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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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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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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 帝师出山

天下隐士数不胜数。然而像停云山沈辽这样的,却绝无仅有。

他一生收徒不过寥寥五人,却没有人敢看轻他。这五人,其一是当朝皇帝,名震天下的开国明君。其二是王朝的常胜将军,武略无人能及。其三是当朝的宰相,文韬举世无双。其四是天下第一商号的主人,资产遍及各地。最后一个,武功盖世,行侠仗义,畅行黑白两道。

徒弟尚且如此,更何况师傅?

各地豪门对他趋之若鹜,尚且不论学到些什么,能和当今圣上有同窗之宜,便是天大的殊荣。

然而,沈辽收徒,却不论出身门第。他看你顺眼,管你是要饭花子草野盗莽。他要看你不顺眼,任你是皇公贵族。连皇帝都是他教出来的,他谁的面子不敢驳?

这五人早已成了传奇,而现在,沈辽再次收徒。

早在一月之前,各地便贴出了告示。帝师沈辽,欲收一名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倾传毕生本领。

圣上亲赐的聚贤堂,聚满了各样的孩子。他们已经经过各地选拔,被推荐上来。他们中大多数出身权贵,也有少数的布衣平民。

一群孩子凑在一起,显得十分兴奋。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沈辽并未出现。先前的新奇劲被消耗殆尽,已有孩子开始不耐烦。

两个时辰过去了,聚贤堂依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时已至正午,这些出生豪门的孩子哪里吃过苦头,现在腹中饥饿难耐。

“糖葫芦嘞,糖葫芦嘞。”门外突然传来叫卖糖葫芦的声音。

糖葫芦本身对孩子就有一种非凡的诱惑力,孩子们又饥肠辘辘。

“不如我们出去吃串糖葫芦吧。”不知道谁起的头,一大群孩子都涌出门外。

“喂,卖糖葫芦的,给我一串。”

“给我两串。”

“看那边还有卖桂花糕的,我们过去买点,肯定误不了时间。”

孩子争着往里挤,把卖糖葫芦的小贩围的水泄不通,又有孩子发现了不远处卖桂花糕的摊位。

门内只剩下八个孩子。六个孩子都穿着布衣,只有两个孩子穿着华服。

八个孩子静静地坐着。却有一个糟老头,浑身脏污,满身酒气,提着一个酒葫芦,歪歪倒倒走进门内。

“行行好吧,老乞儿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有孩子咒骂道,“酒鬼。”撇过头去不看他。

老乞丐视线落在了每一个孩子的身上。有一个孩子取出随身的布袋,原只欲掏出几枚铜板。然而目光落在老乞丐的脚上。天寒地冻,老乞丐没有穿鞋子,衣裤也破烂不堪。脚上污迹遍布,冻得发紫。他想了想,将手中的布袋放在老乞丐的手上,“老人家,你拿这些钱去买双鞋吧。”

老乞丐毫不客气的接过,又看向其他的孩子。一位华服公子皱眉,随手掏出一定纹银,丢给他“好了好了,今天算你运气好。老叫花子,别在这里碍眼,你拿了这锭银子赶快走人吧。”

老乞丐也接住银子,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还不走?”那孩子叱道,“一锭银子你还不知足?”

老乞丐将银子踹到衣服中,“银子倒是够了,只是老乞儿没一个吃酒的地方。”

那孩子又叱道,“这里是帝师沈辽选徒弟的地方,不是你吃酒的地方。”小小年纪,却有一股威严。

老乞丐没有理会他,随手指着另一个穿华服的孩子,“你,给我让开,我要坐在这里吃酒。”

那是一个女孩,是剩下的八人中唯一的女孩。小女孩就像是粉妆玉琢的瓷娃娃,玲珑剔透的,十分惹人怜爱。

女孩没有站起来,只是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大厅,问道,“这里的空位子这么多。为什么偏要我让?”

