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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屠-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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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儿岛湾由萨摩半岛、大隅半岛夹拢而成,东门庆若控制了鹿儿岛湾,不但岛津家灭亡无日,就是肝付家也危矣险矣!

当然,与岛津家的精华集中在鹿儿岛湾沿岸不同,肝付家的根据地大隅高山城却在大隅半岛的另外一侧,冲出大隅半岛最大冲击平原的肝属川、菱田川都是流入大隅半岛的东侧的志不志湾,因此若说鹿儿岛湾失陷对岛津家来说有心腹尽丧之危的话,那对肝付家来说就是背部受敌——虽也危险,却还有缓冲的余地!

岛津日新斋正在女婿肝付兼续处,闻讯便知岛津家大危!赶紧求岛津兼续发兵,肝付兼续忌惮东门庆的兵威,不敢答应,岛津日新斋哭倒在其庭下,道:“肝付之与岛津疆域相接,血脉相连,若岛津家灭亡,肝付家焉能独存?”

肝付兼续也怕东门庆得陇望蜀,乃发兵逼至两国边界。

鹿儿岛湾沿岸,各派势力没有一家掌握了全面的信息:东门庆既不知陶隆房是死是活,也不知本田薰亲已生异心;陶隆房若是知道东门庆已取得如斯战果说不定就发动全面反击了,可惜他不知道;岛津贵久前怕丢了鹿儿岛,后怕反了本田薰亲;本田薰亲和肝付兼续等豪族对东门庆的兵力还摸不透,举棋而不敢定——一时间几方势力都有自己的顾忌,谁也不敢妄动!

东门庆召诸将议事,唐秀吉力主持重,认为当以樱岛为根据地,先扫灭沿湾据点,保持平户到樱岛之间的航道安全,然后可以徐图萨摩、大隅两国。

徐海却不以为然,道:“敌为主,我是客,都到了人家家门口了,要么就闯进去鸠占鹊巢,要么就干脆退走,哪有在别人家门口久呆的道理!拖得越久,卷进来的东瀛豪族越多,对我们就越不利!”因此主张强攻,道:“要么就集中火力攻城,要么就主动出击,先打援军!岛津贵久也好,肝付家的兵马也好,先挑一支下手吧!”

唐秀吉道:“我上午才去看过,伊集院一宇治城筑得十分坚实,非等闲可下,要是集中兵力攻城,万一肝付兼续从东北而来、岛津贵久从西南而至,两相夹攻,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我们只怕就有大败于城下之忧扰!若要分兵分屯东北、西南嘛,又怕兵力不集中而导致攻城不下!至于说主动出击,进攻岛津贵久或者肝付家的军队,那是上陆地打仗——我们对这一带的地形没对方熟悉,只怕要吃亏!无论是岛津贵久还是肝付兼续,只要将军队往内陆后退十里,那时我们是追?还是不追?若是不追岂非半途而废?若是追,万一对方一退再退将我们引入内陆深处可怎么办?”众人听了都说有理,唐秀吉道:“因此我以为:与其如此冒险,不如先巩固好樱岛水寨,将整个鹿儿岛湾牢牢抓在手里,打下一个可进可退的基础!再等敌人露出破绽!”

东门庆以为唐秀吉所言为是,便广派战船,扫荡鹿儿岛湾沿岸据点,直要将鹿儿岛湾当作了庆华祥的水寨!

徐海虽然建言不被采用,但他这次立下了好大的功劳,不等战争结束,东门庆便超拔他为管带,拨了一艘三桅战船给他,并配备火枪三十支,附属双桅帆船两艘,其余小船若干,共二百二十余名水手,徐海求东门庆将这次岛津家的俘虏拨两百人给他——这次俘虏的四百多名俘虏大多颇为桀骜,且心思岛津,东门庆一时之间又分不出心思来笼络控制他们,因此不敢轻用,这时徐海一张口就要一半,唐秀吉一听便极力反对,东门庆问徐海道:“你本部才两百人,再给你两百俘虏,你管得住他们吗?”

徐海挺胸道:“可以!”

唐秀吉叫道:“总舶主,别听他乱夸口!他才多大年纪?下海才多久?打过几场仗?能管得了四百号人!”

