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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茉莉-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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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步求稳,如果连沟通都无门,往后就不存在被理解的机会。
  “我没有。”郑斯琦快速地笑了一下,“我是认真的。”
  “你不要跟我强调认真这个词!”郑斯仪倏然抬头厉喝,盯着他脸上的掌印,“你不要嬉皮笑脸!你不要到我面前来搞一副和平解决我能理解你们样子!你不要觉得自己了不起,什么事情随随便便都在你的掌控里!”
  “我——”
  “你不要跟我说你没有!你那点自负的心思,你什么人我最清楚!”郑斯仪手抬手往案板上一拍,“怎么?你打算怎么说?跟对付你那帮学生似的作分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我要理解你们包容你们?说到最后我成了不近人情思想不开化的那个上哪儿都占不着理儿是吧?!”
  “你不都盘算好了么?你告诉我干嘛?我给你找对象你死活不愿意的时候情啊爱啊的你不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么?说啊!来我站着听你说,我看你今儿再解释出个花来!”
  “来。”郑斯仪顿了两秒,喉咙不经意一哽一颤,上前抄起擀面杖高高扬起手,抡圆猛挥在郑斯琦左肩上喝,“我让你说!!”
  棍子结结实实落在锁骨上一声闷响,疼到了牙齿缝里。郑斯琦在嗓子里含混地“嗯哼”了一声,立着不动,却痛的眯了下眼。
  午后的厨房里,水池边,两人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院里蝉声时断时续,倘若歇息着不叫,仿佛连世界霎时都是静的,不能前进,不能倒退。
  郑斯仪撂下手里的擀面杖,挽了把头发。
  “那孩子正儿八经喜欢男孩子?”
  “恩。”
  “你俩多久了?”
  郑斯琦推了下眼镜,左手几乎麻木到抬不起,“一个多月前,认识,是冬天就认识了。”
  “枣儿晓得?”
  “知道的不完全,没说到那份上。”
  “你想过没想过,枣儿是女孩子,她现在什么都不懂大可以听你忽悠的天花乱坠,等她大了什么事儿不用你教她就知道了……”郑斯仪往台案上一靠,“你怎么办?”
  郑斯琦没说话——现在无论怎么说,在郑斯仪看来都是空说大话。
  “你谈过朋友结过婚生过小孩儿,你三十六年就没往这方面想过,你现在碰上个觉着喜欢就兴冲冲地跟人好了,你万一要哪天一觉醒来发觉,哎,我他妈发现我好像还是喜欢女人。你让那孩子怎么办?”
  “你不是自由职业,你是编制内的大学讲师,铁饭碗,我和爸这边不说,你的领导你的同事你周围的学生,都是人,都是眼睛,都看着,你保不齐你就得因为这个受挤兑,就吃亏,就待不下去,你不懂?”
  “你俩要磕磕绊绊走不到一起最后还是一拍两散,你怎么办,你是接着喜欢男人还是接着喜欢女人,你人生还能不能回到正轨上来?”
  “我跟爸迟早先你一步走,你老了,你俩不能结婚不能财产公证,你做手术他不能给你签字,你死了他继承不了你的房子车子,你俩是风一吹就得散了的关系除了钱你俩攒什么都没用你想过没想过?
  “你入土那天,披麻戴孝不说,哭丧都没他的份儿。”
  郑斯仪情绪暂且收敛,说的条理分明,却每一句都有理有据,映照进了最真切的现实。
  郑斯琦沉默良久。
  “这些我都想过。但我怎么跟您作解释呢,我说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您得说我到时候就知道厉害了这会儿吹的比谁都厉害,我说我会一直喜欢他,您得说我话别说太满,我说我会好好教枣儿让他知道有些东西是可以被理解的,您得说我把世俗常情看的太简单。”
  郑斯琦顶了下眼镜笑,“有的时候,我觉得最无力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说,而是我确确实实说的都是心里话,听的人就死活不相信。”
  “那是因为一辈子太长,你站在这儿就像把几千公里外的东西想全了。”郑斯仪舒气,翻了翻眼皮按了按眉心,“做你的梦。”
  “那我只说当下。”郑斯琦侧头看她,“您又觉得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什么都不考虑,怎么都不对,您还能理解我么?”
