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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杏无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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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宝珍酒楼的一个女住客,得了件宝物……
那宝物,可是甄不凡千方百计想不到的东西……
……
听说女住客得到的那宝物,乃甄不凡千方百计得不到的旷世奇珍……
听说甄不凡先前就是靠此宝物发迹……
……
听说谁得到这宝物,荣华富贵,从此享之不尽!!
……
……
贾无双只稍望了来者一眼,就把冰糖葫芦咬在口里,开始摘下耳环,发钗,摸出绣花荷包,以及怀中揣出那“稀世珍宝”,完了,还把只咬了一口的冰糖葫芦一同握在手里。
贾无双在商场制胜诀窍之一: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料甄不凡居然狠狠的瞪了贾无双一眼,竟是仅凭一只手,就将她捧着的“贡品”全数抢过。握在手里,接着继续瞪她,嗤道:“女流贪生之辈!”
想他甄不凡一生人最恨两种人。
一为女流之辈。
二来是贪生怕死之徒。
显然,贾无双全占了。
第六章 临危之争
(上)
贾无双手中仅剩下那冰糖葫芦……
睨了他一眼,笑笑,“公子似乎有更好的建议?”
甄不凡哼了声,也不在乎对方人多势众,“乌合之众,难成气候,何足为患?”
为首之人身后一小的猛地拽紧缰绳,只见骑下骏马扬足,尘土飞扬,惊得周遭看热闹之辈赶紧后退了好几步。紧接着紧闻其怒吼,“你说什么!?”
想那为首之人原本就是彪悍之辈,自然无法忍受,嘿呀已是一鞭子冲着甄不凡甩了下来。
贾无双暗暗摸了摸藏在束腰之间的破烂石头,然后退了几步。
老实说,如今已在甄不凡手中,夹杂在她“身外之物”中的那块“稀世珍宝”……唔,就模样而言,似乎比真正的宝贝更为剔透些。就玉石本身来说,也应该更值钱才对……
唉,失策了呢。
随之贾无双做出受惊的模样,配合春桃的尖叫,光荣成立胆小二人组。
那李大叔受人钱财,自然替人消灾,人还是仗义挡在她二人之前,一脸严肃的模样。
形势,一触即发。
料不到甄不凡不闪不躲,站得笔挺。
便在那鞭子即将击在他身上之际,他倏地伸出另一只手,硬生生接下那一鞭子——这回倒是眉头也没皱一下。
那强盗头显然也未料到居然有人能解轻而易举接下自己一鞭,还未来得及震惊,突然手中被鞭子另一端突如其来的力道拉得一个不稳,来不及松开鞭绳,居然被活生生拉扯下马。
马匹受惊,扬足嘶鸣。I
强盗头一声怒吼,在着地之时一个腾跃,单足跪地缓去冲劲,随即他双腿出力,稳住自己,手臂也一个弯肘,将鞭子更为固定在自己手中。
试图与甄不凡僵持。
甄不凡那神色完全轻视于对方的力道,却仿佛一只吃饱喝足的猛狮,已不需要食物果腹,如今便像是轻轻松松的拽着鞭子的另一边,这个角度看去,那手掌暗藏力道,先前挡下那一击导致虎口处微微泛红,却更显阳刚。
让人不得不猜想,这个男人,力大无穷。
突然一人也是一鞭子挥了下来,却是勾住那二人手中鞭子,急急唤了句“老大”,便见强盗头松开了鞭子,改为移交那人手中。
他双腿夹紧骑下,一声:“驾!”
