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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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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反应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你都知道了?”

“你对浅韵如此关切,傻子都瞧出来了。”只要浅韵出现,竹影的视线便会似有若无落在她身上,有时还会刻意避见。竹扬旁观者清,自问看得一清二楚。

听闻此言,竹影苦笑一声:“这些都过去了,你可相信?”

竹扬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没有吱声,静待下文。

竹影见状,也不再隐瞒,索性将事情原本道出:“我同浅韵都是云氏家奴,也算自小认识,她十二三岁从太夫人身边调来知言轩,我与她朝夕相对,说不动心很难。”

竹扬听了毫无反应,直直看着竹影,似在倾听,又似观察。

竹影叹息一声,又道:“其实我也说不上对浅韵究竟是什么感觉,也许是习惯每日见着她,也习惯有事与她商量,总觉得倘若她嫁给别人,我心里会不舒服……但我知道浅韵心里没我,我向她表明心迹两次,她都拒绝了……”

话到此处,竹影没再继续,那脸上说不清是黯然还是什么的,总之脸色不大好看。竹扬则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想了想,问他:“你很伤情?”

“有那么一阵子。”竹影如实点头:“可后来你过来了,便不同了……我虽自认喜欢浅韵,却不喜欢她认死理儿的性子,也不喜欢她的固执。你……很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很喜欢。”

“原来你是相中我的性子,喜欢浅韵的人。”竹扬嗤笑。

“不是……”竹影想要辩白,可看着竹扬直直投射来的目光,又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才是一叹:“我虽不是滥情之人,但也比不得浅韵的执着长情。人这一辈子,喜欢过的人不止一个,但只要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谁,那便圆满了。”

竹影素来不爱说话,如此剖白也算头一遭,即便他从前面对浅韵,也没有急切地说出过这种话,好像唯恐对方不相信似的。他边说边去看竹扬的表情,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心下不禁有些失望:“是我唐突了,你若不愿,那就算了。”

“我相信。”竹影话音甫落,竹扬忽然开口。

“什么?”竹影脑子一懵,尚未反应过来。

竹扬执起放在桌上的长剑,面无表情道:“你方才说,你和浅韵都过去了,问我信不信。现下我答你,我信。”言罢目中划过一丝狡黠之色,悠悠而去。

竹影在原地呆立半晌,才明白过来这话中之意,心头霎时涌起一阵狂喜。待追门而出,对方已不见踪影。

这事……成了!

三天后,竹影与竹扬的婚事已传遍整个云府上下,出岫亲自带着他们两人去荣锦堂拜见太夫人,将这桩喜事告知。太夫人听后也很满意,给了许多赏赐,又吩咐出岫好好操办。

从荣锦堂出来,出岫开始盘算要给竹扬准备多少嫁妆,毕竟是知言轩里头一份。什么分量、什么规模,这一次定好规矩,往后浅韵、淡心出嫁时也能照办。

再想到云辞身边这两个大丫鬟,出岫耐不住又是一阵叹气。三人一路无话回到知言轩,出岫又去处理手头上的事务。今日恰好轮到竹扬当值,竹影对她关切嘱咐了几句,便返回自己屋子。刚走进园子里,便远远瞧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前。

是浅韵。

竹影踌躇片刻,还是笑着上前招呼她:“你怎么来了?世子那儿有事?”

浅韵抿唇看去:“我听说……你和竹扬要成亲了?”

“嗯。”竹影坦诚地道:“是我向夫人求娶的。”

浅韵似难相信,睁大双眸看着他:“你喜欢上她了?”