  “理解,理解,理解。”郑斯仪点着头,在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儿,倏然笑了一下。
  “你们这些人,老说什么理解,我就奇了怪了,我们这些人从小接受的观念教育,骨子里的认知,就是觉得这些东西是错的是不对的,大环境那时候就是这样,我们也没上街举着旗子说要赶尽杀绝这些玩意儿,这事儿哐当落脚面上了我吓一跳我嫌疼我接受不了怎么了?凭什么我们就得理解?我不理解不接受怎么了?我错了么?”
  “是,你没错,你喜欢人没错,管他妈的男的女的,现在是自由社会。”郑斯仪直直盯着郑斯琦,“所以爸就活该有个喜欢男人的儿子,我有个喜欢男人的弟弟,枣儿有个喜欢男人的的爸爸,活该你觉得无所谓享受真爱的时候,我们承受别人的眼光替你圆替你瞒说你没事儿,你过得很好。”
  “我们连选都没法儿选,怎么就不能挣扎一下,把你往回拽着试试?”


第114章 
  乔奉天接了郑斯琦的电话。电话里,郑斯琦让乔奉天带枣儿接了小五子先回家,自己有点儿私事儿要处理。乔奉天举着听筒,被枣儿使坏偷偷搔了下掌心,轻轻攥了一下,点头说好。
  利南黄昏,铁四局边的金鸡湖,太阳酿在一汪深绿的静水里。
  郑斯琦倚着围栏抽完了车里留的半包烟,一根接一根,一手转着独角兽的钥匙扣,等脸上的红印渐渐消退,他不想让枣儿看见。那块迹子肿而发烫,烙着似的,不单是疼痛,更是郑斯仪的心痛和隐忍,不解和质疑。郑斯琦买了瓶冰镇的矿泉水,贴在一侧,一挂融了的水珠顺着脖子淌进衣领里。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特别享受把自己融进一帧空镜头里;现在想和乔奉天并排比肩待在一起,不说话也好。
  手机铃响,郑斯琦拿出来接:“恩?”
  “你在哪儿?”乔奉天一声短暂的气音响在那头,问他。
  “我等——”
  “我问你在哪儿。”乔奉天打断他,“你还要躲我么?枣儿我不带着,我去找你,在哪儿?”
  郑斯琦停了一两秒,对着话筒笑,仰头看着手边一棵两人环抱的树的森绿顶冠,“我在金鸡湖边上。”
  “具体一点儿。”
  “具体……”郑斯琦有意逗他,用手背拂开下巴上缀着的水珠子,“我在一棵,特别大的树底下。”
  “……”乔奉天在那头默默,微不可查地叹气,“这就跟网上段子里说,你问你女朋友在哪儿她说在一朵云底下一个意思。”
  “我没女朋友啊。”郑斯琦温温柔柔地对着乔奉天装傻充愣。
  “我天。”郑斯琦看不见乔奉天在那头没辙地扶额,“这句话重点是这个么哥?金鸡湖那儿树都是论亩算的,按你那么说我得带个航拍器去找你。”乔奉天加重语气,“你好好说!”