徐海不等东门庆表态,便接口道:“我下海虽然不久,但仗却是接连地打!年纪虽轻,但比总舶主也只小一岁!”

唐秀吉冷笑道:“你也敢来比总舶主?”

“不敢比!”徐海道:“但总舶主能统率四五千人,我统率个四五百人,总可以吧!”

“好了好了!”东门庆道:“大家是自己人,为公家的事吵没问题,意气之争就无谓了。”看了徐海两眼,道:“好!我就把这两百个俘虏给你!但要是弄出了乱子,责任也全在你身上——到时候我可就连徐叔叔的面子也顾不得了——你还敢接吗?”

徐海叫道:“我敢!我自己的事情,和我叔叔有什么相干!”

东门庆大喜,道:“好!那我再给你一条三桅帆船!对一个管带来说,这可有些超编了,你可别让我失望!”

徐海大喜,道:“谢总舶主!”

东门庆便命他巡弋樱岛以南的大隅半岛沿岸,命唐秀吉巡弋樱岛以南的萨摩半岛沿岸,命徐元亮巡弋樱岛以北,又命周大富带领安德鲁、赵承武扼守鹿儿岛湾出入口,他自己则领兵在岸上驻扎。

徐海领了兵船出发,被俘虏了的群倭在战场上见识过他杀人不眨眼的手段,原也有些怕他,徐海见自己威风已立,便也不太为难他们,将船开到大隅半岛一处荒滩,先招待他们吃了一顿半饱的,晚间在篝火边集结群倭,道:“岛津家眼看就要完了,你们知道吗?”

他生性聪明,语言天赋不在东门庆之下,这段时间竟已学了不少倭话,这句话是自己直接说出来,不用翻译,群倭素闻双头锦鲤的威名,知东门庆曾扬威肥前,横扫北九州,在打援一战之前还对家主岛津贵久抱有希望,但大败之后却大都对岛津家失去了信心!这时见跟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心中各怀惴惴,被他一喝,各感惊慌。

唯有一个壮汉挺身而出,叫道:“不会的!贵久大人一定会打回来,恢复失地的!”

徐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壮汉道:“我叫平马!”

徐海又问:“还有人这么认为的没有?”

又有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站出来叫道:“我!”徐海问姓名,却叫八兵卫。

这两人都是满身的伤疤,当初被俘是落入罗网被硬生生捆住,并非自己弃械,两百倭兵见有人出头,便有数十人蠢蠢欲动,看来这两人在士兵当中颇有影响力,徐海一声冷笑,便下令将两人绑了起来,方才蠢蠢欲动者都暗叫一声侥幸,心想:“还好没强出头。”

但徐海却没就杀了他们,又问:“可有人认为岛津家必定灭亡的?”

却有三四个倭兵哈腰出列附和,为首的叫春森,人长得壮实,脸却比唐秀吉还猥琐,一张口就大骂岛津贵久和东门公子、徐大头领比起来不过是狗屎一堆,徐海大喜,便赏了他们酒喝,登时便又有十余人抢着出来痛骂岛津贵久,徐海一一赏酒,其他人有想要附和的,这一轮好事却已经结束了,没来得及痛骂的不免大感后悔!

徐海下令,让众倭上船,除了那十几个骂过“岛津贵久是狗屎”的之外,全部都半饿着,不让吃饱,也不给兵器,平马与八兵卫更是分别被绑在两根桅杆上吹风,一口饭也不给他们吃。

第二二七章 肃清鹿儿岛湾之二

第二日,徐海所部望见东岸一座靠海的悬崖上有肝付家设置的瞭望台,便命春森带领昨夜一起痛骂岛津贵久的十五人出列,发给他们武器,命他们上岸攻占哨塔,又命本部人马尾随为援——名则为援,实为监视。

那哨塔只有四名守卫,其中还有两个是五六十岁的老头,望见几十个人冲来早就弃塔而走,春森焚塔而还,回到船上,徐海又当众赏他酒喝。跟着继续向南。晚间春森来见徐海,说有若干兄弟希望也能加入效力,徐海便准了他,第二日又遇见一个哨塔,而上岸的降军已一下子增加到六十名。一连五日,徐海由樱岛慢慢南行,将肝付家在鹿儿岛湾西岸的据点收拾了个干净。

肝付兼续见庆华祥的人只在沿岸活动,便猜东门庆是持保守战略,岛津日新斋道:“东门庆一定是怕了,所以行动才会如此保守畏缩!兼续大人,现在夹击他们正是良机啊!”

