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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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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若是分兵呢?——留下一支军队与那谢安纠缠在此,我等率主力直接取江东!”此番作为主帅的伍衡问道。
“分兵乃是最坏打算……我军总归不如那大梁军训练有素、兵甲齐备,眼下不过是人数占据优势,一旦分兵,势必会被那谢安徐徐吞之,到那时,我军又如何抵御周国的援军?”
听闻此言,卫绉抱拳说道,“公主所言极是,那谢安八万大梁军屯扎在此,犹如眼中钉、肉中刺,岂能视而不见?——末将以为,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击溃此路兵马,再行攻略江南诸地!”
“……”刘晴闻言瞥了一眼卫绉,点头淡淡说道,“天玑神将说的对,应当拔出这根刺!”说着,她拨转马头,轻叹说道,“收兵吧,那谢安不会出来了!”
“是!”
众太平军将领抱拳领命,数万大军缓缓撤退,这让身在营寨门楼之上的谢安暗自松了口气。
倒不是说谢安怕太平军大举攻打营寨,事实上,这件事他一点也不怕,他还巴不得太平军怒攻他的营寨,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能将这十五万大军栓死在鄱阳湖口,谢安心中最怕的,就是太平军分出一部分兵力去取江东,甚至于,这十五万太平军弃他营寨不顾,全数去攻江东。
别看他方才对魏虎说地豪气,说什么只要太平军有胆量去攻江东,他就有胆去攻荆州,但事实上,谢安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这样一来,一旦太平军中途返回,袭大梁军的后方,那才叫灭顶之灾。
或许有人觉得,倘若太平军当真中途返回,谢安可以再建一个营寨,可问题是,眼下这个固若金汤的营寨,可是谢安花了将近一个月才建成的,甚至于,眼下谢安全凭着这个营寨才有资格跟太平军叫板,没有了这个营寨,他八万大梁军恐怕数日内就会被十五万太平军所吞没。
如果说刘晴的难题是如何将谢安从那个堪比乌龟壳般坚硬的营寨中逼出来,那么谢安所考虑的,便是如何将这十五万太平军栓死在这里,用防守恶心死这般反贼,叫他们进不敢进、退不敢退。
反正谢安军中的粮草也充足,在前些日子他与太平军演戏的期间,他运了好些粮草到军中,不出意外的话,支撑个两月不成问题。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朝廷运作,督调兵马前来救援了。
幸运的是,太平军暂时还没有弃谢安这座营寨不攻的意思,在随后的两日里,多番率军攻打谢安的营寨,可遗憾的是,谢安的营寨依旧是稳如泰山。
或许很少有人知道,比起进攻,谢安更加善于防守,毕竟长孙湘雨教导他兵法的过程中,当他与她用沙盘模拟沙场对阵的期间,谢安更多地充当着防守的角色。
原因无他,实在是长孙湘雨的用兵太过于攻击性,那天马行空般的计算能力,弄得谢安都不敢跟她打野战,只能无奈地选择放弃制野权,龟缩在城中狼狈防守,借助城墙的优势一点点挽回劣势。
尽管似那种沙盘演习谢安很少能够赢过长孙湘雨,但不得不说,他也因此获取了不少相关的知识,毕竟长孙湘雨可是一位兵略家。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安才有胆量将八万大梁军在湖口立营,与太平军在此死磕,因为他在看来,只要他这边不出差错,哪怕太平军有十五万之众,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击溃他;相反地说,若是他能将太平军在此拖住一日,那么显然是为大周朝廷赚取了一分胜算。
至于出营跟太平军决战,谢安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谢安不傻,在接到李贤那封书信后,有几个前些日子没有想明白的疑惑他这会儿也想通了,比如说,太平军为何会主动现身,甚至是暴露主力军的位置。
记得前些日子,谢安还以为是他逼出了太平军,可在收到李贤的书信后,他这才恍然大悟,太平军并非是被他给逼出来了,而是主动露面,为的就是算计李贤,叫秦王李慎能够将李贤那十万冀州兵困在江陵。
秦王李慎这个人很不简单,这件事谢安早就知道,可他着实没有想到,太平军中竟然也有那般精于算计的人物。
【天上姬】刘晴……
虽说明白地有些迟了,但是不可否认,当他摸清楚太平军之前的那番诡异布置的真正意图后,他忽然有种很奇怪的错觉。
那种仿佛是与其妻室长孙湘雨两军对阵的错觉……
在他看来,倘若那位【天上姬】刘晴的智慧当真足以比肩他的妻室长孙湘雨,那么,对付似这等聪明绝顶的人物,就要用一些特殊的办法……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就算是愚者,有时候也能逆袭智者,关键在于如何把握那千分之一的得失!