  乔奉天很少跟他急眼,珍惜到重话都不说,偶尔这么语气冲一些,郑斯琦都觉得生动,那个眯眼轻皱眉,小声啧一句的模样就在触的到的眼前。
  “西门一进来挨着那个小亭子的地方有一截石子路,有两桌围棋,我就在边上。”郑斯琦推了下眼镜,一句“我等你”忍住没说。
  “等着我。”乔奉天按断了电话。
  乔奉天从地铁上下来,正值上晚高峰,人头涌动挤得窒息,汗在T恤上浸了块蜿蜒不规则的印子。他在金鸡湖的那头,和郑斯琦隔着一潭水。遥遥望,郑斯琦远没有走近端详那样高大,在苍郁挺拔的树下,他也只是横铺纸上的一横一撇。
  他才明白在这样的选择面前,谁都渺小,程度不同的彷徨自危,有一个明显不堪重压的弓身的动作趋势。只是有的人咬牙苦撑,有的人弓下腰就真的哐当跪下起不来了,有的人干脆挑子一撂,遁了。
  郑斯琦身上一时来不及粉饰上的弱势,乔奉天擅自收下了。他穿过横跨湖面的拱桥走近,才看清他脸上的掌印和手里的一捧烟头。心一下子就被什么顶了一下,迅疾的刺痛之后成了绵长的钝痛。
  “哎。”乔奉天走过去拍他左肩,有意笑起来戏谑,“你被人打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千年一遇,还挺新鲜。”
  “也算让你开开眼。”郑斯琦把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点头,“让你见识见识一个能扛着一百六十多斤的病人上六楼的女人的手劲儿。”
  “那你这得是内伤吧?”乔奉天凑过去笑。
  “你没来的时候我扶着树哇啦哇啦吐了二两血呢。”郑斯琦头转过,盯着乔奉天的鼻梁指了指自己的脸,“什么想法儿?”
  乔奉天抬手在了他脸上按了按,“心疼死了。”
  “还有呢?”
  “我想能替你疼就好了。”乔奉天没放手,在他脸上有上下摸了摸。
  郑斯琦忍不住嘴角往上扬,“还有。”
  “还有……我想我亲一下你会不会好受点儿?”乔奉天歪了下头。
  “那你试试。”
  日头西边落尽,天色由淡红转做深蓝。乔奉天扶着围栏,踮脚凑在郑斯琦脸上吹了一口,又吻了一下。
  ———
  绕金鸡湖出了公园,郑斯琦和乔奉天没再挤地铁,而是选择坐了晚公交。这一路车,线程短客流少,冷气打的异常不节能,得盖个毛巾被才坐的舒坦。
  晚公交到站才亮灯,车厢里深蓝颜色,乘客两三。郑斯琦和乔奉天并排坐在后排的双人座上,郑斯琦靠里,贴窗。自打他进了利大教书以后,就很少坐公交了。
  “我其实特别喜欢一个人坐夜公交。”公交晃晃悠悠地起步向前,郑斯琦突然转头,问乔奉天,“高中的时候开始,如果没有目的地,我能换一块钱坐完全程都不舍得下来。”
  “听着……还挺浪漫。”乔奉天把手搭在前座的椅背上,脸贴在手摆上侧头看他,“但太小家子气了,和你画风不太像。”
  “那我是什么画风?”郑斯琦听了乐,“大漠孤烟横刀立马?”
  “也不对,太粗犷了。”乔奉天摇头,捏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其实吧……你应该是斯文败类?”
  郑斯琦伸手轻戳他眉心中央,“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乔奉天故意装作要去咬他的那根手指头。
  “高三复读的时候特别累,算孤注一掷吧,在学校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卷子里题海里,下了自习背书包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腿都是软的。灵魂那时候是冬眠的,大脑支配我机械地一味读书学习,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不想一路庸碌到底了。”
  郑斯琦向娓娓讲一个故事,话里即使用了很书面的比喻,乔奉天听着也没觉得有多变扭。
  “回家也累,要继续写写不完的卷子,那时候只有坐在回家的晚公交上,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听听歌看看窗户外的夜景,要么就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一会儿。”
  郑斯琦把头扭向窗外,“那时候关于利南这个城市,我在公交车上净做些不切实际的想象。张爱玲说路灯是无底阴沟里浮起了阴间的月亮,我想不到更好的了,我就想利南的铁轨公路,我想那些就是城市经络血脉,每天把新鲜和陈旧的东西循环往复的带来送走。我想利南的工厂烟囱和冷却塔,就是城市陈旧难愈的伤疤。”
  乔奉天佩服他能把十几年前的东西记得如此清楚,又有感于他那时候的感性,天马行空,“你要是在公交车上写高考作文,得是满分儿吧?”
