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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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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眯着眼睛似有所想,缓缓回道:“我只知道她昨天清早还好好的,天色未亮便换了男装出门,说是要去看大军入城。为此,她还特意让竹影在醉仙楼定了位置。”

昨日?晗初去醉仙楼看自己入城?沈予蹙眉回想,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想了想再问:“那她去见明氏兄妹,是在我入城之后?”

“正是。”太夫人叹了口气:“从前赫连齐和明璎多次送来拜帖,我都不曾过问,她也一直坚持拒见……可自从知道了五千万两黄金的事儿之后,她改变主意了。”太夫人想了片刻,又自我纠正:“确切地说,是她病愈之后改变主意了。”

“看来她是怪我瞒着她了。”沈予苦笑:“当初我主审明氏一案,圣上已将此事的始末全都说了。当时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决不能让晗初知道,否则她不知会有多伤心……”

“这事是我失算了。”太夫人亦是感叹:“早知如此,我便不让云逢告诉她,没想到她会病成这个样子……是我弄巧成拙。”

“恐怕她如今更放不下挽之了。”沈予闻言亦是黯然。他这个外人知道云辞的所作所为之后,都为之动容不已,遑论晗初这个当事人……世间无论是哪个女子,若能得到夫君如此深情相待,大约都会为之震撼,并心甘情愿为他守寡。

沈予薄唇紧抿,良久再次叹道:“当初我在刑部当差时,没将此事及时告诉她。她一定是在怪我……”

“那也未必。”太夫人神色莫测,反驳道:“也许她并非是此事耿耿于怀……”

难道还有别的事?沈予不解地问:“您这话的意思是……”

“意思是你不妨仔细想想,昨日你进城之时,是否做了什么让她误会的事儿?她可是一直在醉仙楼上看你入城,从头到尾看着。”太夫人说完便开始低头吃菜,再也不说一句话。

“从头到尾看着我入城……”沈予想了又想,忽然脑中一闪,掠过一个念头。若要说自己入城时做了什么让晗初误会的事,那必然是——子涵!

他似难以置信,再细想一层又觉得窃喜不已,遂迫不及待地向太夫人求证:“您说……晗初她生气是因为……”

“我可什么都没说。”太夫人头也不抬,一径品着汤羹,想了想,又道:“花氏听说你过来,闹着要见你。我可不搀和,你自己看着办罢。”

沈予原本窃喜,听闻此言又立刻头痛起来:“您这是帮我还是害我……”

“谁说我要帮你了?”太夫人面色清淡地道:“真要为我这媳妇寻个下家,诚王比你更合适。”

“叮”的一声脆响传来,沈予不慎将筷子磕在了盘子上。

太夫人心中想笑,偏偏又装作正经万分,沉声再道:“你见不见花舞英我不管,可承儿唤你一声‘叔叔’,你还教过他功夫,总是要见见的。”

沈予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太夫人已接着再道:“你用过午膳就去看承儿罢,他还没从知言轩搬出来。你是堂堂正正的姑爷,也算云府的主子,今晚是走是留,不必来知会我了。”

这是名正言顺给自己和晗初创造机会了!沈予大喜:“多谢您成全。”

太夫人笑而未答,只用筷子敲了敲面前的碗,示意沈予快些用饭:“我老太婆午后犯困,一会儿还要礼佛,你别磨蹭,吃完快走!”

第180章:以彼之道还彼身

那边厢沈予去了云府,这边厢出岫也和聂沛潇来到房州大牢。昨日明氏兄妹一番折腾,伤在出岫身,疼在诚王心,因而今日一大早,他便亲自来到云府接出岫,也不说去哪儿,一径卖着关子。

马车在路上足足行了两个时辰,一直到了烟岚城南郊,那座传说中森冷恐怖的大牢映入眼帘,出岫才知道聂沛潇把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四下望了望,其实这是一处风景很好的胜地,山水俱全,郁郁葱葱,正是踏青出游的好去处。

可房州大牢建在此地,又派了重兵层层把守,闲人不得靠近,因此,这有山有水的好地方便成了军事重地,渐渐荒芜了。

出岫有些不解,为何当初慕王要把房州大牢建在这么美的地方?不过慕王的心思向来非比寻常,他选址在此也必定有因。但这里是关押重犯之地,聂沛潇为何要带自己前来?出岫心中如是想着,便问道:“殿下带我来此做什么?”

