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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崽何弃疗-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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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孔宣老实多了,不仅不会夺针扎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艾医生不是精神领域的专家,但全科都涉猎一些,连龙渊这个外行都能发现异常,他不会看不出孔宣状态不对劲。
待孔宣的私立医院半日游结束,他终于不再盯着龙渊发呆了,终因精神头不够用给折腾睡着了。
龙渊捏着一沓报告的手不自觉颤抖,右脸问好左脸惊叹号,“你们是说,他的大脑和身体一切正常,但是心智只有三岁?!”
报告给龙渊狠狠摔在地上,“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也只有三岁!逗我玩儿呢?!”
他这一吼,不仅吼得一干专家心肝乱颤,还差点儿把歪在沙发上睡过去的孔宣吓醒。托孔三岁的福,龙总调门儿降回正常分贝。
艾医生赶忙和稀泥,“也许是孔少爷大伤未愈,精力不济,应激反应也是有可能的……既然身体没异常,其他不急于一时,休养几天或许能慢慢恢复。”
龙渊觉得这句人话很有道理,选择采纳,抱起他家小助理直接回家了。
可到了哄吃饭的时候,他开始有点相信专家们的诊断了,这不哭不闹的熊孩子死活不肯张嘴。龙渊觉得也就是他病秧似的小助理弱不禁风,舍不得动手,但凡换成他亲儿子都够他揍八遍的了!
劳伯斯特急出个黄雀在后,亲手将晚饭热了第三遍端给龙渊,那个小祖宗一天没吃,他家少爷就陪着饿了三顿,好歹小祖宗还点了一大瓶葡萄糖注射液,他家少爷只在等检查的空当对付了一杯咖啡。
“少爷,您小的时候不肯吃饭,夫人就让八位小姐坐成一排在你面前怎么香怎么吃,虽然后来二小姐总说她终生减肥是哄你吃饭的后遗症,但疗效还是很显著的,她们吃你就跟着吃。”
劳伯斯特耐心哄骗,“说不定这招儿对孔少爷也管用,不然你吃一下试试?”
这种歪门邪道的事儿,龙渊习惯性信任劳伯斯特,果真就着他推过来的一个小餐台大快朵颐,还不忘同孔宣没什么含义的注视随时互动。
龙渊夹起第二块玉心翡翠卷时,孔宣咬了下嘴唇,眼珠往他筷子上兜了一圈儿。
龙渊按捺住欣喜,不动声色地将食物送进嘴,嚼了个活色生香。
跟着,他家小助理撑起上半身,直接伸手从盘子里抓出一块,惊得龙渊险些给咽到一半的食物噎死。
“不能用手,来来我喂你。”龙渊就着自己的筷子夹给他吃,心说这不是三岁是什么!
孔宣以一种近乎苛刻的执着与龙渊保持一致,他吃自己就吃,他撂筷自己就闭嘴,像个精准的刻录仪。于是龙渊也没敢多吃,净捡着清淡易消化的照顾病号需求。
二楼鸟窝里只开了相框周围的一圈夜灯,光线经帘帐漫射白而不冷,衬得高清照片中白孔雀的翎羽柔和逼真,和角落上插的那支别无二致。
龙渊给孔宣盖好小绒毯,低头跟他说,“你别怕,我什么都不会做,就是留在这儿陪你。夜里你想要什么,或者睡不着,都可以叫醒我,我陪着你好不好?”
问完了他又想,三岁小孩儿听得懂这些吗,是不是还应该讲个睡前故事?
孔宣提着绒毯往里缩了缩,好像听懂了,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只机灵无害的鸟类幼崽。
“闭眼睛。”
孔宣乖乖合上眼睛,呼吸轻得几不可闻。
龙渊一动不动挺在旁边想心事,他有点乱,无论是突然发生的状况,和突然涌现的情感,彼此之间好像都风马牛不相及,又在他一贯理性的思维里和平共处,弄得他人格分裂似的。
身边人轻轻动了一下,悉索的起伏透过床垫传导至背脊,漾出温热的酥麻。
接着,绒毯被扯过来半边,悄悄裹在了龙渊身上。
忽略睡衣,二人之间毫无阻碍,裸露的手臂挨在一起,一片接触到同类的毛孔欢快地叫嚣着。
这是一个不带半点欲念的傍近,就像幼儿寻求成人的庇护,稚兽在雨夜躲进树洞,单纯得近乎本能,比盖着棉被聊天儿还纯洁。
龙渊半转过身,用一个不会给他伤口增加痛楚的姿势抱住他,“你喜欢我对不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不能对我说?”
