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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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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羡知道出岫所指,有意再次开解她:“大哥去世多年,必定也想看您活得自在。其实威远侯很好……只是想容她……”

云羡斟酌片刻,终于忍不住再问:“嫂嫂,眼下只有咱们两人,你对我说句实话,想容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事到如今,出岫也瞒不下去了,唯有将想容遭遇奸污的事相告,将沈予那番话几乎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

“果然如我所料。”云羡自言自语一句,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窗外的天色至此终于黑透,待客厅里只点了三五盏烛火。方才没觉得光色偏黯,这会子却令人觉得无比压抑。出岫见云羡不再说话,便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别来回奔波了,不若就在流云山庄歇下,明日咱们商量商量北宣的生意。”

“嫂嫂!”就在此时,云羡倏然起身,亟亟开口道:“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行不当行。”

出岫以为他指的是北宣的生意,遂点头道:“你说罢。”

云羡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步,低声道:“威远侯不喜欢想容,如今想容又失贞,他两是没什么前程了。而我与鸾卿又没孩子,不若我收养了想容的女儿,你看如何?”

他怕出岫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再解释道:“如此一来,鸾卿离世之前也算有个女儿陪伴,她能走得安心一些;而想容没了这个孩子,也容易改嫁……大不了给她换个身份,难道以咱们云府的势力,还给她找不到一个好婆家?这样也不耽误你和威远侯的事……一举三得!”

第236章:花开花落终是恋(三)

“一举三得?”出岫不禁重复着最后四个字,抬眸迎上云羡别样的目光。

“我以为这法子甚好。”云羡见出岫很是犹疑,连忙再问:“嫂嫂你觉得如何?”

出岫却是一阵沉默,这问题她无法回答。不可否认,这看似是个一举三得的好法子,能将眼下存在的困难都迎刃而解。可是……想容会愿意吗?虽然这孩子来得不受欢迎,可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怎能容忍别人来带走她的孩子?

即便是云羡,云想容名义上的哥哥,恐怕也无法轻易劝动她。

“说来说去,咱们还得先考虑想容的意愿。如今她身心俱伤,又刚刚临盆,不适合对她说这些。”出岫淡淡下了结论。

听闻此言,云羡也发觉自己的提议太过鲁莽,于是神色再度黯淡下来。想了想,他又道:“我打算再去看看想容。”

“你去可以,我不行。”出岫对云羡嘱咐道:“想容的事你务必保密,最好连鸾卿都不要说。关乎女孩子家的名节,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省得。”云羡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这几日就去看她,顺带瞧瞧她精神如何,对那孩子又如何。”

出岫如今听到云想容的名字便是难受,不禁叹道:“我心里头乱得很,这次来京州,原本想进宫去见天授帝,商量商量咱们丢在北宣的生意……可想容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没主意了!”

“嫂嫂打算收回北宣的生意?”云羡闻言立刻打起精神,问道。

出岫点头:“确有此意,只不知天授帝肯不肯。”

云羡没有往下接话,只是眉头深深蹙起,那模样似在告诉出岫,情况不容乐观。

两人良久都没有再说话,出岫也知道一时片刻理不出什么头绪,便道:“我去吩咐管家留宿你们,有事明日再议罢。”说着她便从座上起身朝外走去,可人还没走到门口,又听到身后传来云羡的一声招呼。

“其实我有一计,可令天授帝同意咱们收回北宣的生意。”云羡低沉着声音道。

“什么计策?”出岫连忙转身问道。

云羡略有迟疑,终究还是如实道来:“这法子若是让母亲知道,她必定不会同意。可我觉得,有舍才有得……”

“别卖关子了,先说来听听。”经过这一日的风波,出岫正是六神无主,此刻听了云羡一番话,自然迫不及待。

“我的主意是……”