“老人家,我让你吧。”先前将钱袋给他的孩子站起来。

老乞丐却不领情,只看着那女孩,振振有词,“今个儿老乞儿出门算了一卦,必要坐在东向的位子,否则便要洒了酒葫芦。老乞儿嗜酒如命,断断不能洒了酒葫芦。”

屋里又开始喧闹了,有孩子冷言相讽。那女孩却一笑,“你是沈辽。”

老乞丐怔了一怔。

又听那女孩说,“太平盛世,无灾无荒,乞丐本就十分稀少。偏偏在帝师选徒之时,偏偏出现在聚贤堂里面。”

“哈哈。”老乞丐笑了两声,站直了身子,再不复方才的邋遢。“那你又怎知我是沈辽?”

“方才有人丢了你一锭银子,用了些力道,也并不是正对着你的方向,想是要给你些难堪,你却接的十分巧妙。还有,我听说,沈辽善卦。”女孩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这连出门喝酒都要算上一卦的,也只有沈辽了吧。”

“说得不错。”沈辽点点头,“不想今天竟被一个女娃子识了出来。”他倒也不甚在意,“既是被识了出来,就择徒吧。”

所有的孩子都屏住呼吸,十六只眼睛盯在他的身上。

他点了那布衣的孩子,“就你吧。”

有孩子的叹气声,那女娃却问,“为什么?”

沈辽掠掠长须,“枯坐两个时辰,考的是耐性。让人在外卖糖葫芦考的是定力。你们过了这两关,着实不易。这第三关,考的是善心。沈某之徒,当心系天下苍生,万不可只为一己私利。怎样,你们服气吗?”

有几个孩子点点头,那女孩却一仰头,倔强道,“我不服。”

“我进门时,你未曾施舍。指你让座时,你也没有相让。有何不服?”

“我认出你来了,再给你银子,未免太过做作。况且,我能舍你几日的饭钱,能舍你一世的饭钱?一锭银子能救你一人,又怎能救天下黎民苍生?俗话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国之根本为民,百姓不过为了一个‘生’字,轻徭薄赋,仁政爱民,国方能长久。反之则国将不国,有前朝赵氏为例。”

沈辽长叹一口气,“的确是可惜了。”他拍拍女娃的肩头,“不是我不想收你,实在是女子太难有所作为,不如平平静静一世。”

女娃扬脸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人人都说沈辽收徒不问门第,不问出生,只看可塑之质。却原来重男轻女吗?”

“也罢。我且问你三个问题,你若都答得令我满意,我便收了你又何妨。”沈辽看着女娃,终是不舍。

“请问。”女娃自信满满地看着他。

沈辽开口问道,“时年大旱,田中无水浇灌,汝为万民之一,将何为?”

“等。”女孩想都没想,便答道。

“何为等?”

女孩的眸子透亮,“等天公作美,降下一场甘霖。等朝廷开仓赈灾,分得几石口粮。如果两者都没有,那么,就只能——等死。”

一个等字,道尽玄机。

沈辽的脸色开始变得郑重,他看着这个女孩,女孩亦看着他。

“鞑驽进犯,烧杀抢掠无度。将何为?”米南宫的目光直盯着女孩。

女孩缓缓从嘴中吐出一个字,“征。”不等他问,又说道,“征,首先是征兵征粮,其次是征打平叛,最后是征服安抚。”

一个字,从开始到结束,全部概括进去。

沈辽愣了愣,随即大笑不止。

女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沈辽止了笑,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是穆千黎,穆远萧的孩子。”女孩笑得灿烂,一对明亮的眸子对上了沈辽,声音清亮无比,“师父,已经三个问题了。”

“原来是远萧的孩子,我一生收的徒弟,也就属他最聪明了,难怪生出你这么个丫头。罢了罢了,这也是缘分。”

沈辽最后一次收徒,却是收了两个徒弟。

一个叫白墨辰,一个叫穆千黎。

这两个孩子,同样是一个时代的传奇。

正文 02 停云山记事

四年后,停云山。

穆千黎从桂花树下刨出一个坛子,打开却没有本该有的清香。她伸手指沾了舔了一下。果然,是一坛清水。她咬咬牙,又刨了十几个坛子出来,

沈辽只听见外面一阵瓦片破碎的声音,随后就看见穆千黎一脚踹开房门,抱着仅存的酒坛子,“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辽委屈的看看手中的酒葫芦。

“我靠,师父你又偷喝我酿的酒!”