是夜,被古早文艺脑附身的小龙总做了一整晚的乱梦。
在梦里,他是个骄奢淫逸的昏君,小助理是敌国派来使美人计迷惑他并伺机刺杀他的刺客,然后美人刺客毫无意外被他的魅力折服,一边是国仇家恨不共戴天,一边是儿女情长痴爱纠缠。
于是不忍伤害挚爱的刺客只能调转刀尖对着自己,香消玉殒,斩断情仇……
昏君梦到与现实重合的那一幕,笃地把自己吓醒了,一抹脸蹭了满手的不知是汗还是泪,再往身边一摸,心脏登时在二次惊吓中超速。
小助理不见了,只剩下自己被压麻的半边身子正针扎似的疼。
医生说这么大的手术起码要24小时后才能下床走动,这会儿天没亮,满打满算20小时都不到,人能跑哪儿去!
龙渊半身不遂地跳下床,习惯性掀开帘子往楼下看了一眼,还好,三岁的熊孩子并没有大半夜离家出走,或许是因为自己不会开门,这会儿人正在躺椅上晒月亮。
没办法,他只能好言相劝地再将人铲回床上继续睡觉,还掀着衣襟偷偷查看下他的伤口,没有渗血。
多么天赋秉异的三岁小孩!龙渊连正儿八经的恋爱滋味都没尝到,却一拉进度条直接体验了把当爹。
***
阳明山事件后,英令和金鹏第一时间留在现场善后。
像他们这种特殊的工作,有时候善后远比打仗还要麻烦,管杀还得管埋。
风雨雷电什么的都要往极端天气上头靠,气象局再一次因预报不准背了黑锅。
缓过神来的释不相死活不同意对外宣称明光寺遭了雷劈,顶多作证阳明山发生轻度山体滑坡,还赖着异监局给他们连夜支了一块闭寺修缮的工程护栏。
这下庙里能住人的地方,就只剩下九环锡杖撑起的那个地下室了,释住持不情不愿地搬家,感觉睡在那种地方六月天都能犯风湿老寒腿。
保护结界里的九个人当晚被弄出来,记忆给修改成下山途中遭遇暴雨和山体滑坡受伤,之后被不具名的好心人送去医院。
反正伤势都不重,父母们劫后余生也顾不得再抽打熊孩子,三口之家各自欢欢爱爱继续回家关门过日子。
后来高个儿的男孩跟原本存在感微弱的何栋成了铁哥们儿,皆因何栋主动带他们去爬山求雨仙儿,还全程指导,让他追求班花的夙愿得以实现。
不知是不是记忆修正马马虎虎,班花莫名觉得这男生为人十分靠谱,关键时刻仍是纯爷们儿,之后再见他就多巴胺分泌旺盛。
这一对儿双箭头又一次印证了雨仙儿的神通广大有求必应。
何栋的两侧肩膀上莫名其妙各多一块胳膊粗细的淤青,还很对称,别人问也只好说是拔罐子拔/出来的。
除了跟释不相的损害赔偿数额尚未达成共识,异监局的这次行动总体来说比较圆满。
英令和金鹏处理完善后刚打算回家,就接到孔宣发出的那个地址。那里英令去过,一眼就看出来是龙渊家,瞬间意识到出事了。
孔宣毕竟不是俗体凡胎,伤口的自愈能力很强,稍微伪装一些医疗痕迹即可。
就是他俩谁都没想到这人缺了魂魄照样不耽误他搞事情,生生逼着别人看全一出苦情戏,让英令感慨了半宿没睡觉。
金鹏之所以默许龙渊带走他哥,也是因为在内心憎恨和愧疚的漫长博弈中,那一瞬被愧疚占据了上风,毕竟祸根是他捡回来的。
外围的麻烦暂时告一段落,他俩还得赶紧回知味堂素斋跟张局汇报。
“你觉着这事儿怎么说合适?”英令问。
金鹏大力拍上车门,“实话实说!”