五月的夜晚微风徐徐吹拂,似也带着几分耳语。屋内,出岫和云羡这叔嫂二人,所商谈之事才刚刚开始……

*****

翌日清晨,一抹淡淡清光掠过天际,出岫与云羡也结束了一夜详谈,相继从待客厅里走出来。后者不禁舒展舒展筋骨,看向出岫道:“嫂嫂一夜未眠,还是先去歇息罢。”

出岫满是憔悴面色,却不见半分困意:“打铁趁热,既然咱们商量妥当,我今日就进宫罢。”

“也不急于这一两日,您这脸色……”云羡有些担心,不禁关切道:“身子是自己的,可不能强撑。”

出岫勉强笑了笑:“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熬上一两夜没什么大碍……这事若不赶紧办好,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云羡多少知道出岫的脾气,更何况如今沈予和云想容出了这档子事,她必定心里也不好受。如此一想,他也不再劝出岫,反倒觉得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会是个不错的法子。想到此处,云羡反而更为担心出岫的情绪,不禁再问:“嫂嫂,可需我陪同您进宫见天授帝?”

“不必了。”出岫直白拒道:“人多了反倒像是咱们硬逼,天授帝的脾性我也算摸清了几分,‘先软后硬’总不会错。”

“这倒也是。”云羡笑着点头:“您若独自去见他,兴许事情会好办一些。‘以柔克刚’总比‘以硬碰硬’来得巧妙。”

“谁说不是呢?”出岫隐晦一笑,别有几分深意。

*****

这一日上午,出岫在流云山庄小憩一番,待用过午饭便乘车直奔应元宫。她晓得每日上午天授帝必定会上早朝,然后还会召见大臣商谈国事,因此她才选了午饭之后前往。

出岫前次入应元宫,还是三年前的除夕夜,宫中灯火辉煌次第明灭,那流光溢彩的灯影曾长久存于她的心中,令她不曾忘却。犹记得那一次出宫时,时任慕王的天授帝亲自相送,两人不仅推心置腹长谈一番,她还得了一座沉重的贞节牌坊。

今次再入应元宫,一切都有如往昔,可物是人非,三年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也太过复杂,时局、家业、包括她个人的情感,都已不复从前的单纯。

出岫边想边在岑江的引领下进入圣书房,刚坐定喝了两口碧螺幽叶茶,便听到一阵娇唤远远传来:“夫人!”

是淡心的声音!出岫搁下茶盏起身,连忙迎了出去,远远只见淡心一袭水绿色制式官服,亟亟小跑而来。

分别将近一载光景,淡心的容颜并无太大变化,高高梳起的飞云髻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精神,一身执笔女官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竟是如此契合,连她整个人的气质都与往常有所不同。

原来,脱下了她素爱的鹅黄裙衫,换了锦绣宫装,就连淡心也越发神采飞扬。出岫看得出来,她过得不错。

不知为何,瞧见此人此景,出岫竟有万千感慨涌上心头,脚步像是灌了铅水一样沉重,再也迈不出一步。

反观淡心却无半分伤感,很是兴奋地跨进门内,上前紧紧握住出岫的双手,上下打量一番:“夫人,您瘦了!”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不过比从前更好看了。”

只这一句话,已令出岫的伤感顿时尽去,忍不住轻笑:“这么久没见,你倒是和从前一样爱说笑。”

淡心一身衣装虽然端庄,话语却泄露了其真实性情。只见她不甘不愿地轻哼一声,笑道:“在这宫里谁敢说笑?我是在圣上面前不敢说,憋着下来使劲说!如今圣书房里服侍的公公们都晓得我是‘圣前不言,暗自滔滔’。”

圣前不言,暗自滔滔?出岫闻言忍俊不禁,只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半晌,只问道:“听说你做了执笔女官,这差事如何?”

