚间崖大败马林部,然后又在阿布达里围歼刘铤部,刘铤总兵战死;李如柏闻讯仓惶逃回清河堡。大明十三万大军,几乎全军覆灭。”杨举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最后的几句话,显得格外的语调沉重。
此消息一出,全场大哗。因为这一次的征伐辽东,动静很大,动用的又是当下朝中最有名的四名猛将,队伍也是大明最精税的队伍。这一次配备了精兵猛将的出征,早已成了举国上下关心的一件大事。无论是在朝廷,还是在民间,是在京师还是在东南。可以说,哪怕是乡村小民,也都有所耳闻。
可是,在绝大多数人的心目中,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称战斗。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在他们的思想里,女真人不过是些生活在辽东山林里的未开化的半野人,他们连田地都不会种。要对付这样一批山林里终日与兽为伴的人,那简直跟狩猎差不多。
想想吧!我们到山里去打猎,带的却是十三万大军,而且还配了大炮、鸟铳这样的先进的火器。还有四名全国最勇猛的百战名将带队。这结果,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想的明白啊!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令几乎所有人都大大的吃了一惊。大明朝最精税的十三万大军,居然被一群长年住在深山里的野蛮人打败了,而且还是败的很惨。这个结局,不仅在实际后果上让大家不能接受;在心理上,一直以天朝大国自居的大明人,更是不能接受。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你小子在造谣。我爹……”前排的李显忠激动了。可是他才说到这儿,便被他旁边的唐辙突然重重的掐了一把。这一下,把李显忠给掐醒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是不适合承认自己是李如柏的儿子的。
因为,现在的李如柏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倍受尊重,曾为大明立下无数战功的李如柏了。他成了大家心中的耻辱。怎么就能怯战而逃呢!我大明的将士怎么能这么无胆,居然会被一群野蛮人给吓的不战而逃呢!
丢人,太丢人了。这样的结果,比战败还更让民众不能接受。
正在李显忠为这突然到来的败战消息,而伤心不已时,唐辙已经站了起来。他向杨举发难道,“我们也不知道,你所说的边报是真是假。我们姑且就先当它是真的吧!”
说着,唐辙一指挂在杨举身后的那个布联,上写着东林党标志性的台词: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你们东林党人都讲事事关心,表现出一副以天下为己任的假圣人模样。我们且不去讨论,你们这样的遮掩本性、刻意表现,是对还是错。既然你们以天下为己任,那么眼下,朝廷吃了这样大的一场大败战,如果以你们东林党人的观点,你们认为朝廷要怎么处理才妥当?”
杨举看着唐辙。他一眼便看出这个唐辙,与方才的那几位有意为难他的人是一伙。当然,这也很容易,因为他们的桌上都摆着相同的牌子:万松书院。而且杨举还看出,这个人应该是这些人当中的领袖。因为他所坐在位子是居中的主位,而且他们这一桌,只有他跟李显忠两人坐,而其他桌上都是满满的坐了八个人。
对于这位万松书院的领袖人物,杨举不敢大意。
“这位台兄如何称呼?”杨举很有礼貌的道。虽然被万松书院的人一再为难,杨举却一点也没表现出不满。因为他知道,这万松书院不仅代表着杭州的士子,也可以说是代表着整个浙江的士子们。他们是浙党培养后继力量最重要的基地。所以,这些人要为难他一个东林党的门下并不奇怪。如果他们不为难他,倒反奇怪了。在这一点上,杨举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
“在下唐辙。”
“原来是明性兄。幸会幸会!”杨举没有马上回答唐辙的问题,反而先跟他套起了近乎。他一口道出了唐辙的表字,这等于也是在告诉对方,我对你还是了解的。同时,不直称唐辙的名字,而称他的表字,这也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这也是杨举主动释放的一个善意的信号。因为他此次代师前来杭州,不仅仅是为了讲这一堂课,他们还有着更重要的使命。
唐辙却一点也不买杨举的帐。“杨兄就不用客套了。你还没回答我,就眼下辽东的危局,如果是你们东林人当政,你们要做些什么,才能力保京师的安全、皇上的安全?”
