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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禽兽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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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开了药瓶盖子,用手指取了药膏出来,另一只手伸手去拉下林若映的外衫,林若映略一迟疑,有些尴尬,但也只是一愣,也便任他拉了下来,面朝着床面趴着。
夏末的时节出发的,衣服穿的并不多,脱去外衫之后,就是里衬,里面是束胸,背上的伤不重,但是伤口很长,从左肩一直到腰部,很长但是不深,所以不曾致命,应该是伤她那人已经油尽灯枯、下手绵软无力,否则她此刻焉有命在?
伤口的鲜血已经干涸,黏住了束胸的布条,也黏住了内衫,衣服脱下来的时候,连带着血肉也扯了下来,杨延晔尽量小心谨慎,动作又轻又缓,林若映还是痛的喊出了声音,额头有冷汗流下来。
“忍一忍……”他柔声道。
结痂和衣衫长到一起,重新撕开的痛苦可想而知。“嗯!”林若映流着冷汗,咬着牙,重重地点头。
等将背后的衣服取尽的时候,林若映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杨延延取来了洗漱的毛巾,擦拭背部后,方将药膏抹在了背部的伤口上。
她的背部很美,皮肤精致地像上好的白瓷,一条长长的伤口划过整个背部。一道脊骨突起,人很消瘦,腰很纤细,不盈一握,因为羞涩,双肩处的肩胛骨微微含起。
他的手很冷,药膏也极凉,药膏一敷上去就钻心的冰凉。林若映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杨延晔不由停手,紧张问道:“疼不疼?”
林若映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都在发颤:“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冷。”
杨延晔低叹道:“你何必如此要强,自然是极疼的。”
林若映没有说话,感受着他的手指划过她整个背部。
杨延晔见她没有说话,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续道,手指不停,继续轻柔地涂着药:“怎么会不疼呢?我又不是不知道。那年家中出了变故,被鞭笞百鞭之后又遭流放,名为衣锦还乡,实则同流放无异,可叹我杨家满门忠烈,竟得到这样一个下场!父亲回到衡阳老家后就病逝了,三老念念不忘回京,总盼望着皇帝恩垂,又盼望我能光耀杨家,我自小就是明都的贵公子,文采武功样样不输人,就因为优秀,好像做什么都应该,好像受伤也不会疼。那时候家里请了最好的大夫,用着良药,只是就是没有人问我一句,疼不疼。”
“……”她累,她痛,听的昏昏沉沉,说不出话。
“我其实一直觉得很累,什么门楣,什么朝廷,这和我们小老百姓其实离得很远,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等以后,我们就去过安稳的生活,上次我们去的南京,我就觉得极好,不会像明都那么压抑,明都是个染色缸,每一个人都会深陷其中……”
他仔细地上药,林若映趴在床上,背对着他,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她是知道的,宋玉一贯是一个隐忍的人,就连家门不幸、个人得失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平淡。他一贯就是这样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若映心上被紧紧地一抽,张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也不知如何说才好。
“秦宋……等战争结束了……”林若映痛得神智也不清楚,迷迷糊糊地说着话,不是很清楚的冒出几个词语。
“战争结束。”杨延晔冷冷的一笑。
“不能突围,但是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林若映又说了一句话,这一次,杨延晔听的清楚。
很快上药结束,他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林若映换上。换衣服的时候,林若映脸上的白玉面具碰落下来,露出精致美丽的容颜,因为痛苦,紧紧地皱着眉。
“魔教的少主也是打着这个主意……他是等着人来救我们呢。”杨延晔眼中一片清明,怀抱中的容颜不变,药膏中的迷幻成分很快让她陷入了睡眠。
杨延晔的话没有得到回答,他看向那种熟悉的面孔,眼中的情绪分明是疼惜,看了她很久,然后帮她戴好了面具,将她安置好之后,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学校客满,一会儿还要去更新《女配不是人!》,土木堡之变(三)的下半节明天奉上!爱大家~~~