“什么‘执笔女官’啊,那都是唬人的!”淡心摆了摆手,笑回:“您可别被我这个名头给唬弄了,我那一手鳖字怎能做‘执笔女官’?无非就是给圣上磨磨墨、润润笔,再给他读读奏折。仅此而已。”

淡心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竟是附在出岫耳畔笑道:“若说这差事轻重,其实比我从前在知言轩还要轻松一些。只不过圣上喜怒无常,我侍奉之时得拿捏十二万分的精神,也不敢随意乱说话。”

“如此说来,你这个‘执笔女官’是名不副实?”出岫一语道破“天机”。

淡心并不否认,反而带了几分自得,笑盈盈再道:“执笔不执笔,不都是圣上说得算?那些个大臣见了我,还恭维我‘才貌双全颇得圣心’,我听了只想笑……我能有什么‘才’?看话本子的‘才’么?”

见淡心笑得如此爽朗,出岫更加确信天授帝待她不错,也更放下几分心。出岫也开始细细打量起淡心,见她肤色比从前更为细腻,神采比从前更加飞扬,哪里像是在宫里步步谨慎、受尽奴役的宫女?反倒像是圣宠在身的宫妃。

宫妃!出岫被自己这个念头所惊,不期然又想起了天授帝与淡心那段似真非真的情愫……事到如今,淡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对天授帝又是存了怎样的感情?

“淡心……明年,你还打算出宫吗?”出岫终是忍不住再问。

“出宫?”淡心面上划过一瞬的恍惚,继而又立刻回过神来,无比坚定地道:“当然要出宫!我只是来做女官,又不是一辈子卖给应元宫了!”

说着说着,她语中竟有些急迫,仿佛是怕出岫不相信似的,又道:“如今圣上忙着统一大业,也顾不上旁的琐事。我都想好了,等到明年初,我就向圣上提出宫的事,怎么也得赖着他给我找个好人家再出宫!”

淡心话音落下,圣书房外刚好响起岑江的一声轻咳:“圣上驾到。”

淡心立刻吐了吐舌头,转身做出恭敬模样,朝着门外下跪迎接天授帝。

绣金蟠龙的锦袍浸染着淡淡的龙涎香气,霎时弥散了整间圣书房。天授帝双手背负迈入屋内,看都不看淡心一眼,神色沉敛地对出岫道:“教夫人久等了。”

出岫发现了天授帝的不悦,也不知方才自己和淡心的对话他到底听见了多少,也只得笑回:“圣上日理万机,是妾身冒昧进宫了。”

她边说边看了淡心一眼,得体地再笑:“妾身与淡心久未见面,还得感谢陛下给我这机会呢!”

天授帝闻言面色不变,垂目瞧了一眼跪地的淡心,冷冽命道:“退下。”

淡心面上划过一丝讶异神色,仿佛是对天授帝的冷言感到不适。可她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恭顺地起身往门外走。人已走到书房门口,还不忘转身悄悄指了指天授帝,对出岫做了个口型——喜怒无常!

她说这话时,天授帝原本站在她身前,岂料此刻竟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倏然转身瞪了她一眼。淡心见状吓得心虚直冒冷汗,再也不敢多做逗留,匆匆出了圣书房……

第237章:以柔克刚见真招(一)

天授帝凤眼微眯,看着门外许久,似是在看淡心的聘婷背影,又似在斟酌什么事情。如此过了良久,他才转身再看出岫,敛去方才的沉冽神色,淡淡问道:“夫人突然前来京州,所为何事?”

出岫敏感地察觉到了天授帝的这句问话,他问的不是“突然进宫”,而是“突然前来京州”,这个字眼颇具深意,只怕他心中已笃定自己是为了云承的婚事而来,亦或是为了云想容。

出岫也不打算隐瞒,于是笑回:“妾身今次进京是为了两件事,一则是与左相商议承儿的婚事;二则是为了云氏的生意,想求圣上松个口。”

“云氏的生意?”天授帝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夫人说笑了罢?云氏的生意朕不曾插手,又何来‘松口’一说?只怕往后还得朕开口向夫人借银子。”

出岫适时干笑一声:“圣上才是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云氏即便再富有,不也是您的子民?”

