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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天下:穿越遭遇桃花劫-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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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侍卫,我们几个就先走了。”到了门口,几人停下脚步。
“有劳,多谢了。”苏挽月漫不经心望了几眼,轻声道了句谢。
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她仍是没勇气走进去,给自己打了半天气,遥遥望着里头殿门的样子,就立马像泄气的皮球。有些愤恨自己的懦弱,苏挽月烦躁到不行,踹了旁边的石柱一脚。
“那柱子哪里惹你了?”后头猛然有个声音,冷冷清清,苏挽月背脊都僵硬了。她本以为朱佑樘在里头,还在犹犹豫豫准备好了再进去,但猛然面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手无寸铁被扔进了侏罗纪。
身体像是缺少了某个零件,僵硬侧过身,先是看到了独孤十二,但见到她就够了。苏挽月是越挫越勇的性格,有对手的时候,浑身羽翼漂亮极了,立马就回复了正常。
“你先自个玩去。”朱佑樘对独孤十二吩咐了句,后者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嘟囔着嘴走了。
“进来啊。”朱佑樘往前走了几步,对着苏挽月说。他没有带任何侍卫,苏挽月的武艺,随时能一刀把人切了。
此时苏挽月正和独孤十二大眼瞪小眼,她的确不该和比自己小八岁的人怄气,但就是控制不住。听着朱佑樘的声音,才又瞪了眼,转身随着他身影进了毓庆宫。
“皇上叫我来做什么?”苏挽月低垂着头,迈进那间书房时,头疼到不行。
“没外人在,你不必叫我‘皇上’。”朱佑樘随手抚落了桌上的灰尘,看样子他也有断时间没来了。这句话说得极为自然,好像仍在两人非常亲昵的时刻,苏挽月心狠狠颤了下,尖锐得疼起来。
“属下不敢。”苏挽月冷冷笑了声,是在嘲笑自己。
朱佑樘在桌子后头坐定,望了望局促不安的人,招手道,“你过来。”
苏挽月握紧了手里的剑,她现在才觉得,有些人不用一招半式,就能杀人于无形。
“你是想杀了我么?”许是苏挽月眼里的神色太过恐怖,红通通充着血,让人不得不怀疑她走火入魔了,但朱佑樘仍是问得不咸不淡,一如他身上寡淡至极的长衫。
“属下不敢。”苏挽月被这么一问,吓得跪了下去,她太怕朱佑樘了,宁愿千刀万剐也不愿意再走近一步。手里的剑放了下去,本就没有出鞘,谈不上威胁,但她好像要表明态度一样,扔了几尺远。
这个地方是他们都分外熟悉的环境,无数个午后,她曾经昏昏欲睡在窗边的玫瑰椅上,撑着头看他批阅文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一点都没有贴身侍卫的样子,反倒是朱佑樘,时常轻手轻脚关了窗户,怕她被外头的知了给吵醒了。
在他是太子的时候,他做过很多是讨她欢心,幼稚的,隐忍的,默默无言的,但那些东西好像全不值一提了。只有她此刻跪在前头,君臣有别,将一切打击得灰飞烟灭。
“你过来。”朱佑樘固执道。
苏挽月站了起身,犹犹豫豫走过去,牙齿都打着颤。
“你以前很威风的啊,怎么现在这么胆小?”