第三十四章 千分之一的得失(一)
兵者,诡道也!
这其中的【诡】,指的是千变万化、出其不意。
谢安还记得,单单这个【诡】字,兵书中便有许许多多的注解,详细写明什么时候该什么做,洋洋洒洒数百条,那是玄之又玄,让当时初次接触这类兵书的谢安那是头昏脑涨。
后来,长孙湘雨很直白地告诉了谢安她对此的理解,欺骗!
可不是么?
兵法可不就是以欺骗敌人为手段达到最终取胜的目的么?
在长孙湘雨看来,兵法的宗旨就是欺骗对手,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硬要说这其中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这个欺骗手法的高明与否。
而反过来说,针对敌人的阴谋与阳谋,又如何防范?
莫贪利!
这是长孙湘雨的说法,仅仅只是短短三个字,但是无疑却概括了许多,纵观历史上许许多多战败的将领,他们之所以会战败的原因,如何不是因为贪图小利?
这里的小利,也可以理解为敌人故意抛出的诱饵,这是诱敌战术中最常见的手法,远的不说,那说如今被困在江陵的【八贤王】李贤,他不就是因为贪利,迫切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三王、率军支援谢安,这才中了秦王李慎的诡计、被困在江陵无法动弹么?
长孙湘雨告诉谢安,战场上比较双方主将的能耐高低,就看谁想地更多、欺骗对方的手法更高明,我想的更多,那么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吞掉你故意抛出来的诱饵,甚至于将计就计再叫你损兵折将,毕竟所谓的兵法就是互相欺骗。
但是,如果无法做到思前顾后,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彻底地洞察敌方的诡计,那又该怎么做呢?
还是那句话,莫贪利!
拿如今的谢安来说,就是任凭你施展浑身解数,想破头想出各种高明的诱敌之计,我就是不出战、不上当,你又能拿我怎样?
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为何会有这么个说法?原因就在于攻城,也泛指两军交兵,这个过程中阴谋诡计所占的比重太小,换而言之,在两军交战的混乱战场上,兵法能体现的作用很小,因此,但凡是懂些谋略的武将或者谋士,更倾向于用计谋来增加己方的胜算,而不是贸贸然地与敌军展开无意义的厮杀,徒然打消耗战。
七月二十三日,出营监视太平军动向的几名东岭众刺客传来消息,说太平军似乎有意拔营往江东方向去。
这个消息传到谢安耳中时,他着实有些吃惊,因为那正是他最担忧的事。
“太平军当真弃我军不顾,直接兵袭江东?”
眼瞅着摆在面前桌案上的江南各郡县的地图,谢安不由双眉紧皱。
旁边大梁军主将梁乘看得着急,抱拳出言说道,“大人,您的战术虽妙,可若是太平军弃我军不顾,我军就算就钉死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啊……”
“……”谢安置若罔闻般看着行军图。
次日,七月二十四日,谢安派东岭众刺客去距离他湖口大梁军兵营三十里外的太平军兵营探了探,两个时辰后,东岭刺客来报,太平军营寨似乎是真的空了,十五万太平军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大人,太平军恐怕是真的走了,就算我军不追击阻截,也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延误军情吧?——不如到江陵支援李贤殿下!”以梁乘为首的一干大梁军江陵苦心劝道。
不得不说,饶是谢安之前已打定主意,他这会儿不禁也有些犹豫,毕竟他最怕的就是太平军不顾他八万大梁军,直接去攻打江东。
说实话,面对着天上姬刘晴那位才智堪比长孙湘雨的智者,谢安实在有些心虚。
“不,传令三军不得擅动,违令者军法处置!——苟贡,丁邱,你二人带东岭众与金陵众弟兄,去与本府烧了太平军那座营寨!”