显然,这句话令天授帝很是受用,但他听惯逢迎,也并非三言两语便能唬弄,直白地道:“夫人有话大可直说,但凡朕能力所及,必定乐意效劳。”

出岫见天授帝问得痛快,也不再兜圈子,先是试探地问道:“请恕妾身斗胆问一句,如今南北议和之事商榷得如何?”

“年内即见分晓。”天授帝言简意赅,也是胸有成竹。

“既然如此,妾身也就冒昧直言了……”出岫沉着地说道:“当初北宣推翻北熙,云氏为了支持您,舍弃了北宣的族人及生意。如今南北统一在即,妾身想寻个合适的机会,让我族人回归云氏,也将生意收回来。”

早在出岫开口询问统一之事时,天授帝已猜到她的来意,此刻也做好了应对准备:“按道理而言,此乃好事,朕也乐见其成。只是北宣如今时局不稳,起义频出,云氏倘若冒昧出手,恐怕损失更大。”

出岫闻言立刻反驳:“正因如此,云氏才要早些收回那些生意。自从妾身决定放弃北宣之后,族人们犹如失了主心骨一般。分散在他们手里的生意大多关门歇业,抑或经营不善……倘若此时云氏再不出手,有些族人难免不会被投机者煽动,再来打我云氏钱财的主意……唯有将这些生意收回来,族人才不敢轻举妄动。”

不可否认,出岫这番话极有说服力,天授帝也很是赞同。倘若离信侯府对北宣的族人和生意不管不顾,难保几路叛军不会趁机怂恿他们出资,而这也将不利于统一大业。

可云氏如今已足够强盛,不仅有令人咋舌的财富,还即将与庄氏联姻,沈予也身居要职、执掌兵权……倘若此时再让他们收回北宣的族人和生意,岂不是势力越来越大?

而且,云氏一直垄断着米油、棉麻、漕运等关乎民生的产业,长此以往,岂不是连皇帝也被他们攥在手里?

从前,天授帝只是南熙的帝王,他或可容忍云氏坐大,至少他能利用云氏在南熙的地理位置优势,悄无声息地牵制北宣;而如今,他即将成为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共主,便不能再容忍云氏继续独大。

“云世子即将成为朕的连襟,云氏也已荣极,这北宣的生意,还是暂且搁置罢。”想到此处,天授帝毫不客气地回道。

出岫早已料到他不会轻易同意,于是变着法子问道:“生意可以暂且不管,那族人总该认祖归宗罢?总不能让云氏族人在北宣漂泊无依?这也并非纲伦之礼。”

“夫人倒会说话。”天授帝闻言一阵轻笑:“族人重新认在离信侯一脉,那他们手里的生意还能跑得了?”

“原本就是云氏的人财物,如今妾身想重新收回来,有何不可?”出岫假装没听懂他的暗示,瞪着清眸再反问道。

天授帝并未回话,他犀利的目光射向出岫,负手踱步,边走边道:“云氏斥资支持朕起事,朕一直铭记于心,也不胜感激。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南北统一在即,朕的心思不在云氏的生意上,一时片刻也没有精力顾及此事,容后再议罢。”

竟然拒绝得如此直白?这摆明是在等着云氏退让一步,有所妥协!天授帝的这个态度,昨夜出岫和云羡已预料到了,此刻便也十分冷静地道:“妾身有个提议,不知圣上能否考虑一二。”

听闻此言,天授帝走到桌案前缓缓坐定,唇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哦?夫人不妨说来听听。”

出岫见天授帝已然上钩,遂大方地将饵放出来:“云氏愿将北宣境内的漕运拱手送上,换回北宣的族人及生意。”

“北宣境内的漕运?”这个条件令天授帝颇为讶异,他未曾想到云氏会如此大方,一出口便干脆地将漕运权让出来,而不用他讨价还价。

北宣境内,九曲八十一条河道,其中有七成掌握在云氏手中,其余三成在一个名为“漕帮”的江湖组织手里。天授帝曾与漕帮打过交道,对其内情略知一二。试想仅仅这三成的河道生意,便能养活一个规模巨大的帮派,可想而知那掌握在云氏手中的七成生意,到底有多么诱人……

可即便再诱人,也终究只是北宣境内的河道,又怎及得上南熙的漕运?更何况自己统一南北之后,必然会继续定都京州,这片大陆的经济重心会顺势南移,因而,漕运的重心也会渐渐南移。

从今往后,南熙有的东西,北宣未必会有;但北宣有的东西,迟早会流传到南熙!也就是说,南熙境内的漕运权要比北宣更为重要!

