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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桃花劫-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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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可怜的茶杯掉落在了地上,砸成了碎片。霄白被一口热茶呛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活生生被烫伤了喉咙,眼泪很没出息地被呛了出来。

“咳咳……”她狠命拍打自己的胸口。

云清许面有疑惑。

“师父……”她深深吸气。

云清许眼里的疑惑更甚。

霄白只想锤自己胸口了——师父啊云清许啊摘星楼主啊!你能不能不要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说出“出嫁的女子该穿红衣”啊!要嫁人的不是你啊啊啊啊!

“咳咳……”

霄白想过千万种死法,却没想到自己原来是被一口茶呛死的,裴禽兽还没咳死,她居然要先给咳死了……

“霄?”

云清许皱了眉头,走上前把某只和自己胸口过不去的手扯了开来:“闭气。”

霄白壮烈点头,把心一横屏住了呼吸。不一会儿,她只觉得脖子上的某个地方一疼,咳嗽居然倏地止住了。

“好了么?”云清许道。

“好了……”霄白有气无力。

“你瘦了。”云清许皱眉。

“呃?”霄白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又变成了在他怀里的状态,无奈之下唯有干笑,小心翼翼地退开一些。昨天在殿上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他想念得很,今天想念劲头一过,这种亲昵……其实有些难为情了。

“嘿,师、师父,我带你去逛皇宫!”

慌慌张张遮掩,却对上云清许澄净的眼。她这才想起来,要说熟悉,她哪里比得过从小再这儿混迹的云清许呢?

“好。”

出乎意料地,云清许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

逛皇宫。

霄白恨不得拍死自己,怎么出了这鬼主意!这皇宫可是段陌小白眼狼的地盘,清晨逛皇宫,最容易撞上的人可不就是他?她还没带云清许走到聆秋宫范围呢,就在花园入口处见到了段陌。

“云楼主,皇姐。”段陌笑眯眯地凑了上来。

“……”

“皇姐昨晚是在云楼主那儿过的夜?”

“……”

“皇姐?”

霄白咬牙切齿:“我们师徒交流感情关你什么事!”反正早就扯破脸了,她才懒得和他扮什么温柔善良的好公主好皇姐!

段陌颇为危难地皱眉道:“可是裴大哥昨晚似乎旧病病发,朕以为皇姐……”

霄白愣了,裴狐狸……病发?

“你下毒吧?”她咬牙。

段陌咧嘴:“需要吗?”

——需要吗?你就是毒药,有你一个,就够了。

“霄,过来。”云清许叫她。

霄白茫茫然走到他身边,默默站着。

段陌道:“云楼主是客,让朕为你领路游玩如何?”

“不必。”

“你……”

“霄,走吧。”

整整一路,霄白都是沉默的,这让云清许的脸色也跟着沉下来。好不容易到了花园亭中,霄白就累得瘫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直喘气了。

云清许的吻落得有些突兀,以至于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微凉的唇已经覆盖在了她的眉心。

“师……”

他不高兴!

她的话还没出嘴边就已经感觉到了,他不高兴,很不高兴……他澄净的眼里带了一两分血腥的时候才会有的凌厉,像是荒漠之上的猎鹰一样的光芒,虽然只有小小的一缕,却和他整个飘飘如仙的气质完全不符。

霄白不敢动了……她怕他,这几乎是天生的。他是她的神,她敬畏!

“霄。”

唇,挪开一寸。

“什、什么?”霄白浑身僵硬,看得见的是他的下巴,下面是皓洁的脖颈,还有那一身的青衣。

“我不是说过,不叫师父么?”

“……”

“忘了?”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到了她的颈边。这或许对他是习惯性的一个动作,对她却是有人握着她命脉。明明知道他不会杀她,明明全身心地信任他,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在发抖。

“没……”她这才记起来很久前的分别,似乎是被他交代过不许叫师父……

云清许微微笑了笑,挪开一些距离,眼里的戾气少了些,又清明起来。摆明了是在等她叫人。

霄白的小心肝纠结成了一片,叫、叫什么啊!云清许?云大哥?清许?清许大哥?许大哥?不经意地,她想起了白遥那声让人掉鸡皮疙瘩的“清儿”,顿时浑身寒毛林立。

“清许。”云半仙皱着眉头替她做了决定。

“……清……”某人还是叫不出来。

云清许在等待,等待这十多年的称呼一点点改变。眼前的这个人正满脸局促不安,嘴唇都被她咬白了,还出了一点点血,这让他很厌恶,等待的时候已经思量着待会儿要给她擦些疗伤的药,免得留下什么伤口。隐隐的,他感受到了自己脉搏,明明没有练什么功,身体的张弛却那么清晰。他在等。

这厢,霄白已经纠结得不成样子,叫了十多年的师父,虽然她发火的时候的确会吼着叫云清许,可是让她正儿八经去了姓叫,就跟叫自己爹娘名一样,不,比这还长幼尊卑!