苏挽月没回答,她以前飞扬跋扈,任意妄为,无非是仗着朱佑樘喜欢自己,还贪心想要霸占。什么都可不要,但惟独他,是要全全部部收入囊中,但最后南柯一梦。
待走到跟前,就被朱佑樘扯了过去,苏挽月脑子跟浆糊一样。
“昨天杨宁清吻你,你没拒绝。”那人语气有些冷,也不能说是凶,就是非常冷漠。探子回报,描述得一清二楚,他面上没有怒意,心里却有些凉薄。不知为何,仍是放不下。
苏挽月没说话,抖得厉害,她实在不想这么相处下去了,撑了桌子想要起身,但仍是被朱佑樘按在了怀里。按道理,现在的两人,已经和这种暧昧姿势格格不入了,但朱佑樘仍是十分自然,苏挽月却如坐针垫。
“皇上,那是我的事。”苏挽月沉默了半晌,抬头回了句。
“你真愿嫁他?”朱佑樘问得四平八稳。
苏挽月怔了怔,不是为朱佑樘的问,而是为他鬓间的白发,不是很多,但在浓墨一般的黑丝里很打眼,他这样的年纪,本不该愁白了少年头。两年不见,再认真看他一眼,苏挽月恍若隔世。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红了眼睛的样子,像兔子一样,朱佑樘似乎被她这个表情逗笑了,抬手抹了她眼睛一把,“年轻人啊……”
“你年纪又不大,怎么拿这种语气同我说?”苏挽月缓过劲来,没有哭出来。
朱佑樘笑着没说话,一眼万年。
苏挽月才恍然而悟,他们的岁月是不一样的,她随便操练几个兵阵就嚷着腰酸背疼,塞外环境艰苦,但杨宁清从来不曾亏待过她。到是朱佑樘,他肩负的东西太多了,多到睡觉都不安稳,多到无时无刻不在深谋远虑,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只能拿日后的时间来透支。
“我让杨宁清回京叙职,也无非是想看看你。”朱佑樘缓缓道,依旧是不动声色的那种语气,“你若是真心要嫁他,我最后还是会允了的。”
苏挽月颇为惊讶,但也没出声。沉默良久,再过了一个世纪般,苏挽月动了动眼皮,感觉到朱佑樘即将覆下来的唇,急忙别开了脸去,“那多谢皇上成全了。”语气生硬,但没有犹豫。
她拒绝了记忆中的温柔,人有时候觉得爱情是天,失恋的时候比天都大,但后来才发现,尊严更重要。昨日的事情历历在目,她永远需要遍体鳞伤,才能得到这个人的侧目。但是拿又如何呢,心的一个轮回。
朱佑樘把她搂紧了些,苏挽月听着自己骨头咯咯在响,实在太用劲了。≮更多好书请访问。。≯
“你一直怪我么?”
“说那些还有什么意思呢……”苏挽月觉得很疲惫,“人生很长,会有不同的人陪你走的,独孤十二不是第一个,应该也不是最后一个。”那双杏眼,以前流光溢彩,现在却灰败起来,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侧目对上了朱佑樘的眼睛,那双漂亮的凤眼斜挑了下,很深情,一瞬间苏挽月以为他要说出“我只欢喜你一个”,但等了许久,却不是等来的这句话。
“她应该是最后一个。”朱佑樘轻声的话,开在苏挽月心里,却像炸雷一样。
“你很喜欢她么?”苏挽月垂了垂眼眸,心疼得发抽。
“……她有点像你。”
苏挽月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那挺好啊,让她替你生孩子,让她陪你身边。她应该比我听话多了,虽是任性了些,但脾气应该比我好。”想起张菁菁说,独孤十二已经怀孕了,苏挽月心里又被砍了一刀,她是在太难受了,但又要装作若无其事,太过可笑。
朱佑樘没说话,只觉得怀里的人,颤抖得厉害,几乎都可以听见她剥落的心脏。但就伤上她如此,还是舍不得放手,朱佑樘贪念着她在怀里的现在,片刻的温柔,仍然愿意全心投入沉迷。
“让我抱下你……”朱佑樘的话里,几乎有一丝恳求,这是在不像他的性格。
但没关系,苏挽月已经破了太多例。
苏挽月有些发酸,想着这个怀里还有过别人,而且不止一个。她以前就非常吃醋这些事,看都不看张皇后的孩子一眼,现在想起,当年幼稚,现在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你也会这么抱你的妃嫔么?”苏挽月觉得自己无比心寒意冷。