想到此处,天授帝心中也有了主意:“夫人的算盘打得真好,北宣水域每年十月便会上冻,翌年二月底才会全部解冻,这几个月里无法行船,遑论收益。如此算来,北宣水域一年之中竟有四五个月都是漕运淡季,夫人将北宣的漕运权奉上,又怎及得上南熙?”

闻言,出岫不禁有些恼怒,可到底还是按捺下各种情绪,似讽刺又似自嘲地道:“我云氏家大业大,数百族人等着开锅下米,圣上是要绝了我们的口粮?”

“夫人此话怎讲?”天授帝噙笑反问,学着出岫的口气说道:“南北两国百姓众多,人人都等着开锅下米,云氏掌握天下人的生计,又将朕置于何地?岂不是要绝了朕的口粮?”

“圣上才是言重了。”出岫不禁冷嘲一声:“从前倒未发现,您于言语之道如此精通,竟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好歹夫人也送了淡心进宫,她最是精通此道,久而久之,朕也略微学了些皮毛。”天授帝忽而笑言,面上露出几分愉悦之意,仿佛对云氏的漕运权势在必得。

出岫摸不清天授帝这番话的深意……他是在拿淡心的性命来威胁自己?还是说说而已?

她正自惊疑不定,只听天授帝坦白再道:“自古帝王最忌讳一人独大,夫人不妨回去考虑考虑,朕虽承诺过不动云氏,但没说过允许云氏无限制地扩充规模和财富。”

他狷狂而又邪魅地瞥了出岫一眼,噙笑补充:“云氏在南北威望颇重,生意也是经营有方。不过既然云氏对朕俯首称臣,那便该有身为臣子的自觉……朕既然许了云世子的婚事,也许了云氏一门的荣耀,夫人是否也该适时回报一些?”

适时回报?出岫在心底冷笑不止。要说回报,云氏早便回报了,用近乎半数资产支持慕王举事登基,这回报难道还不够?

常言有道,狡兔死走狗烹。出岫从前不信慕王会是忘恩负义之人,但如今才明白,无论是谁身在帝王之位,都会变得忘恩负义。这不止天授帝一人,历来帝王皆是如此。

地位使然,身份使然,权力的制高点上,无人能够免俗。

这般想着,出岫也不再争了,故作一副退让的模样,看向天授帝:“您方才也说了,承儿即将变成您的连襟。以云氏对您的忠心,又有这层姻亲关系,您大可直言不讳,需要云氏交出什么,您开口便是。”

“夫人果然爽快。”天授帝忍不住拊掌:“朕倘若将南北漕运都收归己有,未免显得不近人情……不如夫人将南熙的漕运权交出来,待南北统一之后,云氏在北宣的族人和生意,朕自会给夫人一个交代。”

“圣上金口即开,云氏唯有从命。”出岫故作一副不舍的模样,咬牙道:“等到南北统一,我族人和生意重新归于云氏名下之后,妾身自然会将南熙的漕运权拱手奉上,以表忠心!”

“朕拭目以待。”

“既然如此,妾身也不叨扰您了,这便告退。”出岫一刻也不想在应元宫里多呆。

天授帝见自己的目的达成,也不留客,伸手礼道:“夫人请便。”

出岫看似愤愤不甘地行了一礼,转身走出圣书房,沉着脸色出了应元宫。可等到回了流云山庄,她又变作一副浅笑模样,寻不出半分消沉失意。

竹影见状忍不住问道:“夫人,您当真将南熙的漕运交出来了?”