“嗯。”竹影点头:“竹扬很不错,我也很喜欢。”

只这一句,堵得浅韵心头一阵难受,可又说不出是为什么。她垂眸不再看竹影,沉默半晌唯有一句:“恭喜你……她比我有福气。”

“谢谢。”竹影释然一笑:“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儿,总是这么熬下去……也不是办法。”

闻言,浅韵眸中闪过一丝落寞:“我有分寸。”

“无论如何,我会视你和淡心如同亲人,”他顿了顿,又道,“就如我亲妹子一般。”

亲妹子……从心上人变成亲妹子,这滋味究竟如何,浅韵自己也说不清楚。从前一味执着任性,固执地决定守着云辞,为此不惜伤害竹影。但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回头,竹影就会在。也是因为他的守护,她才义无反顾,好似心里有个倚仗,这世上是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她身后默默等候。

然而如今再回首,空空如也,徒留回忆。

原来,竹影并不是非她不可,是她自恃甚高了。浅韵没再多说一句话,笑着离开竹影的园子。

她真心为他祝福,替他开心。但也幡然醒悟,自己早已将他的执着真情挥霍殆尽,他也早已重新去爱。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出岫未曾想到,她回到云府之后过手的第一件婚事,竟然不是云慕歌,而是竹影和竹扬。没等云府二小姐嫁去曲州叶家,这年夏天,知言轩已多了一对伉俪夫妻。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两人成婚的第二个月,慕王聂沛涵以南熙摄政王的身份下了旨意,赐立云氏四座牌坊。而前来传旨之人,是聂沛潇。

第154章:八月相思见故人(一)

聂沛潇清楚记得前几次踏足离信侯府的情景,一次是云辞大婚时他前来恭贺,一次是云辞病逝后他前来祭拜……

两次都是为了云辞,可那时他又怎会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喜欢上云辞的女人!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存在,曾有两次在这个地方,他与她生生错过。

八个月未见,这一次聂沛潇是特意求了慕王才过来的。由于叶贵妃的帮衬劝说,慕王也没有再执意阻止他的心思,倒有些顺其自然的意思了。于是,聂沛潇趁着这次赐立牌坊的机会,说动慕王让自己做这个传旨人,只为名正言顺见出岫一面。

原本他并不喜欢云府,只觉得这座华丽空荡的府邸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徒以大熙王朝的旧民自居,空有名望辉煌和四处铜臭,守旧地安享着富贵荣华。但如今因为有了出岫,他竟觉得云府的一角一落都透露着安宁与寂寥,与这府中女主人的性子是如此契合。

八月正是金桂飘香的季节,云府里桂花树并不多,但这淡雅而又渺远的香气却弥散了整座府邸,浮动于秋日的肃杀,没来由得沁人心脾。

聂沛潇闻着这隐隐约约的香气,忽而觉得出岫便如桂花一般,情疏迹远只香留,空有令人朝思暮想的芬芳,却见不到伊人踪影。何须浅碧深红色?她不施粉黛,已是艳冠群芳,花中第一流。

带着一众从应元宫来的内侍,在大厅里等了片刻。聂沛潇脑海中一丝一缕都是出岫,正出着神,但听管家云忠一声禀报。他满怀期许朝厅外看去,可来者却并非出岫,而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谢太夫人。

霎时,失望之意划过眼底,聂沛潇心头一阵失落,可到底还是依照礼节噙笑问候:“谢太夫人安好。”

“诚郡王不远而来,老身有失远迎,还望莫怪则个。”太夫人一双眸子闪着精光,似能洞悉人心,似笑非笑道:“人不服老不行了,身子骨不便,走路也慢得很,让您久等了。”

“哪里。”聂沛潇笑意不变,将旨意宣读,似不经意般地问道:“怎得未见出岫夫人?论理她是当家主母,这旨意该她来接,怎劳驾您亲自出来?”

太夫人摆了摆手,叹息一声:“说来老身还要向您告个罪。可不巧,我这媳妇近日身子不大爽利,一吹风便头痛得厉害,如今是半步也不出知言轩了。”

出岫病了?聂沛潇心里一紧,面上泄露出几分担心。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只是出岫拒绝见他的托辞,遂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多做叨扰。此次前来烟岚城还有些公务在身,本王会在此逗留几日,改日再来拜访您罢。

太夫人没有留客,一路将聂沛潇送出云府正门之外,眼见他即将上马离去,忽而又笑着问道:“贵妃娘娘可好?”