连人带马一同朝甄不凡相反方向奔去。
鞭长约摸两丈三。
人马之间贴得特别近。甄不凡依旧一言不发,但眉头稍稍拧紧,薄唇紧抿,手筋微微突显,显然开始发力——竟是和一人一马再次僵持。
此刻又是一人骑马而至,第三鞭当头甩下。
甄不凡右手握着贾无双那些“贴身财物”,只是反应之下,竟是握着那些东西又接下了那鞭。
一颗珍珠耳环咕噜咕噜滚下来。
荷包掉地。
又是僵持了会,也许是因为某尖锐之物,竟自他拳头中渗出些血。
微微染红了那鞭子一端。
唔,应该是发钗。
叹了口气,她虽然爱财,为钱财奔波流汗可以,但流血流泪就当真不必——这回即便追回那发钗,也不能用了,送给他好了。
不过居然能与两匹马僵持,这男人果然是野蛮人。
万一他真要动粗,她岂不是……
贾无双突然被一蛮力所钳制。
显然她低估了敌人的智商,或许是她自个不够谨慎,没有赶紧逃离现场。
此人自她身后出手,手臂环住她颈部,重重压在她前肩,一瞬间竟是让她呼吸困难。
接着一把匕首尖锐而冰凉地微微抵在她颈部动脉,便是听见那人夹带着一口蒜臭味吼了句,“将宝物交出来!”
春桃原本一直被眼前的好戏吸去了注意力,如今回头,猛的一声尖叫,双手捂住嘴。却也换来无双身后之人更为用力的钳制。
李大叔唯恐伤了她,没办法,只能维持姿势站在一旁。
围观之人也很给面子,多少分了些注意力给她。
贾无双压了压紧张,挤出一笑,试图缓解下匪徒的情绪,毫不犹豫地将责任推卸,“东西现在全部在甄不凡甄公子手中。”
此际甄不凡也察觉事态变化,蓦然松开了两手,鞭子离手,两匹马突然不稳,居然哒哒哒的都跑了……
眼见那手中,发钗之下,玉石已是碎裂,疑似粉末状的东西随风而逝。
碎了……
贾无双窘了。
身上也没有别的玉石,当真要将真的那块拱手交出?
不过她并不了解后面那匪徒,万一撕票了又怎么办?
而且……
贾无双只能对自己承认,这个时侯,她居然比较信赖甄不凡。因为李大叔现在看起来的确有那么点不可靠。
但她也没有把握,甄不凡到底会不会出手救她……
只是下一句甄不凡凝着脸说了句,“真正的玉石呢?”
一股压迫感源源不绝。
贾无双挑眉,暗想甄不凡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那玉石是假的……
但如果说在她手中,恐怕匪徒会对她做出不得宜的搜身举动。
若是装傻,估计会惹恼甄不凡。
“交出来!”身后匪徒明明对着你甄不凡的气势攻势,居然手不抖脚不颤,只是将匕首压得更紧,显然并非怜香惜玉之辈,匕首直接刺穿肌肤,渗出血丝。
一股刺痛感蓦然侵袭。
混账!
虽然她已二十七,但她依旧细皮嫩肉好不好!
肌肤岂禁得起这般摧残!
只是这个匪徒明显是亡命之徒,才会被派来担当如此大任……后几个字咬牙切齿。贾无双索性放手一搏,这个时侯,怎么都不能让匪徒觉得你在怕,咬咬牙吸口气道,尽量缓和语气的说到:“交出来?你匕首让我感到生命受到严重威胁,若是交出来,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顺便手起刀落?”
“那你是想现在一命呜呼?”
贾无双眯眼,身后一人胆大、劲狠、神凶、口臭……甚至还会一两句成语,实在不好应付。
“自然不想……”贾无双试图拖延时间,“所以我打算把玉石交出来。”
不料甄不凡拧眉,“你敢!”
沉默半晌。
“我有什么不敢!”贾无双突然一声吼!
她现在在流血,他奶奶个熊!每月一次必经之红就算了,她凭什么要在现在见血!他一个野蛮汉凭什么冲她吼?
估计从未有女人敢对他吼,甄不凡隐隐一怔,也是眯眼,“你只能交给我!”
“不可能!”贾无双索性也懒得再装,她也曾年轻,也曾走过干劲十足的日子,“你就认输,任人嘲笑好了!”
“把玉石交出来!”
“做梦!”
匪徒不甘寂寞,钳制她的手劲再一用力,吼,“你不交?”
