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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骚动-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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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还能说谢谢,到后来就接得越来越不耐烦。
“你吃自己的饭行吗,我还没病到丧失扯纸巾的能力!”
塞林格被怼后就放下纸巾,说好吧。
那天石头哥在排练棚里鼻子难受又找不到纸巾时,塞林格扔了一包纸巾给他。石头哥打开纸巾捂着鼻子,嗡声嗡气地说:“怪不得你招人喜欢……”
——
玉米浓汤的分量着实不多,我一趟电梯就把剩下的全喝光了,想到塞林格一边喝一边留意着分量,特意为我省下一半,虽然我没有洁癖,更加不会介意偶像喝过的东西,但依然会记得在便利店拿一支吸管,瞧着这只插着吸管的小罐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扔掉它了。
房间里冷得像冰窖,为了能早点好起来,我打开了空调,躺进被子里。才刚离开偶像身边,就没用地被发烧放倒了。
也依稀回忆起我都快一年没感冒了,可能是耳朵的状况每况愈下,连感冒病毒都对我格外开恩,可是一直跟着艺人连轴转,以至于突然着凉,症状就跟着排山倒海地来了。
昏睡时就爱发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如果入梦时尚有意识,有时就能多少左右自己的梦境。而这一次,我竟然梦见了高中时的塞林格,而我果然心满意足地当上了他的跟班,几乎跟他去所有地方,跟在他背后排队打餐,他钱不够时帮他打卡,他找不到空位时帮他占座,他逃课时帮他放风,在地铁里挤到他身边,和他看向同一面窗户的风景…… 梦境的镜头像蒙太奇一样切换着,贪心地想要在这一场短暂的梦中塞入太多内容。
九月的天空像宝石一样纯净,校园操场的跑道上放着跳高用的跳高杆和软垫,我目视他从跑道那头助跑,高高跃起,背身越过那道横杆,白T恤在蓝色的风中鼓起,腰上干干净净还没有纹身,横杆的高度相当于他的身高,虽然飞跃得很漂亮,运动长裤的裤脚还是碰到了横杆,在他身体下坠的一瞬间,我偷偷扶住了快要掉落的横杆,耳后是“噗”,一米八的身躯落进垫子里沉重有力的声响。我像被苹果砸中的牛顿,只是这次砸中我的是从树上落下来的黑豹。
他像年轻的公豹一样翻身而起,我举着手高呼:“学长,一米八!”
十七岁的塞林格注视着那根诡异地没有滑落的横杆,双手插在腰上,在阳光下歪着头,那真是个完美的镜头。
不管我和他说什么,他都一个字不回我,但是光是默许我跟在他后面,似乎就足够了,我在他耳边谈音乐,聊动机,他也从不打断我,好像我一生都从未有过这样敞开心扉的时光。
有一天我说着说着,一直坐在天台边沉默不语的塞林格忽然转身下来,从包里拿出纸笔,笔在纸上十万火急地写了一笔,没墨水,我忙换了一只有水的笔给他,他接过来在那张纸上写下了“天台”两个字。
“这是你发在第二张专辑里的歌啊,林赛哥,原来你这么早就构思了吗?”我笑着说。
他还是没理我,兀自低头记录着零星的歌词和旋律,下笔快而果断,快到手背上的青筋都能看见。这种感觉我懂,像是积蓄在体内的音乐的能量迫不及待想要释放。
有一段旋律和后来的成品不一样,他写完又皱着眉迅速地划掉了。
我看他在这里卡了很久,便哼出了完整的旋律:“反正都是你写的。”
十七八岁的林赛比二十七岁的塞林格着实要无情多了,我都这样帮他了,他依然对我无动于衷,毫不客气地记下了我哼出的旋律,写完拿起纸来扫了一眼,我低头看纸的另一面,不敢置信:“林赛哥你数学拿的满分啊!”
话音未落,那张背面写着曲谱的成绩单“哗啦”一声就这么盖下来,差点摁我脸上,我忙往后闪开了,打量塞林格,心说阿岚说得不错啊,真是混世魔王啊,谁能这么不管不顾往一大活人脸上盖纸啊,又不是盖火锅。
塞林格将成绩单放地上,拿起一旁的木吉他,盘膝而坐,他用了D调的和弦,伴奏开始,我登时紧张起来:“不会吧,你要唱吗?”