“不。”朱佑樘如实答。
苏挽月心里终于略微舒服了点,但人就是犯贱,一定要知道那些不开心的,“那独孤十二呢?”她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仰头看一个遥不可及的人,那种感觉记忆犹新,会觉得自己特别无用,虽说往往是把对手想象得过分强大。
朱佑樘没说话,这种沉默,等同于默认。
“你们上过多少次床?”苏挽月咄咄逼人,再粗俗的话也问得出口,她是成心给自己添堵。
朱佑樘望着她,皱了皱眉头,谁都不爱被人打探这种隐私,尤其是天子,已经多少年没人这么敢问了。
“多少次?”苏挽月皮肤很薄,瘦了些,下巴更尖了,巴掌大的一张脸,几乎看得到她咬牙切齿的表情。
“不记得了。”朱佑樘很平静回答,望着苏挽月眼里很明显黯淡下去的光彩。
他们两人最大的不同,朱佑樘觉得,便是苏挽月会无意中四处留情,但她的确心里不曾有过别人,无论暧昧还是其余肌肤之亲,的的确确不曾有过二心,但那些情绪,最后会变成愧疚或者自责,留在心底,她是狠不下心忘掉那些真心相待的人。
但朱佑樘不一样,他可以和别人鱼水之欢,逢场作戏,做尽各种荒唐之事。到最后谁都看不出来他心里怎么想,究竟是谁才是他心头肉,而那些曾经身边的人,也可以说扔就扔。
他眼睛是长在天上的,没有几个人能入他的眼。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上床的?”苏挽月听到自己问,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愿意自己捅自己一刀,大概是想死个痛快吧。
朱佑樘默不作声,脸上很不高兴了。
苏挽月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俊美非凡,从来都是高不可攀的模样,苏挽月觉得自己怎么样努力,也无法完全契合站在他身边。
“说啊?我充军西北后多久?”
“第一天,就是你发配榆林,离京的那一天。”惹他发怒的后果,就是说出她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苏挽月豁然起身,几乎要掀翻了身前的桌子,而后背对着朱佑樘猛咳起来。她觉得自己分外可悲可笑,日日夜夜,多少次想念过这个人,但最悲切的深情,换来的是最决绝的无情。
“我谢谢你,让我彻底死心。”血滴在桌上的宣纸上,像红梅一样鲜艳,苏挽月捂着嘴,想要拼命咽进去从喉咙里流出来的血,就像她故作镇定要把那种可笑的深情给磨灭一样。
“挽月,挽月……”朱佑樘看着她吐血,有些急了,拿手帕按着她嘴角。
苏挽月退了几步,“昨日又不是每见过,何必这么假惺惺呢?”
她再强悍,也终究是女人,她流尽心血,耗尽眼泪,也无非得来今日的结局。
朱佑樘捉着那只染血的手帕,手顿在半空中,望着她心如死灰的表情,一瞬间觉得罪孽深重。如果这阴间有地狱的话,朱佑樘觉得,自己死后一定会去那里报道。
“皇上,属下告辞了。”苏挽月踉跄了几步,弯腰去拿了杨宁清那柄剑,出去的背影很倔,但又很虚弱。地上点点滴滴落着她的血迹,苏挽月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以前时透支太多,迟早是要还的。
人心肉做,朱佑樘以为自己能承受得了,但待那抹身影消失,重重跌在椅子上时,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你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比你想要的还要多。”朱佑樘望着门口,自言自语,“但除了我自己。”
第308章 五味杂陈
苏挽月跌跌撞撞进了将军府时,杨宁清一看她样子,以为又打了一架回来。
衣襟上全是血,头发也散了,捂着嘴指缝里血红色的液体流淌出来。拽着她手下来,一张脸跟被泼了狗血一样,她样子狼狈,眼神也狼狈,有点丧家之犬的感觉。
“快去打盆热水!”杨宁清扭头就冲着旁边的下人吩咐。
