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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的是时间-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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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总在老板和兄长这两个身份之间似乎有些举棋不定,最终还是妥协地站起身,往晏羽的办公室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熊熊燃烧的晏总不要怕,消防员易乘风已经整装待发,目前正从距离您不足三公里的地方以动车组的最高限速飞快赶来——
第82章 7程
领带被晏羽扯脱,朝着宽大的办公桌上一丢,他挥退房间里所有的喘气儿生物,将自己摆在了面窗的位置。
冲上头顶的血液搅起风浪,有如天空中不断翻涌的云,平静潜藏于内心深处的某种物质终于发生了质变的化学反应,从惰态瞬间跃迁至极不稳定的临界态。
被莫名情绪胀满的胸口隐隐发疼,连呼吸都急促许多,可缺氧的感觉还是让他满视野都是斑驳绚丽的反色效果。
从三十三层向下望去,晏羽很少产生那种别人以为的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优越感,反而这种极大且没有安全感的势能让他不安,一种徘徊崖边、如履薄冰的危机感如影随形。
昨晚,他借着醉意说破了一些事情,就像冲动之下抡起椅子将面前这层玻璃屏障狠狠敲破,寒风呼啸着涌进来,冰冻一切,吹散一切。
无论你放不放手,有些东西注定是抓握不住的了……
总裁办的八卦小秘书们兼晏总迷妹团骨干成员把尤霖众星捧月般围住,百花争妍地跟他打探晏总发脾气的隐情,可惜大好的把妹时机不能利用,别说他并不真正知道晏总从一大早就突然开始冒邪火逮谁喷谁的原因,就算知道,美色当前他也绝对禁得起组织考验,坚决不说!
毕竟他还想多活几年,先立业后成家,先拿到年终奖再过年。
Cindy帮忙魏总拉开晏羽办公区的对开实木大门,便立在门外不打算再前进半步,在魏总进门后立即重新将门关合。
魏千程故意没有掩饰脚步声,一路不疾不徐地敲进来,似乎半点没有受到刚刚那场不愉快的影响,也并不是暗藏怒火跑来兴师问罪的。
他附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条领带,在距离晏羽五六米开外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指尖缓缓捻绕揉捏着涤丝面料的星空蓝印花布料,目光却静静地注视着临窗的那片身影,既像一场耐心十足的陪伴,也像一句无声的诘问。
“你先出去行吗,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这已经是短短十数分钟之内的第二次大逆不道,你见过谁家员工赶老板出门的,知不知道脚下的地板姓什么?!
魏千程站起身,向前走到晏羽的身后,宽厚的手掌覆上他的后脑,炽热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
晏羽借着转头的动作躲开,侧着脸看向他,“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定价方案我也只是给个建议,最终的报告不需要向我这边报审,你决定就好了。”
“那你凶完了人,心情好点了吗?”
魏千程转身将手里的领带丢进垃圾桶,“这种廉价的东西,不适合你,早该丢掉了,等会儿让Cindy拿一打新的给你。”
他转过身,回手在晏羽的肩上拍了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
晚八点,千呈科技研发部所在的楼层依然灯火通明,同样亮着灯的还有顶楼晏总的办公区。
讨论过新一年核心专利布局的问题,言斯年合上面前的笔记本,放松地仰在椅子里,“魏总对研究院那边的项目奖金出手挺阔绰,我猜肯定是你的功劳,替他们谢谢你。”
“我了解他们闷头做技术的辛苦,算是应得的。”晏羽稍微活动了下坐姿,“对了,你那个在经信委的同学这些天有消息了吗?下半年可是说到就到,Quu2上市的日子也不远了,如果绑卡的事情搞得定,预计销量起码可以提升十五个点。”
言斯年转笔的手指一顿,“魏总和杭璐已经跟那边碰头了,怎么你不知道?”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什么东西,尴尬地用签字笔笔尾在头发里戳了戳,“呃……也许是魏总不想你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他是觉得办不来;你呢,他是不舍得折腾,毕竟那些官老爷都是人精,难伺候得很。”
言斯年抄起笔记本往胳膊底下一夹,“孩子这两天考试,我得早点儿回去看着复习,走了!”