塞林格低垂着眼睛,一脸你是不是白痴的表情。
“等一下林赛哥!”我忙说,“我还没准备好啊——”
要听你的声音了……
还没来得及做心理建设,他已经无视我的忐忑,唱了出来: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
也知道你为什么来了
你想飞吧
我很清楚那种无奈
无非是被万有引力
困住了吧
你想要的那种飞翔
抱歉没有人能给你
但这里可以看星星
还有云朵一年四季
如果你想
我也可以陪你聊聊
这里其他的风景
鸟儿有时会在这里诞生
刮风时它们就乘风而去
留下雏鸟的羽毛
是送给我的蒲公英
下雨时这里的雨点会唱歌
雨停后它们就结成彩虹
没人能在上面行走
但它能承受一颗心的重量
我不知道你的故事
你说心已经跳不动了
就这样吧
但我还是想认识你
在这里露出伤口给彼此
牵着手走吧
如果还有明年的云
如果还有后年的花
如果还有你的恋人
如果还有你的孩子
那个时候
你也可以同他说起
这里曾经的风景
鸟儿有时会在这里诞生
刮风时它们就乘风而去
留下雏鸟的羽毛
是送给我的蒲公英
下雨时这里的雨点会唱歌
雨停后它们就结成彩虹
没人能在上面行走
但它能承受一颗心的重量
如果还有明年的云
如果还有后年的花
如果还有你的恋人
如果还有你的孩子
那个时候
你也可以陪她聊聊
这里曾经的风景
我第一次听他嗓子没坏掉前的声音,虽然是在梦里。
弹完他将手掌压在颤动的琴弦上,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最佳贝斯手,但他脸上的青涩和年轻我素未谋面,连指腹上的茧,也是年轻的模样。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了打在我身上,一阵风吹来,吹起单薄的成绩单,我们一起出手压住了谱子。我看着他,他仍认真低头看着曲谱,比认识学姐时更强的心跳在这一刻击中了我,我说:
“学长,一起组乐队吧。”
塞林格缓缓抬起头,英俊的脸正对着我的眼睛,他既是年轻的林赛,也是成年后的塞林格,我从他眼睛里看见了一脉相承的坚毅和深邃。
他将那把木吉他递给我,这么久后我们的视线第一次交汇,我无比郑重地抬起双手,那把吉他却穿过了我的手,轻轻放在了我的身体里。
原来是这样啊……
我恍然大悟地看着他。
——
黄昏后星光降临,我陪着他目睹了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时刻,趴在天台边时他忽然递出一枚口香糖给我:“吃吗?”
我激动极了,能看见我了?!
他笑了笑,又将口香糖收了回去,自己剥开了放嘴里。
我回头,身后是挂在墙角,正在网子里晃荡的一只小蜘蛛。
“今天会不会起火啊?”我好奇地问,“你的涅槃日是在今天吗?还是我梦见的已经是涅槃后的你了?”
塞林格仍然安静地看风景,操场上已经没人了,学校外的小道上一男一女似乎在吵架,男生很突然地就给了女生一巴掌,在安静的黄昏格外地刺耳。
塞林格嚼口香糖的腮帮停了一下,淡淡地蹙着眉。女生捂着脸哭出声,男生掉头就走了,女生还在后面哭着喊他的名字。
整条街都是她彷如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哭声。
塞林格轻声说:“我数十下,你不能再哭了。”
女孩仍放声大哭着。
我在心里默数了十下,哭声当然还在继续。
又再数了十下,女生蹲下了,但哭声没有停下。
我不知道塞林格数到哪儿了,不管是多少个十下应该都过了,但这似乎只是他与观察的世界对话的方式。
一直到女孩终于哭够了,抹着眼泪离开,他的肩膀才松弛下来。
“那种人值得吗?”
“是啊,”我说,“林赛哥,放心好了,你以后不会这样的,你就是绯闻多了点儿。”
我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年轻英俊的侧脸,心说,但还是挺值得的。
他转身提起了吉他。
木吉他放进吉他袋里,被他反手归剑入鞘似的背上背,又提起背包下楼了。
说好要一起坐地铁的,然而校园外非常不科学地停着一辆黑色的杜卡迪。
“林赛哥,这是你十年后的坐骑,你现在是高中生,也没驾照,不能骑它。”我说,“我们还是一块儿坐地铁吧。”
我站在杜卡迪的前面,前轮顶着我的脚尖,充满真实感。塞林格充耳不闻地骑上它,我抓住了杜卡迪的车把。
“林赛哥……”
他戴上安全帽,盖下来的护镜上有我的影子,可为什么看不见我?
