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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不足道的故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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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我父亲也跟过去。
  真是两个奇怪的人。
  而我自己面临很尴尬的处境,卢愫似乎假戏真做了。
  先是他父亲生意上的事终于没能瞒住人,债主堵在公司,而他自己提前跑路了。
  而后她自己并没有像我们约定的那样达成目的就了结。她开始不停地联系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不停收到来自她的消息。最糟糕的一次,我们俩都在各自的学校,因为她不停地给我发消息,而我拉黑了她,于是她跳进了自己学校的蓄水库。
  我去了她念书的地方,见到了她匆忙赶来的母亲,给这位善解人意的阿姨看过最初卢愫和我联系时的聊天记录。
  她妈妈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又过了半年,听说卢愫妈妈一直在带她接受心理治疗。那个时候我跟你几乎是断掉了所有联系。
  等到那一年同学会的时候,我其实是在餐厅门口才碰见卢愫的。她看起来和气又正常,只是笑着和我打招呼,问还能不能像那会儿一样挽着我的手。
  我想我又犯了一个错误。
  而她有自己的目的,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探望郝德均那天,你不肯留我的电话,我想你确实很有理由讨厌我的。
  韩联的病很快痊愈,逢云还来不及体会他所说的“在一起”,就匆匆丢下他独自回家了。
  到家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逢云胡乱洗漱过睡下。床单被套都是沈妈妈新换上的,有股洗衣液带的白兰花香味。
  除夕当天,虽然这个小家庭只有三个人,同样摆了满满一桌菜。这是逢云工作之后第一次回家过年,沈爸爸开了红酒,说的也无非是叫他好好工作的话。沈妈妈则细致地问了很多,上班辛不辛苦,加班多不多,那边饮食习惯合不合口味……最后问到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逢云心思却飘到远在K市一个人过年的韩联那里。
  他是有点舍不得把韩联一个人仍在出租屋里,韩联自己却表示无所谓,还叫逢云在家好好过年,不要担心他。逢云暂时还没有领悟感情生活里欲擒故纵的伎俩。
  见儿子咬着筷子不说话,沈爸爸赶忙示意沈妈妈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看必定是没有了,又或者逢云喜欢的姑娘不喜欢他,哦哟年轻人的自尊心!
  晚上快睡下的时候,逢云关上房门给韩联打电话。
  只响了一声就接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要说的,那边传来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已经到难忘今宵了。
  “新年快乐,韩联。”
  “新年快乐,沈逢云。”
  初一一早,逢云父母就带着他回乡下外婆家。和市区不同,乡下时不时都有远近人家放鞭炮的声音。外婆家小院里散落着细碎的红纸,硝烟的气味还没有散去,那是除夕夜里残留的年味。
  宋鼎松早在两年前就结婚,现在一左一右地抱着两个流鼻涕的小屁孩,神采奕奕。
  宋竹茹没有回来。听说已经大了肚子,吴家怕她有闪失,让小两口今年自己在外乡过。
  逢云想起当初说要帮宋竹茹揍人的话,真是天真又好笑。
  他自己的生活在向着圆满一点点靠近。
  过完春节,逢云带着大包小包返回K市。过了这些年,他好像还是那个小乌龟沈逢云。
  韩联帮他收拾好东西,说室友昨天就回来,已经配好钥匙,这就搬回去住了。
  逢云有点小失望,迅速的掩盖过去。他把家里带的东西分出一部分,让韩联提走。
  小屋有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好像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
  他看着卧室里的床。
  要不要换。
  换吧,趁着天气好。
  算了,先不忙,过几天再说。
  这晚上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七点半新来,新年开工第一天就到了。
  工作是让人忧虑的,开工利市却是让人开心的。
  第一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大家都忙着分享家里带来的食物,食物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学会分享食物是人类社交的一大进步。
  沈逢云最为一条长命单身狗,实战经验可以说是一片空白的。对他而言这差不多等于骤然开启全新的生活模式。韩联刚好相反,显得得心应手多了,几乎是牵着逢云的鼻子走。
  什么时候该来接他下班,该一起吃饭,该看个电影,或者该做点别的什么——当然目前还没有别的什么。
  韩联那边房租租约到期,沈逢云问他:“搬来跟我住吗?”