张伟听完了前因后果,表情复杂地僵在那好一会儿,才很官腔地咳了一声,“这算得上局里的大案要案,你们做得很好。血魔萧坦虽然没干出什么毁天灭地不可挽回的恶行,但他的危险性极大,神佛两道拖了千年都没彻底消除这个隐患,记功嘉奖是必须的。”
按照惯例,戴完高帽子,接着就该转折到鸡蛋里挑骨头,张伟捻了捻腕子上的紫檀佛珠,“七日之内还得密切关注那边的情况,安忍在九重天虽然是个名誉颇高的网红,但毕竟受了重伤,抚恤可以适当倾斜……另外,孔雀明王怎么样了?”
终于说到了敏感话题,英令看了金鹏一眼,抢答道,“明王殿下暂住在我们那里,他,没什么,挺好的,正准备回去。”
金鹏回了他赞同的一眼。
张局放心地长吁一口气,像是送走瘟神一般轻松,“那就好那就好,孔雀明王虽然行事不羁了些,怎么说也是九重天上的大功臣,心里还是装着六界众生的。这次,就都不提了罢。”
金鹏抹掉二斤热汗,心说局座大概真是上了年纪,饱经尘世浸润,近来愈发地宽容,什么搅屎棍都能忍了。
他哥孔宣向来如此,要么违法乱纪地替天行道,要么义正言辞地违法乱纪,毁誉参半已经是他能够达到的毕生最高成就,黑不提白不提约等于赞美他。
“对了张局,”英令调转话头,“大阿修罗王罗睺的胞弟被我们当场击毙,要是他们来找麻烦……”
张局很有担当地大手一挥,“这个不用你们担心,外交的事情我来搞定,本也是他们侵入人界在先。”
金鹏:“可惜他死了,我们要不要查查阿修罗道为何跑来人界夺舍?”
张局静音了乱响的手机,“这个涉及三恶道,我去交涉吧,你们俩别露面了,他们这帮野蛮人喜欢搞些小动作,很下作的。你俩重点把消除血璃珠的事情收好尾,顺便放个小假算局里的福利了,没吃饭的话开个房间自己叫人伺候。”
第43章 043
局里申请下来的抚恤不多,英令自掏腰包拿出一些,又答应释住持后头还有一笔金鹏卖羽毛的尾款,总算把明光寺赔偿的问题解决了。
张局还特批帮他们度了剩下那几个鬼东西,给安忍安排了一个月的公费疗养。
这伙儿天庭公务员一旦外派人间,多了些没什么卵用的外快,再精打细算、入不敷出地往外散财,没个坚定信仰还真干不来。
安忍借口自己是黑/户出行麻烦,拒绝了公费疗养,回去自己将折断的肋骨和割裂的后背胡乱缝缝补补,开始发愁这最后的七天如何绝地求生。
萧坦的状况倒是比他想象中好很多,尽管中符之后昏迷了几个小时,随后苏醒过来反而比之前看着平和健气了不少,终于像个少言寡语的普通小青年。
他也不提之前那些烂事儿,一声不吭地帮着释不相提水煮饭,将安忍乱绕一气的纱布拆下来,重新涂好药膏不松不紧地缠回去。
给安忍包扎断指的时候,他趁着安忍闭目忍痛,飞快地抬手用袖子抹了下眼睛,以为别人没看见。
其他伤口对活佛来说不算事儿,假以时日连个疤都不会留,但是断掉的手指不会重新长出来。
萧坦怅然地想,跟他在一起纠纠缠缠日子也不短了,临了没留下什么念想,反而还要夺走一些,自己当真不是个好东西。
地下室阴暗潮湿,着实不是什么适宜养伤的地方。
萧坦便趁着释不相呼噜震天,安忍也好容易睡着之后,偷偷溜出来将原来东耳房的那块地清理干净,碎掉的地砖重新铺敲平整,再将头一晚上阿修罗撞断的那一片树拖回来,去掉枝杈,打算临时搭建一座小木屋。
血璃珠再不能作为魔丹运转,萧坦也不去管那里面究竟正在进行着怎样惨烈的吞噬和自毁,能将它像一个完全不影响生理机能的肿瘤一样暂时忽略已经足够引起舒适,哪怕这是个最最凶险的恶性肿瘤。
在他千年漫长的魔生里,生而为魔,从存在伊始便怨气冲天,很少有真正无忧无虑快乐的时光,那些刀尖上舔来的愉悦全部都和安忍有关。
安忍一直希望能够帮他化解执念,那样他便可以重入六道轮回,总有真正成为一个人的时候。
萧坦抬头看了眼穿过林隙的阳光,因体力活动流出的汗水顺着鬓角淌到下颌,被他抬手擦去。