  “我第二次高考,语文作文是半命题。”郑斯琦又把头转回来,也学乔奉天的样子,把手搭在前座上,脸贴在手背上,被一棍子打下去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让我们写雪,是个很好切题但难出新意的题目。”
  十多年前的那篇作文里,郑斯琦把漫天雪片理解为一种给予万物的鼓励。鼓励人们说,这个世界其实还值得上苍盥洗,值得在旧上加以新的引申;倘若你能早起站在窗边看雪,那说明你还很健康。你只需要安静等待着雪停雪化,只需要心里还存着对万物萌发繁花盛开的期许。
  郑斯琦突然笑得挺不好意思,推了下眼镜,“我现在回头想,我的作文里有点儿悲天悯人的优越感。就像年纪轻轻刚经历了点儿什么,就觉得几乎要勘破了生活的真谛,要去老气横秋地劝导日子过得不好的人说,你丫怂不怂,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太天真了。”
  正如王尔德说恶大莫过于浮浅。真正的傻瓜,诸如神明用来取乐或取笑的傻瓜,是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应该好多人都觉得,自己是有故事的,自己和别人不同,自己的痛苦别人压根儿就不明白不懂。”
  郑斯琦从乔奉天的眉心,看到鼻尖,再看到下巴,“但比一比就知道了,我俩一个年纪的时候,我哪有你痛苦呢?我尚且能自由做选择做支配,哪有你不得不的难过呢。”
  乔奉天忍住笑,想说你突然是要鲁豫有约还是艺术人生啊,一下子搞这么严肃煽情做什么。
  “奉天。”郑斯琦先他开口,“你真了不起。”
  乔奉天怔了一下。
  “以后阻碍多大,要花多少时间,要我多放下架子多低声下气,别人觉得我多自私自负不讲道理我都认了。”郑斯琦说,“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就行了。”
  郑斯琦下午在厨房里和郑斯仪说,自己把能给至亲的东西都给了,稳定工作,颇高的社会地位,房车不动产,健康无虞的体质,一段无争吵无插足的婚姻与乖巧的子女。
  好容易把自己的把自己作为子女和父亲的打卷修修改改到高分,却因为最后一题的主观答案写得太跳脱就得被扣得连卷面分也不留,太不公平客观了。
  “他是我一直到今天最想要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我不可能放手。有时候您觉得好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好,不是么?”
  郑斯仪半晌不言,转头去揩干净了桌面灶台,在水池子底下冲净了案板支在一边晾着,又搓净了三两条抹布铺平等干。
  “你想我怎么说?”
  郑斯仪撑着书池子出声,“你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还让我怎么说?我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以死相逼让你别和他在一起呢,还是等着你架刀在自个儿脖子上逼我同意你俩呢?你这不叫征求我意见,你这叫通知。”
  “你要问我怎么想,那我告诉你斯琦,我不同意,我肯定不同意。”郑斯仪顿了顿,“但我也只能做到不同意为止了。你不是小孩儿,你外甥也要念大学成人了,我俩再怎么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也只是你姐,不是你妈,我俩的生活是各自错开的,我也没办法真的对你再颐指气使的。”
  “我原来逼你逼得紧,想想是不对。”郑斯仪摊开自己的掌心看了 一眼,叹了口气,“我要顺其自然少说点儿,说不定你现在还是个正常人呢。”