苏挽月站不住一般,在院子里就半蹲了下来,伸手过去,递过一物,“东西还你。”是杨宁清的剑,被她沾血的手抓了一路,感觉比本身的分量还要沉重些。
杨宁清现在哪还有空管那些,扔到一旁,就蹲了下来,硬要扳起苏挽月肩膀。
苏挽月低低在咳嗽,很倔,不肯抬身,捂着嘴的左手忽然拉拢下来,掌心是只通红的虫子,在她掌心扑腾了两下,像一缕烟一样消失了,“又死了一只……越来越不经用……”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个样子,让杨宁清无端害怕起来。
“挽月,你到底怎么了!”半抱着她起身,但人已经是半昏迷状态。
打横抱起朝房里走去,却见她那张无比憔悴的脸,眉头拧在了一起,“你说什么?”杨宁清凑到她耳边,勉强辨认出她细细的低吟。
“我好恨……”苏挽月反复说着的,是这三个字。
杨宁清叹了口气,心里五味杂陈。太医署的太医来看过,说是怒火攻心,加上旧伤未愈,就好像看似强大的躯壳,内里已经腐败生锈了一样。本就不堪一击,加上郁气积心,也就呕血。她才二十五岁,却已经透支了太多东西,太医诊断,她身体已经只剩“底油”,若还不加调理,后果也就是见阎王了。
太医诊得出苏挽月体脉异常,杨宁清也知道是因为体内种了巫蛊的作用,但巫蛊之术,从来只有下蛊人可解,本就是邪道,太医也没办法。而这下蛊人,是苏挽月自己,她不愿意,谁也奈何不了。
派人送太医走后,下人赶着去煎药。杨宁清亲自沾湿了帕子,给苏挽月细心擦过脸和手,脸上的血迹被擦干净以后,施在上头的那层粉也擦掉了,杨宁清愣了愣,这张脸已经不是苍白能形容了,而是泛着死气,青色重重。
睡梦之中,她仍然像在想不开心的事,眉头皱的特别紧。苏挽月最近很爱皱眉,两个眉头之间,几乎要被她皱成“悬针破印”了,那是极不好的面相,会损她的运势。
但人烦心的时候,也就顾不了那么多。所以,面有心生是有一定道理的。
第二天醒来,苏挽月便看到了趴在床边的杨宁清,似乎照顾了自己一夜,乏得不行在打盹。手被他紧紧捏着,都握得有些麻了,苏挽月轻微动了动,杨宁清很快醒来。
“挽月,你醒了?”
“你一夜没睡?”窗外已经天亮了,其实这句话是废话,杨宁清衣服都没换一套,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倦色,自然是没睡的。
杨宁清干笑了两声,没回答,望着苏挽月的眼,“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好多了。”仍是略显虚弱,但比起昨天,已经好太多了。
“…………”
“…………”
“我去让人给你端药。”长久沉默后,杨宁清找了个事,起身来,“那药会有些苦,总之我闻着都头疼的,你一直没醒,我就让人一直给你热着。”
苏挽月却忽然抓着他手没放,她一直沉默,是对于昨天觉得太过丢脸。见过那样状态的自己,他仍然没被吓走的人,这已经足够惊讶半晌了。
“怎么了?”杨宁清见她举动,笑了笑,俯身下来问了句,一如既往的铁血柔情。
“谢谢。”苏挽月说得非常诚恳,但好像说再多感谢的话,也不能说明问题一样,所以瞪着双病怏怏的眼睛,眼巴巴看着杨宁清。她病起来,黑眼珠好像大了一些一样,看起来比平日里孩子气些,长长的睫毛很乖顺缀在眼皮上,忽然觉得她眼睛,有点像小鹿。
“真傻。”拇指和中指合了起来,在她额头弹了下,声音很清脆,但并不怎么疼。
此后的半个月,苏挽月就没出过后院,被各种药罐子泡着。
但人开始认真起来和自己身体较劲的时候,往往还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的,虽说不可能立马复原,但她起色好很多了。右臂也是,杨宁清千叮咛万嘱咐,每天要说上八百遍,要苏挽月这段时间千万别动武,要么又是前功尽弃。
半个月中,张菁菁来看过自己两次,带着数量夸张的各式补品,苏挽月坦然手下,而后背地里一个也不碰。她不喜欢宫里的东西,一点瓜葛都不想有。
王恕告老还乡了,马文升接任吏部。而兵部,则果然由谢迁坐上了头把交椅。暗地里的事情,苏挽月也不想去猜测太多,吏部管官员调动升迁,兵部掌军权,这份肥差一定程度上,比六部之首的吏部还要吃香。张家和谢迁,都可由此,在军营中安插自己的亲信。