肝付兼续却想:“东门庆若是妄进猛攻,那才是夹击他们的良机呢!现在他如此保守,若是我们轻率进攻,多半还会落入他们围点打援的陷阱!不如且拖着!我们是本土作战,越拖得久越有利!就是要打,也得贵久冲在前面!等他们打得彼此都伤了,我再决定去向未迟!”

当下便向边境增兵,同时将鹿儿岛湾东岸的防卫内缩至鹿屋一带——与岛津贵久一样,肝付兼续面对庆华祥的海军也没把握!

那边徐海因肝付兼续的这一政策而进展顺利,到第六日上,瞭望手已经望见大隅半岛西南末端佐多岬了——那将是此行最后一个目的地!此处肝付家有个小水寨,守兵约有二百人。这时周大富已经扫除了鹿儿岛湾出口的另一侧——长崎鼻的岛津家据点,也要来对付肝付家的佐多岬寨。两军会师时,绑在桅杆上平马忽然嘶吼起来,大叫:“放我!放我!给我吃饭!给我吃饭!”

原来这几天里徐海一口东西也不给他吃,只是派人每天喂他一口清水,与他享受相同待遇的八兵卫已在昨日活活饿死,而这个平马居然到此刻还能说话!生命力之强亦大不一般!

徐海听说此事,召集剩下二十几个尚不肯投降的倭兵,到平马的跟前道:“你骂岛津贵久是狗屎,骂一声,我给你一口饭吃。”

平马哪里还能坚持,连骂了十七八句“岛津贵久是狗屎!”骂到自己没力气了才罢休,徐海哈哈大笑,就让人喂他吃饭,平马狼吞虎咽,若不是有个知道久饿之下不可暴食的老水手拦着,只怕当场就得噎死!

徐海又给他松了绑,道:“你若肯归附我,我马上给你兵器,若有战功,就给你酒肉吃!你若不肯归附,那我仍把你绑在桅杆上吃海风!你是要吃酒肉,还是要吃海风?”

平马摇摇晃晃跳了起来,大叫道:“我要吃酒肉,我要吃酒肉!”

徐海大喜,指着剩下二十几个不肯投降的倭兵道:“这些人你归你处置,如果你能收服他们,就作你的手下,要不然你就把他们杀了!”说着交给平马一把刀。

平马接过倭刀,手有些抖——不是害怕也不是紧张,纯粹是饿得太久,体力没恢复,过了好一会才定下来,冲了过去,抓住了排在最前面的一个,面目狰狞地问:“你服不服我!投不投降?”

这些俘虏但凡还没正式归顺的,这些日子也都是半饿肚子,平马的力气虽然没全恢复,那倭兵力气也不足,被他抓住了动弹不得,谔谔叫着:“我……我……”

平马没耐性,挥手一刀就把他给砍了!跟着去抓第二个人,那人大骇,没等他问就叫道:“我服!我投降!”剩下的二十几个人一听,也都跟着叫道:“我们服!我们投降!”

平马回过头来,昂着脑袋,甚是得意,徐海喜道:“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冲锋小队长!”取出一副皮甲来,交给平马道:“给你!”平马跪下接了。

徐海下令做饭,让新归附者饱餐一顿,然后道:“下午我们要打佐多岬寨,你敢去吗?”

平马叫道:“打下了,有酒肉吃没?”

徐海道:“有!”

平马叫道:“那我就去!”对他的属下叫道:“对不对!”众倭兵一起吼叫道:“我们有酒肉吃没?”

徐海道:“能立下功劳的,就有酒肉吃!”

众倭兵都高叫道:“那我们就去!”