“是!”苟贡与丁邱抱拳领命。
大约三个时辰后,南面遥远处太平军营寨火势大气,在小丫头王馨的搀扶下,谢安站在营寨南边的门楼登高远望。
旁边,梁乘叹息说道,“太平军恐怕是真的走了……”
说实话,此时此刻谢安其实也有些犹豫,要不是心中惦记着长孙湘雨多年来所说的一些话,恐怕他这会多半也会下令全军拔营赶往江陵援助李贤。
“三军不得擅动!”丢下一句话,谢安在小丫头王馨的搀扶下回到了帅帐,不理会梁乘等将领焦躁的心情。
再过一日,也就是七月二十五日,太平军依然还是毫无踪迹,仿佛这支十五万的大军已彻底离开了湖口位置,出发往江东而去。
对此,军中梁乘等将领私下议论纷纷,毕竟整整三日的时间,足以太平军攻下一个郡。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日傍晚,听从谢安命令在外监视的东岭众刺客急匆匆传来消息,说太平军又回来了,十五万大军丝毫不少,依旧出现在他们原来建营的位置。
不得不说,梁乘等将领着实吓地不轻,在帅帐议事时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心中暗自庆幸自家主帅大人不曾听他们的愚蠢建议,也是,倘若谢安当真听从了他们的建议,三军拔营前往江陵援助李贤,一旦被这十五万太平军咬住,恐怕连尸骨都不会留下。
“你等看看,本府说什么来着?”看似是揶揄梁乘等将,可实际上谢安亦是出了一身冷汗,毕竟他也没料到太平军竟然这么有耐心,花了三日光景来跟他玩这场躲猫猫的游戏。
就差那么一点,谢安也忍不住想改变策略,转道去支援李贤了。
果然,那天上姬刘晴的性格跟湘雨有些相似,绝不可能姑息自己这股兵力在此,势必想方设法除去,亦减少她整个庞大计划中可能会出现变故的可能性。
好言安抚了梁乘等人几句,谢安叫他们加紧营寨的值守情况,免得被太平军有机可乘。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谢安兵营三十里外的太平军营寨废墟中,天上姬刘晴正一脸郁闷地登高观望着谢安的大营。
这样都不出来?
正如谢安所猜测的那样,天上姬刘晴叫麾下那十五万太平军在附近的山林躲了三日,就是为了将躲在那堪称乌龟壳中的谢安给诱出来,只要谢安敢舍弃那座堪比堡垒般的营寨,她当即便会下令全军进兵。
可结果倒好,谢安只派了区区百来个人过来烧营寨。
说实话,当苟贡、丁邱等人烧营寨的时候,其实天上姬刘晴就在不远处的山岗上观瞧,只不过不曾理会罢了,毕竟她想钓的是谢安这条大鱼,而非是那区区百来个鱼苗。
可让她有些无语的是,那谢安在派人烧了她的军营后,竟然就没有了动静,既没有要拔营往江东的意思,也没有要起兵到江陵援助李贤的意思,真的一丁点的动静也没有。
这么会有这种人?难道他不知那【八贤王】李贤眼下正陷于困境之中么?
莫非,那谢安其实跟【八贤王】李贤有仇?故意见死不救?
可就算你不救李贤,好歹你也是周国朝廷的重臣吧?就这样放我太平军去袭江东,真的好吗?
那谢安,真的是周国朝廷的重臣么?他真的刑部尚书么?