那些东西,苏挽月是不太担心的,因为最大的赢家,是杨宁清。不仅收了谢迁在麾下,朝中换血,他也笼络了许多人。虽说虎豹营已经被折腾得够呛,但他根基犹在,手握兵权的人好像就握着别人的命,将军府每天都门庭若市。
全部都在意料之中,唯独有一件事,苏挽月隐隐有些担忧。就是朱佑樘一直没有任何反应,他那样心机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底下的人在干什么,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先帝执政时,颇有些相似。于是很多矛头,又对准了独孤十二,苏挽月知道有一半原因是张菁菁在煽风点火,政治中的水太深了,让人细想起来,就一身寒颤。
朱佑樘越是不动声色,苏挽月越是不安。老虎不可能变成温顺的大猫,朱佑樘天生就是要吞噬别人的,他永远不可能坐以待毙。那么,反击是什么呢?苏挽月光是想想,就一身冷汗,她在朱佑樘那吃的亏,是在太多了,多到杯弓蛇影的地步。
年关将近,京城里的商铺比以前热闹很多,也有从附近过来赶集的老百姓。一时间,京城好像多了很多人。
“挽月,你想怎么过年?”杨宁清坐在对面,一脸紧张看着苏挽月面不改色干了一碗黑漆漆的中药,赶忙倒了杯清水递过去。他实在佩服苏挽月这种技能,再难闻再难喝的药,也是眉头不皱一下。
“过年不是差不多么,同以前一样就好了,包个饺子之类的。”苏挽月完全不放在心上,年纪越大,对这种事越来越不上心,小时候还能期待有个压岁钱,但后来过年的意义只是被提醒一年又过去了。女人天生不爱被人提醒岁月匆匆。
“那是在固原,又是军中。”杨宁清一脸凝重,好像以前是委屈了苏挽月一样。
“咋了?今年打算亲自给我舞个龙灯花鼓?”
杨宁清一脸黑线。
“就包包饺子,守个岁,牟斌马上要回来了,他值完夜可以跟我们一起玩,叫上云天……”苏挽月顿了顿,可惜这个时候麻将还没被发明出来,要么四人凑桌麻将也甚是逍遥。
“怎么?想干什么?”看着她兴致勃勃又暗淡下来的神色,杨宁清有些不忍。
苏挽月摆摆手,“到时候再说吧,放放烟火也不错,哈哈哈。”把打麻将这事押后,或许这一押,又是百年之后了。
“那我们今天去挑年货吧。”杨宁清提议到。
苏挽月已经要宅到发霉了,一听这建议,头都要点掉了。
出门的时候,杨宁清慎之又慎把苏挽月裹厚了几层,生怕她吹着了。苏挽月跟个球一样,趁杨宁清不注意,回房脱了两件,不然胳膊都不好抬。
“能不能不带侍卫啊,太别扭了。”苏挽月看着杨宁清的贴身侍卫,一脸难堪,她永远无法享受那种与人群隔离的优越感。
“好。”杨宁清随口就答应了。
苏挽月有些不好意思,京城屁大一个官都要前呼后应出门,宅子都按王府的规模修,杨宁清不摆架子还一直很低调,将军府又是冷冷清清在偏僻一隅,也没多气派,现在被自己闹得侍卫都不带就出门。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杨宁清一时有些没听清。
“反正那些侍卫没我能打。”苏挽月嘟囔了句,杨宁清笑着拍了下她的头,“真有危险,哪能让你上啊……真是的……”
苏挽月已经很习惯他这个宠溺的动作了,被摸了几下头,自然而然被牵着手出去了。她愣了下,但没反抗,杨宁清回过身来冲她笑得极为温柔。一瞬间在想,不管塞外,不管朝廷,就这么平平淡淡也很好。
街上人果然很多,小商小贩的摊子都摆到路中央了,一般平日,那些大商家门前是不容许摆摊挡道的,但快过年了,也求个和气生财,只要不占着正门,也就随性了。
苏挽月一直挺爱热闹,笑着在一堆摊贩中,挑五花八门的年画和剪纸。杨宁清站在后头替她付账,再帮她拎东西,人多的时候,伸个胳膊把她护在怀里头。他一脸严肃又不苟言笑的样子,会让旁边的气压骤低。但那张雕塑一样完美的脸,又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杨大将军,你出来走一趟,京城姑娘的魂儿,大都被你勾走了,可真是害人不浅啊。”苏挽月侧目瞟了一眼,笑着打趣道。
“你胡说什么。”杨宁清皱着眉头。
“我夸你还不高兴啊?”