作为今天唯一一个没有被晏总的三昧真火燎到,还能跟他尽兴地聊了俩小时工作的言总已经老心甚慰,并没打算得寸进尺,何况他刚刚好像还不小心秃噜了一嘴。
算啦算啦,人家是兄弟,哥哥宠弟弟都快宠上天了,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晏总,回家吗?
陈行的短信追进来,肯定是看到了言斯年刚刚离开,觉得他可以结束工作了。
“进来!”晏羽盯着大门喊了一句。
陈行和尤霖一前一后挤进门,远远并肩站好,跟吐火龙保持安全距离。
这么远应该不会被文件丢到吧,笔筒和镇纸就难说了……我的天!那个玻璃大饼的科技进步企业奖杯肯定是言总炫耀完了落下的,要了血命。
“不是说让你们两个按时下班了吗,怎么现在还在?”
尤霖:“爱国、敬业、诚信……呃,友善!”
老板您今天就不太友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要时刻牢记的哇。
陈行:“带您吃饭,送您回家。”
我是贴心小棉袄,衣食住行我全包!
晏羽揉着眉心朝他俩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偌大的办公区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易乘风有可能是被他昨晚的一道天雷劈傻了,杳无音信一整天。
晏羽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想回家,也许是怕回去了遇到他还没走,徒增尴尬;也许是怕回去了发现他已经走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抽风似的躺在桌面上狂震,点亮的屏幕上,一行行队形整齐的短信依次接进来。
发信人:易乘风
信息内容:我在你楼下,进不来
一连十条!
晏羽愕然,随手点开了千呈内部的访客系统,在里面输入易乘风三个字,想了想又将手机里抓拍的那张火锅店照片挂在验证信息里,发送出去。
凯景铭座A座一楼,保安的终端上收到一条访客指令,他抬头看向面前这位提着餐盒的年轻男人完成人工面部比对,倾身一躬,右臂挥出四十五度角,“易先生这边请,电梯直达顶层,感谢您的来访。”
感谢?一分钟前你的台词好像不是这个,“你哪家的?吃了么还是饿了么?懂不懂规矩,外卖只能送到门口,就算晏总订的也要派人出来取……”
装饰豪华的轿厢载着他一路向上,直达三十三层。
电梯门打开,晏羽的短信也随之发送过来:右转,直行。
易乘风沿走廊走出十几米,抬头看到两扇已经敞开的玻璃感应门,门侧挂着个名牌:VP 晏羽
进去,穿过办公区的外间,还有两扇敞开的实木对开大门。
晏羽的办公室开了一圈光线柔和的射灯,他既没有背对大门临窗眺望那样装酷,也没有趴在大班台上对着电脑装忙,而是将轮椅停在了房间正中,正对大门的位置,有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决绝姿态,一夫当关,想跳楼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还是早上离开时的那一身黑色西装衬衫,少了领带,卸了领针,衬衫领口的纽扣松开两颗,只这一点改变,他好像就不似从前那样冷漠骄傲了。
只可惜办公室幅员辽阔,晏总的身板又实在不怎么宽厚,易乘风轻易就从他身旁走过去,将装在手提带里的一摞玻璃餐盒放在桌边,“想给你送晚饭来着,不小心烧穿了一口锅重新做的,有点晚,当成宵夜随便吃点吧。”
“你烧穿的……是我家的锅吗?”
“是啊,好像挺贵那个。我煮汤忘了放水,就……别担心,你的厨房还在。”
晏羽调转方向看向他,这次没有急着跑路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在他家做饭,是一天都没走吗?
为什么不走呢,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为什么不逃了呢?