“是啊。”出岫抬手挽了挽耳畔垂发,边往山庄里走,边对竹影笑道:“这一次天授帝聪明反被聪明误。南熙一年四季暴雨频发、洪灾泛滥,河道也多狭窄,漕运的利润其实不高;反观北宣,虽然一年有四个多月河面上冻,可余下的八个月却是风调雨顺,再加上近几年北宣兵荒马乱,陆路早已在战火中尽毁,因而漕运的利润很是可观,比南熙多了三倍不止。”

她再看竹影,一双美目流转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再者言,云氏掌控南北漕运数百年,岂是他说收就能收得了?”

竹影这才恍然:“那您方才还特意提出要将北宣的漕运交出去……”

“我这是跟母亲学的。”出岫再笑:“你可记得承儿的婚事?母亲心里属意庄相之女,却先开口提了叶家的嫡女。这法子不错,我今日不过是效而仿之。”

第238章:以柔克刚见真招(二)

回到流云山庄,刚与竹影说完话,云羡已亟亟迎了出来,迫不及待询问出岫:“嫂嫂,天授帝答应了?”

出岫怕外头人多口杂,连忙示意云羡和竹影进屋,这才低声笑回:“答应了。”

三个字,已令云羡忍不住拊掌大笑:“好!好!这几年咱们经营南熙漕运,虽有进项,却不够每年补贴渔民、修整河道的银钱!如今终于将这赔本赚吆喝的烫手山芋给丢出去了!”

出岫鲜少笑得如此爽朗,听了云羡此言,只觉连日里憋在心中的一口闷气终于抒发出来,好不痛快!她笑着看了看竹影和云羡,再道:“从前咱们补贴南熙漕运,每年总得花费十万两银子不止。如今天授帝要将漕运权收回去,那这笔钱往后也省下了,保不齐还得天授帝向咱们借银子倒贴呢!”

“是啊!以后咱们只用做做样子,每年丢进去个万儿八千两,也就打发了。”云羡先是痛快一笑,而后又似想起来什么,敛去笑意蹙眉问道:“我只怕日后天授帝知道了真相,会恼羞成怒……”

“他恼什么?”出岫淡淡笑回:“最开始,我说要将北宣的漕运权给他,是他自己生性多疑,非要换成南熙的漕运权……如此一来,日后是亏是赚,这个哑巴亏他也唯有自己吃了。”

“嫂嫂!你这招实在是妙啊!”云羡目中满是赞许之色,不禁点头赞道:“昨夜咱们商量一宿,只说是将南熙漕运权给他,可没想出这么个法子啊!”

“我是向母亲学的。”出岫没有多做解释个中前因,只笑道:“天授帝既然自行开口,日后南熙漕运都与云氏没有半分干系了。咱们就一口咬定从前是赚钱的生意,倘若在他手里赔了,那便是朝廷经营不善。”

“对!对!就是朝廷经营不善!”云羡立刻附和。

出岫亦是掩面而笑,想了想,提醒云羡道:“你也莫要得意忘形,以防天授帝会派人查账……还是赶快把近十年的南熙漕运重新做一遍账目,务求年年利润盈满,咱们交接时才能毫无疏漏。”

云羡闻言恍然,立刻拍了拍额头:“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还是嫂嫂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做账,我亲自做!”

出岫笑盈盈地点头,不忘嘱咐道:“不急,三个月内做出来即可,别忘了将账目做旧,不要让天授帝看出破绽。”

“嫂嫂放心!”云羡很是自信地笑道:“论权术论带兵,无人能及天授帝;论做生意做账目,谁能比得上咱们?何况是我亲自出马,保管连神仙也看不出半点破绽!”只要一想起天授帝如此上钩,云羡便觉得心中大快。

一个年进三十万两白银的南熙漕运,还得云氏每年补贴渔民、打点关系、整治河道,赚的银钱还不够上上下下的辛苦费。这么一桩生意,却能换回北宣的所有族人和生意,怎么想都是大赚!