杨宁清干脆懒得搭腔了。
忽而走到拐角处一家银号面前,前头悬着的商旗,也是足足挂了十几年的老字号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里,永康公主扯着你给她挑首饰。”苏挽月抬头望了一眼,笑了笑,时间还是过得真快。
可能是以前阴影太大了,听到“永康公主”这几个字,杨宁清就有些头疼,“幸亏现在嫁人了,谢天谢地。”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种围着自己撒娇的女人,嗡嗡的声音,又不能像拍蚊子一样拍死。
苏挽月看杨宁清百般无奈的表情,没良心的哈哈大笑。
其实以前看上去多难以解决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游刃而解。岁月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会把人磨练到你一直想要变成的人,会达成你一直想要去做的事情。
苏挽月想着,以前同永康在毓庆宫门口闹成那样,当时被扇了几下,觉得委屈到不行,现在想想,其实是很小的一个挫折。
有时候很想穿越到以前,拍着自己的肩膀说,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
那么现在呢,以后的自己,也会看到现在的情形,觉得完全不在话下么?
“你在想什么啊?”杨宁清把所有东西拎到一个手里,一手搂着她肩膀。她瘦多了,能轻易被揽在怀里,身高正好,抬着下巴,可以抵到她顶心的发。
“我在想,如果时间能倒流。”杏眼一挑,眼里有抹看不清楚的情绪。
“那会怎么做?”杨宁清问得极温柔,又极为有耐心。
如果时间可倒流,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发生,倒流了六百年,她亦知道再千年的事情,可是又如何呢?一切还是没什么能够把握,想到这里,不觉心灰意冷。人太渺小太卑微,如沙粒,如蝼蚁,再怎么努力,也好像只改变了身边一点点环境。
抬头对上了杨宁清的目光,苏挽月浅笑了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离得很近,几乎都可听到他的心跳,肩膀宽阔,臂膀坚韧,深情又专一,这样的男人,没什么好挑的了,“你到底喜欢我什么?”要是放在她还在做白日梦的高中时代,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现实版的灰姑娘的童话,竟然给自己撞上好运了。
“那你不喜欢我什么?”
