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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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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在心底呼喊,然而,他已经决定不再倾听。这天地再冷,也必需逼迫自己去适应,永远不要让自己去贪恋温暖,永远不要让自己去习惯被人拥抱,甚至不可以被自己拥抱,因为……那将带来比地狱更可怕的灾难。而现在,自己已经身处地狱之中了。他冷冷一笑,仰头,望寂寂长空,那么烈的阳光,照在身上依然是没有温度的。他就这么一个人站了多久,不知道。他就这样,仰头凝望太阳,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有多久,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当齐皓的声音响在耳边时,他的双眼因长时间直视烈日而看到齐皓的面目一片模糊。“天王,属下与众人商讨出许多主意来,不过,这其中也还有一些争执之处……”“你派人准备一下,我和教主连夜要离开这里巡视其他分坛。”根本无心听他的话,狄九只淡漠地吩咐。齐皓一怔:“天王,眼前的事……”“眼前的事,有你就可以了。”狄九淡淡道“我和教主不宜出面太多。我们是出来巡视分坛的,本地分坛发展得很好,眼前的危机也全部解除,我和教主不应该再停留下去了。”齐皓愕然,眼前那足以影响整个武林的变革就要开始,这两位始作俑者却要抽身离开,以后的所有道路,所有规条,所有纷争,所有细则都要他自己摸索着去办了。挽留的话就在嘴边,到底还是说不出口。武扬分坛办得再好,毕竟也只是一处分坛。教主一行人在此停留已有一个多月,目前又再无危险难局,若再挽留,倒显得一干分堂分坛的弟子们形同废物了。他为人老成谋事,不好排场,又能了解狄九等人连夜离开的苦衷,所以也不开口说些要求狄九留到明日也好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风光的送行的话。心念一动间,他郑重行了尊敬上司的大礼,恭声应是。是夜,狄九携傅汉卿等总坛一行人离开武扬,巡视戴国其他分坛。一行人,快马轻舟,一路绝无拖延,于一个半月之间,已巡遍戴国各处分坛。而下一个将要去的国家是……
第四十四章 自私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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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小楼群中,一群读者忽得灵感迸发,说出许多有的讨月票台词,我觉得极之好玩,愿与诸位读者共享。因此以后每章就引用读者的趣言妙想,代替俺笨笨的嘴,继续讨要月票吧,哈。月票乞讨第一幕,创意:阿汉干妈(棕)。补充说明。此即男宠续篇作者黑色。阿汉:请大家给后妈贡票,好让我早日再次被虐。众(咳):你真有SM潜质?阿汉(哈欠):早晚逃不掉,早虐完了早睡觉。。狄九要求连夜离开武扬城,为的就是隐匿行踪。他与傅汉卿如慧星般忽然声名鹊起,必会成为各方势力注意的对象。乘着如今大部份人都在专心研究那个演武会,他才能与傅汉卿等人悄然消失在各方人士的注意范围内,其他人再想查出他们的行踪,怕也不易了。想要拥有尊贵的地位,想要保持超然,适当的神秘,以及不同任何势力表现出过于亲密的关系都是重要的。只有不触及别人的利害,别人才会不把你当做敌人。对外而言,他们只不过是于齐皓有同门之谊的过客,不会更深地介入振宇武馆地运作中。这才能从另一个方面给振宇武馆更大的帮助。