当天中午周大富便催促着安德鲁赵承武发动攻击,他手下也只有三百余人,攻击佐多岬寨的守军本无绝对优势,之所以不等徐海实是为了抢功。

徐海却不急,直等到夕阳将沉,才猛地将那群饿虎放了出去,平马披着那副皮甲,当头猛冲,还真当自己是刀枪不入一般,见到箭矢也不回避,一支箭卡在肩胛骨上,前额又被划破,他却像没感觉一般,还接连着跳过了几个陷阱,寨内守军望见无不胆寒,平马冲到栅栏边上,乱挥手中巨斧,砍断了栅栏,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背后徐海跟到,两下子一冲,杀入了寨中,一阵乱砍,剁下手七八十只,脚二三十只,耳朵脑袋各数十,其余各种不全肢体难以统计。还没死的六十二人胆都吓破了,被俘以后乖乖顺从,全被徐海收归帐下。

周大富是副大管带,比徐海高了一阶,这次又是他先发动进攻,谁知功劳却被徐海夺去,不免闷闷不乐。

徐海却来奉承他,愿将首功让给他。

周大富先是一喜,随即心道:“总舶主为人精明得很呢!这事安德鲁赵承武他们都见到了,他们又不是我的直系属下,只是暂时归我指挥罢了,要让他们帮我瞒很难的。”庆华祥对冒领战功的惩罚极严,周大富不愿冒险,便摇头道:“算了,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

徐海道:“周大哥真是高风亮节!不过话说回来,打下一个佐多岬寨算个屁功劳!眼前还有一个更大的功劳等着我们呢!就看周大哥敢不敢拿!”

周大富问是什么功劳,徐海与他耳语一番,周大富惊道:“你疯了!就咱们这几百人,你就想……不可能成功的,不可能成功的!”

“成不成功,做了才知道!”徐海道:“我其实也不需要周大哥上岸,只要你在海上帮我掠阵,给我守住一条后路就行!现在所有的倭人都怕了我们的水师,只要一起锚,一离岸,你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追来!”

周大富还在犹豫,徐海道:“此事若是失败,黑锅我一个人背!但此事若是侥幸成功,总指挥之功劳归周大哥,我只算第二!”周大富听得砰然心动,徐海又道:“以周大哥你的资历,若是再立下这功劳,应该就能与唐秀吉他们平起平坐了!甚至超过他!说不定能成为咱们庆华祥的第二分舰队的代总舶主!”

“超过秀吉?第二分舰队?代总舶主?”

这三个诱惑连番袭来,打得周大富晕头转向,终于脑袋一热,叫道:“好!***我们就干了!”

第二二八章 务必赏光

肝付兼续并不算一个蠢人,可惜他做梦都想不到他的居城大隅高山城会被袭击!

东门庆的一切布置,怎么看都显得保守——而实际情况和肝付兼续的预料也是八九不离十。

北九州这次来了多少人,几次大战之后基本已暴露了,肝付兼续算定:东门庆和自己的冲突应该排在岛津家之后,他派了三支兵马去巡弋东、西、北三个方向的沿岸海域,剩下的人手既然未必能攻下近在咫尺的伊集院一宇治城,自然就更不可能跑到更远的大隅高山城来为难自己。更何况肝付兼续在边境上以及鹿屋一带又布置了重兵,东门庆就算想过来也难。而且大军调动,必有先兆!肝付兼续以东门庆为对手,算来算去都觉得大隅高山城不会出事!

可惜他还是算漏了一着——东门庆竟有一个不太听话又急着邀功的下属,大胆得有些冒失地兜了个***,闯进了志不志湾,在一个不甚起眼的地方登陆,跟着便带着三百多号人,以佐多岬的俘虏为向导,连夜摸到了大隅高山城附近!

周大富没有登岸,他到了海边又是后悔又是后怕,只是既然已经到此,想撤退也来不及了!只得任由徐海去折腾!

徐海带着赵承武与安德鲁摸到大隅高山城附近时,天色未亮,他上岸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计策——早准备好了七八套破破烂烂、带着血迹泥土的肝付家衣服,由徐海带着四个得力手下,挟持着两个佐多岬的俘虏,假扮肝付家的逃兵去骗城门!赵承武与安德鲁带领其他人在城外守候。

七人跑近城门后就哭号了起来,呼唤城门卫兵赶紧开门让他们进去!