六月将尽,他终于感觉到了夏天的火热,而不是永远像置身于下面那个地下室里一般寒冷,这大概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该有的温度吧。
七天很短暂,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终于活得像个人,像安忍一样的人,他会为自己高兴的吧。
萧坦从坍塌的残桓断壁里翻出一身原本属于安忍的旧衣服,灰蓝色的T恤和薄棉布长裤,衣服穿在他身上有点大,但总比之前那身黑色卫衣应季得多。
他想,自己的账户里还有一点余钱,如果安忍同意他下山的话,他该尽快找一天去帮他置办一些新的衣服用品。
金鹏和英令过来的时候,萧坦刚好将木屋的框架支起来。
金鹏二话没说将“贯日”化成一柄斧子,整整齐齐地劈出半圆形的木料,英令坐在一截树桩上负责给木料抠榫卯,边干活边给萧坦讲这种结构如何坚固实用,俩人赞叹了一番伟大的人类智慧。
九天十地,因缘际会。昨天还你死我活誓不两立的神魔,今天便能握手言和促膝相谈,绵延千年的是非恩怨一朝得解。
“你玩山海吗?”休息的时候,英令边操控手机屏幕上的狐狸精四处放电,边跟萧坦分享金鹏买来的快餐,“手游做得差了点儿意思,不如端游玩得爽,还总是骗氪。”
萧坦嘬着一份毛血旺,“唔?我不玩手游,没有手机。端游ID是X…art。”
“真的假的?我加过你好友!”英令连忙去翻好友列表,“你就是那个双头蚺蛇,哈哈哈——”
三个人忙了一天,小木屋终于在傍晚的余晖中成形,里面只有几样必备的木制家具,还带着濡湿的森林气息。
英令引了一丛牵牛花爬上小木屋的外墙,半装饰半当窗帘用,临走之前还给他们留了些可以烤着吃的食物。
最后七天的第一个晚上,萧坦和安忍用来搬家,从地下室搬进新居,全部家当只有他们两根光棍儿。
安忍不拿这点伤当回事儿,顶着夜露靠在小木屋门口乘凉,左手包成个大猪蹄子,前胸后背缠着绷带,右手夹了根烟慢慢吸。
萧坦坐在他旁边,拎着木叉翻动炭火上的红薯和香肠,蹿起的香味一阵阵撩人食欲。
安忍侧头看着他被火光映出健康肤色的侧脸,这小魔头一向不太爱说话,说了也都不怎么好听,跟着他东跑西颠这些年也没享过什么福,明明可以靠本事坏个痛快,偏偏像个穷人家早立事的大儿子,各种赚钱帮他养活魑魅魍魉,接济无辜的受害人。
安忍觉着他应该说点儿什么,嗓子却被尼古丁呛得甘涩,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倒是萧坦没什么不自在,将烤好的一根香肠戳到竹签上递给他,很有耐心地剥一只地瓜半焦的外皮。
有那么一瞬,安忍那颗无欲无求四大皆空的心,忽然猝不及防地柔软了一下,仿佛被这红尘的味道打动,生出了一星瞬间永恒的妄念。
不会让他就这样魂飞魄散吧,安忍觉得自己怎么也要在这七天里给雷劈一顿,雨仙儿真的灵验吗?说得他都想试试了。
***
龙渊花了一天时间基本摸准三岁熊孩子的脾气,他喜欢窝在二楼鸟窝里或者客厅那个躺椅上,喜欢走哪儿都抱着那条白绒毯,必须跟龙渊一起才肯吃饭,跟他说话他从不回应但是大多数情况下都很乖。
治疗的事情仍在低调进行,因为龙渊发现小助理讨厌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跟他分享领地,艾医生过来一次,被他盯得险些PTSD发作。
可是海悦还有一大群人需要养活,龙渊也有一大堆工作要处理,他没法当甩手掌柜,只好连线公司远程指挥。
这天的视频会议开得有点儿拖沓,从上午十点钟一直开到下午快两点才结束,龙渊关掉视频转身找他的小助理出来吃饭,结果发现人又不见了!