“交!”摆明了与甄不凡扛上,贾无双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敢!”甄不凡又是一声吼。
“为什么不敢?”
“有本事你现在就交给他!”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贾无双微微侧脸,稍稍屏住呼吸隔绝他的口臭,然后明显是赌气的口吻道:“你先放开我,我马上就拿给你!”
“你敢!”甄不凡上前,其他强盗赶紧上前阻拦。
徒劳无功。
“我就敢!”贾无双冲身后一人也是一吼,“你放开我!”
那匪徒知道女人斗气时还真没什么不敢,思询片刻,居然真的放开了她。
潜伏在一旁已久的李大叔,此刻瞅准时机,一剑挑了过去。
贾无双向着旁边一个踉跄,春桃迎上。
终于脱离危险。
然而甄不凡也在此时靠近了她,一双鹰眼紧锁住她,单手伸出摊开,嗤了声,“给我!”
贾无双想都没想也是一嗤,“说了你做梦!”
甄不凡突然长腿一跨,一把揪住她,将她拉扯过来。
随之微微曲身,把她整个人往肩上一扛。
站直了。
***
***
(下)
虽说如今女子已非闺门不出,大门不迈,但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女子被横架在男子肩上,引来众人一阵哗然。
李大叔毕竟还算是汝安城一带的高手,很快将那匪徒制服。
而那些不大有自知之明的匪类,再迎上时,便是被甄不凡一脚踢飞。
只见甄不凡不为所动,也不再多话,站直之后,扛起贾无双就往前走。
贾无双身子倏然临空,已是吓了一跳。加上这姿势令人极不好受,气血直涌脑门,情绪差点失控。
春桃虽然害怕,但还是反应迅速地冲上去,想拯救她家小姐脱离苦海。无奈那男子果真野蛮,居然长袖一扫,令她跌坐在地,一时爬不起来,只能毫无气节的嚷嚷起来:“救人啊!救救我家小姐!”
救人?
哼,开玩笑……也不想想甄不凡在嵘唐城是什么角色,一旁之人即便有救人之心,却无救人之胆,只能称得上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无人敢多嘴半句。
见甄不凡扛着人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去了,春桃赶紧爬起来跟上,着急的想着现在究竟有什么人能救她家小姐……
想来想去,只剩下那个玉面小哥儿钱君宝。
但钱君宝当时并未留下地址,而且小姐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姿势问题,现在满脸涨红,透露着几分从未有过的狼狈。
见此情形,春桃当下慌得六神无主。
只能暂且跟在后面,见机行事。
**
贾无双深深的吸了口气,几番捶打却收效甚微。于是眯起眼睛,声线冷到了极致,“甄不凡,你若再不放我下来,我担保你一定会后悔!”
但此时此刻此姿势,这种威胁不痒不痛。
甄不凡将她如货物般调整了下姿势,又开了口,“东西呢?”
他的肩膀宽厚却硬实,磕碰得她肚皮好生疼痛。
其实那颗石头她贾无双当真不稀罕,然而不稀罕是一回事,被人威胁双手奉上却是另一回事。
人有时就是这样,某些底线触碰不得,不料这甄不凡居然一脚踩上她底线不止,还给死命地碾了几脚,这口气让她怎么咽下去?
她还真不信他能一辈子扛着她,念及此她索性不声不响的任由他扛着。
甄不凡便不再逼她,自有后着。肩上的重量丝毫不影响他的步伐,一步一步稳定有力。
嵘唐城临水,几条水道横穿城内,因而小桥流水,轻艇渔夫也是一大景致。
不多会便是到了嵘唐河边,一座石拱桥横跨河面,连接两岸。
只是这桥又和别的桥有些不同,它并没有围栏。若是下雨天滑,车辆行走于上,稍有不慎便有坠下河去的可能,并非十足安全。
还好这桥跨于嵘唐河最窄的河口,桥身不长,桥面也足以并立四五人,所以过桥问题不大。
贾无双一直被扛在肩上,视线所及之处有所限制,待她看清楚桥的状态时,甄不凡已经站立于石桥中央,停下脚步。
她心中徒生一种不好的预感,还在兀自揣测着他的打算之时,他突然将她从肩上如货物般“卸”了下来,横抱在他胸前,而后视线往下端倪了怀中的她一眼,突然嘴角轻挑,“交出来。”
其实这姿势颇为暧昧,难听地说一句,真是什么油水都被揩光了!