  韩联感觉心好像停跳了一拍。
  “我春节回来就想跟你说的。”逢云理所当然地看着他:“我们应该搬来一起住才对的吧。”
  应该,当然应该。
  逢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那天你跟我说配好钥匙要回去了,我还挺失望的。”
  噢,其实这应该是个隐藏的高手,玩得好一手扮猪吃老虎。
  “对了,我打算换一份工作,现在跟你工作上有接触,我觉得不太好。”逢云又说:“你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邵明白师兄吧,他和几个朋友一起辞职出来单干了,这几个月稍微有点起色了,问我愿不愿去呢!”
  其实这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吧,选好方向就轰轰踩了油门一往无前。
  还有要和父母坦白的问题,逢云决定先预演一下。
  预演的方式是约了邵明白出来,带着韩联坐到他对面:“师兄,这是我男友。”
  韩联伸出右手:“师兄好,我叫韩联,和逢云是高中同学。时常听他提起你,多谢你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因为这两个人态度摆得太诚恳了,邵明白在最初大吃一惊之后很快就释然了。反正带大的师弟总归是要被人拐走的,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


第30章 第 30 章
  于是逢云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手足无措到游刃有余轻松自在只花了不到一个月时间。甚至有时候在他人面前要比韩联来得更坦白一些。
  偶尔一起外出的时候碰见以前的同事,两个人都很自然,牵着手就牵着手,不会欲盖弥彰得一把甩开。就是那些曾经花痴过韩联的女同事们满失望的,闹着要逢云请喝饮料弥补她们的青春损失。
  最初住到一起的时候,细节的磨合花了一番功夫。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中最琐碎最无聊的部分展示出来,就像认识一个全新的人。比如把鞋头朝里还是朝外放,外套放衣柜的时候是叠起来还是挂起来,洗澡的时候花洒拧成大水圈还是小水圈,差异比二人想象的要多。
  体谅和理解同爱慕一样都是继续向前的助推剂。
  过了磨合期,逢云心里那个小圆的缺口就几乎看不到了——韩联知道他早上喝茶晚间喝牛奶除非工作特别忙否则绝不碰咖啡,雨天回家要把伞撑开晾在阳台,周末习惯稍微晚起一点,时常不吃早饭,就做好早饭等他。逢云也知道韩联用电脑要在左边放盏台灯,喜欢往水杯里加冰块而不是等着饮水机制冷,不喜欢柠檬气味的东西,所以家里的沐浴露洗发水从来不会买柠檬香型。人的习惯哪有什么道理可想,他们互相适应对方,又互相改变着对方。
  世间找不到全无摩擦的情侣,分歧争执都是正常生活的应有部分。
  但是,不要刻意说伤人的话,生气也要克制,一小时内道歉和好。
  至于向家里人坦白的问题,韩联那边,母亲已经知道了,看样子是难以取得谅解,不过这也没那么紧要。像他自己说的,亲缘淡薄,虽然心里不遗憾是假的,但事物都有两面性。他有天突发奇想的,正儿八经的打电话给远在M城的老爹,通知他,喂,你的儿子跟个男的在一起了。后果当然是韩先生怒发冲冠在电话里大骂一通。骂归骂,再后面就没有了。这种半个陌生人一样的亲子关系,倒是逢云在一旁看着觉得不是滋味。
  国庆放假两人赶着出行高峰一路回到A市。韩联把逢云送到小区门口后就回他那所一年半载都没有人气的房子。
  晚饭一桌都是逢云爱吃的菜,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炎夏的气息尚未完全消退,客厅落地窗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沈妈妈照例是对逢云日常生活问个不休,逢云喏喏应着。他手里拿着汤勺搅啊搅,看见竹荪鸡汤面上亮晶晶的的油花转圈。
  “妈妈,爸爸。”逢云认真有笃定地说:“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沈妈妈先是一喜,又觉得逢云表情不对,连声问道:“怎么,哪家孩子,有照片没有,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不一起回来?”
  沈爸爸放下筷子,说:“什么时候的事?”
  逢云抿了下嘴唇,说:“你们记不记得韩联,以前高中和我一个宿舍的。”
  饭桌上有一瞬间的安静。
  沈爸爸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儿子的话,问:“韩联怎么了?”
  沈妈妈震惊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她推桌起来,一个人进了卧室。
  沈爸爸和逢云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终于回过味来了。
  他没有多问,跟着也进了卧室。
  逢云一个人对着一桌菜,在想是不是自己没有选对时机。
  沈妈妈低声的哭泣传来,还有沈爸爸絮絮安慰的声音。
  过了半小时,沈爸爸一个人出来,看见儿子还愣愣地坐着,面前剩了半碗汤。
  “还没吃完?都冷了。我给你热一下。”
  逢云连忙道:“我吃好了,爸爸!”
