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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的男朋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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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非咽下口中的蛋糕,忙说:“不好意思两位警官,呃——”
他看了看侯一笙,又说:“要不我们换张桌子……”
“不用。”
“不用了,常律师。”
前一句是侯一笙说的,后一句是谢齐天说的。
“不用麻烦,”谢齐天笑了笑,“两位律师若不介意,我们就坐在这里聊几句吧。”
常非又看了看侯一笙,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接着便看到他往里坐了坐,空出外面的座位留给他。
常非把咖啡和蛋糕一移,坐到了侯一笙旁边。谢齐天和金子龙在对面坐下。
“常律师,”谢齐天打开手中的本子,拿出两张照片放到桌上,推到常非面前,问,“你知道简为源左腿脚踝内侧有个红色文身吗?”
常非顺着谢齐天的手,看向那两张照片。
一张照片上是一个尸块,尸块上有个红色印记,但是看不清是什么。还有一张照片上是那红色印记的放大——极具艺术美感的“M1”仿佛要冲破照片,飞出来。
常非蹙了蹙眉,摇了摇:“没有。”
话落后,他补充了一句:“他左腿脚踝内侧没有文身。”
金子龙在本子上快速记下,谢齐天再次确认:“你确定没有?”
“确定。”常非说,“我刚认识他那会儿,他穿了一条露脚踝的裤子,两条腿的脚踝那,都没有任何文身。”
谢齐天说:“常律师你2月3日和4日在外地,有没有可能文身是这两天内简为源去纹的?”
常非依旧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为源他……他是一个很爱分享很爱撒娇的人,如果他纹了文身,肯定会开心地告诉我,但那两天,他提都没提。”
侯一笙却敏锐地从谢齐天这话中听出了什么,冷静问了一句:“你们鉴定出这文身是最近才纹上的?”
谢齐天:“侯律师厉害。”
侯一笙右手在桌面上扣了扣,声音低了几分,问:“死后?”
常非一惊,看向谢齐天。
谢齐天苦笑了一下,心说,不愧是纪队的兄弟,和纪队想法一样……
侯一笙从谢齐天的表情中就看出了什么,点了下头,说:“常非记忆力很好,既然他说2月3日前简为源左腿脚踝内侧没有文身,那就是没有。现在你们警方怀疑他是死后被纹上的……那最大可能是凶手吧?”
常非喃喃道:“凶手有文身技术……”
既然说到这里了,侯一笙许多时候也不算个“外人”,谢齐天便直接问道:“常律师,你知道简为源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吗?无论是工作上,亦或是感情上……那人可能拥有文身技术。”
常非蹙了蹙眉,仔细回忆了一番,然后说:“我不太清楚……”
“工作上我听他偶尔说起过一些,他和他的同事们都相处得不错。至于感情……我们还没谈论过感情史。”常非苦笑了一下,“谢警官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还不过一个月……”
谢齐天点了下头,收回照片:“行,那请常律师手机继续保持通畅。”
………
“简为源的同事朋友都说没注意到他的左腿脚踝内侧有文身。他公司有个人和简为源关系挺好,这人说简为源如果纹了文身,肯定会喜滋滋地分享出来,但他从未听简为源提过。”老于擦了擦额头跑出来的汗,对电话中的纪律说。
纪律“嗯”了一声,又听到老于说:“但是竞争电梯广告这事就有意思了。两家公司当时参与竞争的人都认为,对方抄袭了他们的点子。”
“嗯?”纪律说,“抄袭?”
“新起点广告公司先拿出了方案,当时这方案一放出,金盛那边的陈明勇就‘刷’地站了起来。众人不明所以,直到轮到金盛时,众人才发现,这两家公司给出的方案几乎一模一样。”老于说,“不过几乎一模一样,但也有差别,新起点给的方案更为高明。”
纪律:“于是陈明勇就扬言要弄死简为源?”
老于:“嗯,陈明勇很生气,据说当时脸色阴沉得可怕。连他自己公司的同事都觉得如果当时不是他们拉住了他,他怕是真会打死简为源。”
“陈明勇作案动机很明显。”老于又说,“我现在正在去他家,他今天请假了,等找到他,我立即把他押回来。”
纪律挂了电话后,回头喊了已经回来的谢齐天进来,问:“高彬监视得如何?”