“清……楼主!”终于,她还是自创了个,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不幸的,云清许云半仙云大楼主的脸,黑了。

……

后果是她被他瞪了一眼,生平第一次被云半仙用眼睛瞪了!平时只要被扫上一眼就够她哆嗦半天了,这次居然是活生生被瞪了被瞪了……

“师、师父啊,你就别逼我改口了。”霄白惨烈挺脖子,“师父怎么了,师父就挺好听的!比云那啥许好听多了!”

“……”

“……”扭头,眼不见为净。

云清许轻轻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在逼。

霄白那脖子一扭就没扭回来,因为她瞧见了不远处几抹光亮。她知道,那是箭的反光。

“师父……”

云清许也发现了,却不以为然。

“昨晚就有了。”他说。

“让林音动手。”霄白撩袖子。

“没必要。”

“为什么?”他们拿箭对着他们诶,霄白气得脸都红了,哪有人走到哪里都被人用箭瞄着的?!哪怕对方不想动手,那玩意手抽筋脖子发痒,那他们不就死得太冤枉了点!

“林音已经杀了五批了,从昨晚到现在。”每一次都死得干干净净,却只能换一盏茶的安宁,一盏茶后又有一批不怕死的跟上,填补空缺。每次他们倒只是盯着,不见真正的动手,可见只是监视。

“是段陌?”

云清许点头。

霄白在心里又狠狠记上了一笔:段陌小白眼狼派人拿箭十二个时辰瞄着她,总有一天让他也玩玩这游戏!

“谁?”云清许忽然抬头。

霄白马上防备,一转身却见到个没想到的人。

“皇兄。”

那个人脸色苍白,嘴唇都没有血色,只是眼睛是发亮的,笑眯眯地走进了亭子在云清许对面坐下了,动作有些僵硬,脸色却一点都没有改变。

裴言卿。

“狐狸,我听说……你昨晚发病了?”霄白犹豫着问。

“没有。”裴言卿微笑。

“真的?”

“假的。”裴言卿笑得眼睛都弯了,“骗你的,我好心不让你知道是怕你担心,信不信?”

“你……”霄白有些恼怒,看到他苍白的脸又发不了火,只好认认真真问了遍,“你到底怎么样?”

“你信不信?”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把纸扇,啪的打开了,扇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霄白于是白眼:“不信。”就这副神情,指不定是赏了一夜歌舞还兴奋着吧。

裴狐狸笑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你不笨嘛。”他笑着说。

宫中记事(中)

“你信不信?”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把纸扇,啪的打开了,扇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霄白于是白眼:“不信。”就这副神情,指不定是赏了一夜歌舞还兴奋着吧。

裴狐狸笑得有些喘不过气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你不笨嘛。”他笑着说。

“你!”

这只禽兽,一如既往地让人想掐死他。霄白很愤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的那双眼里尽是戏谑玩味,看久了居然看出一点点的碎光。就像是黑夜里打破了琉璃盏,那个灯笼照着找寻的时候看到的那种光芒。隐隐约约,星星点点,一晃眼就不见了。她看见了,却没抓住,只是呆呆愣了一会儿,就被他眼里渐渐升起的恼怒给打断了思绪。

“霄小白,你在发什么呆?”

“你……真的没事?”

霄白皱着眉头喃喃,他这副样子很奇怪,她说不出哪里怪,就是觉得看着他整个人好像要碎掉一样。明明这么个人站在眼前,却仿佛一推,他就倒下了消失了。

在她问出“你真的没事”的时候,裴言卿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光,嘴边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他低着头,额边有些凌乱的发丝遮去了他的表情,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又是一派风流公子的模样。他伸出拿着扇子的手,勾勾嘴角,轻笑着挑起她的下巴,玩味道:

“怎么,你担心?”他的眼角掠过边上的云清许,微微眯了眯,长长的眼睫盖去了眼底的暗涩。

“不担心。”霄白翻白眼,随手拍开那把碍眼的扇子。

“我犯病了。”裴言卿挑眉笑,“好严重,差点就丢了小命呢,你担心我就来照顾我呀。”

“……”

“小白,担心么?”