  乔奉天看郑斯琦眼里兀自一层水光,一下子慌了,眨了下眼反应了会儿,凑过去。
  “你——”
  “我姐是被人抛弃的,我今天跟她说,有时候您觉得好的东西其实根本不好,我是有意的,她也听明白了,她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公交车一路向前,乔奉天不知所措似的摸他的脸。
  “其实我没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全对吧?我可以再迂回一点。但、但我想让她理解,结果我发现我忠于自己的结果就是伤害她。真要说,我其实不那么后悔。”郑斯琦推了下眼镜,“但我难过。”
  利南夜景和十多年前看不一样多了,原先行人稀少,如同大清早上;现在有了诸多美的意向,光影斑驳,灯红酒绿,遮去了生活另一边的断壁残垣。


第115章 
  书房里,小五子替郑彧解了道算术题,郑彧瞄了眼草稿就要把答案往练习册上誊,小五子伸出只小黑手“啪”往稿纸上一盖,“你不是说你会了么,你自己再算一遍。”
  “……我有点儿渴。”郑彧攥着铅笔不动,皱了下鼻子。
  小五子盯着她看了两眼,稿纸一折塞进裤兜里站起来,“那我去给你倒点儿白开水。”
  “哎!”郑彧把他衣角一拉,“我不渴我不渴,我……我没听懂。”
  小五子一屁股坐回椅子,把稿纸从兜里再掏出来在台灯下铺平,像模像样儿地转了下自动笔,凑近过去小声道,“那我再说一遍啊。”
  郑彧语文好,算数差,这么小的年纪就隐隐约约能看出她日后得和数理化死磕到底的命。小五子不偏科,英语语文不差,算数更是强项。一道鸡兔同笼课后思考题,郑彧稿纸打两三张纠结不出个所以然,他闷不吭声两笔一划就出了标准答案。
  郑彧自打知道了他有这本事,郑斯琦算彻底弃置不用抱上了小五子大腿,预习复习写作业查作业,小五子无奈成了他半拉全职的算数家教。
  郑彧学数学天生少根弦儿,乘法口诀表得掰着指头才数的清,一道题车轱辘似的来回说两三遍也未必能给她讲明白,搁谁谁都得本子一撂摆手急眼,何况是个半大的小毛孩子。没成想小五子又憨又老实,一点儿毛躁劲儿没有,一遍听不懂两遍,两遍听不懂三遍……
  班里同学都当他俩关系好的不行,却不知道他俩住也住一块儿——小五子不让郑彧跟别人悄悄说,郑彧眨巴眼问他为什么,小五子琢磨半天也没法儿解释清个子丑寅卯,“不为什么,反正……说了不好。”
  郑斯琦一直特欣慰小五子机敏好学,有了他,自己天生文科脑也不用成天净被些“请问船长今年多大”的狗屁问题挑逗的一头雾水。他唯独犹豫过在自己和乔奉天的关系之下,俩个孩子究竟该如何相处才是合理的,往后能被消化和理解的。
  “这下懂了么?”小五子在纸上画了一个圈,见郑彧懵懂点头,便继续说,“那你还是要自己算一遍给我看。”
  “你好严肃哦。”郑彧不情不愿地嘟了下嘴,转脸又笑眯眯起来,拿铅笔头在纸上打了个“井”字,在空隙里画了个圈,“比我爸爸讲题还严肃,老师一样。”
  小五子还挺配合,在画圈的另一枚空隙里画了个叉,“你老不认真,所以老写不会。”
  “我是因为笨啊。”郑彧盯着棋局犹豫,迟迟不下笔。
  “你一点儿都不笨。”小五子耐心等,“你比我还聪明点儿呢,老师说什么你一听就懂,我还得琢磨好久才明白。”
  “那是因为你比我想得多呗。”郑彧在右下角落了一个圈,“反正你以后就多教教我呗,别人在学校里学,我在家里也能学,总听总看我还能不会不成?”
  “搬走就教不了。”小五子垂着眼睛随手画叉。
  “啊?”郑彧抬头望他,“你会搬走么?你为什么要搬走?为什么不在我家住?”
  “因为……”小五子鼓了下腮帮子,笑了下,“因为我和小叔都是男孩子啊,怎么能一直住在你们家呢。”怎么能依赖你们而生存呢。
  “有关系么?”
  “当然有。”
  “有什么关系?”