年仅十五岁的天上姬刘晴闷闷不乐地叫部下重新砍伐林木造营,期间,她甚至有听到来自周营方向的欢声笑语。
想了想,她派了几个人到周营方向探查虚实,结果那些人回来禀告的消息着实让她心中好气。
太无耻了……
烧了自己一座空营就算大胜?还有脸犒赏三军?
就算天上姬刘晴猜到那是谢安激励麾下士卒士气的方法,而并非是因为他烧了她一座空营,她心中亦是气愤地很。
次日,留下大半的人马重造营寨,天上姬刘晴再次率领着多达六万的太平军士卒到谢安营外搦战。
说实话,她实在不敢奢望那谢安会出战,但是即便如此,她心中稍稍也存了几分期待,比如说,那谢安突然中风,或许发烧烧坏了脑子,带着兵马出营跟她决战。
但遗憾的是,上天似是并没有关注她的祈祷,谢安丝毫没有发烧烧坏脑子的迹象,同样的,也不曾率军出营跟她决战。
想了想,刘晴决定抛出一枚强有力的诱饵……
七月二十七日,正值夏转秋季节,吹拂在人脸上的微风带着丝丝凉爽,不复前些日子夏季的炎热。
这一日起来,谢安带着苟贡,蜃姬秦可儿、小丫头王馨以及书生墨言,又带了十来个金陵众刺客充当护卫,在北营口附近的江流钓鱼。
一来是军旅生活枯燥,二来嘛,早前在自家府上大鱼大肉的谢安,着实有些吃不惯军中的口粮,打算钓几条鱼打打牙祭,反正他已打定主意,死也不离开营寨半步,而太平军,显然也不会冒着巨大的伤亡代价出兵袭击他这座堪称堡垒的营寨。
而谢安这种淡定从容的举动,好比是叫不得不说,有时候一军主帅的言行举止,都会严重影响到全军的士气,而如今谢安那没心没肺……不,是淡定从容的举动,无疑是让全军上下近八万的大梁军将士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哪有什么对阵十五万大军的恐惧与惊慌?
自家主帅谢大人说了,他们根本不需要出营跟太平贼军厮杀,只要守住这个营寨,钉死在这块土地上,将对过那十五万太平贼军栓死在这里,那就是他们的胜利,既然如此,谁还会傻傻地出营跟太平贼军厮杀?
不可否认,谢安的站前动员工作做的不错,清楚地将他要表达的意思告诉了全军的将士,叫全军将士将【避战不出】理解为是战术上的需要,甚至于,歪曲了是他们大梁军【不敢出战】的事实,改成是太平贼军【不敢攻营】,尽管只是换了种说法,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而就在谢安优哉游哉钓鱼的时候,忽然听闻梁乘派人来请他。
“大人,我军营外西南十里处,好似有我大周地方兵马与太平贼军厮杀!”
“什么?”谢安吃了一惊,连钓鱼也顾不上了,让那十几名东岭众刺客护着小丫头王馨与蜃姬秦可儿回到帅帐,他自己则带着苟贡等人急匆匆来到营寨西南角的哨塔。
果然,正如那名士卒的报讯,只见在营外十里左右的位置,隐约可见两拨兵马正在互相惨烈厮杀,喊杀声震天,甚至清晰传到了谢安这边。
“莫非是彭泽郡的官兵?”梁乘眼睛一亮,大喜过望般说道,“对,对,大人,太平贼军在此与我军僵持十余日,彭泽郡又岂会不知?想必是彭泽郡知府见大人在此与贼军交战,因此派兵过来相助……大人,末将愿提五千兵马,出营救援!”
“梁乘,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彭泽郡的官兵?”谢安神色平静地目视着远处的两军交战,有些后悔离京时走地匆忙,没有向长孙湘雨要一管单筒望远镜。
梁乘愣了愣,愕然说道,“这附近,也只有彭泽郡的城卫军有过万之数……”说到这里,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总归他也不是蠢人,在被谢安言语提醒后惊声说道,“大人的意思是,这也是太平贼军的诡计?”