常非今日就在一鸣律所,中午谢齐天还出去见了他一面,其他时候也有侯一笙在关注。而纪律也刚和侯一笙通过电话。
“高彬昨晚就呆在他的宠物诊所,今日诊所照常营业,除了中午吃饭时出去外,他一直都在诊所,没异样。”谢齐天说。
“去的哪家店吃?”纪律抬了抬眼皮,问。
谢齐天是个细心的人,这种小细节他也记下了,于是很快就答道:“姐姐的便当。双景路上一家日式便当。”
纪律点了下头,沉声说:“重点盯着高彬,把他的资料给我调出来。”
谢齐天应了一声,还是有疑惑:“纪队怀疑高彬?可是调查显示,高彬并没有文身技术。”
“你别忘了,凶手切割尸体的手法很专业。”纪律冷静地说,“高彬是个兽医,学过解剖。”
谢齐天点点头:“我立即去调出高彬的资料。”
公安局查一个人的资料,还是很快的。于是几分钟后,谢齐天十分有效率地拿着资料回来了。
“高彬,男,31岁,花城西山区下里村人,硕士。花城大学临床医学毕业,毕业后在花城医院呆了半年,之后离开医院,进了爱心宠物医院,一年后离开爱心宠物医院,自己开了一家宠物诊所,直到现在。”谢齐天说,“父母离异,他跟着父亲。但他父亲已于六年前去世。”
“六年前……”纪律沉吟了一会儿,问,“死因是什么?”
纪律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真的认为这短短几分钟谢齐天连死因都查到了。没想到,谢齐天毫不迟疑地说:“火灾。”
话落,谢齐天把手上的平板电脑递到纪律面前,说:“烧死高彬父亲的这场大火挺大,当时轰动了他们村,上了新闻。我刚在网上一搜,就搜到了。”
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是花城媒体的一个报道,上面详细叙述了下里村的火灾。正如谢齐天所言,火灾挺大,但是被烧死的唯有一人,正是高彬的父亲高罗。
思考不过一秒,纪律就抄起桌上的手机,对谢齐天说:“你带人去询问高彬的大学、研究生同学,以及他辞职的那家医院和宠物医院。问清楚他人际关系如何,为什么辞职,学生时期和工作时有没有异常行为,问清楚了告诉我——对了,再去把宋不羁的手机取出来,还给他,让他去门口等我。”
谢齐天一一应下,看着纪律往外走的姿势,问:“纪队,你去哪?”
“下里村。”
下里村位于花城市西山区的一个乡下,平常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
纪律决定亲自去一趟,调查清楚六年前烧死高罗的那场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
………
宋不羁屁颠屁颠地跨进纪律的车,乖乖地系上安全带,扭头问驾驶座上的纪律:“纪队,你要送我回家吗?你人怎么这么好呢?”
五分钟前,那个姓谢的警察给他送来了手机,同时告诉他纪队在门口等他。
他一出市局的大门,就看到了纪律的车,虽然心里并不觉得这纪大队长是闲着蛋疼了要送他,但说出口的话却是那样。
某种讨好的本能深深地影响着他的言行。
——抵抗不了。
纪律一踩油门,车开了出去。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回了他一句:“不回家。”
宋不羁内心:“……”
然而面上,他却是好奇地睁大了黑漆漆的眼睛,问:“那咱们去哪啊?”
“下里村。”
下里村?
宋不羁转了转眼珠子,去下里村做什么?
问题是,不管做什么,带上他干嘛啊?这纪大队长是脑袋被驴踢了?