虽然她是一块老豆腐,但这男人究竟懂不懂得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贾无双也是回望着他,依旧赌气没有开口,然而她能清晰的听到身下淙淙的流水声,过桥时隆隆的一种闷响,也清楚的感受到时不时拂面而过的微风,夹带着一种河水特有的味道。
她清楚地认知到她现今所处的形势——这个男人在威胁她!
果不其然,他就这么抱着她又往前走了两步。
这一下,贾无双居然有了临空的感觉,极不踏实。
贾无双被河风吹得多少清醒,再次想起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番话。想了想,觉得自个是不是应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迟早会让这个男人连本带利全数归还!
就在这时,春桃突然“啊——”一声尖叫,随之仿佛劝告似地开始嚷嚷,“小姐啊!你把东西给他吧!保命要紧啊!”
再往周遭一看,想不到不过一瞬的功夫,河两岸都站满了围观的群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眼望去好不壮观。
人与人之间站得个密密麻麻,严严实实。
似乎都在等她的回答。
估计心里也想着强龙不压地头蛇,让她从了算了。
果然,不稍会就有人帮着春桃喊,“姑娘,你就应了吧,不要为身外物伤了性命!”
接着附和的人愈发增多,都嚷嚷着让她乖乖的顺从了甄不凡,交出那破石头。
一回头,甄不凡那臭男人居然哼了一声,仿佛看准了她会交出东西一般,神色中尽是笃定。
这春桃尽瞎搅和!
贾无双暗自咬咬牙,这个时候她要是再把东西给他,那她当真就真是从北方来的孬种!
再一想到东西交出来之后会换来何等嘲弄……
刚才那暂降的念头瞬间一扫而空。
但还是得自保,于是软了口气,假笑,“那石头我打算留给我未来夫婿当嫁妆,甄公子也打算要么?”
“原来你真的没嫁人。”他拧了拧眉,“你应该有三十了吧。”
什么?!
贾无双当即不顾自身安危,冲他胸口就是一捶,不料甄不凡完全没有反应,而是继续嗤到,“你知道君宝的岁数吗?你能当他娘了吧。”
说完了甄不凡心想,这回那宝玉就更加要拿在手里,否则到时这女子真拿去哄骗君宝小弟,残害国家幼苗。
“甄不凡!”贾无双重重的喊了一声,快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双手突然自腰带之间摸出那玉石,拿着玉石往他面前一摆,蓦地一下巧笑嫣然,“诺,你老人家看清楚了——”
一拍两散!
便是当着众人的面抛物线扔出——
一声闷响。
玉石沉入河中。
甄不凡很不愉快。
这个女人在挑衅他,很明显的挑衅。在这种关头,她竟是不知死活的挑衅他!
他自然知道没有玉石他会输,而且将被一个他看不起的纨绔子弟嘲笑。
绷着脸看着眼前这不知死活撩虎须的女子。
突然松开双手,将怀中之人往前一抛——
贾无双便是在春桃的尖叫声中,“噗通”一声!
被扔进河里。
春桃目瞪口呆好半晌,蓦地大叫出声,“救、救命啊!小姐不会游泳!”
全场安静了好一会,突然人群中有一个男子冲出来,勇敢的跳入河中。
救人?
不,救石头。
第七章 英雄救美
怎么说,救人虽然是当务之急,但人是甄不凡往下扔的,现在他还杵在那儿,如果当着他的面救人,岂不是和他过不去?