  “说了……你也不知道啦。”
  “你又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我说我笨你又说我不笨!你老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我问你也不说!你就是想走,你就是舍不得把小乔叔叔分一点儿给我对不对?”郑彧不高兴,低头攥笔在空隙处用劲儿画了个大叉。
  “我没有……”小五子用胳膊肘顶顶她的,低头看她乌油的眼睫在台灯下翘出漂亮的一小截弧,“我不是,真的,我不是不告诉你,是……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大人的事情我们不能乱说乱问的对不对,我、我们……”
  小五子迄今所学的语法词句,还不足以让他把自己的所思所想,精确完整地用语言流畅表述。
  “我们不要任性,不要不尊重他们。”
  小五子说的有点儿害羞,比上次周一升旗仪式被班主任选去国旗下讲话还害羞。脸没来由的就一阵红,衬在黑亮的底色下,黑里透红。
  郑彧嘴噘的能挂油瓶,嗯嗯哼哼半天,“你就欺负我没妈妈。”
  小五子看她来得猛去得快,顺着意思小声安慰,“我也没有啊,咱俩扯平。”
  “那你有小乔叔叔啊!”
  “那郑叔叔也很好啊。”
  “那我俩换。”
  “……”
  “你看你又舍不得!”
  “……郑叔叔听了会不高兴的。”
  “他才不会呢!嗯……但不能换太久,换完了还得换回来,我还是要我爸爸。”
  今晚没有更新,明天一整天泡练习室,晚上更新。
  到十八号万事结束之前可能都会不准时,抱歉
  晚上惯例郑斯琦要陪一会儿郑彧,小五子则早早洗漱上床,翻起了枕头边上的一本课外读物。书是郑斯琦买给的,凡尔纳全套,手里正读这本是《地心历险记》,名气不及《海底两万里》的法国科幻。
  乔奉天推门进来,手里是盒温了的纯牛奶。小五子一看就皱眉撇嘴合了书,“再喝要吐了小叔。”
  “下个星期换酸奶。”乔奉天把奶盒往他怀里一丢,“要么豆浆也行,反正得喝,长个子。”
  “郑叔叔说这个要看基因的。”
  “是,你看他基因多好。”乔奉天坐在床沿边上,把床边的一盏阅读灯头拧换了方向,“你要不好好喝牛奶,回头就等着枣儿长大了高你一个头吧。”
  小五子给唬得一愣,怼开吸管猛嘬了一大口奶进嘴。
  台灯也是郑斯琦买的。小五子喜欢床上看书,姿势又不能时时刻刻都那么规范合理,他怕小五子小小年纪就戴上了酒瓶底儿,很是注意他视力这方面的保护,偶尔看他写作业弓了腰,也会在他后面默不作声的按一下他的背。
  依乔奉天看,郑斯琦对小五子真的很好,同时又保持了很适当的一段距离,不会主动进他的房间,不会主动提出检查他的作业,不做过分那亲昵的动作,说话也总用建议或询问的方式。显得规行矩步,有一道间隙。
  最开始,乔奉天是以为郑斯琦为了他俩的关系不被太过暴露,后来他才日渐了然过来,他这么做为的是小五子——为他不因为长时间难以相见,而将对乔梁的情感缺失无意识地转嫁到自己的身上。
  在一起住,交集颇多,看到的形象也很往常隔远看有所不同。
  郑斯琦其实不是懒,是懒得飞起,但能说会道,总有理由;郑斯琦近视散光不提,其实还有点儿夜盲,晚上习惯留夜灯,乔奉天除非漆黑否则要花很长的时间入睡;郑斯琦偏爱高科技产品与一次性用品,要么可以长期不换且保修,要么则一次就扔不占地儿,乔奉天还是偏爱传统,到现在都还觉得尿布都是棉布的好;郑斯琦喜欢咖啡,有胶囊机和冷泡壶,乔奉天被逼着挨个儿把口味尝了遍,也没觉出半点儿区别;郑斯琦有一丢丢起床气,睡不好会半个小时不不作声说话。
  人生里没有结婚这一选项的乔奉天,也在月余里了解到了“婚姻”的隐约模样,了解到了这些鸡零狗碎的“不合适”。
  但温柔合适的地方也有不少。郑斯琦尝试修改命格,学着养花弄草,下雨天店里人多抽不开身,不用乔奉天打电话提醒,他自己已经记得要把盆栽端出去吸收水分了;郑斯琦牢记乔奉天的三围鞋码,买回来的衣服鞋子特别合身从来不用退换绞边,乔奉天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记下的;郑斯琦和他做。爱频率正常,但往往不会贪得无厌持续很久,既怕被撞见,又怕乔奉天辛苦;郑斯琦有起床气没错,但从来也不对乔奉天发,乔奉天帮他抖一下被子拉一把窗帘,什么不悦都消散了。
  外加他对小五子有上限有下限的好,让乔奉天对他的喜欢上了更高的一个层次——如果未来有可能,结婚是不是也可以?