第六十章 哀鸿遍野
杨延晔醒来的时候,大白舔了他一下,。
“大白?你怎么会在这里?小映呢?……嘶”他痛得吸了一口气,伤的极重,那只黑兔极为焦躁,不停地乱跳,像是感受到主人的不安,撒腿跑远了。
“你要去哪里?”杨延晔喊它,朝着大白跑的方向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山石嶙峋,留下一地的血印……很快就体力不支。
遍地都是死者,有明军骑兵,也有瓦剌的战士,断臂残肢散落了一地。
大家都在哪里?杨延晔抬头望去,只觉得阳光刺目,头痛欲裂。
************。
“小映……小映,快醒醒,”林若映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唤她,她听到流水的声音,身上冷的厉害,不住的发抖,像是落在了水里。
是了!她想起来了,主军已经大败,而他们骑兵又被慕焰围攻,死伤殆尽……真是惨烈!对方的人数十倍于他们,最后……最后……最后她就从山崖上摔了下来,她记得山崖下有一条山涧。
“醒醒……”那个人继续唤着她,拍着她的脸。
林若映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看不清楚,阳光就在面前,一睁开眼睛,眼泪也痛的留下来。渐渐视线明了,是舒夜,他左颊上一道伤口横着,鲜血已经干涸,他那样美貌如妖孽的男子,那张极美的脸上,横着一条可怕的伤口。
“舒夜……是你救了我?你的脸怎么了?”她颤抖地伸出手,却发现抬不起来,好像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不要怕,你的右手和腿都只是折断了,我背你出去。”舒夜淡淡地说,忽略了他自己的情况,把林若映从山涧里捞出来,然后背起她往山崖走去。
背起的动作几乎让林若映痛不欲生,折断的骨头抵在一起,那种痛苦让她快要昏厥。
周围尸体堆积如山,哪怕已经离开主战场一些距离了,还是有数不过来的尸体散乱地。
“秦宋他们呢?!会不会出事了?”林若映心急如焚,唯一可以活动的左手向腰间摸去——她的轻羽剑也不见了,遗落了!。
算了,佩剑都是身外之物,掉了也就掉了。
只是那些一起战斗的同伴们,还有自己爱慕的那个男子,他们还活着吗?
那些一起战斗的同伴们,他们曾经一起发誓向陛下效忠;。
那些一起战斗的同伴们,在明知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还是选择继续战斗下去;
如今他们在哪里?碧落?还是黄泉?
沉痛袭来,林若映抱住舒夜,很快就昏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容积不大,仅能容一人躺在。林若映躺在山洞里,舒夜并不在身边。
她不知道舒夜去了哪里,她很想出去寻找伙伴们,可是手脚都断了,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没用!苏安沅不是说过吗,说她是剑灵,拥有守护王朝的能力,为什么她做不到?苏安沅现在又在哪里?
重伤之下,白玉的假面上都是干涸的血迹,而林若映也像支离破碎的木偶,很快又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又做起噩梦来,昏迷中隐约有人为她喝水,噩梦中所有的同伴都死了……她牙关紧咬,不住地发抖。有温润的物体碰到她的嘴唇,薄薄的两片,有甘甜的溪水流入她口中,明白了张嘴就可以喝到水的道理,昏迷之中嘴唇干裂的林若映贪恋地吮吸起来。
那两片温润的物体一怔,然后低头更加紧密地深吻起来,像是饥渴的兽,将她吞食。
明知道自己趁人之危了,舒夜甘之如饴。
这个夜晚,舒夜坐在山洞之外,吹了一夜的冷风。
等林若映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颇为干净的房间里,窗明几净,床前有一张四方的桌子,摆着长条的板凳。窗户开着,窗外有胡杨的树影,在风中摇晃着。
这间房间好像是在二楼,楼下窗外是热闹的市集,熙熙攘攘,有小贩卖奶油葡萄的叫卖声,远行的僧侣在谈论着佛经,古道绵长,驼铃悠扬,或有远道而来的传教士,唱诵着古老的诗篇……这是一方乐土。
耳朵听着窗外的动静,视线转回来:床头坐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低着头不住地打瞌睡。
这是在哪里?
林若映挣扎着爬起来,却忘了自己重视在身,痛得吸了一口气。
床头的小女孩猛地就惊醒了,大叫起来:“爷爷!爷爷快来!她醒了!”
不一会儿,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很快就赶了进来,十分年迈,胡子和头发都是花白,因为太年迈,并不讲究男女之妨,直接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给她搭脉,又换了药,点了点头。
旁边的小女孩穿着小花的棉袄,脸上带着两块“高原红”,一双眼睛却明亮的不得了。说话的时候,两个小辫子不停的跳动:“爷爷!爷爷!小姐姐她好了吗?”