“哼……”谢安轻哼一声,看似是回应了梁乘,可事实上,他也不敢断定情况究竟如何。
应该没有傻的人吧?明知附近有太平贼军十五万,还敢提着万把人过来相助……
唔,肯定是天上姬刘晴那个小丫头的诡计!
想到这里,谢安倒也不着急,就站在哨楼上观瞧着。
渐渐地,喊杀声越来越近,似乎其中有一方承受不住,朝着谢安的兵营方向逃来。
近了,更近了……
逐渐能够瞧清楚那一支兵马的旗帜,那无数举着【周】字旗号的军队,期间,甚至隐约能够看到几面印有【彭泽府知府】的旗帜……
只见在那一场厮杀后,彭泽府的官兵只剩下寥寥数千人,而在这支军队身后,进行追赶掩杀的则是一支高悬着【天权神将】旗帜的太平军,换而言之,那是【天权神将】魏虎的兵马,数量大概有八千人。
见此,梁乘面色一变,惊声说道,“大人,果真是彭泽府的官兵!”
“唔……”
“大人,不可不救啊!——我军若不相救,彭泽府知府麾下兵马恐怕要尽丧于此!”梁乘一脸急切地说道。
谢安闻言不由陷入了沉思,倒不是说他胆小怕事,仅仅面对着魏虎那八千太平军都不敢出营救助那彭泽郡城卫军,他只是怀疑这支彭泽郡城卫军的真实性。
别看这支军队是举着大周军队的旗号,可在江南,尤其在荆州与荆扬交界一带,举着大周军队旗号的,不一定就是大周朝廷的兵马,毕竟这里是太平军的地盘,很有可能,连那个不知名的彭泽府知府都是太平军的人,要是他这边冒然派梁乘出营相救,到时候对方那两支看似正在厮杀中兵马忽然掉转枪头对付梁乘,那可不妙。
梁乘身为大梁军的主将,谢安自然不可能不救,换而言之,他自然不能关闭营门,将梁乘挡在营外。如此一来,倘若那魏虎咬得近,营门很有可能被他突破,而一旦营门无法顺利关闭,十五万太平军顺势一冲,此营极有可能在短短半日在易主。
说实话,谢安不敢赌,他不能因为眼前那一支彭泽府的官兵,让全营上下八万大梁军将士的性命来冒险。
想到这里,谢安转头对梁乘说道,“叫将士们大声喊话,叫那什么彭泽府知府撤到我军营墙这边来,另外,再调五千弓箭手过来,要是那魏虎敢冒然追击,箭矢招呼!”
大人也太小心了吧?
心下嘀咕一声,梁乘抱拳领命,好歹自家主帅大人也做出了搭救友军的举动,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梁乘并不知晓,说这句话其实还有一人,并非在他营中,而是在距离湖口大梁军兵营十里外的山岗上,出自登高远望关注着此事的太平军最高领袖天上姬刘晴之口。
“明明亲眼见到友军陷入危机,那个无耻的家伙竟然也不出营相救……那家伙真的周国朝廷的重臣么?”
正说着,刘晴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是注意到了周营那边的异动,喃喃说道,“原来如此,不是不救,是想到魏虎很有可能趁此机会强行拿下他一处营门么?——哼,还真是小心呐……”
身旁一名太平军将领听见,附和说道,“公主,依末将看来,那谢安不过就是一个无胆匪类!”
“话是这么说,可那厮若是一直这样避战不出,我军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那可不见得,末将以为,谢安那厮此番定逃不过公主算计!——公主算无遗策,岂是那厮能够猜到的?他多半只是以为公主打算借此机会让魏虎将军拿下他军中营门……”
“好了,这些无用的话就不必说了,派人鸣金,叫魏虎将军撤兵吧!”