“我也没说不喜欢。”苏挽月听着那句问,有些急了,但话说出口,才觉有些歧义,但杨宁清眼里一瞬间燃起的喜悦,又让苏挽月不忍泼冷水。
“真的?”反问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
小时候,我们会说“我爱妈妈”,“我爱爸爸”,“我爱老师”……那个时候对于“爱”的定义,好像直白又天真。长大了才知道这个字里富含了多少层深意,你要承担得起,才能开口说,所以大多时候,我们习惯用“喜欢”代替。
“喜欢”比“爱”,好像容易很多,好像不用负那么多责任,好像也不会那么难以掌控。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这儿是六百年前的皇城根下,但苏挽月被人以紧张的语气,问“是否喜欢”时,有一刻是头脑空白的。
朱佑樘于她,像是遥不可及的梦,她曾经若有似无的拥有过,但实在承受不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连呼吸都不在一个频率上。她亦步亦趋跟随了很多年,连滚带爬扯上了那人的衣角,但换来的仍是背影。
第309章 前世纠葛
在这一刻,苏挽月好像非常理解那个死在桃花树下的女子。她忘掉了前尘,但冥冥之中,却有重叠的部分。你爱上的,若是比你高高在上太多的人,注定会是悲剧。无论是那人是否愿意屈尊纡贵,幸福一词,含义已经变得复杂苦涩。
沉默了许久许久,杨宁清看苏挽月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想喜欢你。”
一瞬间,心情好像跌落谷底。他在战场上再怎么面临险境,也没有现在这么难过。
难过是个懦弱的词,他可以流血流汗,但不想懦弱。
深呼吸几口气,想着再摆出个什么表情来,显示“没什么大不了”,但好像有点力不从心。
“怎么?就这么消沉啦?”苏挽月盯着杨宁清的脸,看他宛若毒气攻心的表情,青一阵绿一阵,开了染坊一样。
“怎么会,我习惯了。”杨宁清不在意笑了笑,有点僵硬,垂了手下来,不再抱她。
“你还真是执着……”恍惚之间,杨宁清听着苏挽月叹了口气,而后自己一侧的脸颊被个柔软的东西轻描淡写擦了下,再看她眨着眼睛笑得很漂亮,那双杏目,带着点倦色,但依然顾盼生辉。
“你待我的好,我当然都记在心里。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过去,也不介意我脾气有点大的话,发起火来可能把你府邸拆了的话,我想我不会喜欢你,而是会努力爱上你。”
杨宁清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稍微回过神来,那张战场上手起刀落从来面不改色脸,居然微微红了起来。他肤色偏黑,脸红起来略显局促和窘迫,而他又刻意板起来装作不经意的神情,又让苏挽月毫不忌讳的嘲笑起来。
“你也会脸红啊?”
“闭嘴。”
“脸红起来很可爱呢……”
“闭嘴!”高大的男人形象全无,仍了手里的东西,就要去捉苏挽月,他现在恨不得把人变小塞到袖口里,让她不再张牙舞爪嘲笑自己。
“我的对联!”看那小桶卷起来的红纸滚了出去,苏挽月很心疼似的。
“等下再给你买,先让我抱一下。”高大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拎小鸡一样把人塞到自己怀里,他脸仍是有些红,抿着嘴却是不苟言笑,但拽拽的表情,不影响他可以杀人的面容。
“这是街上呢……”苏挽月有点欲哭无泪。
但杨宁清好像不完全没所谓一样,只是把人抱得很紧,勒得她骨头都响了几下。
苏挽月忽然有种归宿了的感觉,漂泊良久,终于可以安心靠岸。她不害怕孤独,也不担心一个人寂寞,只是害怕没有了付出的勇气,失去了再爱的能力。
“杨将军好雅兴。”后头冷冷有个声音,苏挽月一惊,从杨宁清怀里钻了出来,望着是独孤十二,后头的几人皆是高头大马,应该在例行巡视。
独孤十二笑了笑,在马上的姿势也颇为英气,“杨将军是要去哪呢?”
“以你的职位,应该管不了我的行踪吧。”杨宁清笑得客气,嘴里的话却像扇了独孤十二一巴掌。
“你!”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刚想骂人,但还是忍了下去,接着冷笑一声,侧眼瞅着苏挽月,“大半个月前,还见你伤心欲绝从毓庆宫出来,怎么,愈合得这么快,立马找下家了么?”
那天的事情,具体情节,苏挽月和杨宁清全都没有再提起过,两人都很自觉忽略掉那一天。但被人扯到台面上来讲时,苏挽月一时间很尴尬,有种被人扒光了衣服推上断头台的耻辱感。
“十二姑娘还是管管你自己的事好,好好积点口德,为你肚里的孩子。”苏挽月心里不悦,仍是没发作。
“孩子?”独孤十二露出一种茫然的表情。
苏挽月一瞬就明白了,这件事上,张菁菁肯定骗了自己,独孤十二根本没有怀上龙种。
两人皆是还要开口再说什么,苏挽月忽然瞥见街角一抹身影,一时间以为自己眼花了,本想再看,但一闪而过苏挽月还来不及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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