他们一行人连夜离城而去,为了混淆视听,齐皓又暗中安排了七八拔人马,打扮成他们的样子,四下而去,就此引开了大部份江湖人的注意力。确保他们可以安安静静,不受干扰地巡视四方。本来齐皓做为戴国的堂主应当陪伴他们同行,但此刻武扬分坛发生的事。对整个武林,整个戴国都有极大影响,齐皓一时间分身乏术,只得派了舒放相随同行。这一次远行,他们依然快马轻舟,日夜赶路。不同的是。狄九出奇的好说话,他允许傅汉卿有一辆可供他日夜睡大觉地马车,只由两名弟子轮班赶着马车飞驰罢了。狄九一路上也从不骚扰打扰傅汉卿睡觉,傅汉卿爱睡多久就睡多久,睡醒了吃,吃饱了睡,连一帮把傅汉卿当偶象崇拜的弟子们都有些看不过去,难得狄九居然从头到尾,不置一词。整个行程之中,他甚至没有认真看过傅汉卿一眼。或同他说过一句话。戴国分堂本就是修罗教办得最好的分堂,属下几处分坛。大多打理得风声水起,颇为得势。就算原本也有些矛盾。有些仇家,在振宇武馆大宴之后,戴国武林各方大豪都异口同声,反对私斗,同心携力,要搞什么演武会,消息转瞬间传遍江湖,哪里还有什么人敢去正面作同全武林的大人物唱反调的事呢。于是。各处分坛,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端发生。相对的,狄九也十分轻松,只需把该干地事干完,就可以启程离开。这次各方巡视,他又是一反常态,再不拿堆山般的公事来烦扰傅汉卿,所有事务都自己出头,一力承担,静悄悄把一切事情处理到最好,上下人等无不称服,然后又静悄悄启程向下一处行去。他变得这么默默无言,勤劳肯干,在旁人眼中看来,多多少少有点儿架空教主之嫌。傅汉卿却是难得如此悠闲幸福,整天吃吃睡睡,不亦乐乎,至于狄九身上的变化,他是没啥空闲去多多在意的。只有随行的弟子们,因为天王的改变而感到气氛越来越压抑了。天王以前也不芶言笑,但从来不象现在这样沉默寡言,就算是下命令,也永远只用最简洁的字句。天王以前也少有欢容,但从来不象现在这样,冷漠的脸上,永远只有一种木然的表情,总是让人怀疑,那不是血肉面孔,而是一张石头做的面具。天王以前也对教主从不客气,但从来不象现在这样,完完全全视而不见。每天只是专到赶路,到了地方就专心做事,从头到尾,不问教主一句,不正眼看教主一眼,不正面对教主说一句话。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但是人人都受狄九身上散发地冷肃气息影响,就算平时最活泼的人,也变得沉默起来,大家都只顾埋头赶路,埋头做事,连一句闲谈都不敢出口。虽然谁也没有说,但大都无限怀念以前天王老对着教主大呼小叫地幸福时光,虽说天王发脾气,总会吓得大家心惊胆跑,但总比现在这死一般的沉闷要好啊。队伍中唯一迟钝到感受不出身周变化,只庆幸最近睡觉比以前安乐许多地,当然唯有傅汉卿一人了。他在摇摇晃晃飞驰不停的马车里醒来,懒洋洋伸个懒腰,眯着眼睛拢了拢被子,迷迷糊糊地想,最近日子过得这么安逸,该不是他一直期待的彻底的米虫生活终于降临了吧。唯一和他同乘在马车里的狄一看他这乍醒时迷糊又满足的样子,象一只刚刚睡醒的猫,不由微微一笑,顺手解了腰上水囊递到他嘴边。难得傅汉卿大梦醒来,进入短期的清醒时间,他懒洋洋也不起身,只略略抬头就着狄一地手喝水。狄一眼中带笑,用左手替他拉高枕头,让他可以更舒服一些。以前他只暗中做个摆设型护卫,只冷眼旁观一切好玩的事,从来不会似这般去侍候傅汉卿。傅汉卿却也不觉得惊奇,自自然然接受他地照顾。仿佛被人如此亲近地服侍,是最平常之事一般,又仿佛他们本来就是极亲近之人,这样的姿式,这样的照料,本就是极寻常之事。也幸亏狄一这么久以来,已经对傅汉卿有了极深刻的了解,否则还真会因此而生出什么特别的想法来。而现在,他只不过是在心中叹息罢了。傅汉卿说穿了,不过是超级懒兼不自重,对于接受别人的恩惠照顾,从来都是大方坦然到有些过头的。