  沈爸爸坐下说:“那我还没吃好,你去把这两盘热下。”
  “……哦哦。”逢云把芹菜炒牛肉和干煸四季豆回下锅,沈爸爸扒拉了两碗米饭。
  “妈妈她……”
  “你妈睡下了。”
  逢云沉默地看着父亲。
  沈爸爸说:“搭车累了吧,早点洗澡,手机别玩太晚,明天还要去爬山。”
  逢云洗了澡,头上搭着毛巾,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没有多少新鲜内容可看。磨磨蹭蹭到了十点,好像父母都睡了。
  睡这么早啊。
  妈妈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应该是生气吧。
  气哭了。
  怎么办。
  他出来倒水喝,没有开客厅的灯。对面楼的灯光照进来,亮着的人家还挺不少。
  他想了一会儿,还是给韩联打电话:“我刚才吃饭的时候和他们说了。”
  韩联默默地听着,没有出声。
  “我妈妈好像哭了。”缝隙手指绕着风铃下的穗子:“饭都没吃完就一个人关在卧室里。我有点拿不准是什么意思……”
  “嗯。”韩联那边除了他自己说话一片寂静,他清楚地辨别出逢云呼吸的声音:“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你好好陪陪他们,这几天我们先不见面,来日方长。”
  “嗯,”逢云好像听到开门的声音,没注意是自己这边还是韩联那边:“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你的短袖都在我行李箱里,你要记得去买,不然没得换。”
  韩联那边低声笑道:“我以前的衣服还在呢!”
  逢云反应过来,那里好歹也是韩联住了十几年的家。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说了一会儿,逢云挂了电话,转身看见沈妈妈坐在沙发上看他。
  “妈妈,你吓我一跳。”逢云坐到她旁边,有点乞求的唤道:“妈妈……”
  借着窗外暗淡的光,逢云看见沈妈妈的眼圈还红着。
  “打完电话了?”
  逢云点点头:“打完了。”
  沈妈妈伸手摸逢云的肩,一路顺着摸到他手掌:“韩联这次也回来了?”
  “回来了。”逢云老实答道。
  “他父母知道吗?”
  “已经知道了。”逢云想了想,说:“韩联高三就一个人住,他爸妈那时候就离了婚。”
  沈妈妈点点头又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这是饭桌上沈爸爸问过的问题,那会儿逢云还没来得及回答。
  “今年春节。”
  “住在一起?”
  “是。”
  又一阵沉默。
  “你喜欢他?”她问道。
  “喜欢。”逢云坚定地回答:“妈妈,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别人。”
  逢云感到沈妈妈握着他的手有点颤抖,她几乎是强忍着哽咽说:“云云,你知不知道这会有多困难。”
  “妈妈。”逢云跟着有点鼻酸,他只是说:“我会努力工作,好好挣钱,以后会生活得更好,会照顾你和爸爸,我不想因为担心别人的看法就违背自己内心地活着。妈妈,其实我最担心你和爸爸觉得我学坏了,或者被他带坏了。这不是一件坏事,我长这么大,喜欢的第一个人,我很快乐……”
  “我知道,妈妈知道。”沈妈妈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落下来,砸在逢云的手背上。
  她摸着逢云的头说:“妈妈只是……太担心,你不要怪妈妈,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最怕的就是你过得不好。”
  “不会的,”逢云眼泪也在眼眶里打滚:“我是真的会努力过得很好很好的!”
  沈妈妈擦了眼泪,拍拍逢云的手:“明天把衣服送过去。”
  逢云开始还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沈妈妈又叮嘱道:“手机不要玩太晚,早点睡觉。”
  逢云听见沈妈妈回了房间,沈爸爸开口在问什么。
  其实这个家里谁也睡不着。
  逢云醒悟过来沈妈妈说的送衣服是什么意思,给韩联发了条微信:“明天下午我来找你。”
  韩联家冷清多了,屋里的陈设还是以前的样子。自从上了大学,他连打扫卫生的阿姨也不请,一年就回来两次。
  沙发的一半还搭着防尘布,客厅简单清扫过,仍然免不了空气里一股久未住人的淡淡霉味。
  逢云把手里提的衣服给他:“下次回来不让你住这儿了。”
  韩联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说:“要带我见家长么?”