这次失踪比较惊悚,因为书房在一楼,龙渊第一眼就往躺椅扫过去,没人。接着他跑上二楼,朝卧室看了一眼,床是空的。
龙渊瞬间在24度恒温恒湿的房间里蒸腾出一身冷汗,确认门锁没人动过之后,先在一楼搜了所有的房间,再重新回到二楼地毯式搜索。
当他气急败坏站在二楼卧室里拨电话,打算动用全体保镖追寻失踪人口时,忽然一个转身,余光扫到了壁柜一角,手机一哆嗦砸在脚面子上。
龙渊仰头叉腰看向距离天花板半米来高的柜顶,孔宣正裹着绒毯蜷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睡午觉,旁边就是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所以他将绒毯严严实实缠在自己身上,只露出半张巴掌大的面孔。
龙渊:!!!
下面也没个桌子椅子搭一脚,想不通他是怎么带着伤爬那么高的,能耐大了去了!
龙渊先是不慌不忙地站在下面用手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留念,打算等他好了如果不同意跟自己,就拿这段黑历史作威胁。
然后他搬了把椅子,站上去刚好跟孔宣平视。
龙渊没急着叫醒他,直接伸手将人给铲了出来,抱到床上让他继续睡。也许是术后气血虚弱,孔宣这两天睡眠的时间长了不少。
龙渊靠在他旁边,欣赏自己新鲜出炉的摄影作品,还从山海传奇里截屏了几张小白雏鸟躲在木屋橱柜顶上睡觉的图片,欠儿巴登地用美图软件做了个拼图。
满意度十二分的拼图保存在相册里,可惜不方便在朋友圈里分享,龙渊相当遗憾,一时没忍住发给了侯遇周。
侯遇周居然没有立即搭理他,也不知那货这个时间跟哪个犄角旮旯里白日宣/淫。
傍晚的时候,小侯爷直接杀上门来蹭晚饭,听完龙渊改编版的故事梗概,对着孔宣啧啧惋惜。
“哎,红颜薄命啊天妒红颜!”侯遇周捧着饭碗,看那个跟龙渊保持高度一致节奏吃饭的孔助理,叹为观止,“龙九,你说他该不是真的傻了吧?我的妈呀你这是什么桃花运,红鸾星让狗啃了吧!”
没一会儿,他又贱兮兮地给孔宣夹了一片苦瓜,继续他的乌鸦屁,“你说他这要是好不了了,家里人会不会闹着找你赔?该不会赖你一辈子吧!”
孔宣盯着那片苦瓜看了一会儿,投桃报李地朝小侯爷碗里噗叽,挤了半碗芥末酱。
侯遇周:“…………”
“不会啊,怎么会治不好。”龙渊将小助理不喜欢吃的苦瓜捡到自己碗里,给他换了一只剥好的基围虾,“万一治不好,我就养着他呗,你不觉得他这样也挺可爱的么?”“三岁养到十八岁怎么也懂事了,那会儿我还不到四十,也不算太老……”
旁边一直没有表情的孔宣,忽然对着龙渊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浅淡,有点傻气,但因为宿主长得好看,于是透着股直来直去的天真。
侯遇周瞬间感觉泪腺发痒,眼眶有点儿湿,嘛哒,这芥末太呛人了!