“千黎,为师真是伤心啊。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过喝了你几坛酒,你就跑来找师父要命。”沈辽说着还不忘吮一口酒葫芦里的酒。

穆千黎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师父,你好歹也给我留一坛。”

“谁叫你酿的比师父酿得还要好喝。果然当初教你酿酒是对的啊。”沈辽心满意足地捧着酒葫芦,一脸我善于发现人才的神情。

不说还好,一说穆千黎就更气,“凭什么小白能学兵法能学八卦五行能学奇门遁甲,我就偏偏要学弹琴下棋酿酒制药?”

“因为你是女孩子么……”沈辽小声说道。

“你个死老头,我叫你重男轻女,你给我把刚刚喝的酒给吐出来!”穆千黎吼道,把手中的酒坛往沈辽砸去。

哐当,哗啦——

酒坛子砸在墙上,应声而碎。

沈辽抱着酒葫芦完好无损地站着,“千黎,为师挣钱不容易啊。这又要花钱去买酒坛子了。”

“好你个老头,敢情你不教我武功就是怕偷喝酒被我打了。”穆千黎气得发抖。

“女孩子么,要文文静静的。成天打打杀杀像是什么样子么。当初远萧把你交到我手上来的时候,不也是希望你成为一个淑女。你说是吧,千黎……”沈辽絮絮叨叨。

每次都拿她爹压她!穆千黎忍无可忍,摔门出来。

白墨辰正在院子里收拾她刚砸的那一地陶片。

“小白别收,就放那。给那死老头看着,我今年要是再给他酿酒,我就不姓穆。”

沈辽从房间里探出头,“千黎啊,你不姓穆,难道想和为师姓沈?这改姓是大事,不晓得你爹答不答应,他就你这一个宝贝女儿。”

“我当初,怎么就想要拜你为师?!”穆千黎咬牙切齿,“我爹把你夸得跟神似的,其实你就一根葱。”

“我当初也不想收你来着。”沈辽点明了事实。

“即然如此,咱们一拍两散。”穆千黎一抱手,倚在了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桂花树上。

“那可不行。你上了贼船,哪有给你下的道理,这事儿没得商量。”沈辽说完不待她答话就把支窗的木棍一抽,只听“嘭”的一声,窗子合得连一丝缝儿都没有。

穆千黎撇撇嘴,“小白我生气了。”

一秒的寂静。

两秒的寂静。

三秒的寂静。

穆千黎终于听见白墨辰温声说,“千黎你不要生气。”

“小白你每次帮我收拾烂摊子,累不累。”穆千黎抬头看着天空,有阳光从树缝中漏下,洒在她的身上。她长长的黑发没有束起,披散在肩上,衬着她雪白的肌肤胜雪。她处在那样的光亮中。有一瞬间,白墨辰甚至以为她会消失。

“小白你真是个烂好人。”穆千黎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房。

白墨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呆愣。然后默默地将归在一起的陶片埋在了院角。

正文 03 离别只在此间

白墨辰觉得这些日子穆千黎有些奇怪,却并不知道她奇怪在哪。

在她的死缠烂打下,师父无奈也教了她一些武功兵法。

“小白。”她叫住他,“爹托人带话来,婉姨的身子不大好。我娘死得早,婉姨待我就像亲身女儿一般。”她说,“小白,我得回家了。”