卫兵挑灯下望,便问:“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守卫佐多岬的士兵啊!”一个俘虏按照原先对好了的台词叫道:“佐多岬丢了!快开门!”

城门上卫兵微微吃了一惊,却很慎重,没有就开门,而是派人去禀告家督,不想肝付兼续正在睡觉,因肝付兼续已料定东门庆只是要清扫沿岸的据点,断断不敢深入内陆,因此肝付家的家老听说佐多岬丢了,竟也不太吃惊,都想:“唉,怎么就没把佐多岬的人撤回来呢!”竟没将此事当十万火急的军情去吵醒肝付兼续,只是让人将外头的逃兵接近城来,要先问明白了再说。

徐海等在外头等得心急如焚,耳听城门内谁说:“开门,放他们进来。”心中无不大喜,但随即那人又道:“慢着!还是谨慎点好!放下两个箩筐,吊他们上来。”徐海与部下面面相觑,暗中跌脚。

一个部下便悄悄问该怎么办,徐海一咬牙,低声道:“进去再说!”

城门上便放下两个箩筐来,徐海怕让俘虏先进去他们会变卦,便自个先进去,箩筐吊了上去,又在城门的内侧放下,刚才说话的那人见到他就问:“你是佐多岬的守兵?”

徐海虽然懂得不少倭话,但口音不带南九州调,不敢回答,这时城门上又吊下第二个箩筐,仍是自己人,那两个俘虏和最后一个亲信都在外面。那应该是肝付家臣的人又问:“你怎么不说话?哑巴吗?”

徐海见他已经起疑,但除了他,周围的十几个守卫,个个睡眼惺忪,看看左右已有三个手下,便打了个暗号,猛地向前,摸出暗器刺向那家臣的胸口要挟持他,那家臣应变倒也迅疾!见徐海扑来转身就走,徐海一抓抓他不着,喝道:“抢开城门!”

同时守护城门的卫兵也叫道:“有刺客!”“有忍者!”“敌袭!”

城门外的心腹听见,立马招呼守候在附近的赵承武与安德鲁,三百多人一齐现身,扑了过来!

等他们靠近城门时,城门的内侧早已杀成了一片!十几个惊魂稍定的肝付守军围着徐海等四人刀插枪捅,虽然人数占据上风,但因为没有准备所以竟没压制住对方!徐海让三个手下挡住守卫,自己冲到城门边上,趁乱杀伤了守护绞盘的护卫,自己也中了一刀,这时也顾不得伤势,扯住了绞盘狂转,城门才露出了一条小缝隙,便有长枪捅了过来!徐海只有躲过了还击,没法再转动绞盘。

那条缝隙极小,赵承武听城门内侧危急,赶紧下令众人猛撞,幸好日本的这些所谓的城,基本上也就是一个个的庄园,其城门比之江南庄园的门户还简陋些,因此在数十人的猛力撞击下,那城门的缝隙便又大了一些,赵承武赶紧催几个身形瘦小的硬挤进去!

虽然城内的守卫陆续向城门跑来,但城外的庆华祥军也一个个地挤了进来,你来几个,我来几个,渐渐地狭小的城门内侧便站满了人!三四个人对十几个时是明显的势单力薄,但二十几个人对三十几个人又挤在一个狭蹙的空间内一时间便强弱难分了!狭处相逢,猛恶者便占上风!徐海全身浴血,带着手下不要命了一般举刀猛冲,气势压过了对方,便占据了城门内侧的数步之地!早有手下夺了绞盘,城门登时大开!城外安德鲁等一声欢呼,数百人一齐涌了进来!

城门虽然夺到了,但徐海心里却透着凉气!原来这时整座大隅高山城已是***通明!城内其它地方的驻军正源源不断地赶来!徐海这次带来的才三百人,能够依靠的只有出其不意!若是对方已有了防范,双方正面对敌的话他是绝无胜算!

徐海并非愣头青,他勇敢的背后其实都是用心算计过的。这个在周大富看来不知害怕为何物的还俗和尚,此际却是有些心虚了!