第44章 044
“剧组那边杀青了,龙七这两天应该能回来。”侯遇周陷在沙发里撸猫,“姣姣今儿还跟我说等咱姐回来了,一块儿商量下怎么恭祝您老的二十四大寿,眼看可就到了哈。”
孔宣吃了饭,裹着绒毯窝在沙发上听他俩说话,听了半天没听懂反倒被嘚啵嘚成功催眠,枕着龙渊的腿睡着了。
龙渊将声音放轻得像呓语,目光柔和地垂着,“我可不敢劳烦这两位祖宗献计献策,主意没出脑子就是馊的。”
一年前虞落雁在个唱上的隔空表白余威犹在,当时龙渊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正式回应,只通过侯遇周在繁星传媒那边周旋了一下,以经纪公司的名义半遮半掩地暗示媒体他们之间私交不错,公开求婚只是个玩笑。
示爱这种事情,女孩子主动一点没什么,但男人主动撇清就显得矫情。龙渊有着在八个姐姐面前二十几年如一日装绅士的经历,婉拒一次求爱手到擒来。
虞落雁在繁星是个大流量,华语乐坛普遍低迷的时代称得上一朵逆风绽放的奇葩,公司也有意炒一下她的绯闻,但玩太真掉粉就不值当了。
这事儿足足热闹了几个月才逐渐平息,龙渊不是没想过虞落雁的大贼胆儿有他那个败家姐姐帮忙在后头撑着,于是早将她俩划归敬而远之那一路。
虞落雁出身凄苦,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路逆袭,早几年还因为拒绝潜规则蹲了好一阵冷板凳,直到参加了一档竞技类歌唱真人秀才一炮走红。
好巧不巧的是,虞落雁参加的那一季节目刚好请了龙浟做非专业评委,龙浟仿佛闻到腥味的猫,对这种diao丝逆袭流完全无力抗拒,当即决定做她的伯乐,将虞落雁签进了繁星传媒。
虞落雁也不负众望地格外长脸,在世道艰辛的乐坛凭借实力愣是冲开了一条血路,成为蜚声亚洲的天后级歌手,繁星最茁壮的摇钱树之一。
也许她真的是否极泰来,这辈子的霉运都在人生前二十年散光了,虞落雁事业有成之后还联络上一脉八百年都不走动的远亲,认了个在交通运输部门很是说得上话的叔叔,成了有能力反哺龙家的助力。
龙浟那个励志脑对这个完美闭环的故事迷恋到不行,将虞落雁收作闺蜜还不满足,想亲上加亲地把她发展为弟媳妇。
其实虞落雁比龙渊还要大三岁,占了个女大三的美好寓意,她自己能攀上豪门睡到型男自然没意见,烦心的是龙渊实在不想再多给自己找个姐姐,八个真的已经太够了。
龙少爷之所以暂且捏着鼻子忍受,偶尔还配合地充当一下交际花,完全是在商言商的逐利心态,尤其是他在海悦根基尚浅,没资本凹出让人跪舔的高冷范儿。
侯遇周算是个懂他的人,他自己玩起来也荤素不忌,看见这样的龙渊,还是没憋住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语重心长。
“龙九啊,咱们这号人生来就跟纯情不沾边儿,打娘胎里就开着外挂,别人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你的灵魂——假设有的话,而是你镶着的24k金边儿。奔着钱来的和拿了钱就走的,都是苏爽NPC,想怎么刷都行,氪金氪肝随你心情,但是防沉溺系统还是要有的,我看你……”
他说到一半卡住了,感觉自己跟劝人向善更不沾边儿,抬手往龙渊腿上无知无觉的小妖精一指,意思大概就是你看着办吧,反正我说什么也是放屁。
平时避猫鼠似的伊丽莎白不知撒的什么疯,居然猫仗人势地从侯遇周腿上一跃而起,眼看要在孔宣的胸口来个硬着陆。
龙渊十分护犊子地一巴掌将伊丽莎白凌空扫下去,肥猫嗷地抗议一嗓子,蹿回小侯爷怀里气成个球。
“我跟他不是玩儿,”龙渊那只捏得动60公斤握力器的手指尖羽毛一般扫过孔宣遮住眉毛的额发,“我是来真的。你都不知道我对他有多重要,我跟你说……”