“替你出气啊!”聂沛潇翻身下马道:“走!去看看他们两兄妹如何了。”

原来聂沛潇将明氏兄妹关押在此了,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出岫哭笑不得:“您这是何必。”

“怎么?明璎从前欺负你也就罢了,如今你是出岫夫人,她还敢公然在云府动手。这等骄纵恶毒的女子,难道不该教训教训?”聂沛潇冷哼一声:“还有明璋,我老早就看不惯了。”

出岫仍是站着不动,踌躇片刻道:“殿下,咱们还是回去罢。”

聂沛潇见她一副闲事不惹的模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怕什么?万事有我担待着。就算今日把她整死了,也不是你的责任。”

出岫闻言一惊:“您对明氏兄妹用刑了?”

“用刑?倒还不至于。”聂沛潇薄唇如削,笑道:“我只是让他们看了看别人受刑。”

“别人受刑?什么刑?”出岫下意识地再问。

这一次,聂沛潇却没有回话,隐晦地道:“你不需知道。”说着他又作势推了出岫一把:“走罢,都到门口了怎能不进去?”

出岫被聂沛潇轻推着背部,被动地往前趔趄了两步。暮春时节衣衫单薄,她能感到背心正中有一只温热的手掌覆在其上,而那种感觉令她浑身不舒服。

出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向后闪身避开聂沛潇的手,道:“我自己走。”

聂沛潇也明白她在躲避什么,顺势收手背负身后,颔首笑道:“好,不过里头有点儿冷。”

出岫没再说话,其实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外人都以为她杀伐决断,可她何时亲自来过这种地方?尤其是想起这座大牢乃慕王主持修建,曾以种种骇人听闻的刑具而闻名天下……

想到此处,出岫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也添了几分胆怯。

“别怕。”聂沛潇见她神色犹豫,知她所想,又道:“这条路很安全,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外头的传言也不尽可信。”

出岫仍旧不大情愿,站定回道:“殿下,算了罢。昨日是我自己疏忽,才被明璎所伤……太夫人也责罚过我,说我半年不掌庶务,人都变得大意了。”

听闻此言,聂沛潇却忽然沉了脸色。他认为出岫是个考虑周全的人,为何昨日会疏忽大意,身边连个下人都不带,独自去见明氏兄妹?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昨夜专程派冯飞去查了查云府的近况,这才得到一个消息——昨日一早,出岫去看沈予入城了。

这个消息实在微妙,聂沛潇有理由相信,出岫昨日的失常和沈予回城有关。但这两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联,他暂时还想不到,或者说,他不愿去进一步深想。

沈予和出岫能互相影响着彼此,这个认知令他心底一沉。聂沛潇强迫自己挥退这些思绪,对出岫笑道:“既来之则安之,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今日一并了断不好吗?”

一并了断?出岫斟酌片刻,想起自己与明璎的恩恩怨怨,这才点了点头,跟着聂沛潇迈进房州大牢。

幽森、阴冷、潮湿、不见天日……这是出岫走入牢中的第一印象。一条望不见尽头的甬道,周遭全靠火把照明,有一种如入阴曹地府的错觉。扑面而来的气息带着些微腥气,也许是……血腥气。

出岫原本以为会听到许多人的惨叫声,不过好在周围还算安静,甚至是安静得近乎诡异。耳中听着聂沛潇的脚步声,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退怯了,唯有硬着头皮往里走。越走越深,越走越冷,越走越黑,越走越诡异……

出岫的心跳越发快起来,竟觉得自己是在通往十八层地狱……她不自觉地收紧双手,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全然相信聂沛潇。