他轻轻笑着,像是调笑一般地把身子倚靠在了石桌上,三千青丝垂落在石凳上,风流至极。他的手原本就白皙,扇架是红木雕刻的,衬得他越发苍白。明明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眼光却难得有些闪躲,只是再闪躲,到最后还是会落到她的身上。他轻轻的,轻轻地把扇子移了过去,挑起霄白垂落的衣袖。

——一寸,两寸,居然连这么小小的力气都……

“你搞什么鬼!”霄白狠狠皱眉,把扇子一握,甩在了石桌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扇子被丢掉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裴狐狸眼里的……死寂?

“你担心么?”他笑道。

“滚。”霄白翻白眼——这个人,哪里有病发的样子啊。他明明是一副挖坑的模样,要装病也演得像点嘛,居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我快死了我差点死了,谁信?

“呵。”

裴言卿那风流的姿势没有维持多久,不一会儿他就抢了霄白的凳子坐下了。霄白站在原地干瞪眼,被他回了个痞痞的笑,又瞪了他一眼。

“你来做什么?”

云半仙和他默默坐了很久,总算是开口了,语气冷淡得很。不过这似乎并没有影响裴禽兽的心情,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眯着眼睛笑的,听到自家兄弟开口,他的笑意更甚了。

“看皇兄。”

霄白:“……”

这禽兽,居然连云清许都敢调戏他居然敢居然敢……

云半仙果然皱了眉头,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轻道:“身体有恙?”

裴言卿眯眼一笑道:“我自小身体不好。无恙才怪。”

明明前半句还彬彬有礼,后半句……不过,云清许倒也没在乎的样子:

“近来呢?”

“皇兄与传闻不同呢,”裴言卿打断了他的话,“传闻摘星楼主冷血无情,却不想……呵。”

这样无意义的对话究竟还要多久?霄白在边上牙痒痒,又不想莫名其妙跌进他挖的坑里,只好在边上看着这两兄弟莫名其妙的对话。

——狐狸近来身体很不好吗?不像啊,他向来是病怏怏的样子,完全没可比性嘛。

“皇兄,兵权在我手上。”裴言卿终于还是开了口,“你若想要,我随时奉上。”

“不需要。”

“皇兄,区区摘星楼,你真的满足?你真的忍心让朗月的皇族血脉混淆?”

“裴言卿。”云半仙道。

“嗯?”裴狐狸干咳了几声,侧过身子洗耳恭听模样。

“你自己不愿意做,何必拉上我?”

“……”

霄白在边上憋着笑,这狐狸啊,看来毕竟还年轻,不是大哥的对手,三两句话就给堵死了。

“喂,狐狸,你不是以前还谋反篡位过么?怎么现在不想当皇帝了?”

裴言卿低下了头,好半天才仰起头笑着看她,嘴角顽劣地勾了起来,他说:“本王突然没兴趣了。”

“真的?”霄白狐疑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他拿到国印的那天,亏她当时还担心他要抢云清许母亲留下来的宝贝,现在想起来他那副样子,分明是早就打算不要皇位吧!他到底……想干什么?

裴言卿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眼角带笑。

“喂——”

“我累了。”狐狸忽然眼色闪了闪,似乎是费了点力气站了起来。

“那你休息去吧。”霄白瘪瘪嘴。

裴言卿低头笑了笑,慢慢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霄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刚刚有什么东西划过脑海,她却抓不住,到底是什么呢?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

“想什么?”云清许道。

“啊?呃,没……”霄白抓了一把自个儿的头发又坐在了云清许身边,纠结了许久还是开了口,“师父,你真的是朗月的大皇子?”

云清许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要当皇帝?”

“当了又如何?”云清许反问。

霄白咧嘴笑:“当上了皇帝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师父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譬如找以前的谁谁谁报个仇啥的,唔,当年不是好多人迫害聆妃么,把他们欠你的都拿回来!”

云清许闻言不动声色,眼睛里的光芒却沉了一些,看着霄白若有所思。霄白刚才还在大笑,这会儿被他盯得哆嗦了——她是不是表现得……太坏太恶女人了点?呃……

她急急忙忙解释:“啊哈师父,我、我开玩……”

“不需要。”云清许轻道。

“啊?”