三个小时后,小侯爷灌了两耳朵的恋爱猜想,冷水泼了八公升,最终含恨抱着蓝猫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
“你看,他们不懂。”龙少爷将冷掉的茶一口喝干,抱起孔宣回鸟窝睡觉去了。
当天夜里,被蓝猫压着胸口做了个噩梦的小侯爷好不容易从梦魇中挣扎出来,刚一睁眼便看见一身素白的人影立在他头顶一动不动。
小侯爷和蓝猫一起炸了毛儿,夤夜出逃,屁滚尿流,还好死不死地赶上了高级公寓百年不遇一次的故障断电,跑到漆黑一片的走廊里感觉四周鬼影曈曈,坚信自己撞了鬼。
继午夜幽灵之后,小助理又上演了高空惊魂,不知是不是从山海传奇里获得的灵感,差点儿趁着龙渊听侯遇周在电话里宣传封建迷信思想时开窗从露台飞出去。
这两位身娇肉贵的少爷,一个吓掉了脑袋一个吓飞了魂儿,意见达成了空前的一致:孔小青必须得有人24小时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地看着!
***
金鹏这位当哥的,每天像模像样地过来公寓这边看一眼,大多时间都赶上孔宣在睡觉。
这天龙渊家做饭打扫的阿姨刚给金鹏英令开了门,那边就听见龙渊在一本正经地教育三岁熊孩子,“……二楼那么高跳下来会死,人又没长翅膀,你以为自己是只鸟吗?”
金鹏:“……”
英令:“……”
他还真是只鸟!
嫌弃走楼梯麻烦想直接从二楼往下飞的熊孩子倒是不顶嘴,用一种“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凶我我很难过”的眼神将龙渊的脾气蒸发得一干二净。
没了脾气的龙渊转头看见英令也来了,甩他一张没遮没拦的不受欢迎脸,这人求生欲怎么这么强,被二选一当面淘汰还臭不要脸地往上贴。
英令也没客气,开门见山就问,“昨天你这里有外人来过?”
“医生算外人么?你们局长知不知道我连会客的隐私权都没有了?”龙渊说着话,目光时不时就往躺椅飘一眼,窗户锁死了,他也不敢完全掉以轻心。
“警方例行调查而已,物业说昨天夜里突然断电,龙总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你这儿真出了什么事情,局长顶多提前退休。”被狗咬的吕洞宾也不嫌疼,“龙总,你这房子不错,这几天最好别出去,尤其是需要静养的病人。”
两人坐了一会儿便告辞,金鹏出门后确认似的又重新回头看了那些符文一眼,缕缕荧光之中有一截变黑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被拦住过。”
“八成就是断电那会儿。”英令脑中飞快思索,“所有监控设备重启,应该拍不到什么,不是厉害的东西,厉害的根本不需要避开监控。”
金鹏:“你觉得是冲谁来的?”
“明王殿下的可能性大一些。”英令实话实说,“如果是冲着龙渊,早晚都可以,不用非挑这种时候动手。殿下恢复还要三天,我们要不要找张局支援?”
金鹏摇头,“他说过不想告诉任何人。”
英令咂摸一下,也觉得张局在这件事情上的让步已经算得上空前绝后了,实在不好蹬鼻子上脸。
“那也没关系,反正咱俩有假期,萧坦那边轮流去盯,一个人可以留下保护殿下。”
少顷,英令的破吉普驶出停车场,后窗滑下飞出一只喜鹊,喜鹊贴着高高的公寓楼扶摇直上,在顶楼某个住户的窗外搭起个临时鸟窝。
***
距明光寺两百米远的小径岔路上竖了一个“游人止步”的告示牌,释不相挽着袖子倚在一棵歪脖树下乘凉卖水。逆着山路向上看,蓝色的施工护栏将寺院旧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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