纪律今日开的是警车,警车开起来可比普通车子快多了,一个半小时,他们就到达了下里村。
花城市位于江南,无论是旅游业还是电子商务都很发达。
下里村就是一个靠电子商务发展起来的村子。
十年前,下里村还只是一个村民离家进城打工的村子,但随着电子商务的发展,下里村也乘上了这一股潮流。
下里村多家庭式小鞋厂,没有外出务工的村民们就在家里做鞋子相关的工。电子商务流行起来后,下里村的鞋子也开始在网上进行销售。
鞋子卖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好,许多本地的年轻人都开始做起了电子商务,也吸引了一大批外来务工子弟。
高明就是在当地一家鞋厂做工的。
纪律大摇大摆地开进了当地派出所,表明身份后立时便得到了热情招待。
得知他的来意,民警立即调取了当时的案卷给他。
第13章
“领导同志啊,这个案子就是个消防疏忽的案子,没什么问题吧?”派出所的民警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哈着腰对座位上翻案卷的纪律说。
纪律翻了几页,忽点了点案卷,说:“这两个人的笔录,内容差不多,你们工作很敷衍啊。”
民警打了一下哈哈:“这不是,这案件情况很明确了嘛,大卖鞋厂消防不到位,线路故障着了火,大伙儿知道的情况都差不多嘛。”
纪律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底的冷意却看得派出所民警僵了僵后背。
低下头,纪律继续看案卷。
六年前着火的那个鞋厂,名叫大卖鞋厂。在当时,大卖鞋厂算是一个规模挺大的鞋厂,独立拥有一个厂房。然而一场大火,把鞋厂烧了个精光。所幸大卖鞋厂周边没有别的房子,火势没有蔓延出去。
只是高彬的父亲,高罗,被烧死在里面。
在派出所民警的陪同下,纪律和宋不羁来到了六年前被大火烧毁的大卖鞋厂。
六年后,大卖鞋厂变成了真美丽鞋厂。
下里村经过多年的电子商务发展,已颇具规模。一眼看过去,褐底白字的鞋厂名字整齐一致地挂在房子一楼上方。
六年前大卖鞋厂独立一幢,今日真美丽鞋厂两旁已建了其他鞋厂。
派出所民警亮了证件后,鞋厂老板——一个发福的中年人,忙走了出来,把他们往里引。
“警官,我们现在消防措施可是很规范的,一楼楼梯都堵死了,楼下做鞋的和楼上居住的完全是分开的,前几天您们不是刚来检查过没问题吗,怎么今天……坐坐坐——欢欢,给三位警官倒茶!”老板把纪律三人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个宋不羁知道,六年前大卖鞋厂着火烧死一人,两年前又有别的鞋厂着火还牵连到旁边的楼房,烧死六人,自此消防抓得特别紧。如果不把楼下做鞋区和楼上居住区完全分隔开,是不允许你开工的。从一楼到二楼,他们一般会在外面再建个楼梯。
派出所民警说:“李总,不用紧张,今儿来不是查你消防——哎哟差点忘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啊,这是我们市局的领导,纪警官!”
先前在派出所时纪律没介绍过宋不羁,此时民警也不知怎么介绍,便略了过去。
李总恰到好处地一惊,忙说:“纪警官,您好您好!”
说罢便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打开抽出两根:“纪警官,您抽?”
纪律面无表情地摆摆手。
李总刚想把烟收回去,就看到旁边快速伸过来一只手。宋不羁满是笑意的脸顿时出现在他面前:“哎呀,这可是好烟呢,咱们纪队不抽,我抽啊,给我给我。”
宋不羁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把烟从李总手上拿了过来,先是陶醉地在鼻前一闻,然后两边各一根,夹到了耳朵上。
李总摸不清宋不羁是什么来头,心里估量了一下,虽然不悦,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笑眯眯地说:“我这办公室不禁烟的,您随意,您随意。”
宋不羁含笑地点了点头。
那后遗症的时效在来下里村的路上就过去了。他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
本来他想恢复后就找机会离开,但转念一想,既然警方来这村庄,那肯定是有某种不得不来的原因。
而就在刚刚,在派出所里,他看到纪律要来了一个多年前火灾的案卷,看到那场火灾里唯一的一个死者——高罗,顿时明白了。
高罗。
姓高。
和高彬有关。
宋不羁知道高彬来自花城市下面的某个农村,也知道高彬父母离异,跟着父亲生活几年后父亲去世,却没想到……是这么去世的。
“我爸妈?我是孤儿,北山福利院长大的,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他们三个喝了点酒,在客厅里聊到下半夜。也不知谁先说起的,总之就说到了父母这个话题。
宋不羁记得,当时他说完这句话后,高彬和常非愣了愣,高彬反应快,紧接着便说道:“一个人没负担,轻松……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常非反应过来后,也连连说是,说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
当时没觉得怎样,如今重新回忆……
一个人没负担,轻松。
高彬他,这是有感而发吗?