“嗯!能醒过来就死不了,烧也退了……二丫,待会儿再帮这个小姐姐换药,知道吗?”花白胡子的老爷爷嘱咐道。
“诶……二丫知道啦。”名叫“二丫”小女孩点了点头。
老者收拾的医箱就要往外走。
“老丈!留步,慢走!”林若映喊住老者。
“请问,和我一起的那个人,他现在何处?”她问的是舒夜,醒来没有看到舒夜,她非常不安。
“你说的那个人啊……伤的不比你轻,一大早的又出去了,真是不要命。”老者叹了一口气。
“多谢了……老丈。”林若映朝着他点头相谢。
“姑娘不用太客气,安心养伤便是,小老头姓李,姑娘叫一声‘李老伯’就成,有什么事情吩咐二丫就是,她是小老头的孙女。”老者显得热心祥和。
“是的,小姐姐,你想吃什么就跟二丫说吧!”二丫笑呵呵的说,一双眼睛比天空还要澄澈。
“劳烦了……李老伯”林若映再次相谢,“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张掖,此处是爷爷的医馆。”二丫送走老者,耐心的回答。
“张掖……”那个河西走廊上的重镇,丝绸之路……林若映的思绪也有迷离,疲惫地合起眼睛:“如果他……回来了,记得……”
最后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迷糊不清,二丫甚是机灵,将被子给她捂好,点头道:“小姐姐,二丫知道,等大哥哥回来,我就让他来看你。”
林若映松了一口气,又昏睡起来。
最后一次使用轻羽的时候,几乎让她用尽了全部力量,仿佛那把剑并不是什么神圣的上古神兵,而是吸人精力的妖邪……每一次的使用,都让她觉得实在透支生命,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难以得到恢复。
睡梦之中,并不安稳,梦境里到处都是血腥、杀戮、断肢、战士的鲜血、濒死的惨呼、绝望的眼睛不曾阖上……哀鸿遍野。
林若映不住的发抖。
睡梦之中,有人坐在床边,林若映以为是二丫,那个人温柔地抚过她的脸,似乎知道她的梦魇,一下一下地安抚着。
这个人绝对不是二丫!。
那双手一直没有温度,缺乏温度的人——。
他是舒夜。
林若映一下子清醒过来。
窗内月华清冷,冷月如霜,真的是“疑似地上霜”,林若映有些思念家人。床前坐着的人是舒夜,左颊之上包着白布,那道可怖的伤口被遮蔽了。一双凤眼依旧凌厉,他看着有些消瘦,却绝不脆弱。
这一场战争中,身为羽林卫首领的他,其实比他们任何人压力都大。
没有想到林若映会醒过来,视线相对,舒夜的手一僵。很快缓过神来,替她拢了拢被子,低声问:“饿吗?”
“大家呢?”林若映最想知道的是这个。
舒夜移开了视线,没有再看他。
“都死了吗?”她一贯为人清冷,这时候声音都在发抖,“舒夜你说话!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一贯是那样冷然内敛的人,这个时候流如雨下。
舒夜没有回答。
“都死了!为什么我还要活着?”林若映留着眼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和伙伴们一起战死……温柔的青圭,她总是欺负他,把他当做女人,叫他“美人”;爱笑的北辰,他那样爽朗大气,他不喜欢战争,他千金买笑,之前她总是嫌弃他市侩,又觉得他一根经;还有李大,那样忠厚老实,样样事情都为他们考虑,七夕那个夜晚,还被他们锁在柴房里;那个萧四,她原来并不熟稔,最近才知道他的地图画的那么好,她之前还想,应该把等高线的画法说给萧四听,那他作图会更加精准……那么多生动的人,还有她爱恋的男子,他在大战前一夜跟她说,他很累,希望能一起去南京生活……其实她那时心里很开心,她也想那样平静地和他生活下去……。
她说等战争结束了……。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她痛,伤痛,心更痛。
“林若映!你的命是我就回来的。你给我好好的活下去!”
暗夜之中,舒夜的声音冷漠无情,却是他一贯的语气——。
“你不可以死,以后你的命属于我。陛下深陷瓦剌,瓦剌军队兵临京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能将这样温柔又霸道的话说的这样平淡的人,也只有舒夜了,他理所当然地说着——你的命属于我。
六十一章 恼人葵水
夜间,林若映很快又睡过去,药中有很多使人沉睡的药剂,因为腿上骨头都折了,刀伤多的数不清楚,药力还没过过,都痛得厉害。
即使在睡梦之中,也只是警惕地浅眠,睡得并不深。总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
是三个人的声音。一个声音是舒夜,另外两个声音不曾听过,听上去一个较为年轻,另外一个较为年长,都是男子的声音。
年长一人道:“已经打听清楚了,就在酒泉。”
年轻的一人沉吟道:“可有办法混进去?”