聂沛潇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亦是笑回:“母妃一切都好,劳太夫人记挂。”

“人老了,最近总是忆起故人。”太夫人似意有所指,隐晦地道:“不比殿下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一道坦途只见新人。”

聂沛潇望向太夫人,见她目中闪烁着莫辨光泽,心思一沉,似郑重又似玩笑地回道:“其实本王念旧。”

太夫人未再多言,笑着送客。

聂沛潇在烟岚城逗留这几日,一直暂住慕王府。如今这里几乎已算空置:慕王摄政,王妃在京州相随;侧妃鸾夙“病逝”,红颜不在;而慕王最亲近的几个心腹也都带在身边……看来看去,这慕王府竟比从前的云府还要死气沉沉。

聂沛潇此次前来,任务并不轻松。七哥慕王交予了几件大事要办,让他狠狠忙碌了几日。可只要有一点儿空隙闲下来,那种相思的闹心便无比煎熬,这满园的桂香、流泉,这天上的云淡、风清,都如那个女子一般,清冽笑盈地站在自己面前。一翦秋水似的明净,一颦一笑清晰至极。

若是从前他人在京州,彼此相隔两地不能相见,那也就罢了……可如今他人已到了烟岚城,同处一地又不能见面,这感觉才是真真地揪心掏肺。

聂沛潇在檐下来回踱步,总想着要如何见到出岫一面,慰藉这八个月来的相思之意。思来想去,纠结不已,还是侍卫冯飞生出一计,对他附耳道来……

其实谢太夫人并不算欺骗聂沛潇,这几日出岫的确身子不适,额上一阵阵地扎疼,大夫来瞧过,只说是忧思过度、休息不足。因而这几日,出岫闭不见客,有些庶务也都延迟处理了。

可不想见聂沛潇,倒也是真的,原本走两步、接个旨也没什么,她是刻意避见了,唯恐相见尴尬。

如此在知言轩好好歇了四五日,出岫才感到缓过精神,又听禀报说那四座牌坊动工在即,心中更觉得踏实一些。既然是聂沛潇前来传旨,那是否意味着他已妥协接受事实了?

正想着,却听竹影前来禀道:“慕王两日前秘密回府,今日他府上捎来口信,想请您过府一叙。”

慕王怎么又回来了?他不是在京州摄政么?不过慕王这人向来心思莫测,保不定他让聂沛潇过来便是个障眼法,实际是他自己有事要回来。毕竟,房州是慕王经营数年的封邑。

出岫不疑有他,匆匆换了衣衫前往慕王府。临到慕王府门前该下车辇时,她才想起聂沛潇尚在此处。

“诚郡王也在府里?”出岫低声问随侍而来的竹影。

竹影点头:“听说也在。”

出岫闻言有些犹豫,但想想她与聂沛潇已八月未见,以传言中这位诚郡王的风流多情而言,也许他早将这事抛诸脑后了。若是自己还斤斤计较着,反倒显得矫情。

如此一想,出岫坦然地下车,任由慕王府管家迎着进了待客厅。哪知慕王没等到,先等到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待客厅前一泓小池粼粼细细,圈起点点涟漪,檐廊下雨声错落有致,晕染了这府邸一片湿意。

出岫不自觉地微阖双眸,深深嗅着这飘满桂花清香的雨气,间或夹杂着泥土的味道,令她忽然有种错觉,好像如今身处之地并非王府豪门,而是乡土人间。

唇畔不经意地漾起一丝惬意的笑,再睁眸时,忽而便瞧见面前站了一人,削薄的唇,锋锐的轮廓,俊逸的面庞,逼人的贵气。正是许久未见的诚郡王聂沛潇。

出岫有一瞬间的无措,又立刻反应过来,浅笑见礼:“妾身见过殿下,方才失仪了。”

怎会是失仪?在聂沛潇看来,方才出岫立在厅前惬意阖眸的模样,和着这满廊烟雨,便如那似近似远的凌波仙子遥遥落于万丈红尘,也落于他的心间。八月未见,她风采更胜从前,但添了一丝憔悴。

聂沛潇顿觉心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手背,其上有一行浅浅的疤痕,若不仔细看倒也发现不了。这便是八个月之前,被出岫咬过的地方,每每瞧见这道伤,他竟是怀念得很。

心头掠过一丝异样,聂沛潇克制着难耐的相思,沉声道:“夫人客气了,请坐。”

出岫心下有些疑惑,举目望向厅外:“慕王呢?”