只要他自己可以不用做事而吃喝无忧,外加能好好睡觉,他是从来不考虑,亏负啊,欠疚啊,不好意思啊,这一类的问题的,更不可能会有见外啊,不方便啊,不习惯啊,这样的反应。他似笑非笑看着傅汉卿:“最近过得很舒服吧?”“是啊。”傅汉卿喝完水,喘口气,咧开嘴笑得不知算是天真呢,还是白痴。“你过得好,可是其他人,好象就过得很不痛快了。”“有吗?”傅汉卿茫然无觉“大家不都是好好的,狄九现在也不经常生气了。应该是终于想通了,心情愉快了吧。”狄一朝天翻个白眼,天天板着死人脸,说出来的话,一个字就是一粒冰,这也算是心情愉快的话,那傅汉卿对愉快的认知可就真是太过异于常人了。卿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嗯啊了一阵,这才小声地问他现在天天安安静静,会比以前老是生气更不快活吗?”狄一叹口气,看样子,这人也不是真的完全迟钝,该有的感觉他还是有的,只是懒得去想罢了。这人实在懒得出奇,明明人不笨,但任何事,只要不触犯到他所谓的那些不对的事的原则,基本上他是从来不动脑筋去思考的,因此,有的时候会一下子精明的吓死人,但更多时间,只象个白痴。“教主,你应该知道,天王不快活,非常不快活。你希不希望让他快活一些?”狄一微笑,语气有些象在诱惑一只迷糊的小猫。傅汉卿认真想了想,幸亏狄九帮他出头顶灾,什么苦活累活二话不说都冲锋在前。要自己眼看着他天天不快活,这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便认认真真点点头:“想。”狄一点头,笑道:“其实如果想点法子,让一切恢复如旧,他还象过去那样,肝火过盛一般时时找你的麻烦,也许咱们这一行人,都能出一口气。”傅汉卿略略皱皱眉,小声地问:“他不高兴,只是不高兴,不会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吧?”“当然,”狄一笑道“他还不至于为了心情不好就去自杀,如果有人想乘他心情不好占他的便宜,那也一定是自找麻烦。”如果狄一告诉傅汉卿。狄九再这么心情不好下去,没准就要一命呜乎,或是下场奇惨,傅汉卿本着不能见死不救地原则,再辛苦也要想办法了。但现在狄九只是不高兴而已,为了让他开心,自己就要放弃眼前有吃有喝有睡,有一路的风景看。还有人侍候的神仙般悠闲岁月,。而回到以前,那刚刚睡着就要被叫醒,每次睡觉都要崩紧一根弦在脑海中,提防被狄九用天魔音骚扰的苦难日子,这个问题。就有点麻烦了。或者说,根本不算麻烦,因为傅汉卿没有任何思想斗争地说:“我不要。”他大声地回答,睁大看起来极纯洁的眼:“不帮他,他会不高兴,帮了他,我会不高兴的。为什么我要为了让他高兴就让自己不高兴。”他很郁闷地望着狄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别人眼中,就是那种会舍己为人的伟大人物。狄一没料到他拒绝得这么干净俐落,怔了一怔。却见傅汉卿说完了话,还唯恐自己会强迫他一般。把被子整个拉起,死死地罩住脑袋。以这种极幼稚的姿态拒绝做更进一步沟通。狄一怔了半晌没回神,这个人,可以为了不让一个下属自残而用任凭自己地手被洞穿,可以为了不让一些无关的人死去,而无比辛苦地的谋划筹算,可以为了阻止狄九杀人,而难得勤快地顶风出头,却不肯为了让身边的人快乐一些。少睡一点觉。他愣了半天,看着被子里缩作一团。摆明了抗拒的幼稚家伙,终究还是大笑起来。原来傅汉卿并不是万事慈悲的老好人,他也会有自私冷酷之时,这个认知,居然让他莫名地一阵轻松。他一边笑,一边望着那被子里缩成一团地人形,略有矛盾地想。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呢?有的时候,他可以如佛陀一般,救苦救难,甚至牺牲自己去保全别人。那么,会不会,有的时候,他也可能如恶魔一般,绝对冷酷,绝对无情,人间一切真情挚爱都不能打动他,世上一切悲欢离合,都无法触动他。心思一阵恍惚,却又立复清明。他摇摇头,当然不会。那个永远傻乎乎只贪恋睡觉的傅汉卿吗?那个解救了所有影卫,却茫然不懂居功的傅汉卿吗?那个为了减少杀戮而筹划出演武会这种空前壮举的傅汉卿吗?冷漠,无情,这样的字眼,根本不可能和他连在一起啊。狄一再次用力摇了摇头,为自己一瞬间的奇异想法,而感到好笑,却没有意识到,自从忽然生起这样的念头后,他地笑声便如被钢刀斩断一般,再也没有响起来。