他捏紧手里的遥控器,外间两扇双层对开磨砂防爆玻璃滑门沿着轨道缓缓关合,门楣上的红灯闪烁三次,进入反锁状态。
同时,外间的照明联动式全部熄灭,形成一道漆黑屏障,将周围这一方小小空间隔绝世外。
易乘风还在背对着他投入地摆放饭菜,“小晏,趁热吃了,快点,过来尝尝这个排骨是不是醋放多了?你喜欢吃甜,下次可以多放点糖……”
晏羽的视线轻轻描过他坚实劲瘦的脊背,下次?还有下次?!你确定自己可以假装什么都不记得吗?
“还不饿是么?”易乘风转身站到他面前,眸中涌动的星海将他笼罩。
他向他伸出双手,灯影里,无名指和尾指竟有些细碎的颤抖。
“来,那咱们先站一会儿。”
晏羽怔怔看向他递过来的手臂,眉心轻蹙。
站一会儿?真的可以吗?不是不依靠任何人吗?你不是受够我了吗?
他的视线顺着手臂缓缓爬回易乘风的脸上,让我站一下,风哥,我想站一下……你帮帮我,我站不起来,你帮我……
记忆的利剑再一次刺破封印,在他心头最柔软的那一处狠狠捅下去,结痂的创面鲜血迸溅,疼痛穿过时光加倍袭来。
晏羽捂着心口弓起身,别骗我,别再骗我,别再给我哪怕一点点希望了。
“我站不起来,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易乘风弯腰抱住他,直接将人从轮椅里提了起来,紧紧按在怀里。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听见了吗?这是我的心,它快要为你跳出来了,你要接住啊。
“小晏,是风哥不好,风哥太笨了……风哥早该明白的,我现在明白了,有点晚,还不算太迟吧……”
“小晏你特别好,有些事情我不敢想……我知道这种事我应该主动一点,以前我也挺主动的对不对,小时候,上学的时候……”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
易乘风扳过晏羽的脸,滚热柔软的双唇印在他的额头上,经年那些或美好或忧伤的记忆冲开闸门呼啸着奔腾而来,瞬间将两个人湮没。
那么多,原来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共同的记忆,历尽沧桑却并未褪色。
他的唇颤抖着滑过晏羽浓密纤长的眼睫,光洁高挺的鼻梁,柔和白皙的脸颊,触碰到一条浅浅的小河。
原本一路向下的吻稍微犹豫便改了方向,顺着小河逆流而上,一点点将他所有的忧伤全部吻干。
他情不自禁地战栗着,好像亲手摘下了最亮的星,尝到了最甜的蜜,好像拥抱了自己的整个世界,到达一生归宿之地。
炽热的亲吻如蝶翼般在晏羽漂亮的眼睫上停留片刻,便毫不犹豫地覆上了他的唇。
削薄的唇瓣被湿润灵活的舌尖轻轻舔舐,像是一个品尝到人间至味的人舍不得囫囵将这美味吞下,而是克制地一点一滴细细体味。
眼泪咸涩的前味渐渐消散在彼此温柔的试探中,有如青葱懵懂的少年时光;
接着是清苦的中调,辛辣的烟草香随着渐渐浓烈的吸吮填满呼吸,唇齿相触刮擦出细微的疼痛,如同那一夜一夜漫长的等待般刻骨铭心;
而属于彼此熟悉的气息,才是那永恒的真味,于难舍难分的缠绵中被渐渐唤醒,魂牵梦萦,经年不散。
不知什么时候,晏羽的双臂已经环过易乘风的脖颈,将自己牢牢拴在他身上,对方也用力揽住了他的后背和腰身,压紧的胸膛令呼吸都有些吃力。
某种突如其来的意外狂喜和幸福预期使得他在轻度缺氧状态下有些微微地晕眩,不同于宿醉的痛苦,痴醉的感觉美好到难以言喻,让人上瘾。
他情不自禁地主动回应着对方,甚至顽皮地在他下唇印了一排淡淡的齿痕,随即又用温软的舌尖抚慰一般轻扫过去。
时间被抽象成一个相对概念,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像仅仅一瞬间那么短暂,两个呼吸困难的初学者终于依依不舍地分开来。
易乘风的目光一寸寸描摹在晏羽绯红的脸颊上,迫不及待地仔细欣赏他的宝贝,又忍不住在他的颊边和侧颈印下一串细碎的轻吻。
“可以吗?小晏。我可以吗?”