聂沛潇面不改色扯谎道:“七哥刚回来,有些事务在身,命本王先来款待夫人。”

出岫闻言也不好多说,又怕冷场尴尬,便主动提起一个安全的话题:“那日您前来敝府宣旨,妾身恰好抱恙在身,礼数不周请您多多担待。”

望着出岫无懈可击、礼数周全的笑容,聂沛潇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她竟然这样客气,这样疏远!他想悉心关切她,又怕如除夕那夜弄巧成拙,唯有凝声道:“云氏庶务众多,夫人操劳之余也要保重自己。”

“多谢殿下关心。”出岫垂眸不看聂沛潇,眼观鼻、鼻观心端起茶盏搁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拂着茶盖子。

聂沛潇却痴痴盯着出岫不放,明知她神色闪躲刻意避见,但总归他还是把她骗来了。虽然这手段有些拙劣,但他实在无计可施了。

窗外的雨声越发大了起来,有些不休不止的趋势。出岫颇为担心地看了一眼,又见慕王迟迟不来,不禁再问:“慕王若是脱不开身,不如妾身改日再来拜访罢。”说着便要起身告辞。

听闻此言,聂沛潇立刻阻止:“夫人为何躲着我?”

出岫一阵尴尬,仍旧不看他,只笑:“怎会?殿下多虑了。”

“难道我会吃人?”

“应该……不会。”

又是一阵沉默,聂沛潇发觉不论自己说了什么,出岫总是有办法堵回来。就好似他磨刀擦枪卯足全力上阵杀敌,对方却派出一支娇滴滴的娘子军,那种感觉令他既无奈又无力,几乎快要崩溃。

他承认自己沉不住气,不如七哥稳重;也承认自己浮躁,总是静不下心。八个月才见这一面,对方却陌路以待,这感觉他真的受够了!

明知有些话不该再出口,后果只会是惊扰佳人,但聂沛潇忍不住:“夫人可还记得,今年除夕夜……”

“除夕夜的事儿,妾身都已忘了。”出岫笑吟吟打断:“也请殿下别放在心上。”

聂沛潇听了这话心里一凉,见出岫态度坚决以柔克刚,心中更觉堵得慌。他唯恐说多错多,又不甘心这么快放出岫离开,便问道:“夫人不想知道沈子奉的事儿吗?”

沈予?果然,出岫凝起神色,眉眼间泄露出担心与紧张。

终究比不过那人呵!聂沛潇心中苦笑,面上却未流露。原本他想将沈予交托的书信暂时留下,也好多找一次借口再见出岫,可如今……他只得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笺,再道:“子奉有书信一封,托本王代为转交夫人。”

第155章:八月相思见故人(二)

沈予的书信……出岫不知自己听到这话是什么心情,迫切?悸动?忐忑?仿若忽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竟是不敢去接聂沛潇手中的那封信。

出岫一时的失神被聂沛潇看在眼中,心头蓦地一痛。倘若这之前他还存有一线希望,希望沈予与出岫之间只是单纯的旧主关系,则此刻出岫的这番表现,已彻彻底底让他的希望幻灭。

聂沛潇捏着书信的手有些微颤抖,他不想在出岫面前失态,遂落手将书信放在桌案上,道:“上个月他已去刑部报道。”

“刑部?”出岫感到诧异:“即便不带兵,他也该去兵部才对,怎会……”

“是七哥的决定。”聂沛潇道:“七哥要开始对付明氏了,让他去打头阵,届时肃清余党、抄家什么的,大约会落在他头上。”

慕王的决定?出岫心中有些慌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明氏无论如何是后族,右相明程也算权倾一时,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档口将沈予推出去,这不是拿他当枪使么!明氏又怎会放过他!