  “我妈妈,”逢云带点小骄傲地说:“很好说话的。我爸爸也是。”
  “看得出来。”韩联注视着逢云,子女和父母都是彼此的镜子。
  “上午怎么过的。”韩联问。
  “爬山。”逢云翘起脚:“你不知道爬山爱好者里的中年夫妻尤其能走吗?我跟在后面心脏都要跳不过来了。”
  韩联带着揶揄的笑意:“你要加强锻炼。”
  逢云体质一直是这副菜样,看着是精神抖擞的年轻人,多跑两圈就要露馅。
  “你这里如何?”逢云问。
  韩联示意他看:“打扫卫生,客厅,我的卧室,厨房也收拾了一下。以后说不定会常常回来。”
  逢云踢掉拖鞋倒在沙发上,头碰到那一半的防尘布,灰尘蓬起来呛得他咳了两下。韩联赶忙把防尘布整个卷起来,露出的那半截沙发上有一部分破破烂烂的,里面的海面都要露出来了。
  “这是?”逢云伸手去摸:“大毛抓的?”
  “嗯。也不知道它什么毛病,这么大个沙发就指着那一块儿挠,皮都挠穿了。”
  “大毛呢?”逢云问。
  “上大学的时候送去亲戚家里,大一暑假的时候没了。”
  逢云摸着那稀碎的旧皮革,想象着十八岁的韩联就坐在他现在那个位置,大毛肆无忌惮地在沙发上磨爪子。
  “你太纵容大毛了,它去了别人家,不会比当你的猫更快乐。”
  那会儿家里常住的活物除了韩联自己,就是沙发杀手大毛,给大毛开沙丁鱼罐头,自己泡一碗泡面,日子也就能过下去了。
  逢云牵了韩联的手:“今年春节,请一定收拾利落一点,头发要修剪,衣服要换新,”
  “遵命。”
  我们会有一个崭新的、温暖的、长长久久的小家庭。


第31章 第 31 章
  这一年春节的时候,再次回到家乡A市,逢云没有让韩联独自去住他那所积灰冷清没有人气的房子了。
  沈妈妈和沈爸爸在国庆之后的三个多月里,每每联系逢云,都要有意无意地问起韩联的情况。他们对这个年轻人的了解,一直还局限于逢云的高中室友而已。
  见逢云的父母比韩联想象得要容易些。
  沈爸爸沈妈妈在逢云坦白之前都不曾设想过有一天儿子带回家的人是这样,但孩子选择的人,不管贫穷或富有,丑陋或美丽……男或女,只要秉性正直善良诚实,都应该被礼貌地对待。
  沈妈妈要准备做一桌好菜,沈爸爸提前给逢云的房间换好了床单被罩,两口子蛮烦难地商量过,还是觉得要把客房的床也准备好——不是为难要不要留韩联住,而是为难这个年轻人和自己的儿子是要住一个房间吗?
  沈爸爸打电话给逢云的时候说:“你的房间新打扫好了,床也铺好,旁边的客房也准备好了。”
  逢云暗自偷笑过后告诉韩联。
  韩联完全理解沈家父母的愁苦。逢云和他不一样,沈家就是最典型的三口之家,一对夫妻用心抚养教育独生子,望他成才,盼他幸福。孩子长到二十郎当岁,跟个男人相爱了,沈家爸妈没有质疑责难,理解儿子的决定,并且愿意让他这么一个可以说是陌生的人进入家里,已经是十分宽容豁达。
  到家那天,门口垫子上摆着两双一模一样的新棉拖,行李都在韩联手里,沈爸爸主动伸手接过去放好。沈妈妈已经在摆桌。饭桌上沈家父母也在努力表现亲切,询问韩联近况。父母辈对年轻人的大抵都是这么些问题,工作顺不顺利,生活舒不舒心,有没有好好吃饭,大冬天怎么穿得这么少……韩联打记事起就没被人这么事无巨细地关心过,今次头一遭,感觉新鲜,十分有耐心地一一作答。
  “小韩多吃一点,这个甲鱼裙边很细滑。”
  “谢谢阿姨。”韩联夹了一筷。
  “小韩你爸妈春节在家吗,逢云也该一起去探望。”
  “我爸妈各过各的,都不在国内。”韩联和沈爸爸碰一下杯,抿了一口酒。
  逢云胃口大开,自己吃得非常开心。
  这个春节过得很顺利,成功带韩联见父母,沈爸爸沈妈妈表现得足够礼貌亲切。虽然这七天假期没有安排探亲访友,但一家人团聚,和和气气,买菜做饭看电视散步,其实就很难得了。假期很快过完,翅膀硬了的小鸟又要离开最初的避风港出去闯荡。
  这个时候沈爸爸沈妈妈稍微安慰,觉得至少逢云身边有人时时陪伴并且可以信任依赖了。
  逢云父母这一关算是很容易地通过。