“林赛哥,你看我一眼吧。”我说。
戴着露指手套的手抓住了我的双手,又握在了车把上。
“真的看不见吗?我就在这儿。” 我说,拼尽了一个做梦的人能用上的所有的意志力。
雪亮的前车灯亮起,白光像舞台灯,穿过我透明的身体。
“林赛哥,你看我一眼……”
黑色的重机带着白光冲过我的身体,风吞没了我的声音。那一秒我们好像紧密地重叠了,却又飞快地错过了。
校园和星空开始像雾气一样散去。
没关系,这是梦,虽然错过了你的过去,但我本来也不在乎,我只要醒过来,去见27岁的塞林格,和他说说话,就好了。
我已经准备好醒过来了。
第46章
在家睡了一整天,第二天时感冒症状缓解了不少,只是耳朵还不舒服,左耳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右耳因为感冒的缘故现在听什么都嗡嗡作响,我心想这莫非是让我提前我适应一下吗?
晚上十点过,突然接到塞林格的电话。
“迟南,你感冒怎么样?”
“吃了药睡了一觉没事了,有什么事吗?”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事吧。
出乎我意料,塞林格那么雷厉风行的人竟然犹豫了蛮久,半晌才沉了口气,说:“你能来一趟会所吗?”
我有点意外他在那儿,不过如果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他通常不会找我,更何况是在我休假期间。
我说我半小时后到。
“不用这么急。”塞林格说,又说,“今天外面很冷。 ”
“啊是吗?”我没出门都没怎么发觉。
“穿厚点儿。”
手机那头说,我正好推开阳台的窗户,一股冷气袭来,好像和他的声音撞到了一块儿。
——
等赶到会所,就注意到外面停着两辆可疑的车辆,也瞄到两个靠在车门边喝咖啡的狗仔。为什么又来盯梢塞林格我想不通,离上次的爆料也过去半个月了,不应该还有什么遗留问题吧。好在狗仔也不多,我打了个电话给塞林格,他便让会所的人放我进去了。
他在负一楼的酒吧,可能因为是高级会员制的缘故,今天又不是周末,酒吧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我一眼就看见了沙发后的塞林格,他旁边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看不太清,只看见他一只手按在对方身上,他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橄榄色的高领毛衣,那件告诉阿岚是在超市买的浅灰色风衣正盖在身边蜷缩的人身上。
我有点忐忑地绕过沙发转角,看清躺在沙发上的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吃惊。是阿岚。
“他怎么了?”
“被甩了。”塞林格说,右手始终按在阿岚身上,不得不按着,因为阿岚很不安分,但是这个语气也太无情了,听不出一点同情关心。
塞林格好像看出我在想什么,说他也不是第一次了,甩到100次自然就乖了。阿岚似乎是听见了,嚷嚷着谁会被甩100次啊!我又不是樱木花道!说着就抗议地抬起脑袋,被塞林格手掌又摁了下去。
“躺好。”
我感觉塞林格显然不是让我来安慰阿岚的,他看着就不怎么想安慰失恋醉酒的队友。我猜门外的记者大约是冲着失魂落魄的阿岚来的。
“不好意思,你这两天放假还打给你,本来是打给阿海的,他手机不知道怎么关机了,打给季诗人又一直没来,现在外面来了几个记者,我不方便送他出去。”
塞林格身高比较惹眼,阿岚个子比我高不了多少,给他换上我的衣服,捂一捂遮一遮还是可以蒙混过去的。
塞林格把车钥匙给了我,我接的时候他却没放手,忽然问:“你真没事了?”
“没事,只是感冒而已嘛。”我说。
车钥匙落在我手心:“扶他上车后把他扔到后座,送他回去后你开我的车回去。我的风衣你穿着。”
我点点头,如果我现在依然对他只抱着纯粹的偶像崇拜,这样一句话应该够让我感动得无以复加吧。可现在只想对他说,你不该对我这么好啊,林赛哥。
塞林格帮我把阿岚扶进电梯,一进电梯阿岚就靠边滑坐下去,我想扶他却被他甩开了胳膊,门外已经要走的塞林格又掉头回来,拽着阿岚胳膊把人拉起来,说:“站好。”
“我不想站……”阿岚晃悠了两下,又哭丧着脸往下滑,但没能滑在地上,因为塞林格还扯着他胳膊,他坐不下去就干脆挺着胸,露着半截腰跪地上,歇斯底里喊了声,“我不想站!”