杨举想了想,这才认真的道,“如果是我们东林人当政,我们将会向皇上建议,破格重用有军事才能的官员,然后派人在直隶加紧招练新兵。同时对打了败战的杨镐和胆怯逃跑的李如柏进行严惩,以整肃军纪。”
唐辙一声冷笑,“女真人一举击溃我大明最精税的十三万大军,可以说整个辽东已是危如累卵。辽东一旦被女真人攻占,便直接威胁到京师的安危。杨才子的这几句泛泛之言,似乎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吧!何况,兵家自古有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今,我大明一下损失了两三名最勇猛的名将,即便是马上可以练出新兵,又能交给谁去带?李家向来是辽东望族,历来是名将辈出。
如果按杨才子的办法,严惩了李总兵,那整个辽东李家虽然不敢怨愤,却也因此而与皇上、与朝廷生出嫌隙。到时候,李氏必不肯拼死为我大明效力。没有李氏的大明,便等同于失去了十万精兵。你让皇上又到何处去寻那可战之将?”
杨举本来对唐辙,是想善加拉拢的。可是在如何对待李如柏的问题上,他却完全不赞同唐辙的观点。虽然他知道,自己此次杭州之行如果能赢得唐辙的支持,便等于是成功了一半。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便可以以原则作为交换。
“听唐兄的意思。你是认为只要放过李如柏,让他将功补过,咱们大明便可以打赢女真人了?”杨举的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的客气了。
第四十八章 各执一端
“虽然不能完全这样说, 可是李氏一家在辽东这一局棋中的作用却是任何人都无可否认,也无可替代的。
且不说李老将军镇守辽东三十年,所立下的无数战功,便是李家第二代的九位将军,哪一个不是久经沙场、战功显赫。不能因为一场战没打好,便要问刑吧!如此,岂不寒了天下将士们的心?”
杨举连连摇头。“唐兄此言,杨举不敢苟同。李氏固然为我大明朝辽东的柱石。可是也正因为他李家的显赫,天下人人都盯着李家在看。如果此次李如柏怯战败逃,朝廷不予追究,那么将来,军中效仿之人必多。
如此下去,将来再与女真对战沙场,怯战败逃的将军必会有大把。将士没有拼死沙场之心,这战还怎么打?”
台上的杨举与唐辙就如何处理李如柏的问题,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台下的众人也各执一端,争的不可开交。有人支持杨举的观点,认为对李如柏要严惩。也有不少人支持唐辙的观点,认为对李家的处理要慎重,特别是当下朝廷正是多事之秋,正当用人之际。
俞仁碰了碰一旁的卢象升的胳膊,“卢兄如何看?”
“辽东战场本不乐观,却万万没想已坏到了这个地步。临战之将,必当以勇为第一,李如柏怯战败逃,不战而溃,必不可赦。”
俞仁点头,他大概是所有人中最早知道这个结果的人。可是,对于李如柏的处理问题,说实话,他还真没有深想过。直到现在,杨举与唐辙把问题提出来了,而且双方都有充分的理由。想到大明之后的历史,似乎并没听到李氏的名字,甚至连曾最被众人推崇传为神话的李成梁,在后世的史书中也很少提到。
俞仁估计,这应该是因为辽东李氏从此开始走向了没落,不再是辽东棋局的主角。
“俞兄的意见如何?”卢象升问。
俞仁低头慢慢喝了口茶,这才道,“我认为,辽东战局已是如此,不可改变。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挽救眼下的辽东危局,不让女真人打到山海关来。这才是我们目前最应该关心和考虑的。至于李如柏的处理问题,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缓一缓再讨论?”