后来,在常非也说了他的父母后,高彬有些羡慕地说了一句:“你爸妈真好。”
高彬平日里温文尔雅,对所有人事基本上都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情绪,甚少露出类似“羡慕”这种表情,他和常非听了,免不了要问几句。
那天晚上,许是酒精的关系,甚少谈论自己父母的高彬,难得多说了两句。
“我爸妈离异了。”
“我妈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我爸几年前去世了。”
高彬当时的语气无悲无喜,就像在说两个不相干的人。
“难道在高彬心里,他父母是死是活,对他都没什么关系?”宋不羁暗暗疑惑,忍不住往坏的方面猜测。
——不,不,有关系的……
——一个人没负担,轻松。
温暖的办公室里,原本觉得十分热很想脱衣服的宋不羁生生打了个冷颤。
旁边,纪律扫了宋不羁熟练的接烟夹耳动作,没说话。派出所民警皱了皱眉,心说这人到底是谁啊也太没礼貌了。但见纪律没反应,他便也不出头了。
李总把人请到会客的沙发坐下,摸了摸手腕上的金手表,笑问:“有什么是李某能帮上忙的?”
纪律终于开口:“六年前的大卖鞋厂老板和你什么关系?”
李总一愣,说:“是我哥。”
话落,他叹了口气:“这还不是当年那场火灾嘛……警官您也知道当年那场大火烧死了一个人吧?唉,我哥作为鞋厂的法人代表、执行董事,肯定得被判啊……”
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吉利,太不吉利了,鞋厂重新建好后,我请大师算了算,改成了现在这名——哎,警官您猜怎么着,这大师不愧是大师啊,起的名就是好!这几年我鞋厂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哇!”
纪律对他鞋厂的发展状况没兴趣,打断了他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当年火灾死的高罗,是大卖鞋厂的员工?”
李总这才明白过来,这警官是为当年的火灾而来啊!
“高罗当时在大卖鞋厂做鞋,他做鞋多年,技术挺好,又肯吃苦,这几年呀,我一直在可惜,这么好的人竟然就这么没了……”李总抑扬顿挫地叹了口气。
纪律问:“他人很好?”
李总点了点头,又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金表,说:“高罗平时话不多,但大伙儿都很信赖他。他家就在鞋厂附近,每日总是一大早就来做工了,来了之后埋头苦干一天,也就中午吃饭会休息一会儿,连上厕所都很少去。如果他还在啊,我这一天一天的,不知要多赚多少呢……”
李总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
宋不羁对李总这种话里话外当别人是赚钱机器人的说法十分反感,眼神冷了冷,直直地射向他。
李总可能瞎,并没有接收到宋不羁的眼刀,径直对着纪律唉声叹气。
纪律又打断他:“火灾是怎么发生的?”
“哎?”李总看了看纪律,又看了看派出所民警,说,“这当时不是调查清楚了吗?派出所那不是都有记录?”
纪律:“你说。”
李总又摸了一下金手表,眉头轻轻一皱,似在回忆:“当时,我记得是电气线路故障引燃周围鞋盒吧?火灾是晚上八点后突然发生的。当时鞋厂已经下班,工人们都回家了……”
纪律:“那为什么高罗还在厂里?”
李总茫然地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当警察们也问了一圈人,大伙儿都表示不知道——是吧,警察同志?”
李总转向派出所民警,寻求肯定。
“不错。”民警点了下头,“当年那鞋厂的员工都以为高罗已经走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还在。”
“不过也确实奇怪,”李总说,“高罗虽然工作很认真吧,但他几乎从来不加班,每天都在五点准时下班。”
纪律:“原因?”
李总摇了摇头,说:“不了解。他这个人吧,真的挺不爱说话的,有些事情问了也不说。”
宋不羁插了一句:“那天工作时,他的行为有异常吗?”
李总还是摇摇头:“过去太久了,记不得了。”
话落,他又摸了摸他的金手表。
他摸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宋不羁便看向他的手表,看到后,眯了眯眼。
手表不知是什么牌子的手表,大约也就是杂牌,看上去不怎么样,只是表面上金色的。
——这手表,有点眼熟。
正想着,就听到纪律又问:“高罗和他儿子关系如何?”
“高彬?”李总疑惑地皱了皱眉,“挺好的吧。”
这次没等纪律开口,宋不羁就忙问:“怎么个好法?”
纪律看了他一眼,又看回李总,等着他的回答。
“高彬是个好孩子啊,还在村子里时就经常帮他父亲做事,村子里其他人有什么事,他也都会帮忙,人缘很好。出去读书后也经常回来看望他父亲,他们家那新房,就是高彬出钱建的呢。”
“嗯?”宋不羁想了下时间线,奇怪地问,“他那会儿还是学生吧,哪来的钱建房子?”