塞林格松了手,阿岚一屁股跌地上,塞林格弯腰拉开他外套往里摸,阿岚涨红脸看着塞林格从他羽绒服的内袋里摸出手机,举起对着他就拍了一张。
“你……你拍我干嘛?!”
塞林格在手机通讯录上翻着:“通知甩你的人来接你。”
阿岚跳起来扑上去抢回了手机:“我艹!塞林格你个冷血动物!我特么站还不行吗?!”
醉酒的人终于肯扶着扶栏站好了,我问:“林赛哥,那你呢?”
“我有办法,不用管我。”
塞林格刚走出去阿岚身子就又一软,塞林格好像背后有眼睛似地扭头,阿岚翻了个白眼又认命地站直了:“站着呢!能不能滚了?”
——
我扶着阿岚抵达停车场,这边暂时没发现狗仔,但也得留心,阿岚这样子要是被狗仔激了肯定得动起手来。塞林格来会所开的是那辆黑色凯迪拉克,阿岚住得不远,虽然塞林格说不用管他,他自己回去,但我还是打算先送阿岚回去后再回来接他,狗仔眼睛那么毒,他很难全身而退。
一路上阿岚一直在后排嘟嘟囔囔着,不该我听,但车厢里太安静,无法不听见他说话的声音。
“塞英俊你就是个冷血动物,你安慰安慰我要死啊……你说哦,”他脚尖踢了踢我驾驶座,“我们都好到这种地步了,她忽然说她压根不喜欢我算是什么事啊?她不喜欢我为什么我约她她从来不拒绝?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那样笑?不喜欢我为什么表现得好像很关心我?为什么说喜欢我打鼓的样子?为什么说只有我最懂她?!我是不是很傻了,别人都跟我说她交过那么多男朋友,她就是喜欢玩暧昧,我特么还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她的真爱!”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听得我也难受,我心想真是对不起了阿岚,打开了车内的音响。
歌曲前奏响起,阿岚在后排艹了一声扑上来就圈住我脖子:“不准放歌!”
我愣神地低头瞄着曲目,是我的那首《Bonfire》……
“红灯啊!!”阿岚在我耳边猛喊了一声,我连忙回神踩了刹车。
鼓点和贝斯还在车厢里滚动着,阿岚趴在后排喃喃自语:“英俊你听的什么歌啊,我怎么都没听过?……问你呢?!……有点儿像你的风格啊,你新写的?……你特喵的,你就只会写歌,你晚上干脆抱着贝斯睡觉吧!……哎呀算了,你换一首我听过的吧,我想唱歌发泄……”
我干脆切掉了这首歌,或许换一首他听过的,他跟着唱就能转移注意力了。
几秒后歌曲跳到下一首,第一个音符出来,我就认出来了。
阿岚在后排嚷着:“能不能有一首我会唱的啊?!”
在他的抗议声中我又切掉了《麦田守望者》,切掉了《戴棒球帽的26岁小伙儿》,切掉了《地球上某处的无名日出》……切了七首还是八首不记得了,最后又回到那首《Bonfire》。
我和阿岚都放弃了。
“算了,”阿岚说,“就循环吧,其实挺好听的……”
音乐如轮回般重新响起的那一秒,我好像突然明白了董佳那时说着“他说不知道,我更会胡思乱想”的心情。
阿岚终于在后座安静下来,喃了一声:“好热啊……”
我盖在他身上的塞林格的风衣被他冷不丁抛过来,差点挡住我视线,我连忙抓下来,手里握着风衣略冰凉的质地,鼻端大卫杜夫淡淡的味道却挥之不去。
其实还是很幸运的,虽然在梦里看不见我,但是在现实中,我起码是曾经进入过他视野和音乐世界的人。
——
把阿岚送回家,我拿上那件风衣又匆匆离开,把车开回会所,发现有点不对劲,会所外的狗仔非但没少,反而更多了。之前就一辆车,现在已经摆地摊似地停了好几辆,狗仔娱记们已经毫不掩饰地直接在楼下扎堆了,现场气氛很是古怪。我送走了阿岚,为什么反而突然来这么多人?难道是塞林格和狗仔起冲突了?