“你不必担心子奉,其实这是个美差。”聂沛潇见出岫毫不掩饰担心之色,他伤情之余,也心疼她:“如今刑部尚书是右相提拔的,他女婿赫连齐又是刑部侍郎,相当于整个刑部都在明氏掌控之下。子奉到刑部是替七哥办事,这事他若做得好,明氏的势力就连根拔除了。”

聂沛潇见出岫将信将疑,继续道:“子奉若是能刑讯逼出些内幕来,七哥只会嘉奖,绝不会杀他灭口……如今七哥初初掌权,也算求贤若渴,只要子奉好好干,七哥不会亏待他的。”

“但愿如此罢。”事到如今,要再阻止也来不及了。出岫只怪自己这段时间忙于竹影的婚事,又抱恙在身,竟然一时大意沈予的事,让他去了这么风口浪尖的地方。

“仕途就是如此,若要明哲保身奉行中庸,一辈子也无法有所建树。子奉若想重振门楣,必然是要冒一冒风险。”聂沛潇安慰出岫:“夫人放心,这事我会留意的。”

出岫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出言拒绝:“多谢殿下美意,姑爷的事不劳您费心了,妾身……”

“子奉也是我的朋友,”聂沛潇听到此处,已知其意,立刻出言解释,“即便没有夫人这层关系,我也不会对他坐视不理。”

对方话已至此,自己再拒绝反而显得自作多情,但出岫还是替沈予感到不安:“他那性子其实不适合走仕途,若要外放出去带兵,倒是更令人放心一些。如今去刑部弄这权谋之术,且还是对付明氏,实在是教人替他捏把汗。”

闻言,聂沛潇笑得有些苦涩:“夫人未免小瞧他了,经过文昌侯府抄家一事,你还当他只是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吗?什么该做什么该说,他早已摸得清清楚楚了。”

“既然如此,便请殿下多提点提点他罢。”出岫唯有笑道。

聂沛潇“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不过他刚去刑部第三天,便与刑部侍郎闹得不大愉快……”他边说边观察出岫的表情,果然见她霎时变色。

刑部侍郎?不是赫连齐么?沈予这是要做什么?还没出手就打草惊蛇?出岫有些恼他,直恨得牙痒痒的,又迫切地想要知道内情:“殿下可知……姑爷他为何与赫连大人闹不愉快?”

“听说是为了个女人。”聂沛潇盯着出岫,不愿放过她丝毫反应:“他们独自在屋子里议事,后来大打出手……为此,两人都遭了训斥,连七哥都知道这事了。”

聂沛潇说到此处,刻意停下来,见出岫脸色刷白,再解释道:“赫连齐是文官,比不上子奉功夫好,夫人不必担心。”

他们两人为了个女人大打出手?还能是为了哪个女人?!出岫大致能猜到其中内情,赫连齐素来文质彬彬,这事儿必然是沈予先挑起的。至于沈予为何挑事,她也不必再问了。

出岫抬眸看向聂沛潇:“殿下将这事告知妾身,所为何意?”

所为何意?聂沛潇自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所为何意。也许……只是想找个话题,与她多说一会儿话?又或者,是想试探她对沈予的心意如何?

聂沛潇说不清楚。面对出岫,他竟如同个初涉情场的毛头小子,言辞拙劣、冲动莽撞。

出岫的这一问,他没有回话,此时恰好外头雨声越来越猛,隐隐有演变成瓢泼大雨的趋势。出岫再瞟了一眼门外,问道:“慕王还没来?”

眼见瞒不下去,聂沛潇只得如实说道:“七哥并没回来,是我为了见夫人一面,使了个小伎俩。”

小伎俩?竟连云氏的暗卫都骗过去了?出岫冷叹:“殿下此举实在是……”

“幼稚。”聂沛潇未等出岫说完,已接过话茬,继而一阵自嘲:“我知道,我这法子没多大意思,很幼稚。但我倘若不以七哥为托辞,夫人你也不会肯见我。”

出岫不再看聂沛潇,只淡淡将视线望向窗外:“殿下想说什么?”