这里的时间当真难捱。终于,也不知走了多久,聂沛潇停在了一座牢门前。这座牢门犹如密室一样,看不见里头半分情况。“打开罢。”聂沛潇对狱卒命道。

狱卒领命,在墙上的机关处拍了几下,出岫便听闻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响起,低沉有力,就连脚下的地砖都产生了震感。紧接着,面前这座严严实实的牢门缓缓朝上升起,露出里头的全貌——是用一根根生铁铸成的牢房,而每根铁柱之间的距离,仅仅够五六岁的小儿伸出一只手臂。

听到外层牢门开启的声音,牢内的两人迅速朝外看去。狱卒高擎火把为聂沛潇和出岫照明,让他们看到了明氏兄妹狼狈邋遢的模样。

明璋原本坐在地上,看清外头的来人之后,立刻起身行礼:“罪臣见过诚王殿下。”

聂沛潇冷笑一声:“称什么‘罪臣’,你还当自己是‘臣’吗?”

明璋立刻改口:“草民失言。”言罢又侧首看向明璎:“三妹!见到诚王殿下还不行礼。”

明璎闻言却是坐着不动,目露凶光看着出岫,那目光中的恨意如此强烈,在这晦暗的牢房里还能闪出几分狰狞。

整整七年了,自己的夫君对眼前这个女子念念不忘,与自己足足冷战了七年。饶是明璎再不清醒,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上苍对晗初是优待的、偏心的,将女人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美貌、才华、身份、地位……如今还有一堆出众的男子围绕着她,如众星拱月一般。

明璎反观自己,虽然做了赫连氏的长媳,又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惜家道中落,容颜也不如从前。在晗初面前,她输得一败涂地,或者说,对方从没将她当做对手。明璎在心中嘲笑自己,良久才从地上起身,徐徐走到牢门处,伸手想要拽住出岫。

聂沛潇眼明手快,扶着出岫后退一步,明璎的左手便卡在了两根牢门铁柱中间。她使劲挥手想要去抓出岫,然而最终徒劳,于是唯有破口大骂以泄怨愤:“贱人!娼妓!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聂沛潇立刻呵斥:“是不是要拔了你的舌头,才知道好好说话?”

明璎闻言倒抽一口气,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立刻将左手从铁柱之间拽回来,双手抱头大叫:“不要!不要!好吓人!好吓人……”

出岫在门外看着她惊慌失常的模样,大为惊异,连忙转问聂沛潇:“她怎么了?”

“没什么。”聂沛潇似笑非笑:“我方才不是说过了?仅仅是让她看了一场刑讯,如此而已。”

虽然聂沛潇说得隐晦,但出岫也大约能想到,那必然是一个惨不忍睹的场景,否则明璎也不会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出岫知道聂沛潇是想为自己出气,也知道自己不该置喙他的手段,唯有说道:“以后不必了,只这一次已够她害怕了。”

聂沛潇“嗯”了一声,仿佛是故意当着明璎的面说道:“你可知,从他们兄妹二人下狱至今,已整整过了一天一夜,但赫连齐一直未曾出现。”

“什么?”明璋、明璎、出岫三人异口同声反问,皆是难以置信。

尤其明璎反应极大,再次冲到牢门口,双手握住面前的铁柱子,迫不及待地问:“你说赫连齐他怎么了?他没去找过我?”

“反正他没来我诚王府。”聂沛潇挑眉看向出岫:“难道他去过云府?”

出岫摇了摇头:“没有。”

聂沛潇笑叹一声:“也不知这丈夫是怎么做的,眼见妻子和大舅子下狱还不闻不问。亦或者……”他刻意停顿一瞬,目光投向明璎:“亦或者是,赫连齐巴不得没了这妻舅二人。”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明璎死死握住身前的铁柱子,凄厉地自言自语:“他不会不管我的……他一定是有事耽搁了……我是他的正妻……”

聂沛潇与出岫只看着明璎的失常行为,沉默不语。而明璋则是一脸担忧之色,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夫人,舍妹已经成了这样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放过我们罢。”

“我从没想过要为难你们。”出岫想起他拿云羡的性命要挟自己,心中忽然涌起怒气:“可你们偏偏要为难我!”