  韩联的爸爸近来和他联系的次数比过去好几年加起来都多。内容无非就是那些。这位父亲过去二十多年不曾认真想过儿子的教育成长和生活问题,这下好像突然醒悟,跟自己血脉相连却又远谈不上亲近的唯一的儿子,居然长歪了。韩先生每每想起来,就要打电话教训一通,好像要把过去缺失的亲子教育一口气补完。韩联接通了,按下扩音器,手机放一边。
  逢云跟在一旁受教,发现韩先生也很有意思。
  他来来去去都是围绕着韩联本身如何不学好、如何歪门邪道、如何违背社会公序良俗,十分谨慎地把炮火击中在自己儿子身上,从来不会迁怒逢云。
  有一次逢云下班回家,客厅里没人,厕所里传来水声,韩联的手机扔在茶几上,那一头他父亲正在质问:“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
  “您好,韩联去洗澡了。”逢云接起来。
  那一头安静几秒之后挂断了电话。
  “你爸爸把电话挂了。”逢云拿着手机冲洗完澡出来的韩联说。
  “别管他,上了年纪,罗嗦。”韩联很高兴的样子。
  对一个人而言,亲人朋友的看法往往就是实际上能够对他造成影响的所有“别人的看法”。逢云基本上过了父母这一关,剩下的就是朋友了。
  其实一直以来,他面对高伊吾的时候总有一种微妙的畏惧感。高伊吾在他眼里是一个冷静、客观、头脑清楚的典型,有时候说起话来,会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幼儿面对着成年人,有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依赖,以及想要获得认同的渴望。他还记得高伊吾跟着导师到K市出差时对他说过的话。一番思虑过后还是拨通号码。那边听起来有很多人,似乎是个挺大的会场。
  他听见高伊吾说:“稍等。”也不知道是对他说还是对旁边的人说。
  那头随着明显开关门的声音安静下来。
  “什么事?”高伊吾问。
  逢云有点怀疑自己没挑对时候,其实说到底这是他自己的事,要郑重其事地打一通电话也是他一厢情愿,高伊吾本人会不会觉得被打搅到?啊应该选他空闲的时候,可是高伊吾到底什么时候会有空闲?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逢云脑子里滚滚而过,他吞了下口水,说:“我跟韩联在一起了。”
  “嗯?”高伊吾疑惑地问:“这么快”
  “什么?”
  “我还以为你们要拖到天荒地老呢!”
  诶,怎么听起来好愉快的样子。
  “逢云。”高伊吾的语调突然认真起来:“你和家里说了吗?”
  “说了。”逢云赶忙点头,又立刻醒悟对方其实看不见自己:“我爸妈,算是搞定了吧。”
  “唔,那就好,韩联那边……想必他父母也管不到他。”
  “你怎么这么清楚啊?”
  “哼。”高伊吾又说:“还和谁说了,其他人有知道的么?”
  逢云觉得心里轻松了:“除了一个师兄,暂时没和其他人说。不过有两次和他逛街都遇到同一个同事,应该是也住在附近吧,人家没多问,反而更像是看出来了。”
  “这样。”高伊吾似乎是考虑下:“你不必特意再和谁解释,也不用费心思遮掩,该怎样就怎样,自己过自己的,明不明白。”
  “知道。你最近忙吗,是不是要毕业了?”
  “啧啧啧,我还有两年呢!你看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高伊吾话是这么说,倒没有真的责怪逢云不关心他的意思,反而他觉得这几个朋友,蒋晓光是个糊涂蛋,傻吃憨睡光长个,幸而家里还算靠得住,逢云面上聪明,里面是一团傻气,死心眼又固执,只能盼着韩联灵光一点,多照拂他。
  “等你放假,我们再一起找个清静的度假村玩啊!”逢云想起以前说的,要每年暑假聚会。少年时的约定,高中毕业之后其实都还没有实现过。
  高伊吾说:“再说吧,看什么时候方便。”
  晚上韩联回家就看到逢云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搜度假旅游的信息。
  “要休假?”