林若映想睁开眼睛,眼皮重的可怕,用尽所有力气也没有抬起,不一会儿又快昏睡过去。
只听到一些含糊的词语好像是“舞姬、酒娘”什么的,林若映听得云里雾里,梦中不由暗暗吃惊,心想舒夜他们居然兴致那么好,居然要去找舞姬。又不由奇怪,这两个人是谁?
这一觉睡到天明的时候,浑身痛得厉害,小腹也有些肿痛,像是身体有什么在变化,撕裂开来的疼痛,迷迷糊糊过了一阵之后,又有异物从腿间流出来。
过了一会儿,二丫进来给她梳洗换药。突然尖声大叫:“姐姐你流血了!怎么回事?偏偏爷爷又出诊了!”小女孩急的跳起来,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血……难道是初潮到了?林若映计算着年龄,原本也做好了打算,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迎来自己的第一次月经。
不一会儿,二丫拉着舒夜赶到了,焦虑地道:“大哥哥,我发誓我很仔细地照顾姐姐了,可是她怎么又流血了?”
林若映已经醒过来了,现在却希望自己还是昏过去吧!这实在太羞愤了!
幸而舒夜是万年冰山脸,看了林若映一眼,挑起被子,看了看床单上的血迹。
林若映睁着眼睛,脸上已经红透了,声音暗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咬着嘴唇唤了一声:“舒夜……”
舒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扣着她的手腕,似乎是把脉,对着二丫说:“是葵水。”
二丫一脸的疑惑,小姑娘显然不明白。
林若映也有些好奇,舒夜好像知道的还挺多的。
面对疑惑的小姑娘,舒夜皱眉:“唤你母亲过来帮忙吧……”
小姑娘脸上露出哀戚的神色,然后勉强地笑笑:“我娘已经过世了。”
舒夜脸色一怔,难得的露出了表情,神情颇为难过,摸了摸二丫的脑袋,低声道:“对不住。”
“没关系的,大哥哥。”二丫连连摇了摇手,显得很不好意思。
“那你让隔壁的王婶过来吧……”舒夜有些疲惫,自己还是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这里他还是排查的不够熟,连二丫母亲过世都不清楚。看来自己最近真的有疏漏。
二丫很快小跑着小楼了。房间里只余下林若映和舒夜两个人,林若映脸红得眼睛盈盈含水,竟是说不出的羞愤。
舒夜低下眼睛,眼睛的情绪都隐藏了,看不出他的情绪,他坐在床边,垂眸道:“别担心。”
他说着寻常的话,话中却有着奇异的力量,林若映渐渐平复下心情来,眨了下眼睛,声音还是嘶哑的,像被火灼伤过:“昨夜的两个人是谁?”
舒夜一怔,也没隐瞒,低声道:“鬼匠和顾齐,是我在河西的属下。”
“舒夜,你究竟是什么人?”林若映愈发觉得舒夜深不可测,自己和他相识那么久,却越来越不了解他。
病床少女叹了一口气,幽幽地伸出来手,想要触碰眼前这个人,想知道是否真实存在,还是影像?有时候他会觉得舒夜非常不真实,好像不属于这个世间。
那手是极其苍白美丽的,是林若映唯一可以活动的手,病床上的女子带着出尘的脆弱的笑意。舒夜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放回了被中,“我只是我,你想知道什么,等你好了,我都告诉你,这样好不好呢?”
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林若映恍惚地看着舒夜,突然觉得心有点酸。
王婶过了一会儿就来了,看见舒夜还坐在床边,笑着把他推了出去:“大老爷们儿不要留在屋里,会沾了晦气的!”
舒夜脸上没有表情,依言走了出去。
王婶细心的打理着林若映的身体,不住地称赞:“这么标致的姑娘,老婆子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呢……”
林若映笑笑不说话。
王婶说了一会儿见林若映并不说话,也自觉怪没意思的,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嘱咐了二丫,这才走了。
二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若映小腹及腿间痛得厉害,一阵一阵,竟似比身上的刀伤还痛,冷汗一滴一滴地流下来,想喊什么,想抓住什么,想弯起身子弯成虾米一样,可是身上一动,就痛得厉害。
偏偏这个时候,外面还吵得厉害,有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林若映痛得哀叫起来,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想,她恶毒地诅咒着:吵死了烦死了!怎么不去死啊!。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安静了下来。
一个小脑袋在门口一探,很快挨了一记打。小孩后面跟着一个老者,大约是舒夜口中的“鬼匠”,那人年纪颇老,高严威猛,押解着前面的小孩子。语言铿锵有力:“林姑娘,这小孩说是你的弟弟,追了你好多天了。”
“我弟弟?”林若映痛得满脸冷汗,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哪里有什么弟弟。
那小孩子很快跑上来,抱住林若映,脸上惶恐:“姐姐你怎么伤成这幅样子?”