在场的人不是傻子,没必要去冒犯本城最大的“恶势力”。
只是,坊间早有流传,得到那宝物之人从此财运亨通,财源滚滚,在富裕之路上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因而心痒难耐,尤其那宝贝当着自个的面扔进河里,简直是暴殄珍物!
想了想,反正是人家不要的东西,所以打算拼一下把它捞起来——
到时若真能发财,就不用怕甄不凡了!
第一个跳下去的人,就是这般想法。
所以春桃眼睁睁的看着他并非朝着小姐的方向游去,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不一会,又有一人噗通一声入水,然而希望再次破灭,那人也并非去救她家小姐。
再一人,再一人,噗通噗通。
只见原本流动的河水因人纷纷落水而更加起伏不定,波涛来去间,贾无双随波逐流,上下浮沉,摆明一旱鸭子的典范。
**
贾无双狠狠呛了老大一口水。
口眼耳鼻……仅瞬间就被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的河水淹没。
好容易顺着水的浮力冒出水面重重吸一口气,却因不谙水性再次下沉。
她双脚胡乱而拼命地蹬着,然而徒生一种这水深不见底的错觉,慌乱之中,贾无双终于大喊出声:“救……”
没入水中……
挣扎。
浮出水面……
“救命!救……”
咕噜咕噜,又是呛了好几口水。
咕噜咕噜……
贾无双在这一刻极为深刻的感受到了死亡,这一刻她当真觉得这辈子没把自己嫁出去真是太遗憾了,没能报仇真是太纠结了,她还有很多生意没谈恰成功……
她不甘心,死不甘心!
再次浮出水面,朦胧中看见甄不凡如山一般耸在桥上。神情如同他黑色衣衫上暗金色的鹰一般桀骜不羁。
随之,她什么都来不及想,突然失去了力气,水阻挠了她的呼吸,几近窒息。
咕噜咕噜,沉下去。
春桃已是快哭了出来,一把奔了上前,称得上胆大妄为的拉扯住他的衣摆,泫然欲泣,“甄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汝安城几乎无人懂得水性,那李大叔还算稳重,但却是跑去附近找绳索去了……
甄不凡倒不是真的要她的命,见时机差不多了,突然一个腾跃,姿势完美入水,可谓势如破竹!
随之他在波涛起伏的河水中精准的游到贾无双所在之处,随之猛的扎入水中,一时没了声响。
春桃在桥上心急如焚,只得大声的嚷嚷着小姐!小姐!
如今的心情真是如履薄冰,颤惊不已,好容易,水面终于有了动静,甄不凡标准姿势撸着贾无双的下颈处,朝着岸上游去。
春桃大喜,重重吐了一口气,松懈下来后,豆大的泪珠答吧答吧往下掉,这才急急忙忙往小姐的方向走。
这头李大叔也抱着绳索匆匆忙忙地走过来,一瞅水里那么多人,一脸茫然地说了句,“这么救?
”
干!春桃差点口吐秽言,不要说她不懂得尊老爱幼,她真的想把他踢下去。
甄不凡睨着面色苍白,凤目紧阖,红唇失色,一脸狼狈的女子。
心有不悦,料不到这个世上居然有人不识水性,想嵘唐城的民众,哪个不是一出生就扔到水里泡着?有些个水性好的,能在水下待上半个时辰不上岸,想到这又觉得果真是女子,麻烦之至。
然后将食指搁置她人中处,探了探她鼻息,略显虚弱。
随之就将双手搁在她胸口处,压了下去。
“啊——”春桃又是一声尖叫,心想小姐啊小姐!虽然你性命未保,又被人轻薄了去,但你常说蝼蚁尚且偷偷活着,所以你一定要苟且偷生啊!
随之还是略带颤抖的嚷嚷着,“公子、公子你……”然后闭上眼睛蓦地一吼,挑衅权威,“不劳烦公子了!这种粗重活交给春桃来做吧!”
甄不凡甚至瞄都不瞄她一眼,又是压了压,甚至加重力道——终于,贾无双蹙眉吐出一口水。
稍稍有了反应,却还未睁开眼。
随之甄不凡用手掌在她脸上拍了拍。
啪啪!