“不不,这是个误会。”明璋一把拽过失常的明璎,澄清道:“殿下、夫人,求您二位高抬贵手,给我们兄妹一条生路……”

“那你们为何不给晗初一条生路?”聂沛潇锋锐的脸部轮廓在火光下显得异常冷峻:“尤其是明璎这个恶妇,她当初是怎么对晗初的?”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出岫恍惚了片刻。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听聂沛潇再对明璋冷冷道:“想让本王高抬贵手也行,不过本王有个条件。”

聂沛潇侧首看了看出岫,表情稍稍变得柔和,但说出的话语仍旧冷如刀锋:“昨日明璎在出岫夫人手臂上划了几下,本王就以十倍的数目,在她脸上割刀子。只要你们兄妹答应,用了刑之后本王立刻放人,绝不再追究!”

第181章:前尘往事俱湮灭

在明璎面上割刀子?十倍的数目?那岂不是要让她毁容?

“殿下!”出岫和明璋同时惊呼阻止。

聂沛潇眉峰微蹙看向出岫:“你不用劝我,你就是心肠太软了!这种毒妇怎能轻易放过她?”

出岫摇头轻叹:“我不是要劝您,我只是觉得……不值得。”言罢她抬眸再看明璎,后者衣衫皱巴,鬓发凌乱,面上骇得惨白,如同一只鬼魅。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可恨的了?出岫只觉得她可怜。况且,如今她已为人妇,身段也略略有些走样,毁不毁容根本没什么大碍了。

“当初明璎在醉花楼里放火想要烧死我,结果反而将我的贴身丫鬟烧死了。我承认自己曾恨得要死,甚至为此失声……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反倒不恨她,我只替她感到悲哀……”

出岫话还没说完,却听明璎再次大哭大叫起来,双手不停地扑腾着:“不!我没放火!不是我烧死晗初的!你为何不信我?!”

“三妹!”明璋死死钳制着她,迫不得已想要去捂她的口。哪知手掌刚放到她嘴边,却被她死死咬了一口。明璋低吼一声,把手掌从明璎口中抽出来,但见好端端的一只右手,手背已被生生咬掉一块皮肉,变得鲜血淋漓煞是骇人。

趁着明璋查看伤势一时不慎,明璎已借机挣脱开他的钳制,将整个身子往牢门铁柱之间的门缝里挤。挤了半晌,她又忽然伸手拽住狱卒的衣服,放声大哭:“你为何不信我!不是我放的火!我没有烧死晗初!……”

眼见明璎如此失常,出岫很吃惊,尤其听了她口中这番话,更觉得难以置信。可事到如今,出岫认为她没有必要再骗自己,何况……看这样子她说得也是实话了。

出岫上前一步走近牢门:“真不是你放火烧了醉花楼?”

明璎一边大哭一边摇头,手中还死死攥着狱卒的衣服:“不是我……你为何把我想得那么狠心……”

出岫反应过来,明璎已将那狱卒当成了赫连齐。狱卒原本一手举着火把,见一个疯妇拽着自己不肯放手,不禁心中大恼,于是他将火把捅到明璎手上烧了一下。

明璎痛苦地呻吟一声,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却不管不顾手背上被烧伤一片,仍旧痛哭不止,已完全神志不清了。

出岫被眼前这一幕晃了眼,忽然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她正想要开口询问火烧醉花楼的内情,却听聂沛潇在身边幽幽说道:“的确不是她放的火。”

“那是谁?”出岫连忙追问。

话音落下,聂沛潇没有立刻接话。明璎的哭喊呻吟在这方狭窄的空间内凄厉回响,经久不散。半晌,一个名字才幽幽响起,出自聂沛潇之口:“是赫连齐。”

“是他?”出岫大为诧异,禁不住低声反问。

“的确是赫连齐,他亲口承认的。”聂沛潇沉声回道,又将两年半以前赫连齐在千雅阁的那番醉话重复了一遍。包括赫连齐当年为何抛弃晗初,为何放火烧死琴儿,又是如何眼睁睁看着沈予救走晗初……桩桩件件事无巨细,聂沛潇说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事隔经年,重新回忆起那场改变自己一生的大火,出岫沉默良久;尤其是知道这番内情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悲无喜。

明璎在旁听闻这一切,反而渐渐停止了哭声,似忽然清醒过来一般,尖声反问道:“是他放的火?你骗我!那他为何不对我说?”