即便前一晚晏羽的告白再明显再直接,初坠爱河的人仍然禁不住感染上患得患失症状,怀疑自己会错了意,非要听到对方亲口给出答案。
可不可以的,难道不是应该在下嘴之前问吗?你特么亲都亲了才想起来要补票?
晏羽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洇湿了他的卫衣,削瘦的双肩微微颤抖,“可是风哥……我不想害你一辈子啊。”
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如花美眷、儿孙绕膝都将离你远去,那个足球队大概也要泡汤了,你要乖乖让我拖累一辈子,会甘心吗?
嘴上这么说,他一双手臂却口是心非地搂得死紧,易乘风又生出熟悉的窒息感。
“你没害我,小晏,我知道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比你对我更好了,比我妈也不差,毕竟你不买鸡毛掸子抽我……”
易乘风顺了顺他的背,脸颊蹭在他柔软的鬓发上,“再说,你现在后悔也晚了,我哪儿都不会让你去的,你这辈子就只能住在……我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苏姨,不好啦,你儿子他他他他——
第83章 8程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易乘风将晏羽扶回轮椅里,转身手忙脚乱地找纸巾帮他擦眼泪,“你可是英俊高冷的晏总呢,眼睛哭肿了怎么见人?”
“我知道你是幸福的眼泪,意思意思流一下就好了,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又是冷敷热敷,又是冰箱里冻勺子,还浪费好几个煮鸡蛋,就差把你那些几千一斤的茶叶拆开煮了给你敷眼睛了……不然你今天的眼睛估计都没有都教授的大!”
“……”
都教授是谁?当年成教学院的老师吗?可能是外聘的,晏羽不记得有这么奇怪姓氏的呢。
咕噜噜,大清夜的,肠鸣音有点儿突出,将原本略显尴尬的气氛推向更加鬼畜的境地。
第一个Kiss,居然打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难道是这里更接近天堂,于是有听见他心声的神仙好心帮忙实现了愿望?
晏羽开了音箱打算放一段轻音乐缓解气氛,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完了,这种联想大概有毒,莫扎特的这曲子以后还能好好欣赏吗?他没等后面那句歌词冒出脑海,又率先关掉了。
“晚饭没吃吧,先自罚三块排骨。”易乘风捡着骨细肉嫩的往他碗里夹,“把你喂到一百三十斤,然后我带你去健身,练点儿肌肉出来也不显胖。”
“你觉得我有那么闲?”晏羽低头啃排骨,焦香软嫩的小肋排,外面包裹着一层亮芡,吃起来酸甜适口,也很下饭。
易乘风扒饭的时候筷子根本不停,好像食管里一圈牙,直接往肚子里搂就可以了。“反正我看不得你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心疼得慌!”
晏羽的筷子顿住了,他说心疼。
“你今天一直在我家吗?”
“那倒没有,上午出去一趟,好说歹说给你苏姨劝回家了,得亏她这边路不熟,到处都没找到卖鸡毛掸子的。”
“那你以后还相亲吗?”
“我相什么亲?!不就是哄你苏姨玩儿么!”易乘风说着,将一块儿剔了骨棒的嫩肉塞他嘴里,“以后我换个招儿哄她,你放心吧,绝对忠贞不二!要不你俩一块儿拿鸡毛掸子抽我。”
“那你以后还给我做吃的吗?”
“做啊!你又不会做饭,我不做谁做?”
易乘风想起早上那锅比米饭稀比米粥干的浆糊,嘴角抽了抽,他是怎么连吞三碗还觉得特别好吃的?指定是天价大米和天价纯净水外加天价粥锅的功劳。
“你是说真的?”
易乘风抬手捏晏羽的脸,“你怎么多大都跟小孩儿似的?我敢跟你开玩笑么,还不得被你倒上伏特加塞马桶里烧了?”