半响,白墨辰才“哦”了一声。

“小白,我要去和师傅聊聊,晚上你要陪我喝酒。”穆千黎拍拍他的肩膀。

“好。”白墨辰老老实实地应了下来。

穆千黎要走了。

白墨辰用了很久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穆千黎对他笑笑,便去竹林中寻沈辽。

她在林中的石桌处寻到了沈辽,沈辽难得的没有喝酒,而是静坐着,面前是一张棋盘。

“小娃儿你要回家了吧。”未等她开口,沈辽便说道。

穆千黎点了点头。

沈辽叹了一口气,“百善孝为先,你回家也好。”

穆千黎看着他,没有答话。

“既然来了,就和为师下一盘吧。”

穆千黎依言坐下。

沈辽持白子,穆千黎持黑子,棋盘是上好的青玉,两人慢慢将棋子落在盘上。

“你这小娃子,平时看你话蛮多的,今天怎么一句也不说。”

穆千黎又捻了一粒黑子,缓缓落下,“徒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沈辽长叹一口气,“千黎,你太聪明了,为师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陷在一些事情里面不能自拔。你说为师不肯教你东西,其实为师什么都交给你了。”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茫茫人海,知音难遇。弹琴不在技艺高超,而在一颗琴心。琴心难藏,只在高山流水,倘若有一天你真碰上了这么一个人,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酒之初始,不过米粒清水。长久积酿,却能得香醇。千黎,这是耐心啊。你本也是极善良的孩子,为师教你配药,不仅是让你能够自保。仁者之心,悬壶济世。你能明白吗?”

“至于这棋。”沈辽将最后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这棋就是天下啊。”

沈辽站起身来,提起靠在一旁的酒葫芦,“你这死丫头一走,以后老爷子这里要清净喽。可惜你酿的那些酒都让老爷子喝完了,以后得好久喝不到你酿的酒了。”

“师父,谢谢。”穆千黎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谢什么,以后有时间记得回来看看我这老头子。”沈辽的声音回荡,却已不见踪迹了。

穆千黎看向面前的那盘棋。

白子没有凌厉的攻势,有的只是如水般的温润。仿若经过了几十载的岁月,磨光了所有的棱角。却也不声不响地占据了棋盘的大半,仿佛要将黑子吞没一般。

这就是天下啊。再锋利的刀枪都比不过民心。

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

穆千黎一枚一枚将黑子捡回盒中,那剩下的白子赫然在棋盘上显示出两个字——珍重。

夜凉如水。穆千黎抱着一大坛竹叶青去找白墨辰。

“千黎,你的酒不是让师父喝光了吗?”白墨辰有些奇怪地问她。

“那藏在桂花树下的是我故意让老爷子找到的,不让他找到几坛,他整天吵得我不得安生。这坛我藏在别处了,老爷子果然没有发现。”穆千黎拿碗倒了酒,递给白墨辰。

白墨辰接过,一口饮尽。味道有些辛辣,并不是想象中的味道。他皱皱眉,“不好喝。”

“小白,这是酒啊。你以为是糖水呢。”穆千黎颇为无奈地揉揉太阳穴,“我这四年没看见过你喝酒,以为你是不爱喝酒,原来是从来没喝过酒啊。”

“来来来,再喝再喝。是男人早晚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穆千黎又帮他满上。白墨辰皱着眉头喝尽。

两人坐在屋顶上,一人一碗地喝着。

“星星好亮。”穆千黎喝得有些醉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心情再看星星。”

“千黎,你不要喝了。”白墨辰扶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栽下屋顶。

“小白,没看出来,你还是千杯不醉啊。真是真人不露相。”穆千黎拽住白墨辰的衣袖,笑得格外开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墨辰老实地回答。

一坛酒见底了。

白墨辰听到穆千黎断断续续地说,“其实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师父也是学过医的,必定比我清楚。但他嗜酒如命,看见酒就要喝完。我只好把酒藏起来。就在桃花林的左边,我埋了一百多坛。师父最讨厌桃花,绝对不会靠近的。以后我不在了,你隔几天去取一坛给他。也算是帮我尽尽孝心吧。”

“千黎。”白墨辰看着她,神色认真。

“小白,不要搞的这么悲凉好不好。我是回家,又不是要死了。以后要记得常常想我,知道不?”