卢象升听了俞仁的话,微微点头。
“俞兄所言极是。既然目前大家对处理李如柏还形成不了统一意见,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倒是个错的主意。俞兄的思路果然独特,不眼前所拘泥!”说着,卢象升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对自己没能及时抓主问题的重点而不满。
俞仁见卢象升方才还慷慨陈词,这会儿却好像又有些不大自信了,也不免有些奇怪。
他哪里知道,这卢象升虽然是位士子,可他却从小善武,自幼熟读兵书。十五岁便曾协助当时到宜兴围剿太湖水贼的南京水军守备,攻破水贼水寨,也因此而名传乡里。
卢象升也因此被常州的同窗好友们捧为,可带十万甲兵的帅才。不仅如此,这卢象升伸手也很不差。他自小家中便请了一位武师长期教他练武,可以说是宜兴城里有名的文武双全的才子。
可是这一次,当他听到俞仁短短的一句话,便感觉自己与其相比,不说别的,就光光这对战争的关键点的把握,便差了一截。他也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在军事上,其实并不那么的成熟。
俞仁轻轻拍了拍卢象升的肩膀,安慰道:“卢兄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也不过是因为比你早些听说辽东的战况,这才比你们想的更多了些。以卢兄方才未能亲临战场,而能提前预见我军的凶险,光这份眼见,已是非常难得了!”
“那么,以俞兄来看,就当下的辽东,朝廷应当做些什么,才最妥当?”
这一次,俞仁没有多想,因为这个问题早在他与袁崇焕在长乐的多次讨论辽东局势时,便做过这样的假设,并为此设计了应对方法。
“我认为,当此之时,我军新败。又兼精税尽失。要想马上再抽调出一支劲旅北出辽东,与女真人争锋,必不可取。何况,只怕当下,朝廷也抽不出来这样的军队了。
因此,我认为应该派一位老成之将,先在辽东收聚散兵、据城坚守。先稳住辽东局势,再缓图攻进之法。必竟,在辽东,我们还有沈阳、辽阳、广宁这三座重镇在手。辽西走廊的要塞更是丝毫未损。女真人这一次虽然大胜,但要想南下破关,却万万不能。
以我想,女真再强必竟不过数城之地。以我大明万里江山,要打垮女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重要的是,我们不可急进,也不能怯战、避战。只要耗住女真人,便早晚必能将他们拖垮。”
卢象升听的连连点头,便像是一位学生在认真的聆听着老师的教导。
而此时的台上,杨举与唐辙正争的不可开交。就在这时,就听前排有一人突然拍案而起,大喊一声,“空论无益,不如大家比一场。”
俞仁忙转头去看。说话的人正是李显忠。就见他正面赤耳红的瞪大着双眼,紧盯着杨举,好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他一口生吞下去一般。
杨举显然不知道,这李显忠为何会突然如此,可是唐辙对李显忠的过激表现却是心知肚明。李显忠显然是因为杨举力主要严惩他爹,所以才会如此恼恨。不过,李显忠的话倒也提醒了唐辙。
他忙向台上的杨举道,“是啊!咱们如此空论,最终也辩不出谁是谁非,自古便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既然杨兄你这堂课叫‘经世致用’。而杨兄对辽东战局又是如此的侃侃而谈,想来杨兄对兵事必然十分精通。那么,现在不如就让我们见识一下杨兄致用的手段吧!俗话不也说:是骡子是马,拿出来溜溜嘛!
到底是你东林人纸上谈兵,还是我万松士子枉言虚谈,咱们一比大家也就全知道了。
当然,我也没办法真的给咱们挑起一场战争,分别由你我指挥。但是我们却可以来一场比武。不知杨兄敢不敢接招啊?”
杨举一愣,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出他意外了。自己与唐辙两个明明都是书生,两个书生间的争论,最终却要以武斗的方式来解决,实在是有些不合逻辑。
杨举是个十足的读书人,他从来没有练过武。对于唐辙提出的比武,他完全没有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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