而出岫却还有自己的计较,轻轻叹道:“我倒是希望,最后天授帝经营不下去,能将南熙漕运权还给咱们。虽然赚得不多,但毕竟是云氏手上几百年的老生意,我舍不得就此扔了。”

“嫂嫂别舍不得,”云羡开口劝慰,“咱们昨夜不是仔细估算过了?南熙境内一百二十条河道,有将近二十条容易泛洪;三十八条道窄水浅;还有十几条处于多雨的房州、曲州,不宜水上行船;遑论姜地境内的三条河道,屡屡遭到姜族人劫船,几乎已经废弃……”

话到此处,云羡顿了顿,再道:“其实这桩生意舍了也就舍了,留下也是如同鸡肋,赚的银钱还不够费精力的。再者而言,咱们同周边的渔民、道上的朋友都是老关系,即便天授帝想将南熙漕运收归己有,短期内也未必能收服人心。”

这些道理出岫又怎会不知?只是知道归知道,舍得归舍得。她抿唇笑了笑,回叹:“但我的确舍不得,你就当我小气罢!经营几百年,总是得益不少,虽然没赚到什么钱,但也因此结交了不少朋友,这些总不是假的。”

“这您又何必担心!真是杞人忧天!”云羡朗声再笑:“道上的朋友自有竹影联系着,您还怕他们不领云氏的情了?”

说着云羡已看向竹影,示意他表态。后者立刻接话,对出岫道:“夫人放心,这些关系都铁着呢!天授帝必然不晓得内情。”

“是啊!天授帝毕竟不是生意人,因而他也不明白做生意的诀窍——诚信和客源固然重要,但也少不得方方面面打点好。这可不比他带兵打仗轻松!”云羡说到此处时,言语之中也颇为自豪。

出岫看出来了,纵使他是庶出,纵使他与太夫人有心结,纵使他并非云氏的掌舵人,但自始至终,云羡还是以这个姓氏为傲。

而这已足够令出岫放心。只要云羡的心还在离信侯府,只要太夫人和他都以云氏的利益为重,那这个家就不会散。

“天授帝到底是小看咱们了。”出岫最后下了这个结论,带着淡然而又洞察世事的微笑:“这是好事。”

*****

得了天授帝的亲口应诺,又见淡心过得不错,出岫一直拿捏着的心思也总算松了下来。昨日一连去了左相府和威远侯府,又与云羡商谈一夜,今天还马不停蹄地进宫去见天授帝……

连轴转了整整两日,出岫终于倦了乏了,何况从房州而来舟车劳顿,她也未曾好好休息。许是太过疲劳,晚膳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也让她无甚胃口,出岫今晚早早盥洗歇下,沉沉睡去。

也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半夜里她忽然感到一阵口渴,意识清醒的那一刻,人还未睁开双眼,便闻到一股熟悉的药香,混合着属于某个男人独有的气息,霸道、深情、不容忽视。

出岫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便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缓缓起身睁开眼。屋子里是一片漆黑,屏风也隔绝了窗外的月光和灯影,出岫低声轻唤:“玥菀?”

隔间里没有任何反应,出岫以为玥菀睡着了,也不忍再吵醒她,便摸黑下床想要寻找绣鞋,打算自己起来去倒杯水喝。

可她人还没有下床,已一头撞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出岫吓了一跳,正待惊呼出口,已被来人一把捂住她的樱唇,附在她耳畔低声道:“别怕,是我。”

沈予!真的是他!出岫亟亟打落他的手,开口问道:“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沈予不管不顾将她揽入怀中,也顺势坐在床榻之上,深沉而又满足地喟叹:“抱着你才觉得真实,否则就跟做梦一样。”

他紧了紧双手,又是一叹:“分隔两地也就罢了,如今你人在京州,我却不能见到你,那滋味儿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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