  把这段关系,冠以形式与法律上的“长久”、“忠诚”。
  “奶奶电话里和你说什么了?”乔奉天扔了空奶盒,抽了张面纸给小五子擦嘴,“昨晚电话里。”
  “问我学习好不好,身体好不好,我说好,我问阿爸和爷爷好不好,奶奶说都还好,就是天热了要勤洗勤晒勤站勤翻身,阿爸做的不好奶奶还打呢。”
  “真打呀?”
  “恩。”小五子比划了根长条,“奶奶说,她特意折个个柳条磨了皮和枝子,专打阿爸的,筷子掉了打一手心儿,站起来没一会儿就坐下的打一下手心儿,话说不清楚的打手心儿,鱼汤喝不掉的打手心儿。”小五子点头,“奶奶说这事儿就得打,越打越有毅力,越逼越好的快。”
  乔奉天不置可否,笑了一下。
  “那奶奶……问我的事了么?”
  小五子顿了一刻,摸了摸鼻子,“问了。”
  “哦。”
  “小五子什么都没说。”他抿了下嘴巴,眉心像大人模样似凑在了一块儿,眼神登时显出些与年龄不符的笃定凛然,“暑假回郎溪陪奶奶阿爸,小五子也不会说的,小叔……小叔不要担心。”
  乔奉天一愣,随即又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就叫我别担心?”伸手用拇指按他眉心,“别老跟个小大人似的。”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不是小叔想的。”小五子闭着眼睛任他揉,“所以我不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说了……你会生气。”
  “你上次把你那小同学揍成那样事儿了,我生你气了么?”
  “……”
  乔奉天不逼他,手掌顺下去摸他的侧脸。比在郎溪的时候胖了些,黑还是黑,到底长了点儿肉,摸着软乎了,“不说就不说了,早点睡,长个子。”
  “我不告诉别人小叔喜欢谁。”
  乔奉天看着他乌黑的眼瞳,小五子眉眼和他相似,看他就像看自己。孩子的眼里常有天然纯真与凌厉,能以自己方式破开一道笔直通路,如同丁达尔效应。
  “我……我喜欢谁?”
  小五子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同于其他小孩儿,乔奉天一早就知道,他不怵把有些东西完完本本的告诉他,这孩子太憨太懂事,永远被动接受事物,不做排斥和反抗的姿态。乔奉天只是觉得告诉他还太早,料不到他默不作声地把很多事情看得比大人还一清二白,且独自理解,独自消化了。
  小五子倏然一笑,又像个普通又精怪的小男孩似的皱了下鼻子眨了下眼睛,“小叔喜欢我呗。”


第116章 
  郑彧拿手从郑斯琦的下巴起始,弹琴似的拾级而上,游过脸颊鬓角,停在太阳穴。郑斯琦不留胡须,每天都理,但难免还会有青灰的根须残留,像素点似的顶出皮肤。用了一次乔奉天的折叠理须刀,发现比电动的好用得多,但需要配合高杆手法。
  “红红的诶。”郑彧凑近看,一身滚荷叶边的睡衣裤。郑彧其实喜欢睡裙,轻飘飘的那种,但碍于睡姿不雅又好踢被子,一觉睡起袒胸露乳露内裤,郑斯琦不让穿。
  索性掌印的轮廓已经消了,成了不甚明显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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