还真不是没可能……
我正犹豫这么多狗仔挡着,我车要怎么开过去,很多狗仔是认得塞林格的车的,从玛莎拉蒂到凯迪拉克到杜卡迪1199,对塞林格的了解可能比私生粉还深入。我这边稍微一放慢车速,车窗忽然就被猛地一敲!手机和相机凑上来就往车里拍,拿手机的狗仔发现不是塞林格,就敲着玻璃大声问着我什么,我趁前面没人时猛踩油门,甩掉了人。
车子停进车库,手机忽然响起来,我看着来电显示,瞬间有点蒙。
董佳?
她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
我一头雾水地接了电话,手机对面一听见我的声音就哭出了声,一个劲说着对不起,说塞林格不接她电话,她不知道找谁道歉,只好打给我……
我心里一紧,联想刚刚聚集在外面的狗仔:“道什么歉?”
“……你没看微博吗?”
我赶紧挂了手机打开微博,今天热搜第一和爆字的后面赫然是“贝斯手包养女艺人”的话题,排第二的是塞林格。
我又忙给董佳拨去电话:“到底怎么回事?!”知道这层关系的除了塞林格和董佳本人,应该就只有我了……好吧假设董佳能去国家大剧院确实是靠顾桑妮牵线,那顶多再加一个顾天后了,但我不认为顾桑妮既然决定了帮忙还会在事后爆出这种料,既毁了董佳又毁了塞林格。那问题就只可能出在董佳这边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但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是喝酒的时候胡言乱语被人记下来了……迟南,我现在去说自己是喝醉酒胡说的还有用吗?”
“怎么可能还有用?!人们只会问你为什么胡说也能胡说到塞林格身上,而且既然有人敢爆料,说明手上是有线索和证据的!”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还能说什么,“你不是说你戒酒了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确定是怎么被人知道的……”董佳慌乱极了,“那该怎么办?其实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啊,我和塞林格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听蒙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她已经哭到喘不上气,“就是我们没有上过床,没有睡过觉!根本就没有包养这回事!”
我感觉身体整个儿被安全带拽回了驾驶座上,有种天翻地覆的感觉。
可我那天明明看见塞林格开车带她回家,而且两个人一整夜都没有离开啊……
“迟南,你还记得那天你送我去医院吗?回家后我找不着手机,以为是落医院了,第二天我打了很久的电话,后来是塞林格拨过来的……”
所以手机当时落在塞林格的车上了?
“当时我喝了很多酒,塞林格就问我在哪儿。”董佳哽咽着说,“我没想过他真的会来给我送手机,大概是看我醉了,就开车送我回去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醉昏头了,就趁他不注意,就……就把家里的钥匙偷偷扔掉了……”
……所以塞林格才会带董佳回公寓。
突来的真相像一记闷拳,我那个时候都怀疑过他什么啊?!
“我本来以为他会给你打电话的,他好像是犹豫了很久没有找你……”董佳又说。
我不知道塞林格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但是既然他不找我,似乎就真的只能把董佳带回家。他那个时候一定是先送董佳回家了,然而董佳在门前却迟迟找不到钥匙。我想象着塞林格看着女孩醉酒后越发显得单薄脆弱的背影,心里想着什么,他可能也怀疑过董佳是不是真的弄丢了钥匙,也想过一走了之,但是他又想到她在舞台上充满生命力的样子,想到那样有生命力的女孩却住在这间简陋的出租房里,想到她差点受伤无法继续梦想的左腿……他决定不去怀疑她,无视她的表演和欺骗。
不可能送她去酒店,也不可能贸然打给董佳手机上其他完全不知根知底的人。他肯定想起过我,有那么一刻手指或许都划到了手机上我的名字,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最后没有找我,肯定有他自己的顾虑,那么就只能带这个女孩回去了。
“那天晚上他就坐在床边听我说话,迟南你懂的吧,在你最落魄的时候,有一个人这样安静地听你说话,还是……还是你喜欢的人,我真的觉得很感激,好像这几年从没对人说过的委屈都对他说了……后来我就睡了,醒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头绳挂在床头,也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可是坐起来就知道什么都没发生,我衣服上的扣子都没有松开一颗。”
能乘人之危那就不会是塞林格了。
“其实我根本没奢望过什么,有过这样一个和他促膝长谈的夜晚我已经很满足了,但是第二天塞林格忽然问我是不是真的很想站上国家大剧院的舞台……”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怎么可能不想?”