干净利索。
好吧,虽然甄不凡用意是好的,但他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经验,因而下手并非太……收敛……
不过收效不错,因为贾无双不但醒了,而且左脸颊再度有了几分血色。
然而贾无双很不舒服就是了,尽显在她紧蹙的眉头和嘴边虚弱的呻吟之上。
这样的她,敛去眉宇间的精明干练,藏住双目内的犀利与老练,不过也是一介女子,年轻了好些岁数。
甄不凡竟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忖这女子居然有这般柔弱的一面,甚至称得上……唔,斟酌了下用词,楚楚可怜?
他自有几分看人的本事,不得不说,她并非她模样上这般好惹,尤其是她笑脸盈盈的时候,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眼中偶尔会不小心泄露几分算计,显露她的居心不良。
十足的商场老狐狸,笑面虎,甚至比一些老奸商掩饰得更好。
这样的女人,得防!
见人醒过来脱离危险,甄不凡又往身后望了望,见一群无知之辈争先恐后的在嵘唐河里游来蹿去,皱紧了眉头——
啧,不过是块破石头!
接着他又眯了眼躺在冰凉石块上,浑身湿透的贾无双,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还是不爽,为什么一个女人,敢不知死活的挑衅他?
再一想到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家伙将会有的嘲弄嘴脸,他心情更是大大的不爽,她说得对,他输不起,不,是不会输!
想想觉得这个女人要负责任,因而甄不凡也不管对方还是个伤员,居然就大大咧咧地将她再次往肩上一扛。
“你、你要干嘛?”春桃还是未改惊慌。
甄不凡拧紧眉,这次并没有无视她,而是凝着脸说了句,“回家。”
回家?回谁的家?!
***
(下)
回的,自然是甄不凡的家。
那……那跟上吧。春桃无奈。
贾无双觉得难受……
这衣服粘在身上,湿漉漉的本已不适,加上时不时的风,更是吹得人直发冷。尤其鼻腔喉咙,刺刺的,残留着呛水的感觉,难受之至。
贾无双呻吟出声,终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个居然又和先前一样,被人扛在肩上,很不舒服,当下忿恨难当,蓦地眼眶有些湿。
但几乎是立即的,她眨眨眼硬是把眼泪吞了下去,而后再次闭上眼睛。
调养生息。
甄不凡的马停在宝珍酒楼外,他原本来此找人,被“指引”下,才去了贾无双所在之地。
其实这本来不过是贾无双的一点小手段,这一来么,是故意让甄不凡闯个空门,二来,她尚无打算放弃和他做买卖,所以适当吊吊胃口——这类小举措,譬如小小的等候,稍稍的奔波,往往能使以逸待劳的那方在谈判时处在更有利的位置上。
隐约听到掌柜的声音,知道自个又回到酒楼外,贾无双晕乎乎地睁开眼,早知会沦落至此,她就不故意外出了……照她原先的想法,很多事还是好商量的。
只是她真的低估了这个男人把人气疯的本事,居然击碎她引以为傲的忍耐力,逼得她把那石头扔进河底……
……
……
头晕……
甄不凡将贾无双安置在马鞍前座,动作依旧粗鲁。他的衣衫也全数湿透,只是此等蛮汉,全不在意,依旧行动自若。
反观贾无双如今全身疲软,差点坐都坐不稳,动作粗鲁之类已成小事,也懒得再理会何谓男女有别,能利用别浪费,待他上马往后靠在他前胸,稳住身子,迷糊中的听到春桃夸张的尖叫声,也无心搭理,又昏睡了下去……
……
这一睡,醒来时人已在城北甄府。
**
春桃拿着汗巾守在一旁,看起来也是疲倦不堪的样子,似乎彻夜未眠。
贾无双有瞬间脑子空白,望了望这檀色布局的房间,倒也有几分品味。她沉静而缓慢地呼吸着,随后眼神暗了暗,开口时声音有些哑:“我还活着?”