第四十五章 如何放下
傅汉卿用被子将自己牢牢地保护起来,自己缩在温暖的安全空间里,坚决不接受劝导。只是感觉到有一只手拉着被子,力气渐渐大了起来。傅汉卿赶紧也拼命用力捉紧被子,以避免被人侵入温暖的私人睡眠空间。狄一用力扯了几下,忽得回过神来,自己这么一个受了二十年苦训,学足所有杀人伎俩,权谋手段的人物,居然在这里陪个小孩子般的人玩扯被子游戏。他停下手来,失笑道:“行了行了,别蒙头了,我不和你说天王的事,我自己有事求你。”傅汉卿抱着被子居然缩得更紧了,连答也不答他一声。狄一为之气结:“一点也不麻烦,不会影响你睡觉偷懒。”傅汉卿一把掀开被子,爽快地说:“什么事,我一定帮忙。”狄一一时之间不知该气该笑,瞪眼望了他半日,方才笑一笑。侧身坐在他身边。淡淡道:“给我一个名字吧?”傅汉卿怔怔望着他,眼睛眨啊眨,明显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狄一微微一笑,带点淡淡的苦涩却又有更多的轻松:“我想要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名字。”“可是你不是已经有了名字了吗?”傅汉卿迷迷茫茫地问。“那只是一个排名,一个符号,符合要求的任何一个影卫都可以叫做狄一。”狄一淡淡地解释,语气中,居然听不出悲痛“我觉得,现在我也勉强算个人了,是人,总该有一个名字?”“为什么找我呢?”傅汉卿依旧不解“取名字不应该找很有学问的人吗,要么就由自己的亲人……”话说到一半,醒悟到狄一没有亲人,急忙闭上嘴。狄一叹了口气:“我也估计找你可能是个错误的选择,但眼前,我实在找不着可以为我取名的亲人或重要的人了……”他略带鄙视地扫傅汉卿一眼“你虽然不太合格,但也总比没有强。”傅汉卿抓抓头,迟钝的脑袋没法开动起来,愣了半天神才道:“我觉得狄一很好啊,简结方便……”狄一似笑非笑望着他:“是狄一好,不是你懒得想?”傅汉卿干笑两声。狄一摇摇头,眼神却始终是温柔的:“好,那我就叫狄一。”傅汉卿愣愣看着他:“你本来就叫狄一。”狄一冷冷笑笑:“以前那只是一个任何影卫的代号,而现在……”他语气一顿,又复笑笑。同样是笑,此刻的笑意却让眼睛里都带点淡淡暖意。“这是属于我的名字。”语中略有谓叹之意“这是我有记忆以来,唯一一个只为我而存在,只属于我的东西。”看看傅汉卿仍有些迷茫的表情,心中略略叹息,尽管,这唯一只属于他的东西,也不过是硬讨来的,给他的人,还这样迷茫无心。即使明知对方也许不能理解,他还是凝视傅汉卿,轻轻地,郑重地说:“以后我就叫做狄一,这个名字,我永远不会更改。“傅汉卿还是迟钝地望着他发呆。他本来就是叫狄一啊,这么郑重说半天,好象什么事也没改变的啊。可是,为什么却觉得狄一身上确实是有一些变化的。那种释然和轻松,就算迟钝如他也感觉得到。他愣了一会儿神,忽得到:“如果狄九也能有一个自己的名字,他会不会不再这么不高兴。”狄一一怔,望向傅汉卿。看不出来啊,你还算有良心啊,居然还能想起狄九啊。傅汉卿被他看得有些身上发寒,重新往被子里缩。狄一叹息着摇摇头,掏出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打开车门,出去了。狄一除了单独和傅汉卿呆在一处时,平时脸上都戴着面具,在人前又一向淡漠肃然。莫测高深。这帮弟子们对狄一都有点儿敬而远之。这回一见狄一从车里出来,不知不觉都控马向两边让了让。狄一拍拍车辕上正在驾车的凌霄,做个手式。凌霄把缰绳递到他手中,自己一跃到旁边一匹马身上。