他一碰,林若映痛的更加痛。鬼匠连忙拉开那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大概十多岁的年纪,长得颇为俊秀,称为小孩子实在是有些不恰当了,介于少年和孩子之间的年纪。
“你是谁?”额头有冷汗流下,林若映声带受损,声音暗哑难听。
那小孩着急地想挣脱鬼匠的钳制,辩解道:“映姐姐!我是小昭啊……”
小昭?!林若映从他脸上的轮廓中,依稀看到了林府中小弟的样子。
“姐姐!”林延昭死命地挣扎,鬼匠提起林延昭的领口,把他拎了出去,小昭一直在空中张牙舞爪。
“既然已经看到了林小姐,小鬼你也可以滚出去了!不要再打扰小姐……”鬼匠毫不客气地拎着小昭走了。
林若映腹痛缓了一阵,脑海中渐渐清明起来:小昭怎么会来了?姨娘怎么会放心?
也就清醒了这么一阵,又绞痛起来,林若映从来不知道痛经会这么痛,像是灵魂活生生地被剥落下来,每一寸都被剐过一样的疼,身上出了一声冷汗,然后又痛得睡着了。
这几日就一直在昏睡和迷梦之间,睡梦中总有人温柔的抱住自己,有时候会听到舒夜和李老大夫的声音——。
“如果只是身上的伤的话,不至于一直昏迷,就算是加上葵水也不至于……”
然后听到舒夜一贯冷漠的声音也有点焦虑:“那,是什么缘故?”想来他此刻必定皱着眉,狭长的眼眸狐疑地眯起。
接下来医者的声音压得很轻,像是怕犯了忌讳:“这位姑娘体格有异,小老头说句不中听的话,像是邪气——”医者意到即止,舒夜不语。
半响,才道:“我知道了,李伯麻烦你了……”
“公子哪里的话……”
终日的昏睡,林若映已经习惯了以耳代目,她痛恨这种感觉,像是醒过不来,像是溺水,越挣扎越沉溺,明明醒着却连眼睛都睁不开,也说不出话。
医者走后,舒夜坐在床头,低声道:“映儿不要担心,我知道你听的见,我想了很久,你现在这种状况应该跟陛下有关,还记得吗?太皇太后仙逝的时候,先一代的剑灵便消散了,每一个王朝的统治者都会有一个守护的灵,当雇主死去后,身为守护者的灵也会消散。然后你来到了这里,成为新剑灵……”
原来是这样……。
她听舒夜继续说下去:“你要是见过先一代的剑灵就知道真正的杀戮了,然而——我是一向不相信这种虚幻的东西,他之所以拥有这么强的力量是因为轻羽剑上凝聚了一个国家人的希望,把一个国家人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才会在瞬间爆发这样强大的力量。映儿,你用过轻羽,你自然会知道,这把剑是要消耗你自身力量为代价,你根本不是什么守护者,而是献给这把剑的祭品罢了……”
她越听越心惊。
“从一开始,苏安沅就是知道的,他对你一直是觉得愧疚的,所以才会尽可能地对你好。不过现在,只怕他自身也难保了吧?我很好奇,他居然还活着……他要是活着?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
舒夜难得说那么多话,低声道:“不用太担心,你现在会陷入沉睡,是因为陛下情况很不好,不过陛下不会有事,你也就不会有事……还有,你的弟弟真是不错的孩子,为了你去大漠寻找曼珠沙华,有了那种花,说不定可以斩断你和陛下的联系。”
他从来没有对林若映说过那么多话,伸手替她捂好了被子:“就是前面两种办法都行不通,还是会有办法的”……
“我最担心的是你自己放弃,大家都那么担心你,就算是为了大家,你也要坚持下去。”
她的心突然被抽到,眼角有眼泪流下来,他的手指冰冷,替她拭去眼泪。
这样过了半月,她渐渐可以坐立起来,二丫让她坐在藤椅里,然后带她到院子里坐坐。
院子的大门开着,可以看到外面。
那一天,她穿着素净的女装,头发服帖地披散着坐在院子里,街外两批高头大马缓缓而过。
马背上是两个女子,都非常熟悉。一个黑衣蒙面是魔女慕成血,另外一个红衣妖艳,正是楚镰。
走马路过院落门口的一瞬间,慕成血的视线正好落到林若映身上,楚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林若映娴静的靠在藤椅上,与慕成血的视线一交汇,看到了她眼中的震惊。
楚镰问道:“师姐?怎么了,这人你认得?”