“小姐,什么话!你……”
“春桃,”贾无双轻轻打断她,“我为何来嵘唐?”
“那个……”春桃不多的脑细胞拼命打架,谈生意?不对,完婚?不对,游玩?不对……想来想去,咳,觉得像是……像是、那个叫什么来着……
“自讨苦吃?”相处已久,贾无双自然清楚春桃心里在想些什么,突然想通什么蓦地扬唇一笑,略带自嘲,“甄公子人呢?”
“小姐,那人害得你……”怎么还找他!
“赴约去了?”还是说她昏睡了个三天三夜之类的?于是又问到,“我昏睡了多久?”
“一个晚上。至于甄公子……”这个称呼也是有些不情不愿,嘟起嘴,“昨天他把小姐扔在这儿就没了人影,所以春桃也不清楚!”
“唔……”贾无双还是觉得累,阖上眼想理清下思绪,不料这时房门突然被一掌推开——
甄不凡大咧咧地杵在门口,无形的压力顿时笼罩了不大的空间,气势凌人。
听闻他开了口,“还没醒来?”
“你……这、”虽然这是他家,但毕竟住着姑娘家……好吧,年纪是大了点,可依旧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这……”
“春桃,”贾无双躺在床上淡淡唤到,“扶我起来。”
春桃迟疑了一下,只能照办,搀扶着贾无双坐起来。
贾无双轻轻吸了口气,突然淡淡一笑,微欠了身子,“无双谢甄公子救命之恩。”
欸!春桃倏地瞪大了双眼,昨天大夫来看过,没说小姐发烧啊……
庸医!庸医!小姐弄成这样,明明、明明就是那个人所导致,绝不可能道谢的说!
嗯嗯,绝不可能!
甄不凡双眸紧锁着眼前的女子,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但她此刻的表情柔和,面容略显憔悴,毫无杀伤力。
只是感觉上,她……不应该如此……
这态度和昨日突然逆转似的截然不同。想不通,于是慢慢的拧紧了眉头。
贾无双也不在意,“若无双猜想得没错,公子是想让无双替你解决点小麻烦……”她轻咳两声缓解喉咙的不适,恢复以往自若的淡笑,“为答谢救命之恩,无双自当尽力。”
甄不凡反而打住,慢慢将眼前的女子再次看了个仔细,言语中徒生几分不耐,“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公子多虑了。”贾无双也不解释,维持着笑容,“还请公子在大厅稍候,待无双稍作打理。当然,还望公子屋外留个丫头候着,为我主仆指路。”
“……”甄不凡不懂声色地望着她,望着她甚至称得上诚恳的模样,决定静观其变,然后一声不吭又出了门口。
“小姐!”春桃尾随甄不凡之后将房门带上,一回头急急的唤了句,“你为什么……”
“你没听见么?”贾无双拖着疲倦而酸痛的身躯,开始下床。“报恩。”
两个字,意味深长。
“……”春桃脑子直打结,想了想突然哦了一下,“小姐现在是打算让那家伙放松警惕,然后杀他个措手不及?”
贾无双勾了勾嘴角,也不搭话。
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
这边厢,诺大的大厅空空荡荡,除了几张零落的木椅,无一方摆设。
甄不凡便坐在高堂上等檀木椅之上,周遭并无一人跟随伺候。
只见其表情肃静,光是坐着,自有一股令人不敢忽视的霸气。
甄不凡手缓慢而有节奏地敲打着一旁的置茶小方桌,意外自己的心思居然更多是放在那个女人身上。
肯定有诈!
就在这时,大厅门口突然进来几人,各个风尘仆仆地模样。
第一人突然高声喊了句,“大哥!”便直接甩出一番话来,“在郊区时听说你和一女为了张桌子起了争执?”
“进城门时说是你昨日扔了那女人下河?”另一男子继续好奇。
“大哥!经过欢喜街的时候,听说你昨天抢了个那个女人的嫁妆?”
“还轻薄了她?”
“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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