李总呵呵一笑:“警官您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农村的地啊,哪有您们城里寸土寸金呢。高彬成绩好,拿了不少奖学金,他们家又去贷了款,钱够了就建了。不过啊,唉,这老高啊,还没住一年呢,就去了。”
“这得是拿了多少奖学金,才能建一个房子啊……不是,有这么多奖学金可拿吗?” 宋不羁暗想道,“我当年成绩也还可以啊,好像也没拿到过能建一个房子的奖学金吧?就算去贷款……也不容易吧?”
纪大队长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三人便出了真美丽鞋厂,往高罗那没住一年的新房走去。
新房距离真美丽鞋厂不远,走路不过十分钟。
边走,纪律边问派出所民警:“高罗在本地还有没有亲戚?”
民警摇了摇头:“没有,高罗是外来人口,他是与他老婆离婚后才带着儿子到下里村的。”
一个离异的男子带着儿子独自生活,除了做鞋外也没别的手艺,虽然人挺好,但平日里也不大爱说话,而且并没有再娶妻。
宋不羁整理着得到的关于高罗的信息,一边整理,一边思考,很快便走到了那房子附近。
看过去,宋不羁眯了眯眼——那房子里亮着灯。
第14章
此时是下午三点左右,房前家门口,太阳晒得到的地方,有老人家在晒太阳,也有小孩子玩得火热。
高罗家位于一排居民房的中间,不同于其他很多把一楼租给了做鞋卖鞋的,高罗家没有挂上任何鞋厂的名字。
四层楼的房子里,一楼大门紧闭,二楼灯光大亮。透过半开的窗户,隐隐可见里面有个人影。
“是个女人。”宋不羁想,“还是个有点年纪的女人。”
派出所民警“咦”了一声,奇怪道:“怎么房子里有人?”
纪律偏头看了宋不羁一眼,示意他跟上。
宋不羁摸摸鼻子,心下十分怀疑,纪律已经从他身上看出了什么。
毕竟自从他恢复正常后,他经常能对上纪律看过来的视线。
——他在观察他。
宋不羁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这个想法。
不过……
即使观察出他有什么问题,那又如何。
宋不羁不禁得意地想道:“老子有异能,量你怎么猜也猜不到。”
高罗家右边的那户房子外,有一个阿婆在晒太阳。阿婆坐在凳子上,靠着柱子,半眯着眼,十分享受。
纪律过去,蹲到阿婆面前。
宋不羁惊奇地发现,此时纪律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和蔼可亲的。
“阿婆,我们是警察。”虽然他们二人没穿着警服,但是派出所民警穿着,有眼的人一眼便能看到,于是纪律索性直说了,“您家旁边,这是高罗的家吗?”
阿婆年纪大了,反应迟缓,似乎还有点耳背,听到“警察”二字也没什么反应,反而对“高罗”这个名字起了反应。
“高罗?”阿婆喃喃说,“哦,你是说老高啊……”
“是的,老高。”纪律说,“老高原先是住在这的吗?”
阿婆转了转脖子,看向旁边那户大门紧闭的房子,说:“是啊,老高,我们原先是邻居。可惜……老高啊,就这么去了……”
阿婆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一种极为惋惜的表情,她说:“老高是个好人啊……我儿子女儿常年不在家,有时候碰到什么困难,都是老高照顾我啊……没想到这么好的一人……就这样没了……”
阿婆说得很慢,纪律便静静地听着。听她说完了一段话,才接着问:“阿婆,您知道老高在村子里有哪些亲朋好友吗?”
阿婆大约是没听清,径自说起了当年的火灾:“当年啊,晚上了吧,我和对面的张阿婆散完步回来,我俩正准备进家门呢,就看到鞋厂那个方向啊,天空都映得通红通红的。张阿婆当时一拍大腿,就说‘坏了着火了’,我们赶紧过去,一看,哎,果然着火了!”
“附近其他人啊,也被大火吸引过来了……火烧得真是大啊,我和张阿婆离得远,都感到滚烫滚烫的……老高在里面呆了那么久,那得是多烫啊……消防车来了后,扑了整整一小时才扑灭呢……鞋厂没了,老高也没了……”
“小伙子啊,”阿婆抬起手,拍了拍纪律的肩膀,“你们以后可也得小心点啊,这火灾真是可怕啊……生生就把一个人烧没了……现在好啊,村子里每天都强调消防安全,做鞋的、出租的家家户户检查过去……”
连“消防安全”这个词都从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口中说出,可见下里村现在消防确实查得紧,宣传得广了。
纪律应了几声“是”,再次问:“阿婆,您知道老高有没有什么熟人?”