狄一自己亲自驾车控马,然后,淡淡喊一声:“天王。”狄九最近虽然象一块会行走的万年寒冰,对谁都懒得答理,但狄一的身份较超然,狄九也没法不给面子,闻言只略略挑眉,直接在马上掠到车上:“什么事?”狄一微笑,拍拍车辕。狄九一语不发坐下来。狄一一边赶着车,一边轻声道:“今天我有名字了。”狄九一怔,侧目看他。狄一目不斜视,望着前方:“就叫狄一。”狄九微微一皱眉:“你出什么毛病了?”狄一笑道:“他为我取的名字,你知道他有多懒,哪里肯多想,就拿了现成的名字给我。”狄九语气冰冷:“跟白痴在一起太久了,你都变得有些白痴。”狄一也不恼淡道:“我有了名字,你什么时候,让自己有一个只己的名字?”狄九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了:“我对自欺欺人没有兴趣。”“是欺骗自己,还是放过自己?”狄一轻轻问“我已经放下,你呢?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从牢笼里挣脱出来?”狄九冷笑:“你真的以为,你已经不在牢笼中了吗?”“牢笼也许一直都在,但如果我们自己觉得不能挣脱,不想挣脱,也不敢挣脱,那么,就算是纸做的笼子,我们也打不破。”狄一淡淡道“就象我们,不怕死,却怕被引发禁制,不怕酷刑,却不敢背叛神教。不怕一切危难,却没有勇气去对抗命运?是当年设立影卫制度的第一代明王太聪明,还是我们太愚蠢,太胆怯?”狄九有些不解地看着狄一,眼神甚至略带讥嘲。果然是想通了,果然是放下了。虽然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为什么发生这么大改变的。只是一个杀手忽然变成圣人,四处开导人,这变化是不是也有点过了。你我之间,有这么大的交情吗?我的心境,需要你来关心吗?狄一自是明白他眼神中的意思,轻轻一叹,这才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四十二是怎么死的?”狄九眼神微凛:“你想说什么?”狄一沉默,唯有叹息。四十二当年在通过考验任务时,受重伤晕迷荒野,被一个美丽女子所救。那女子日夜照料,片刻不离,才将四十二从鬼门关前抢回来。狄一和狄九奉命寻找他,并杀死一切知情人。当他们找到四十二,并表露杀人灭口的任务时,四十二挺身拦在女子之前,然而,狄一和狄九就这样眼看着,那无情的剑锋从四十二身后戮入,直穿过胸膛,眼看着四十二那倏然惊悟后,绝望痛苦仇恨到极点的面容。整件事,就是一个考验。四十二以为重伤逃离已是完成了任务,却不知道,最后的相救相守相依相知,才是这次考验的内容。在影卫中,四十二不是第一个因贪恋温情而死的,也不是最后一个。影卫的训练中,有无数种方法,可以磨灭人性中所有美好的情感。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与事,可以比神教的命令更重要。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动摇,不可以贪图亲情友情爱情。不可以信任别人,不可以贪恋温暖。他们是不见天日的影卫,除了神教,他们一无所有,除了命令,他们没有任何可以期待的人与事。能活到最后的影卫,已经不可能再被任何真情所打动,即使有所触动,也不敢去接受,不敢去面对,不敢去接近,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些美好的东西,是真还是假,是幸运,还是陷阱。因为,没有人,愿意再去蹈无数旧人的复辙。光明与黑暗,从来不相容。朊脏的癞蛤蟆,日日在泥泞中生活,就算有一天,泥泞中长出了一朵最美丽的鲜花,癞蛤蟆也仍然是癞蛤蟆,不会因为鲜花而变得更美丽或更高贵,如若那泥污中的癞蛤蟆竟尔贪恋起鲜花的美丽,阳光的明媚,那么,永无尽头的地狱,就展现在眼前了。“你想说什么?说我胆怯,说我多疑,说我被曾经见过的旧事给吓怕了?”