“霄,你喜欢皇位?”云清许看着她问。

霄白呆了,好半天才挠挠头傻笑:“怎么可能呢。”

她当然不想要当皇帝,只是觉得如果裴禽兽和师父二选一的话,师父会是当皇帝的人选。那只禽兽聪明是聪明,可是骨子里却和小孩子一样,太意气用事了,当初为了一个女人可以造反,谁能保证今后会不会一时激动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呢?云清许却不一样,他冷静,睿智,运筹帷幄,无情无意,他如果当皇帝,暴君与否尚不知晓,却绝对是个成功的皇帝。一个是外头禽兽骨子里幼稚的狐狸,一个是里里外外都睿智的人中龙凤,这就是他们两个的区别。

“如果你喜欢,拿去。”云清许斟了杯茶。

“啊?”

“女皇虽然少见,倒也未必不可。”云半仙喝茶。

“……”

“霄?”

霄白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师父!”你开什么玩笑!女皇?见鬼啊。

云清许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了一丝丝,显然是她大大咧咧的“师父”惹到了他。他似乎是考虑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霄,你叫我师父,可是把我当父辈叔伯辈?”

“啊?”霄白一时反应不过来。

云清许白皙的脸上露过一丝怪异的表情,罕见至极。霄白还来不及消化那奇怪的神情呢,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惊得下巴摇摇欲坠。

他说:“我现在,不想当你师父了。”

我现在,不想当你师父了。

霄白呆呆看着他的口型,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的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反反复复徘徊就就是这么一句话,我现在不想当你师父了,不想当你师父了。

如果云清许不要霄白了,那霄白是什么?楚霄白?她不姓楚,哪有姓楚的会怂恿敌人去杀自己的父亲呢?

她呆呆听着,眼睛都忘了眨。她想过她和他千万种的可能性,却独独忘了这一种。好多年前她幻想中很多年后的相依相伴两情相悦,她也是喊他师父的……

“你,别哭。”云清许的声音居然变了调儿。

霄白想笑了,想放鞭炮庆祝,想扯着白遥吼一句,谁说摘星楼主就那么一两种语调的?老子开发出了新的!谁哭了谁哭了?!

她还记得好多年前初遇的晚上那个漂亮鬼,好多年前第二次见到的时候那把翠绿的伞,他拍着她脏兮兮的脑袋说:从今天起,我们一起过,你叫我师父罢。十来年前他杀红了眼,他剑上的血还是温的,他抱起瑟瑟发抖的她说:从今天起,你叫霄白,不姓楚。

她还以为,师父师父喊着,就是一辈子。

云清许轻轻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把她死命揉着脑袋的手拉了下来,按到桌上,伸出另一只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霄白可怜兮兮抬着头,眼里白花花的。

“哭什么。”云清许的眉头紧锁。

“你背信弃义。”霄白咬牙——明明说好了一辈子在一起的!今天居然无风无雨无浪地说不要她就不要她!

“是。”云清许垂眸。

“为什么!”霄白咬得嘴唇都出血了——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否则……你这个师父我……

“你觉得呢?”云清许眼眸一闪。

这下轮到霄白没话说了,他就丢了一句,你觉得呢?她已经怒不可遏了,她觉得什么啊!

“霄,我不当你师长,你会怎样?”云清许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他自己的手上。他的声音很轻,在霄白气得喘得相当明显的呼吸中几乎听不见了。

霄白却听见了,不明所以的,本来高涨的怒气渐渐平息了。她了解云清许,他是个简单的人,虽然对外复杂得很,但是对她,他一直是简简单单毫无其他想法的。当年就是他这个个性让她缕缕抓狂,而如今,他怎么做些奇怪的事情呢?如果说是她惹他生气,早八百年前他就可以把她丢了,为什么到今天?他这趟去青云,到底发生了什么?

“霄。”云清许轻喃,眼光却不在她身上,就好像,是在呼唤一个凭空的人一样。

霄白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云清许她不熟悉,一点也不。

“会怎样?”