阿婆这次像是听清了,不过说的内容却有点奇怪。只听到她说:“老高来我们村时啊,二十多岁,连三十都不到,还是个挺帅气的年轻小伙子呢,虽说独自带着一个儿子,但我们村里好些小姑娘啊,还是看上了他,其中就有当时我们村的村花呢……不过说来也奇怪啊,老高连村花都看不上,也没见他和哪个姑娘家走得近……倒是有一个关系挺好的,我以前啊,经常看到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喝酒……喏,就是他做工那鞋厂的老板,现在出狱了吧?叫什么来着……”
纪律和宋不羁都是心下一惊,这消息,刚才去真美丽鞋厂的时候,可没听那李总说起过。
原先大卖鞋厂的老板,和高罗关系很好?
好到什么程度?
纪律又问:“阿婆,那高家现在有人住吗?”
“老高有个儿子吧,白白嫩嫩,长得可好了。”阿婆陷入回忆,“我记得他小时候,生病比较多,便被人取了个‘病娘娘’的外号。那帮小兔崽子也真是,每次见到人,都齐刷刷的这么叫。这也是彬彬脾气好啊,换了哪个脾气差的,早揍了过去哟。”
“高彬现在还会回来吗?”纪律换了个问题。
“彬彬现在在大城市吧?老高还在的时候,我听他说起过,他们家彬彬可有出息了,考上了大学,学医呢,以后会是个大医生。彬彬也是个好孩子啊,老高去世这么些年了,这房子还一直留着,不卖,定期雇人来打扫。”阿婆抬头,伸出手指了指楼上,“这不就要过年了嘛,彬彬又请人来打扫了……”
宋不羁抬头看去,二楼的房间依旧灯光大亮。从这个角度,看不出房间里有没有人。
纪律向阿婆道了谢,站起来,朝高家走去。
纪律先是敲了敲门,房里没反应。
宋不羁说道:“哎,纪队,人在二楼呢,可能听不到敲门声,不如你大声喊一喊?”
纪律扫了他一眼,把门前的位置让给他:“你来。”
宋不羁满脸问号:“嗯?”
派出所民警这时在旁边说道:“哎,不是,纪警官,这不太好吧,主人家不在,我们就这么进去,不就相当于擅闯民宅吗?万一被投诉,我不是要……”
民警挠了挠脑袋,一脸纠结。
纪律同样扫了他一眼,不过这一眼,就冷多了。
“六年前大卖鞋厂火灾一案有问题。”纪律说。
民警“啊”了一声,茫然道:“问题?什么问题?哎,纪警官,这不就是一件因鞋厂消防不到位不小心着火的事故吗?这还能是刑事案件不成?”
纪律扯了扯嘴角:“你说呢?”
民警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神色,斟酌道:“这事故当时不都闹到了市里省里嘛,上面派来的专家们也都得出了事故这个结论啊……”
纪律冷笑一声,没说话,又看了宋不羁一眼。
宋不羁指了指自己:“我?哦,我也觉得纪队说得有道理。”
——虽然不知道纪队是怎么觉得当年的火灾有问题的。
不过宋不羁确实也认为当年那场大火有问题,首先便是李总手腕上那金手表。
宋不羁敛下眸子,遮住某种情绪,再抬起头时,对纪律笑了一笑,然后伸出手,重重地敲了敲门,边敲边喊:“有人吗?警察!”
宋不羁的声音比纪律大多了,楼上那打扫的人显然听见了,隐约可听到房内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
半晌后,门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再接着,门便被打开了。
一个钟点工打扮的阿姨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是……”保洁阿姨疑惑的目光在三人间穿梭,看到派出所民警身上穿的警服时,吓了一跳,“警察?”
派出所民警无奈,亮了证件,然后轻咳一声,说:“你好,方便我们进去说话吗?”
虽然下午时分,做工的还在做工,但留在家中的老人孩子以及家庭主妇可不少,他们又在这外面站了许久,早就引起别人的注意了。派出所民警觉得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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