他的表情却闪过一丝紧绷,并不是对刚刚这种猜测的担忧,而是文艳艳中午给他回复的那条信息。
晏羽抽屉里的那种药片,是一种主要针对抑郁症和焦虑症患者使用的助眠药物,一来不能长期服用容易形成依赖,二来这种药一次服用超过五片便有可能引起中枢神经抑制带来的呼吸衰竭,导致死亡。
他吃这个多久了,几天吃一次,为什么吃……这些他都不敢问,尤霖说过,医生说他有轻度焦虑症状。
他随手可及的地方,就放着足以让他死好几个来回的致命药剂,这个念头太过惊悚。
“看我干什么?好好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去见见老朋友。”
晏羽正鼓着腮帮子吐出一块骨头到垃圾袋里,闻言睁大眼睛,“老朋友?是凯蒂和阿生他们来莲城了吗?”
易乘风差点儿喷饭,指着袋子里的骨头,“这个别扔,当做见面礼,你觉得他俩谁能啃动这个吗?”
“你把小王子带来了?还是大魔头?”晏羽的眼里闪过兴奋的光亮,想起他的手机壁纸,“是两只对吗,在你店里?”
“好好吃饭,等会儿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么。我跟你说那俩玩意当年让你惯得不像样不像样的,天天想着吃狗粮,费我好些天劲才给它们扳过来吃剩饭啃骨头!”
易乘风一副慈母多败儿的老父亲语气,把筷子往桌上一吨。
“还有小王子那个病秧子,洗澡洗上瘾了,看见水就往里跳,甭管多大坑,多少次都好悬给自个儿淹死,得亏大魔头的狗刨技术还不错。打那儿起,起子都不敢把电锅放在地上熬粥,生怕哪天掀开锅发现熬出一锅狗肉汤来,还是带毛儿的!”
“我不带两只行么?小王子治眼睛那阵子,大魔头一连十来天吼得全小区都睡不着觉,要不是起子给它藏起来了,估计俩玩意就在一个锅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啦。”
听起来好惊险!
晏羽急着去看狗,吃饭速度快了不少,还趁易乘风不注意丢了几块带肉的排骨到塑料袋里。
“吃狗粮不容易生病,营养均衡也不发胖,以后还是喂狗粮吧,我包吃你包住。”
“你带小王子去治眼睛了?它现在好了吗?吃剩饭多盐多油对眼睛不好,还是换那种零添加的进口狗粮吧,没多少钱……”
“它爸爸我才抽四十一包的黄鹤楼,它特么好意思吃含关税的口粮?”易乘风还是将剩饭剩菜划拉到一起打了个包,“污衣派出身呢,是不是不能忘本。”
晏羽抽了张湿纸巾擦办公桌这一角,“你也可以把烟戒掉,用烟钱养它俩也足够了,还可以有进口罐头的加餐。”
易乘风不以为然,哪有儿子吃香喝辣让老爸扎脖的道理?