会怎么样?他举杯,问的却不是她,而是空气中某个幻影。

霄白也在问自己,如果,如果云清许都不要她了,那摘星楼就不是她的家。摘星楼不是她的家,哪里才是呢?裴王府,还是朗月皇宫?似乎……都不是。她霄白,从头到脚就是一个无处可去的主。

“师父,你真的……不要我了?”她咬牙。

云清许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里有些恼怒。他本来就抓着她的手,这会儿却松开了。

“我,没有想丢掉你。”他轻道,“只是不想当你师父。”

霄白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坐着。

“不可以吗?”云清许似乎是受了点小挫折,他正努力搜索着措辞去解释,“不当你师父……”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皇姐!”

霄白只觉得背后发凉,一阵阵的鸡皮疙瘩直往上冒。如果这世上有什么声音是让她听了就想逃的,绝对是段陌,没有之一!

“皇姐和云楼主走得好快,陌儿追了很久呢。”段陌一脸笑意,气喘吁吁地拍了拍胸口。

霄白还了个“你别装了”的眼神给他,却被无视了。

“皇姐好像不大高兴看到陌儿。”段陌瘪嘴。

霄白忍不住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她是发现了,这小白眼狼但凡装嫩的时候就喜欢用陌儿自称,和狐狸一样挖坑陷害人的时候就用我,装腔作势耍威风时就用朕,还真是随时应变随时变化啊。

“皇姐哭了?”段陌眼里满是惊讶。

“……天干物燥眼睛进沙。”霄白翻白眼。

“皇姐……”段陌眼里的光芒那叫委屈。

霄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还记得就在前几天,她和他早就在那个阴暗的殿上闹翻了,要不是她跑得快,他几乎都叫人杀她了。都撕破脸皮那么彻底了,他怎么可以装作一点都不知道呢?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构造啊。

“陌儿啊,你是来找我还是找我师父?”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他喜欢自称陌儿,霄白就干干脆脆地扯开礼仪。

这声陌儿似乎惊到了段陌,他微微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霄白看了相当受用,一不小心,忘了刚刚发生的一些“小事”,余光瞄到身旁的云清许,她的胆子也大起来了,反正有他撑腰,谁怕谁啊!

“陌儿,你最好多招些宫中侍卫什么的。”

“为何?”段陌问。

霄白笑得很没品,点了点周围暗藏的那个个侍卫:“我怕这些不够杀。”

眼看着段陌脸上惊异的表情,她越来越快意。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知道,不止云清许看得出那些侍卫,连她这个三脚猫的都可以看出来,以后少耍花样!

“朕是怕皇姐和贵客安全有碍。”段陌微笑,“既然皇姐不喜欢,朕撤了就是。”话毕招了招手,就有五六个侍卫从不同的地方闪身出现在他面前跪成了一排,他笑道,“下去吧。”

顷刻间,那几个侍卫就离散了,还真没再出现。

霄白讪笑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朕的白眼狼,很有欲望上去掐一掐。

“皇姐可满意?”

“不满意。”

“没有侍卫了呀?”段陌转眼间又是一副少年模样,“皇姐不相信陌儿?”

“你也给我滚就最好了。”霄白干笑。

一个气势汹汹的女匪徒模样,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年郎,怎么看都是女匪徒在对少年郎行暴。这点,霄白早就发现了,所以她很明智地选择退到了云清许身边。

“云楼主,上次的事情考虑得如何?”段陌问他。

云清许眸光一闪,微微笑了,他说:“三日之期未到,是什么让你心急了?”

段陌的眼里露出几分颤动,只是短短一瞬,却正好被霄白捕捉到了。霄白悄悄惊讶着,他居然心慌?如果不是她正好看到,她一定想象不出他会因为云清许一句话而漏了底。是什么东西让他没底呢?难道是裴禽兽又做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云楼主,江湖毕竟与朝廷不同,这对你是个好机会……”

“云你个头!这丞相的位子我师父不稀罕!”霄白看不过去了,抢在云清许答话之前抢答。

“云楼主的意思?”段陌不屈不挠。

云清许一直沉默着,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霄白的心跟着悬了,就在她以为听不到他答案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开了口。

“三天后给你答复。”

“不是三日之期么?”小白眼狼似乎急了。

云清许抬眼道:“是你自己来问的。若现在要答复,那么我拒绝。”

——说得好!

看着小白眼狼吃瘪的模样,霄白只差没欢呼庆祝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云清许说那话的时候的表情……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像裴狐狸那禽兽算计人的样子……

果然,是亲兄弟么……

宫中记事(下)

“霄,你在想什么?”

“啊?”