但!有道是:“无知者无畏!”这个时候,反而是徐海手下的一干没脑子的手下完全不知害怕,眼见取得了城门,就像已经取得了胜利一般,完全不顾城内可能会涌出上千守军,就这样大呼小叫地冲了过去!好像他们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夺取整座大隅高山城了!

徐海听到他们的呼声,暗骂一声笨蛋!其实他是在想着如何全身而退了,但还没功夫思索,背部已被什么一顶,却是冲上来的愣头青们在向前涌,推得徐海没法不前进了!

“没办法了!只好先乱杀一番,然后再逃!”徐海想!

而他的部下的动作却比他的指挥还要快了一步,不等他令下就已在冲杀了!这支由中国破落户、琉球渔民、东海海贼、日本武士组成的队伍里,三百多人至少有五十个没脑子!剩下的两百多个则被貌似胜利的氛围所感染,无所畏惧地往城里冲,往敌人冲!往有灯光处冲!往不可知的黑暗里冲!他们以为他们能胜利!而实际的情况则是:他们确实能胜利!

真是讽刺啊!

徐海在夺取城门之前不害怕,等城门夺取了之后才知道害怕。他以为打正面战他一定赢不了,谁知道在这一夜里他打正面战争是稳赢!因为此刻大隅高山城里的守军还差七八个才凑得足两百!就是数量上也比攻方少些!且在被夜袭的情况下普遍惊慌失措,被赵承武、安德鲁等一冲,就有一半人被冲垮了斗志!

徐海本想在城内冲杀一番就逃,但杀了好一会,眼见城内情形怪异,心想:“难道天下真有这么大的便宜?”冒险的劲头又冒了出来,心道:“死就死吧!”一咬牙,指挥着手下围剿已经失去组织的散兵!他让赵承武领人守在城门附近,让安德鲁带了五十个人去寻找后门,自己则带剩下的两百多人穿宅入院,直逼本丸!

守护本丸门户的小姓见他们如此凶狠,哗的一声都逃了,徐海冲了进去,便听嘤嘤丫丫,不知多少个女人到处乱跑,门户被撞歪在一旁,帷幕被扯翻在地上,屏风坍塌,卷轴飞舞,乱得一塌糊涂!

徐海正愁找不到首脑,便听几个女人叫道:“兼续大人!兼续大人!不要丢下我们啊!”徐海大喜,带人冲了过去,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正推开扯他手脚的女人要走,大喝一声,叫道:“肝付兼续!”

那男子一听跑得更快了,不防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和身跌倒,春森等扑了过去,牢牢将他按住。徐海叫来一个见过肝付兼续的新归附者让他认人,那新归附者拿了烛光凑近一看,惊叫道:“真是兼续大人啊!”

肝付兼续满脸羞惭,却还是硬撑着叫道:“你是谁!你们是谁!竟敢犯我大隅高山城!”

“什么狗屁高山城!”徐海冷笑道:“比我们虎跑寺还小,说是个村还差不多!”

“虎跑寺?”肝付兼续叫道:“你们是僧兵?你们是哪一宗的?”

“哈哈!”徐海笑道:“什么宗?我们是庆华祥宗的!”

“庆华祥……”肝付兼续惊道:“东门庆!”

“没错!就是我们总舶主!”徐海笑得有些得意忘形了。眼睛一瞄,看见了旁边肝付兼续的侍姬露出一只大腿,道:“肝付大人,你这座城虽然简陋了些,不过宝贝还是不少啊!可惜我是奉命来请客的,不敢久留,不如就请你收拾收拾,随我去吧。”

肝付兼续问道:“你请什么客?要我去哪里?”