“……是!”那名太平军将领疑惑地望了一眼面色有些不悦的刘晴,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眼前这位。
他哪里知道,刘晴其实也想让魏虎趁机拿下谢安营寨的一处营门,只不过谢安太过于小心谨慎,让她丝毫没有机会罢了。
毕竟似刘晴与长孙湘雨这等足智多谋的人物,一般都是一个计策两手准备,就看对方如何应对罢了。
就不信这样你都不出来!
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刘晴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地眺望着周营方向。
只要诱饵够大,就不愁鱼儿不上钩,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第三十五章 千分之一的得失(二)
于沥,也就是方才那位看似是来援助谢安、却被魏虎那八千太平军撵地亡命奔走的彭泽郡知府,一刻辰之后,谢安在帅帐接见了他。
据谢安目测,于沥大概有四十来岁,国字脸,脸庞轮廓好似刀削般刚毅,举手投足间并非像是一位文官,倒像是武将出身,如此谢安倒也能理解此人何来有勇气带着区区不到万人的军队,在十五万太平军的眼皮底下来援助他。
不过话说回来,对此谢安也能理解,毕竟眼下他这位冀京朝廷的刑部尚书亲自率军与太平贼军在湖口一带交战,而且是处于战况不利的局面,那于沥身为彭泽郡知府,若是对此袖手旁观,事后很有可能被冀京朝廷苛责,责难他【目睹上官受制于敌而不思救援】,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有时候并非你想不想去做的问题,而是你既然坐在这个位置,就势必要去做某些事,说实话,历史上确实有不少人是死在这条限令中。
正因为如此,谢安见到此人后很识趣地没有去提于沥为何会提兵来援助他,而是叫手底下的士卒准备了一桌酒席,又叫苟贡、丁邱与梁乘等一干大梁军武将作陪,权当是为这位彭泽郡知府压压惊,毕竟此人差那么一点就死在太平军【天权神将】魏虎的手中了,全靠他的部下死战将他救出。
酒过三巡,见二人间的关系不再像初见面时那样陌生,谢安一脸愧意地说道,“于大人此番被本府所连累,本府心下实在是愧疚不安……恐怕于大人不知,其实本府绝非小鸡肚肠之人,就算于大人不提兵来助,本府日后也不会因此而责难于大人与彭泽府上下同僚。这些话虽说得有些迟了,不过本府还是非常感激于大人的义助……本府代我军全营上下一干将士,敬于大人与那些英勇与太平贼军作战的彭泽郡将士!——敬彭泽郡将士!”
“敬彭泽郡将士!”苟贡、丁邱、梁乘等人一同举杯。
彭泽郡知府于沥闻言一愣,继而连忙举杯与谢安等人干了一杯,继而好奇问道,“谢大人何以由此一说?——谢大人难道未曾收到下官的来信?”
“啊?来信?什么信?”
“诶?”彭泽府知府于沥闻言脸上更是诧异,困惑说道,“大概五、六日前,下官得知谢大人亲率八万大梁军与太平贼军交兵于此,下官心思,下官亦乃大周臣子,眼见上官率师在此御敌,岂有不提兵援助之理?是故,下官曾派心腹左右送信于谢大人,约定今日提六千兵马援助谢大人……虽说兵少将寡,难以助大人扫平贼军,可亦是我彭泽郡一片心意!——大人不曾收到?”
谢安愣了愣,茫然地摇了摇头。
彭泽郡知府于沥无言地张了张嘴,继而痛心疾首地重重一拍大腿,摇头叹息说道,“如此看来,多半是被贼军截获了……下官方才还纳闷呢,明明是偏僻河道桥口渡河,小心翼翼迂回赶来援助大人,何以会惊动太平军,于途中遭到伏击……原来如此!”
见于沥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谢安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毕竟,虽说于沥此番率领的六千彭泽郡官兵并没有让整个湖口战场出现丝毫正面效果,但总归这是人家的好意,驳人情面这种事,谢安可不会做。
用眼神示意坐在于沥身旁的梁乘替这位彭泽郡知府倒了一杯酒,谢安点头劝慰道,“于大人放心,彭泽郡将士的忠义,本府万万不敢忘,待平息此番叛乱后,定会亲自上表朝廷,为彭泽郡正名!——一概牺牲的将士,朝廷定会发放丰厚抚恤!”