聂沛潇面上划过厌恶神色:“我怎么知道?你问赫连齐去!”

明璎睁大双眼深深喘气,眼珠子毫无焦点地来回乱转。半晌,她倏然抬头再看出岫,颤抖着声音问道:“他是不是知道你是晗初?他知道出岫夫人就是晗初对不对?”

出岫垂眸没有应声,聂沛潇冷回一句:“你说呢?”

只是这短短三个字,便给明璎判了死刑。她向后踉跄跌倒在地,双手死死撑着冰冷的地砖,失魂落魄地嘲笑自己:“难怪他不肯陪我去云府……难怪他不来救我……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要看我的笑话!他故意让我去送死!”

话到此处,明璎身子一软,再也无力支撑下去,趴在地上呜咽起来。相比方才的大哭大闹和精神失常,此刻她显得冷静克制了许多,只是伏着身子颤抖不已,双手掩面哆嗦着低泣。

这一刻,明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卿嫡女,也不是深居简出的赫连氏长媳。出岫记忆中那个娇贵、矜纵、明艳、善妒的明大小姐,那个喜穿红衣、性如烈焰的明大小姐,在这一刻被烧为灰烬。

她被挚爱的丈夫嫌弃憎恶,被赫连齐的无情、冷漠烧得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出岫觉得这个惩罚已经够了,相比明璎而言,出岫自问要幸运得多,也快活得多。至少,这世上曾有个出色的男子真心喜欢过自己,甚至甘愿为自己付出生命……

想到此处,出岫深深地怜悯、同情明璎。她不忍再继续看下去,便低声对聂沛潇道:“其实不必毁她容貌,这样的惩罚已足够残忍,您放他们走罢。”

“你不报仇了?”聂沛潇蹙眉问道。

出岫笑了笑:“您不是替我报了吗?”

这句话刚说完,明璎倏尔再次抬头,也不说话,只趴在地上仰头看着出岫。出岫则平静地回视过去,任由她打量。

半晌,牢内才响起明璎颇为怨愤地声音:“这么多年了,为何你还是美艳动人!我却老了,永远都比不上你!”

出岫只觉得好笑:“你本是右相嫡女,实不该与我这个出身低微的人相比。”

“是啊!我不该和你比……”明璎坐直身子,抬起双手就着火光细看,方才那被火把烧过的手背已高高肿起,还长出几个水泡。她盯着那块皮肤看了又看,呵呵傻笑:“我从小自恃皮相长得好,看见你才知道人外有人……我原本出身比你高贵,如今你却成为出岫夫人,而我变成了阶下囚……连丈夫都不要我了!”

明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恶毒地伸手指向出岫:“晗初,你个贱妓一定不得好死!你毁了我一辈子!”

“人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出岫淡淡撂下这一句,然后再看一言不发的明璋:“明公子,一事归一事。往后请你自重,不要再拿我家三爷的性命来要挟抵债!”