“请的,自然是你啊!”徐海笑道:“我们总舶主特地派了我来请肝付大人前往樱岛一叙,还盼肝付大人务必赏光!不要让我们这些跑腿的难做。”

第二二九章 樱岛茶会之一

夺取大隅高山城一役,除了“请”到肝付兼续之外还有两个意外的战果。第一个就是发现岛津家的幕后大老岛津日新斋竟然也在城中,徐海毫不客气,也一并请了;第二个战果则是发现了为数不少的金钱美女,钱是肝付兼续的钱,美女是肝付兼续的姬妾,徐海脸皮厚,也一并请了。

他兵马不多,冒险攻占此城已是惊险万分,孤军留守在此是万万不敢的。因此请了客人、卷了东西之后便跑路。三百多人押着一百多名俘虏,一百多名俘虏背着无数财物,到了岸边,把周大富看得眼睛发直,叫道:“这……这些是什么!”

徐海嘻嘻笑道:“战利品,战利品,咱们的战利品。”便上船将钱和女人与周大富二一添作五分了。

周大富有些不安地说:“好像应该先归公吧?”

“嗨!别那么迂腐了!”徐海道:“咱们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就算从中捞点,总舶主也不好见怪的。”

周大富连声称是。

庆华祥众上岸时提心吊胆,一到了船上就放下了心啥也不怕了,回樱岛时慢悠悠的,先在船上享用起战利品来。

钱是不会乱叫的,女人却会大惊小怪地乱嚷嚷!但乱嚷过一顿之后,发现徐海等只是和她们寻欢,并没有伤害她们的意思,大多数便顺从起来,由抗拒的乱嚷变成欲拒还迎的娇吟,再由欲拒还迎的娇吟变成彻底放开的呻吟!

肝付兼续与岛津日新斋名为宾客,实为俘虏,被关在小黑舱里忍饥挨饿,眼睛看不见,双耳听着舱外的狂笑娇吟,心中越来越不是滋味!伏在舱板上捶胸嚎啕,外头守卫的人听见怒道:“给我安静点!再吵就喂你吃尿!”肝付兼续这才被吓住了。

岛津日新斋不似肝付兼续般感同身受,人又更为老辣,便显平静得多,哼了一声,低声道:“都说庆华祥的人纪律严明,今日看来,也不怎样!”

这支船队还没到达樱岛,大隅高山城被洗劫一空之事早已轰动了南九州,东门庆听说后半信半疑,直到周大富徐海等在樱岛靠岸,将肝付兼续和岛津日新斋押了上来他才知此事不假!

这两个在南九州呼风唤雨的豪族此刻灰头土脸,在徐海的推搡中跌倒在东门庆脚下,脸上又是不忿,又是无奈!赵承武疾步走到东门庆身边,与他耳语了片刻。

东门庆的诧异只维持了一小会,在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徐海怒斥道:“大胆徐海!我让你巡弋鹿儿岛湾东岸,你怎么跑到志布志湾去了?不听命令,擅自行动!真是大胆之至!来啊!给我押下去喂鲨鱼!”又指着周大富道:“你跟我的时间也算不短了,怎么也和徐海一起胡闹!”

徐海原也想过东门庆会假装骂自己两句,但一听要喂鲨鱼还是吓了一跳,左右慌忙来劝,都道:“徐海虽然胆大妄为,但不曾败兵,且为我军扬威,功过相抵,请总舶主饶他一命。”

东门庆怒道:“他给我扬什么威?他这是给我立恶名!什么功过相抵?我这次来南九州,是找岛津贵久算账,与肝付先生何干?他却好,一声不吭就帮我得罪人!他有什么功劳!押下去,喂鲨鱼!”

徐海的几个属下如平马等在外围听了,都闯进来嚷嚷,东门庆怒气更盛,喝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喧嚣!”

唐秀吉叫道:“轰走!”便将他们轰走!

徐海怔了许久,忽然趴在地上,爬到东门庆脚边,抱住他的大腿哭道:“总舶主,我实不是有意违抗你的命令,只是到达佐多岬后,听俘虏说志布志湾防范疏漏,便想去探一探路,不想一不小心,就将肝付先生请来了!此事实是意外,不是有意为之,不是有意为之。还请总舶主看在我叔叔面上,宽恕属下则个。”

东门庆冷笑道:“请肝付先生来,那也就算了!反正我也正打算请南九州诸大名小名来樱岛喝酒。可你却将人家的家人也一并请来,又不听约束,擅取财物,私赏部属,不但败坏了我在九州的名声,更将我在五岛、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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