是啊,怎么可能不想,我是明白的,面对塞林格抛出的暗示,她说不出那句不想。
于是说她想,做梦都想。
“他说我可以帮你,但有条件。”
我的心情已经很平静,不管那是什么条件,都不会是出格的条件,那一定是为董佳着想才必须提出的条件。
“条件有三个,一是我必须戒酒,二是不管他要求我做什么,我都必须照做,三是不可以问为什么。”董佳顿了顿,说,“他让我必须戒掉酒,不能再颓废下去,因为有人会担心我。会有什么人担心我啊?我爸妈都巴不得我在外面自生自灭。我当时可能真的头脑发热了,甚至幻想他是不是对我有那么一点好感,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点担心我。我想问他为什么帮我,但他已经说过不可以问,我就只好什么都不问。我想过他要不然就是真的有一点喜欢我,要不然就是只是想找个床伴,前者大约是奢望,但后者我也不在乎,我挺愿意的,就算最后他没能真的帮到我。可是偶尔,当我提出这样的暗示时,他都好像听不懂。可是除了这个,他又真的对我很好,不许我酗酒,帮着我戒酒,我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时他会陪我去看舞剧,看舞剧的时候他有时能困得直接睡过去,我想让他看我跳一支舞时他却可以安静地看完,跳完问他我跳得好不好,却又说他不懂怎样算好。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很沉默,却又像是世界上最体贴的恋人,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真的振作了起来,酒也没有再沾过一滴,好像没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梦想也近在咫尺。我想过和他之间不现实,也想过我是不是该找个男友忘掉他,结束和他之间莫名其妙的关系,可是我已经根本没办法喜欢上任何人……”
我听着董佳的回忆,那天在国家大剧院,她问塞林格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塞林格只说恭喜你,实现梦想了,他话没说完就被董佳一把抱住。
女孩流着泪抱住他的肩膀:“我实现梦想了,你会为我高兴吗?”
“会有人替你高兴的。”
“为什么帮我?不要说你当我是朋友,我一点都不信……”
“我们不是朋友,”塞林格说,“如果是朋友,我应该想接着帮你,可我已经帮得很累了。”他拉开了她,“我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那天被我错过的,化妆间外无声的场景,终于全都有了声音。
董佳落在地上的花束,塞林格又捡起来拿给了她,但她没有收下,既然那不是鲜红的玫瑰,她就要骨气地拒绝。让塞林格第一次无法向某个女孩成功地送出花,看他弯腰为自己捡起那束花,是她最后小小的尊严和无害的报复。
——
我回到负一层的酒吧,塞林格坐在吧台的高脚蹬上,看驻场男歌手在没什么人捧场的冷清酒吧里唱着一首英文歌,他看起来还什么都不知道。
男歌手刚刚唱完,《戴棒球帽的26岁小伙儿》和《兰斯洛特》忽然同时响起来。
塞林格扭头看过来,他没接电话,反而打量我,但似乎很快接受了我违反约定回来的事实,只是问:“我的风衣呢?”
棒球帽的副歌还在循环着,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阻止他去接那个电话,那如果不是许章哥打的,就该是暴躁的石头哥打来的了。
塞林格接了电话,而我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石头哥,也不知道他第一个打给我而不是塞林格,算不算走运。
“迟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手机一接通石头哥就咆哮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你还帮他瞒着,我告诉你我就……我他妈真要揍你了!”
“对不起,石头哥,”我说,“但你相信他,他没做让你失望的事。”
“我不知道,你俩我谁都不信!你们最好马上回来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被石头哥砸掉电话时,塞林格还在通话中,他接到的自然是许章哥的电话。
他面朝吧台,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那缓缓沉下去,仿佛负重般绷弯的背影,想必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挂了电话,另一个来电就立刻响起来,他摁了关机,起身道:
“你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吗?”
我把在停车场接到董佳电话的事转告了他:“……她让我向你转达歉意,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
酒吧里客人寥寥无几,却已经有刷手机的人偷偷往这边看来,连酒保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刻意的回避。
“所以现在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吗?”
塞林格环顾四周,好像站在一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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