狄九冷笑“你不是我,少用你那慈天悯人的恶心语调来和我讲大道理。我们绝情绝义,为了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们无心无情,为了活下去,曾亲手杀过多少一起长大的伙伴,现在你要告诉我,你摇身一变成了圣人,并希望我也和你一样当圣人不成?”他侧目,冷眼看着狄一,眼中即有万年不化的冰雪,却也有地狱中焚尽人心的烈焰:“我不是你,我想要一个名字,但那不是乞讨来的,也不需要别人来施舍恩赐。我的名字,应该是我自己为自己选择,我的命运,应该在我自己手中。你不是我,你永远不会了解我的心情。”“要证明自己未必一定要教主的虚名权位。其实到目前为止,你手中的权利,并不是比教主少,而且,万事由他在上头顶着,你也不需要象历代教主一样,时时与诸王彼此算计,动则为争权内斗。这一路行来,你做了所有教主该做的事,你得了上下许多人的心,你为各处分坛都解决了无数问题,这一切的实绩还不足以让你认同你自己的努力你自己的实力吗?”狄九冷笑:“我现在的权力虽等同教主,但我毕竟不是教主,这都是教主所赐,他也可以随时收回,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一切,交托到别人手上。我是做了很多事,但那也不是为了替他替神教出力,也不是为了帮助我们分坛的弟子,我尽力做事,是为了显示能力,我亲近下属,是为了收揽人心,我全力推动演武会,是因为我知道,此事若成,做为倡议者的我,将会拥有永垂武林史的美名,和绝对超然的名望地位,我的一切为的都是……”“为的是什么也不是很重要啊,重要的是,你做的事,真的帮到很多人啊。”接口说话的,居然不是狄一,而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傅汉卿。本来狄一和狄九坐在一起说话,神色又如此肃然,其他人早就知机,策马避得远远,以保证自己的小命不会因为听到的一言半语,莫名其妙就消失掉。唯有傅汉卿在马车里靠得最近。他虽嗜睡,但从昨天一大早,一直睡到刚才醒过来,也没可能立刻又睡着过去。所以一个人正瞪着眼躺在马车里头发呆呢。他的内力那么高,耳力当然差不了,马车外头说的话,他居然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的大脑长时间处于呆滞状态,外头的人不管说什么,他都木木地听而不闻,脑子根本不思考。也就是因为狄九说最后一段话时,语气渐有激愤肃杀之气,略略惊动了他,这才定了定神,勉强听明白这意思,脱口就接出这么一句话。马车外的狄一和狄九都是一震,眼中多有惊色,一起回过头来。他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对傅汉卿不加丝毫防备,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谈论如此不宜让外人听到的话,他们居然谁也没多想过,要避傅汉卿。等到这一句话入耳,二人才倏然惊觉,彼此都对自己这种诡异的心态感到震怖。狄九瞪了狄一一眼:“他怎么没在睡觉?”狄一闷声不吭。狄九哼了一声,探身进了马车,冷冷望傅汉卿:“你听到多少了?”“我仔细听的就是你最后那段,其他的话,我知道你在说,却没听你在说什么。”傅汉卿也没注意自己说出这句话后,狄九神色略略放松,只一道:“其实我觉得做事的动机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你在赵国的交待安排,让以后赵国分坛的弟子都不用去和人家打架了。你在戴国做的事,让戴国各大分坛的弟子,都不必担心械斗拼杀了。你救了很多很多人的命,这是很重要的事,所以你不用把自己想得很坏。”狄九冷声道:“你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以为,少杀几个人,就太下太平,少打几场架,就世人安乐了?