慕成血恍然惊醒,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一问一答间,马匹已经走过院落。
林若映听到风中传来楚镰骄横的声音:“那张脸让人看了就讨厌,真想划花她!”
林若映眼中连情绪都没有变化,受伤的手已经好的差不了,端起放在院子石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然后就听到街外兵器交锋的声音,这个“楚怜”恐怕是插翅也难飞了。林若映嘴角一勾,淡然地垂下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与虎谋皮,快的话,明天可以更新
六十二章 与虎谋皮
酒泉,瓦剌军中。
“啧啧……成血你看呢?多好的宝剑,那么锋利!”湛蓝的眼眸中有不明的情绪,手中执着宝剑,正是轻羽,举在面前,仔细地端详着。
“属下该死。”慕成血一直跪在地上,身上带着血迹,明显受了重伤。
“怎么就你一个人呢?你那师妹呢?”慕焰放下了手中的轻羽,眉眼弯弯,湛蓝的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杀意。
“不敌,被擒。”慕成血低头,言简意赅地说。
“是谁?”
“舒夜。”
慕焰一时间沉默,湛蓝的眼眸眯起,冷声道:“舒夜……又是他!”
这时,阿古勒从军帐外走进来,道:“少主,汉人皇帝的情况不是很好。另外汗王邀请少主去宴会,天狼将军也去,汗王说,这次宴会还会有新的盟友加入。”
“宴会?新的盟友?我们这个汗王真是——”慕焰讽刺地摇了摇头。
话未说完,哈桑也来了,禀告道:“少主,楚镰在天牢里。”
“怎么跑到天牢去了?”慕焰眯着眼睛,已经不是一点点愤怒,他敏锐地感受到有些事情开始变化,并且超出了他的计划。
“汗王那边的人说,楚镰是被我们新的盟军抓回来的,说楚镰密谋叛逃。还有少主,汗王似乎已经和舒夜结盟,他就是汗王说的新的盟军。”
哈桑老实,将收集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慕焰,挠了挠头发,不解地问:“少主,我就不明白了,舒夜那伙人,我们死了多少兄弟才把他们拿下,现在居然和他们结盟,我虽汉字不认几个,但也知道养虎为患!”
慕焰笑了起来,露出可爱的笑容,有一颗小虎牙:“就是说啊……连哈桑都明白的道理,汗王居然会跟羽林卫结盟,舒夜还真是一个神秘的对手,他手上必定有着让汗王有所顾忌的王牌呢。”
“少主打算如何呢?”阿古勒问道。
“还能如何呢,先去夜宴吧!”微笑着的男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军帐外走去。
阿古勒跟上,又问:“那么楚镰呢?”
“杀了。”慕焰随口一句,挥了挥手,好像觉得阿古勒问的很多余。让他蒙羞、又没用的人,留来有什么用呢?
“就知道会这样。成血还来求过我,看来也不管用。”阿古勒耸了耸肩,无奈道。似乎早已料到。
“成血吗?”慕焰眯眼一笑:“她倒是比她这个师妹有用多了。看在她的份上,给那女人一个全尸吧。”
“好吧。替成血谢过少主了。”
“接下来要去大汗那里了,虽然很不愿意,但是这个时候还是不得不去道声谢。”
一路走着,同紫衣金百蝶穿花的男子擦身而过。
慕焰猛然回头,认出了来人,蓝色的眼眸眯起,阴狠道:“向那些中原来的剑客道谢。”
舒夜也停了脚步,回头看着慕焰,狭长的眼眸冷光闪现。
这是两人首次近距离的交锋。
“公子单刀赴会真是叫人佩服!”慕焰冷冷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公子这边请。”
舒夜冷冷看了他一眼,凤眸一抬,冷眼一言不发。
********************。
汗王的夜宴上。慕焰离汗王很近,就坐在左端下首的座位,天狼将军坐在右端。
天狼是这次土木堡战争中的功臣,歼灭了明朝主军,连慕焰也难掩其风采。此人隐忍、果决,以凶狠著称,人如其名,是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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