“只是想跟夫人道个歉。”聂沛潇道:“那夜……是我太过唐突。”

“若是为了这事,殿下大可不必。方才妾身已经说过,这事过去了,妾身也忘得一干二净。”出岫眉眼似露出浅浅笑意,有一种看透人世的淡然:“殿下既然来传这道旨意,想必也是放下了。”

闻言,聂沛潇沉吟片刻:“不是放下,只不过眼下想通了,有没有那座牌坊,都不能阻止我的心意。”他将沈予的书信重新执起,走到出岫面前递给她,很是坚定地道:“无论夫人心里装着谁,赫连齐、云辞、抑或沈予,我下定了决心,便不会再退却。”

“殿下应该记得妾身说过的话。”出岫伸手接过沈予的信,攥在手中道:“除夕夜,咱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是很清楚。”聂沛潇自然不会忘记:“那夜夫人你说,倘若我敢明媒正娶你,再来表意。这一次来烟岚城,我是想对夫人说一句,只要夫人点头,我愿以正妃之位相待。”

“正妃之位?”出岫终于转眸去看聂沛潇,见他态度认真不似说谎,更觉难以置信:“可是叶贵妃和慕王……”

“这都不是问题。”聂沛潇低头看着自己左手上的疤痕,目中流露几分柔软:“我自有法子能让母妃和七哥点头;谢太夫人和云氏,我也会处理。只要夫人愿意。”

最后这一句,端的是恳求示爱。

见对方如此固执,出岫只觉得一阵头痛,她低眉抚了抚额头,眼帘一垂,恰好看到手中那封信。信封上沈予的魏碑字体苍劲峻逸,犹如一团烈火灼烧她的手心。一个人的痴情她已无以为报,又何必再去招惹一人?

银牙一咬,出岫狠下心来:“承蒙殿下错爱,但妾身心意已决。倘若您一再坚持,妾身只好对您避而不见,形同陌路。”

“就如你对赫连齐那样?”聂沛潇立刻反问。

“比之更甚。”出岫美目清隽,不带半分感情,深深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一个是痴心到不可救药,一个是绝然到无以复加。终于,还是聂沛潇败下阵来,只要想到往后出岫会对他形同陌路,比对待赫连齐还要冷漠,他便觉得剜心。

是他逼得紧了,徐徐图之,至少还有一丝机会。

“我明白了。”聂沛潇锋锐的轮廓似被磨掉了利刃,只剩一片残忍的痕迹:“我不会再对夫人造成困扰,但求夫人能记着我这个人,还有那首《朱弦断》……”

贵胄骄子如他,如此卑微示情已算难得。出岫不忍再闻再看,将沈予的信收入袖中,只垂眸道:“该记得的,妾身自然会记得;该忘记的,妾身也不会再多想。告辞。”

然而,什么该记得,什么该忘记,若当真能任由自己的心意,她又何必为难至此?最后这句话,连出岫自己都觉得牵强。

“雨太大,等会儿再走罢。”聂沛潇难掩被拒的苦涩,只想再多看她一刻,禁不住出言挽留。

出岫想了一瞬,眼角余光瞥见聂沛潇手背上的疤痕,只觉得难受。若说没有一丝感动是假的,更何况多年前他已为她写过一首《朱弦断》,为她叹、为她憾。倘若没有这番错爱,也许他们真的会成为知音,闲暇时聊聊家国大事、谈谈音律、琴箫合奏。

眼里的犹疑一闪而过,为了那首《朱弦断》,也为聂沛潇卑微的祈求,出岫到底开不了口再说狠话。更何况,窗外的确雨势倾盆,只怕撑伞也要淋湿一身,又何苦让车夫和马匹受罪呢?