言罢她轻轻扯了扯聂沛潇的衣袖:“殿下,放了他们罢,别脏了你的手。”

聂沛潇深深看了一眼牢内的明氏兄妹,才点头道:“好。我送你回去。

出岫没有拒绝,与聂沛潇一并沿着来时之路往外走。沉沉的牢门在两人身后重新落定,再次将脚下的地砖震得嗡嗡作响,也掩去了明璎的指责与哭喊。

出岫情窦初开的那段岁月,属于晗初十五岁的恩怨情仇,统统在今日彻底埋葬,埋葬在了这座阴暗森冷的房州大牢内。从此以后,属于出岫的人生里,再无明璎,也没有赫连齐。

走出大牢,不知不觉竟已过了正午,出岫忽然有一种“重见天日”之感。目光适应了阴暗的牢房,此刻她竟被阳光刺得抬不起眼帘,眯着双眸只觉得眼中一片酸涩,想要流泪。

但听聂沛潇颇为感慨地道:“出岫,你对谁都很心软,唯独对自己心狠。”

“是吗?”出岫摸了摸湿润的眼眶,竟分不清这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不是?”聂沛潇似叹似笑:“还有,对我也挺狠心的。”

话音甫落,恰时一阵暖风徐徐吹过,撩起出岫一缕垂发。她抬手将其绾在耳后,刻意转移话题道:“其实这处风景倒真是不错,当初圣上龙潜房州时,怎会将大牢选址建在此地?没得破坏了好风景。”

终于再次适应了刺目的阳光,出岫放眼远眺,目光所及之处,到处是郁郁葱葱,青山流翠。从前知道烟岚城南郊有块好地方,但因为骇人的大牢建在此地,她从没来过。如今才知,当真是好山好水,反倒便宜了那些牢内重犯。

聂沛潇自然知道出岫是在回避自己,也不勉强,玩笑而回:“也许七哥觉得,这里是个埋骨的好地方。若有哪些犯人不听话,直接扔出去喂林子里的野兽,连敛尸的草席棺材都能免了。”

说到此处,聂沛潇刻意放低声音吓唬她:“你知道为何这里的林子和花草长得好?都是用死人养出来的,这土地够不够肥沃?”

出岫闻言狠狠剜了聂沛潇一眼,没有再说话。

聂沛潇怕她生气,也顾不得还有下人在场,立刻赔罪道:“你可别生气,我说着玩儿的。”

出岫抿着樱唇浅笑,仍不说话,埋头朝南走。聂沛潇抬手制止随侍跟着,自己陪在她身边,两人一并信步而行,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直至走到一眼汨汨的山泉处,出岫才俯下身子捧起泉水啜饮一口,啧啧道:“真甜。”

久违的惬意之感也令聂沛潇大为放松,不禁盼着这一刻能永远持续下去。这天地间只有他和出岫两个人,清风、翠竹、鸟语、花香,还有高山流水。

聂沛潇笑而不语,看着出岫在泉水间肆意把玩,彼此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至少,他同出岫认识这么久,这是头一次,她在他面前卸下所有防备。

是好事,也是坏事。她对他虽不再刻意避而不见,但终究还是没能动心,只将他当做是个知音,坦坦荡荡地相处。

想着想着,聂沛潇又有些失落,此刻却忽听出岫问道:“殿下今日带箫了吗?”

聂沛潇整了神色颔首笑回:“你难道不知我是箫不离身?”说着他已从怀中取出玉箫,再问:“怎么?你想听我吹哪首曲子?”

“《笑忘前尘》您会吹吗?”出岫毫不客气地点了一首。

聂沛潇没有说话,手持玉箫开始吹奏起来。天地之间,渺远辽阔,白云悠悠,泉水环鸣。只见一个紫衣男子长身玉立、执箫吹奏;他身旁的白衣女子静如烟尘、侧耳倾听。郁郁葱葱的山林将两人重重包围,这画面美得恍惚,时间也仿佛为之停留在了这一刻。

玉箫的音色分明是该幽咽,但却被聂沛潇吹出了几分欢快之意,真真似这首曲子的名字一般,能令人笑着忘却前尘忧伤。

渐渐的,曲调变得低缓起来,沉远平旷悄于无声,便如同那个名唤“晗初”的绝代女子一样,消散于暮春的暖风之中,世间再无此人。

这首曲子将出岫的心境表达得淋漓尽致,待到一曲终了,她已噙上浅笑,无比感叹道:“改明儿我也应该做首诗来酬谢知音。”