“其实是我的肺不太好,对烟味可能……咳咳咳咳……”
晏总的戏总是说来就来,实际上如果有人在他这间办公室吸烟,三秒钟之内烟感器便会触发整栋大厦的火警,绝对比他脆弱的肺叶还要灵敏。同时,他这里将会是整栋大厦救援优先级最高的所在,连那扇被他反锁的双层防爆玻璃门都阻挡不了消防板斧的利刃。
戒烟,在易乘风脑子里还是提上了议事日程,而且是飘红排在第一位的。
晏羽腿上放着电脑包,一手以提炸/弹的姿势拎着今晚见老朋友的见面礼,另一手以提生化武器的姿势拎着餐厨垃圾,“这个太味儿了,绝对不能在我的办公室里过夜,开门的遥控器在那边,对了就是那个红色按钮,长按三秒。”
“我记得我进来的时候它是开着的……”易乘风只好充当轮椅驾驶员,一路将晏总推出VP办公区。
“左转,你走反了,这样得兜上一圈才能回到电梯间。”晏羽实在忍无可忍,将见面礼和生化武器丢给易乘风,“幸好今天总裁的贴身保镖不在,否则现在你已经走进了他的击杀范围凶多吉少了。”
两人从挂着“CEO魏千程”名牌的总裁办公区门前经过,里面黑着灯,隔着磨砂玻璃同样看不真切。
“那你呢?需不需要我提供二十四小时贴身保全服务。”易乘风恶作剧般将见面礼在晏羽面前晃了一圈,残羹冷炙的味道扑面而来。
晏羽转着轮椅躲闪,滑向靠近天井的玻璃幕墙。
易乘风朝他伸出一只手,晏羽抬手拉住,连人带车被易乘风拖着转了一圈,有如浪漫的午夜华尔兹,又像童年不知疲倦的小游戏。
晏羽的脸上露出孩子般清澈的笑容,被三十三层穹顶之上宛如艺术长廊般的组合照明映得流光溢彩,即便他是受到诅咒的天鹅王子,再也回不去从前的城堡,这里也依然还有属于他的一片水域可以尽情徜徉。
同样的画面,以总裁办门前摄像头的视角呈现在魏千程面前那张38英寸宽屏曲面显示器上,晏羽仰脸微笑的画面在他眼前一掠而过,继而被回放截图铺满整个大屏,定格成一帧噪点斑驳的模糊印记,仿佛下一秒就会融化在光雾里遍寻不到。
他见过他许多种令人难忘的表情,其中也不乏一些笑容,无奈的、逢迎的、遮掩的、嘲讽的……唯独没有如此动人的一款,有如倏然绽放的雪莲花,任凭你风中等待千年,却只有毫无预兆的短短片刻,甚至来不及品尝。
屏幕右下角的窗口里,晏羽和易乘风保持着牵手的姿势换了几次监控视角直到电梯门口,易乘风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这是个明显亲昵的动作,正是魏千程白天触碰过的那个位置。
晏羽任他拨乱自己的头发,直到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易乘风从他腿上将电脑包也提在手里,两人微笑着边说话边进入电梯。
三十三层一片寂静,封闭的区域和最高级别的监控查阅权限令这里发生的一切注定不为人知。
魏千程关掉副屏的监控窗口,曲指在键盘上操作了几下,一小时零六分前,晏羽签发的那条访客指令被调出系统,一帧清晰的半身正面照高清显示在屏幕正中。
舒眉朗目的年轻男子微微怔神,不自觉深情地透屏望过来,他一条胳膊随意地搭在桌边,光亮的不锈钢茶壶上清晰地映出拍摄者举着手机的身影。
***
“我的车停在了路边,如果……”易乘风原本按亮了一楼按钮,想了下又按下B1,“要不还是开你的车吧。”
若两个人从一楼大堂出去,便有可能给千呈加班晚归的员工看到,易乘风不确定晏羽打算如何处理他们两人之间新定义的这种关系,起码以他的性格,不会愿意自己成为劲爆花边新闻的男主角。
晏羽抬手双击了B1,熄灭按键,仅留下一楼的。
“我的车停这多久都没问题,你的如果停到明早八点以后,被贴条的概率是百分之百,被拖走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至少损失那俩小朋友三五天的口粮。”
“这么贵?我是说狗粮!不如给它俩请个厨子天天火腿炒鸡蛋,吃得比我都高级!”
易乘风吐槽进口食品物价的同时,电梯已经落在一楼。
晏羽十分自然地同他一道出去,向礼貌跟他问好的三两员工轻轻投去回应的视线。
“不只是肉类和蛋白质,还添加了碳水化合物和微量元素吧……你把人家背井离乡地弄过来还不好好养着,一只狗满打满算才能活多少年?”
这种想法实在是无稽又戳心,不过俩玩意倒是的确都不年轻了,换算成人生差不多也该夕阳红了,尤其是小王子这个病秧子能不能活到狗生的平均线都难说。
易乘风突然就把手里寒酸的见面礼丢进垃圾桶,在绕过花坛后蹦跶过来推晏羽的轮椅,“把手放兜里,太冷了。这个周末我们就去你家附近的健身房看看,还有你晚上必须睡足七小时才能起床,不许熬夜。”
“小晏,你要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上大学的时候都要宣誓的对不对?”