霄白惊醒过来,瘪瘪嘴犹豫着要不要说。段陌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亭子里又只剩下她和云清许两个人,本来么,周围监视的人已经撤了,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只好闷闷趴在桌子上发起了呆。这一发呆,居然过去了好久。

云清许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她咧嘴笑了笑,乖乖坐到了他身边。

“师父,你会做丞相吗?”她问他。

照云清许的脾气,如果没有可能的事情他不大可能拖延啊,他从段陌那儿讨了三天的时间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真的在犹豫要不要和段陌结盟,二是他在暗地里做些什么。两个情况相比,霄白当然是希望是第二个,可是她又什么时候猜透过云清许呢?

云清许摇摇头,斟了杯茶。

霄白大大地松了口气:“师父,我真怕你和裴狐狸杠上。”

“为何?”

为何……霄白挠挠脑袋:“你和他是兄弟,这世上里面两个是最亲近的了,你们要是斗得你死我活,太惨烈了。”

“皇家本就如此。”云清许的声音淡淡的,“血缘未必比得过看上的东西。”皇族的血液也许骨子里就是争斗,越是近亲,越发警惕,这些是霄白不明白的,他却明白。

“可你们两个都不要皇位!”

“那又如何?”

“不要皇位你们就没什么冲突了嘛!”霄白心情颇好,“师父你做你的摘星楼主,裴狐狸继续做他的裴王,你们联手把段陌咔嚓了,然后找个不上不下的什么皇亲让他当皇帝去~我们以后……”

“霄。”云清许的脸色冷了下来。

霄白本来都快得意忘形了,乍一眼看到他泛着寒意的眼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师父……

“霄,过来。”

“……哦”

师父有令,霄白还是不敢不从的,虽然说这两年她胆子已经大了许多,但是一不留神,本能还是在的。譬如现在,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乖乖凑近了他,眼睁睁看着他把她从头看到了脚,又从脚打量到了头上,最后他也站了起来,就站在她身前,眼色如秋叶。

……

这气氛,相当诡异。

霄白悄悄屏着呼吸,她看到了自己额角那缕不服帖的头发,乱乱地挡在眼前,她的心跳起伏不定,不过到不是心慌,而是吓得——眼前的云清许面无表情,只有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澄亮,他整个人向来是飘飘然的,这会儿却很实实在在地盯着她,这感觉就像是云上仙一不小心落了地,虽然看着精致,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透着一股颓然,就好像……被人从云上拽下来了一样。

他慢慢俯下了身。霄白的脑袋转得飞快,第一反应是飞速回想:身上有没有伤口?有没有中毒?有没有莫名其妙脏乱的地方?有没有奇怪的让他会做奇怪的事的地方?虽然说最近的云清许偶尔会没有缘由的亲近她,可是……现在的确没有任何亲近的动机,应该不用提前躲闪吧?

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霄白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坚持下来了。

“师、师父……你在干嘛?”她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霄,记不记得我当上摘星楼主的那一天,你说过什么?”他轻声问。

霄白想了想,眼圈红了。那天他是被人扶着坐上那个位置的,他才十八,一个人血洗了摘星楼,斩杀了一帮地头蛇后受了重伤,林音就是那时候第一个站出来跪在他面前的人。他睁着眼睛倒在了殿上,是林音扶着他坐上那最高的位置。她匆匆忙忙冲进殿上,看到的就是血淋淋的地上一群伤残,那个谪仙一样的师父坐在那最高的地方,他没有声响,只能靠着身边同样满身是血林音,勉强睁着眼看着底下一群满身戾气的杀戮者。

——你这个叛徒!他们是这么称呼林音的。

——少主子,为楼主报仇啊!底下的余党见了她眼睛都亮了,看到她,就等于又有了将近一半的士气,摘星楼主虽然是能者居之,但却大部分是世袭的,不是因为徇私,而是摘星楼主多半多子,能让楼主带进楼里培养的,本来就挑选最优秀的人。她虽年纪小,说不定是深藏不露。

时光如梭,一去十多年,霄白到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是怎么做的,她哭着跑到了主座上面,小心翼翼地搂住那个满身是血的人的腰,放声大哭。

她说:师父,小白只剩下你了,你不要死掉!不要死掉!求求你,不要死掉……

当时云清许早就模糊了意识,却不知为什么眼里又有了一抹光亮。带了血的手轻轻划过她稚嫩的脸颊,冰凉。

霄白于是哭得更大声:师父,师父!你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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