“我等着。”聂沛潇面上说不出是失落还是高兴。

出岫再笑,抬袖遮住耀眼的阳光,望了望天色,道:“我出来太久了,是该回府了。”

聂沛潇应了一声“好”,沉吟片刻,他忽然朝着空旷的山谷吹了声口哨。

清扬的哨声在山间来回飘荡,出岫正感到不解,便听闻一声马鸣遥遥传来,似在回应。不多时,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已从远处奔驰而来,嘶鸣着停在了聂沛潇面前。

“我的坐骑,追风。”他颇为骄傲地介绍道。

“这马还真有灵性。”出岫由衷地赞叹,不禁走到马前,伸手抚了抚马背。下一刻,她头脑一晕,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尚且来不及惊呼出声,出岫发现自己已被聂沛潇抱到了马背之上。

“殿下!让我下来!”她惊得花容失色,脱口请求。

聂沛潇二话不说也翻身上马,坐在出岫后头将她圈在怀中,手握缰绳笑道:“坐稳了,我送你回府!”说着扬鞭一挥,御马绝尘而去……

第182章:伊人芳踪难追寻

聂沛潇的坐骑“追风”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即便负着两个人仍旧能够风驰电掣。聂沛潇一路环着出岫,御马从南郊入城,那云雷飞掠的速度使得路人各个为之驻足侧目。好在追风的速度够快,也无人能瞧见马上一男一女的模样,否则出岫真真是要羞愧到无地自容。

她从未坐过这么快的马,尤其还是与聂沛潇同乘一骑,这一路简直就是心惊胆颤,既恼怒堂堂诚王殿下的孟浪,也为这咋舌的速度而又惊又惧,只怕自己一个不当心,从马上摔下来。出岫唯有死死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惊呼“救命”。

聂沛潇则紧紧环着她御马入城,感受到怀中的人儿一直瑟瑟发抖,他既怜惜又开怀。再闻到出岫发间的清香和隐隐约约的体香,他竟觉得有些心猿意马,便缓缓放慢了速度。

刚一放缓马速,聂沛潇立刻听到出岫的喝斥:“殿下自重,快放我下来!”

他这才勒马而停,侧首垂目看向怀中的心上人:“恼了?”

出岫羞怒得耳根子通红,还大口喘着气,只觉得整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一般难受。她抚着胸口平复半晌,才冷着脸道:“我下来自己走,不劳殿下大驾了。”

聂沛潇哈哈大笑起来,连忙赔礼道:“我是瞧着你近段日子过得不舒坦,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让你缓解压力。我从前若有烦心事憋在心里不得抒发,便御马疾驰而行,着实会痛快许多。”

“那是你缓解压力的法子,不是我的。”出岫恨恨反驳一句,忽而又捉住了他话中的重点,问道:“你怎会知道我过得不舒坦?又从哪儿看出来我有心事不得抒发?”

“这……”聂沛潇尴尬地笑了笑:“都说了咱们是‘知音’,我自然是猜的。”他总不能挑明说,他觉得出岫因为沈予而不得开怀。

也不知是被聂沛潇戳中了心事,还是被他这不疼不痒的态度给治住了,出岫忽然一阵泄气,闷闷地再道:“让我下来。”

聂沛潇眼见此时已距云府不远,两人再共乘一骑容易落人话柄,于是便翻身下马,又扶着出岫从马上跳下来。他瞧见出岫面无表情沉着脸色,连忙再道:“别气了,是我欠考虑,下次不会了。”

出岫垂眸也不看他,冷淡而回:“妾身在此与殿下作别,告辞。”说着她已自行转身准备离开。

聂沛潇见她又开始自称“妾身”,已知晓大事不妙,大步上前拦住她:“别……我真错了,我原本是好意。”

“殿下的好意还真是‘特别’。”出岫毫无表情地嘲讽一句,再道:“烦请您让让。”

聂沛潇对她这种态度大为无奈,又见这条路上较为僻静,行人不多,便当真存了几分哀求的口气:“你若心里难受,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可别自己生气。咱们一路进城速度很快,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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