晏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觉得心里有点暖,虽然他对自己的预期顶多也就是为还贷健康活满五十年,嘴上还是答应下来。
“好啊,我争取四十岁实现了财务自由就退休,跟你一起周游世界,说不定转来转去就白头到老了呢。”
“在我这里比得上银行的信誉度,嗯,你说的!你说的话要自己牢牢记住,别整天净记着我随便突突的那些屁话!”
易乘风将他打横抱起来,塞进小菠萝的副驾驶位,只感觉落手的时候晏羽好像下意识拉了他一下,随即又很快松开。
这个小动作让他一直回味到坐进驾驶位发动了车子,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好像他在无意中遇到了什么害怕的事情,想要寻求庇护又刻意忍住了。
易乘风松手刹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晏羽,“小晏,你好像从来不坐副驾,是不是……”
“是啊。”晏羽自己扣好安全带,转头冲他笑笑。易乘风猜得没错,当年车祸的时候他刚好坐在副驾驶位,对这个视角多少总有些无法忽略的阴影。
他拉住起身想下车将他挪走的易乘风,“不过没关系,就这样吧,我也很想坐在你旁边。”
易乘风的右手松开档把,提起晏羽垂在身侧的左手握住,四指撑开他的掌心钻入指缝,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两片干燥温暖的掌心印在一起。
“那几圈亮灯的房间是什么部门?上司一定是个变态吧?”
晏羽不用看也知道,心中暗笑,“研发部,我跟那个变态关系还不错,而且我差一点就成了你说的这个变态。”“诶你不是在拐着弯儿骂我吧?”
易乘风的五指收紧,“要不是你家狗都那么难养,我真想让你现在就退休。”
“所以,加油吧,易老板!”晏羽缩回拇指在他掌心挠了一下,示意他好好开车。
蓝色POLO拖着一缕尾烟滑入夜色,向着官屯汽配城的方向驶去,导航中再次响起熟悉的语音提示:出发了,距离目的地官屯汽配城还有23。7公里,大约耗时41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有种写完结了的错觉?
第84章 9程
入夜的莲城并不寂寥,到处都是白昼未散尽的光影霓虹和卸下伪装释放真我的如织人潮,凛冬的严寒也挡不住的脚步、驱不散的热度。
小菠萝裹在川流不息的车河中,过客般沿着环城高速一路飞驰,行驶中汽车引擎的轰鸣更衬得车内愈发安静。
易乘风飞快地转头瞥了晏羽一眼,见他一脸平和地侧头望向窗外,瓷白的侧颊被车灯晃得忽明忽暗,禁不住探了一只手过去。
“小晏,你在想什么?这么安静,我有点担心你是不是后悔了……”
晏羽抓起他在自己衣袖上乱摸的那只手,扯着放回方向盘上,“我也在想同样的问题,如果你等下跟我说你刚刚只是一时冲动……我是不是应该拼命忍住不在你面前再流一滴眼泪,然后主动跟你绝交。”
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对方,眼里盛着闪动的笑意。
昔日远远望去的梦中蜃景,忽然咣当一下以实体的方式落在眼前,总给人一种不真实感,患得患失地认为它下一秒还会突然消失。
易乘风把手伸进夹克的内袋,从贴近心口的位置摸出一样东西塞进晏羽的手里,那是一张边缘半糊的纸角。
“……浮在河面上的两只眼睛,望向一条青石小径……石柱上苍苔历历……抱紧桥墩……水来,我在水中等你;火来,我在灰烬中等你。”
“这是洛夫的诗,小晏,我懂了——”
他把掌心盖在躬身拼命忍眼泪的晏羽的背上,一下一下轻轻压平他隐忍的颤抖。
“我有多少年没背过你写的笔记了?如果那些信不是被你一把火烧掉了,我愿意一个字一个字都背下来。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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