你真以为你那些莫名其妙的主意,能救多少人。在赵国,我听从你的意见,让他们以后有纷争直接求助于官府,那是因为那里的分坛是以商人身份做事的。在戴国,我帮你推广演武会,使将来少了很多杀戮,那是因为戴国武人地位极高,与朝廷关系较亲密,所以没有什么人敢过于胡作妄为。你以为在别的地方都这样吗?你知道我们有多少分坛分堂,介入的武林纷争中,与别的门派帮会,拼得你死我活?你知道,我们有多少弟子,为了推广神教势力,杀人杀得血流成河?你知道,我们又有多少弟子,因为身为神教中人,而被别人杀戮清剿,死伤惨重?你又知道在那些大力肃清神教的国家里,在那些严厉管制武林中人的国家里,我们的弟子们为了让神教生存下去,要流多少血,死多少人?”他望着那随着他的话语,渐渐皱起眉头,渐渐露出烦恼之色的傅汉卿,语气愈发冰冷:“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你根本不明白,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有多么艰难,你真以为,就凭你时时处处做做烂好人,偶尔出点儿不着边际的怪主意,就可以救所有弟子,就算尽了所谓教主的职责了吗?”傅汉卿被他训得连头都低了下来,半响才问:“我们下一国去哪?”狄九正骂他骂得气势如虹,被他这一打岔不由愣了一愣,好端端的,这人怎么忽然问起跟话题完全无关的话。“去齐国?”狄九虽然不明白,倒还是顺口给了他答案:“正好夜叉王也在那里,你也该见见。”“戴国不是靠着燕国吗?我们为什么不去燕国?”傅汉卿以前几乎从不对行程提出任何意见,万事都是狄九指哪去哪,让干什么干什么的,这次一反常态,令得狄九越发讶异起来:“去燕国做什么?当年教主狄靖曾经盗走燕国皇宫许多重宝,打伤过无数燕国大内高手,其中还包括一位王爷。燕国一直是剿灭我教最用心的国家,而且这一代燕国的摄政权臣主张控制民间武力,对武林人管束颇严格,我们在燕国的弟子多年来死伤无数,也没正式建立起一个象样的分坛,我们去那里巡视是浪费时间。”傅汉卿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可不可以先去燕国?”“为什么?”狄九蹙眉问。傅汉卿抬头望他,目光明定:“因为我知道你说的都很对,修罗教还有许多问题在,而我,也的确应该好好尽一尽教主的责任,想办法解决问题。”
第四十六章 大燕权相
迎宾楼是燕京最高的酒楼。坐在高高的迎宾楼顶层上房的某一间房内,借着高度的优势,从窗外望去,可以清楚地看清,相隔一条街的宰相府。狄一身在迎宾楼头最高处,凭栏而望,目光淡淡扫过那守卫在门前的侍卫:“想要光明正大地进去,怕不是那么容易?”狄九冷笑:“堂堂燕国的宰相,当然不是随便来个什么张三李四,站在门口说想见就能见到的。就算是有品级的官员,递了名刺进去,也未必就能有幸传到宰相的手里。”傅汉卿塌塌实实躺在床上,心安理得地缩在被子里:“所以我说咱们先睡一觉啊。等到了晚上再偷偷进去。”“你们都是小楼出来的,彼此之间就没有什么通报来去的方法吗?还非得这么偷偷摸摸?”狄九淡淡问。傅汉卿掀开被子,愣愣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也是小楼出来的?”狄九连答也懒得答,狄一深深叹气:“我的教主大人,你明明不笨,为什么就是不肯动脑子。是你自己坚持要到燕国来,是你自己承认认识燕国的宰相,参照你以前说过的话,我们要再猜不出容谦也是小楼里的人,还有资格在神教活到现在吗?”傅汉卿欣然笑道:“我只是不笨,你们是全都很聪明啊。”狄一和狄九交换了一下眼神,这算是称赞吗?可惜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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