  “今年的年假一天都没休呢!”逢云抬起头冲他笑:“以前说好每年都和伊吾晓光出去玩呢,说来说去四个人老是凑不到一块儿。”
  韩联揽着他看屏幕:“也是,我好想几年都没见到晓光了。”
  “今天和伊吾说了,看他什么时候能腾出空来。”
  “这个不错。”韩联指着一篇S省苗寨攻略。
  两人正兴冲冲地聊着,韩联手机响了。
  逢云瞥了一眼,是个没有记录的陌生号码。
  “喂,”韩联接起来,刚听了一句就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我是。还行,嗯。”
  那边絮絮地说了些什么,逢云靠得近,听不清楚具体内容,却分辨得出是个女声。
  “不,不行。”韩联认真的拒绝了什么,他的侧脸就挨在逢云耳朵边,揽着他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对方说的不少,韩联的回应来去都是那几个字。说了三五分钟,最后也没什么结果就挂掉了。
  逢云还在翻着苗寨图片,脑子里却有辆小火车在况且况且地飞驰:是谁?我要不要问?好像什么都问也太罗嗦了,显得我小心眼似的。我当然不是小心眼,就是有点好奇。怎么问会比较自然?还是等他自己说?他要是不说呢?
  韩联看着逢云手指在控制板上滑来滑去,眼神都不知道飘到哪里了,他抓起那只手飞快地亲了一口说:“卢愫打来的,问我在不在A市,想见面吃个饭。”
  逢云还没想好要怎么接,韩联就自己飞快地说:“我这个号码没有给过她,就算回到A市也不打算单独和她见面。”
  逢云什么都没问出来,想知道的基本上都知道了。
  那好吧。
  他关掉窗口,又点开一篇林芝的介绍。
  “西藏远了点吧。”韩联看了眼说道。
  “嗯。”逢云心不在焉的胡乱浏览:“你是什么时候……噢对,那会儿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什么时候……”韩联想起来逢云说的是什么了,他靠到沙发靠背上,考虑了一下才说:“你记不记得有段时间,我,其实现在说起来是有点白痴,就是刚上大学那年,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我拐弯抹角地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那我当然是没有的。”逢云抬了下下巴。
  “我没那么神奇隔着一千公里就一眼看穿你。”韩联说:“不,其实是我自己不太确定,因为我一问你,你就东拉西扯答非所问的,搞得我好沮丧。”
  逢云凑近了看着韩联的脸:“你沮丧一个我看看。”
  韩联立刻做了一个哭丧着脸的表情,逢云被他逗笑了:“那都是……我自己也没想清楚,谁知道你想问什么,要是你突然跟我倾吐起暗恋哪位姑娘而不得的烦恼来,我要怄死了。”
  “不乱扯了。”韩联也跟着笑:“本来在你这里没问到我想要的答案,老实说吧我是有点生气的,我就是觉得你喜欢我了,为什么还不好好说呢!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自己也是拐了十八个弯问得太不直接。后来又是我妈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我自己一团糟,其实挺……羞于见你的。久而久之没有联系,再见面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和你说话。你说不定生我气,说不定早就翻到新的一页,我不知道……”
  怎么会呢,逢云心想。
  “那好吧,其实我没有生你气。我会多想,会自己钻牛角尖出不来,但是就算生你的气也不会太久。”逢云合上笔记本:“还有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第32章 第 32 章
  韩联花了点时间才明白逢云的意思,这个问题他太清楚,太记忆深刻了:“2009年12月16日,你肯定都不记得。”
  逢云也吓一跳:“你这是什么套路,难道都写到小本本上了?”他略一思索:“是高三的上学期嘛。”
  “是。”韩联说:“那天晚上你在一楼外墙填我们班分到的艺术节展示墙,记不记得,在墙上写纪伯伦的诗,然后……”
  原来是那个时候。
  韩联有点不满:“为什么你看起来印象一点都不深的样子。”
  “深的深的!”逢云赶紧表明。
  “我那天手像过电一样,都麻了。”韩联说
  “麻了麻了,我的手也麻。”逢云赶紧也跟着符附和,其实他对那天的细节记不太清了——在那之前算得上是他单方面的暗恋,暗恋最辛苦的地方在于猜测对方的心意,最快乐的地方则是在对方不经意的时候收到甜蜜的回应。他在意对方的时间来得更长,所以那个高三的晚间反而显得不那么突出。
  韩联说:“你为什么手麻?冷风吹的吧!”这个家伙果然是不记得了啊。
  他按住逢云:“问我这么多,你是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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