出岫沉吟良久,才道:“那妾身只好再叨扰片刻。”

聂沛潇心头骤然一喜,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低到了尘埃里,能为她的一句话而如此忐忑、如此恳求。可感情里谁又说得准呢?谁先陷进去,谁便是输家。

聂沛潇扰去心头胡思乱想,伸手相请:“夫人坐下罢,你的茶凉了,我让下人再给你换一杯。”

出岫觉得他此举多余,可那“不必”二字尚未出口,却听门外响起一声问候,犹如黄莺出谷:“王爷,外头雨大天凉,我来给您送件披风。”

出岫循声望去,只见门外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手里挂着件披风,眉眼清淡,又有些轻柔,两腮娇红。再看她一身打扮,虽说不上〖TXT小说下载:。。〗华丽锦绣,但也绝非普通婢女。

出岫侧首再看聂沛潇,恰好见他脸色一沉,出言呵斥:“谁让你来的?”

他只这一个表情,一句话,出岫立刻明白眼前女子的身份。她必然是聂沛潇从京州带来的……侍妾。

第156章

“谁让你来的?”聂沛潇面沉如水,不悦喝问。

那侍妾只一心一意看着聂沛潇,并未在意出岫,切切回道:“我瞧着外头雨越下越大,您肩上的旧伤遇到这种天气最易复发,因此才过来给您送件披风。”

“出去!”聂沛潇蹙眉命道,脸色越发难看。他忍不住看了出岫一眼,见对方面无表情,更觉烦躁,但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若是出岫此刻有一丁点儿不悦,他定然高兴坏了;可若是这事惹得出岫不悦,他又会很烦恼。聂沛潇越想越觉得矛盾,忍不住将一腔怒火尽数怪罪到侍妾头上。他一个眼刀撂过去,侍妾心中一凛,情知来得不是时候,作势便要告退。

“殿下既然有伤在身,合该注意身子。”此时出岫忽然幽幽开口,替那侍妾解围。

“一点旧疾不碍事。”聂沛潇想解释,却无从开口,唯有哑然,只一双俊目灼灼望去,盼着出岫能回看一眼。

那侍妾一直站在门外,这才听声看向出岫,只一眼,赞叹不已:“您……真美。”

出岫恍若未闻,朝着聂沛潇淡淡一笑:“旧疾更该好生休养。那妾身还是不叨扰您了,就此告辞。”

说着她已再次起身,打算朝外走,岂料聂沛潇先她两步走到门前,顺手从侍妾手里取过披风:“外头雨大天凉,夫人带上这披风罢。”方才出岫还松口愿意多留片刻,如今却又改变了主意……聂沛潇情知自己再次弄巧成拙,也不敢再出言挽留

聂沛潇此言一出,出岫看到那侍妾面上划过黯然之色。她这才将目光缓缓落在披风之上,紫金绣线,蟠龙云纹,厚薄适中,料子一看就是极好的,然款式一看便是男人所用。出岫又怎会接受?不禁莞尔回绝:“不必,您自己留着用罢。”

聂沛潇经过几场生死战役,从前深入姜地领军作战时,曾被擅毒的姜族人偷袭,右后肩被毒物蛰了一下,生生剜掉了一块肉才保住整条手臂。可每到雨雪天气,这肩伤便会复发。从前他都能忍得住,但此刻这旧疾仿佛比以往剧烈数倍,扯得他四肢百骸都是疼痛,直直钻入心底。

聂沛潇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就是下贱了,至少今日这种情况,让出岫撞见他的侍妾,他解释不清楚。也许出岫并不在意,但他始终没法故作轻松来逃避这份尴尬。思及此处,聂沛潇也没再勉强,沉声对那侍妾道:“林珊,去给夫人寻件披风,再找把伞来。”

原来这侍妾名唤“林珊”。出岫只一闪念,尚不及脱口婉拒,林珊已一溜烟儿跑没影了。出岫无奈地道:“其实殿下不必费这功夫。”

“离信侯府在城北,离慕王府远得很,外头雨又大……夫人执意要走,也得让我安心才行。”聂沛潇停顿片刻,转而再道:“我与林珊,不是夫人想得那样……她喜欢的不是我。”

喜欢的不是他?聂沛潇怎能如此理直气壮?出岫忽然很想顶他一句:“难道她不是您的侍妾?”

“是。”聂沛潇承认。

出岫闻言嗤笑:“难道您未曾与她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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