于沥闻言脸上勉为其难地挤出几分笑容,苦笑着说道,“多谢谢大人,得谢大人如此厚待,下官以为那些牺牲的将士们在九泉之下亦能瞑目!”
“哪里哪里……”谢安一脸唏嘘叹息地笑了笑,继而好奇问道,“说起来,于大人这般着急着欲与本府接触,究竟所为何事?——莫要怪本府说话直白不留情面,于大人此番率八千彭泽郡好儿郎,在十五万太平贼军眼皮底下与本府接触,这实在是过于冒险了……”
“谢大人教训的是……”于沥闻言苦涩一笑,在思忖了一下后,低声解释道,“其实大人误会了,下官并未是畏惧日后朝廷会斥责我彭泽郡在此番平叛中袖手旁观这才提兵来相助谢大人,事实上,若是大人此番兵少,即便冒着被谢大人记恨的风险,下官恐怕也不敢轻出彭泽郡……”
“于大人的意思是?”
“是这样的,不瞒谢大人说,下官身为彭泽府的知府,太平军数年来频频在附近活动,下官又岂会不知情?——事实上,非但下官,如今其余一些个郡县的同僚们,心中都很清楚太平贼军中不少人就潜伏在周边,问题在于我等手中兵少,兼之太平贼军行事机密,实在难以将此恶瘤根除罢了!”
“唔!”谢安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动辄十余万的太平军,确实不是江南各地方官府能够应对的,哪怕是像彭泽这么一个江南的重城,也只有大概一万五千左右的城卫军,而其余郡县的守备军数量更少,寻常一个郡城的兵力,基本上只有四千到六千数量,而县城则更少了,能有个千把人驻守就不错了,这也正是李贤之所以从大梁调兵给谢安的原因,毕竟在他看来,江南各地方官府手中的兵力,仅仅只能作为支援或者单纯作为后勤的作用,很难组织到一起,有效地阻挡太平军。
见谢安点头认同了自己的观点,于沥深吸一口气,抱拳继续说道,“而如今形势则大为不同,谢大人带八万大梁军到此,虽然人数尚不及贼军,可终归大梁军训练有素、兵甲齐备,岂是太平贼军可挡?——下官以为,谢大人驻守在此,就算一时被贼势所迫,他日亦能扫平贼军!”
谢安闻言不自觉笑了笑,奉承话谁不爱听啊,尽管他很清楚他自己可不是【一时被贼势所迫】,实在是太平军贼势浩大,并非他一人能敌。
“是故,下官提兵至此!”提高了几分声调,于沥拱手抱拳,正色说道,“助谢大人扫平太平贼军!——非但仅我彭泽郡,还有附近各郡县的同僚……”
“附近各郡县的同僚?”听出了于沥话中深意的谢安闻言一愣。
“是这样的,”见谢安面露不解之色,于沥低声解释道,“其实在大人率军来此之前,下官就曾秘密与附近各郡县的同僚私下商议过,只是碍于太平贼军贼势浩大,我等不敢轻举妄动罢了,而如今大人率八万大梁军来此,正好可以一举将贼军剿灭!”
谢安闻言眼眸中闪过几分兴致,抬手说道,“莫非于大人有妙计?请细说!”
“是!”于沥抱了抱拳,压低几分声音说道,“谢大人可知,鄱阳湖东岸山林中,有太平军秘密囤积粮草的所在?”
“略有耳闻!”谢安点了点头,毕竟此事金陵众的何涛就曾这么告诉过他,只不过不敢断定罢了。
“谢大人可真是消息灵通。”于沥惊讶地望了一眼谢安,继而沉吟说道,“大人知晓此事就好办了!——早前,贼军屯粮之处,想必会有重兵把守,而如今,因为谢大人的原因,十余万太平军主力皆在湖口一带与大人对峙,下官以为如此一来,贼军屯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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