“嗯。”白墨辰应着。

穆千黎醉得很严重,整个身子靠在白墨辰身上,“小白你真是个烂好人。从来都不知道拒绝我的要求。不管我说什么,你都顺着我。我不在时,别人欺负你怎么办?”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她说,“小白,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晚风一吹,便将她的声音吹散了,没入黑夜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白墨辰将她抱紧,她已经睡熟了。娇小的身子偎在他的怀中,软软柔柔的,几乎没有什么分量。他对着她很认真地说,“千黎,我也喜欢你。”

正文 04 一曲扬名

一辆马车驶在京都洛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小姐今天回去,老爷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婉夫人听说小姐要回来了,病都好了不少呢。”几年没见的小丫头云梅叽叽喳喳不停地说道。

云梅是穆千黎的贴身丫鬟,自五岁起就跟在她身边。这几年呆在停云山,散漫惯了,一时间回到京都竟有些不适应。

有舒缓的琴声传来。

高山流水,是为知己。穆千黎突然想到沈辽对她说的话。

“停车。”穆千黎吩咐道。

“小姐?”云梅还记得穆千黎以前捉弄那些公子小姐的事儿,不免有些担心。

穆千黎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我只是听琴。”

车夫停下车来。

穆千黎下车,顺着琴声走进路边的“飘香楼”。飘香楼是京城里十分出名的酒店,几乎所有的大家办酒宴都置在这里。而今日。这里更可以说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众人都围着一个精致的台子。台上放着一把琴,一个女子正在弹琴,琴声幽幽,悦耳动听。一曲终了,众人皆连声叫好。

琴弹的的确是不错。穆千黎正回头准备往回走。突然听到一个傲慢的声音,“这种琴技也好意思拿出来见人!天下间果然没有一个女人能弹得好琴。”台上的女子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女子名为娉灵,在这飘香楼坐台已有一年有余,因为不俗的琴技而小有名气。她的琴技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排得上名的,现在居然被一个少年这样讽刺。

穆千黎的步子一顿,云梅暗叫不好。小姐不知又要干出什么事来。

穆千黎回过头,盯着那个口出狂言的少年看。少年样貌清俊,神采飞扬,浑身一股贵气。

“你说娉灵姑娘弹得不好,那你来弹弹看啊。”台下已经有人开始起哄。

四周纷纷附和。

穆千黎平生最讨厌听别人说女子不如男子。现在听这少年说这样狂妄的话,自然是气愤。

少年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不会琴。”声音极其漫不经心。

“不会琴还好意思说别人弹得不好。”云梅也忍不住嘀咕道。这什么人吗。

“但我会萧。”少年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支玉箫。

穆千黎一瞥之下,便知道不是凡品。通体碧绿,且玉质均匀。

少年将玉箫衡在嘴前,缓缓吹响。声音清清冷冷,竟是动听异常。技艺确实是远在方才的女子之上。

女子一听之下,脸色更是苍白,但也无话可说。

“好!”围观的人纷纷鼓掌。

少年放下玉箫,“我早说了天下间没有一个会弹琴的女子。”这句话比刚才那一句又是更进了一步。

穆千黎细细听了少年的萧声,音律造诣果然是了得。怒气被压下去一丝,本想也就不再纠缠。却不料少年又说了这样一句话,怒气又腾了上来。抬眸直向少年瞪去,少年正巧瞟到她这边,两人一对视,少年愣了一下。

此时穆千黎已初长成少女模样。头发乌黑,绾了随云髻,斜插了一根玉簪。她皮肤很白,虽只是随意着了一身云纹罗裙,却已隐隐有了倾国之势。

“请让一下。”穆千黎淡淡开口。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云梅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从道中径直走到台上,从女子手中接过琴。示威性的像少年看了一眼。随即拨弦即弹,沉静中绽放出一声清脆的音符,寂然凝音。琴音缓缓荡开,前音未绝,后音又起如水波不断,增生不息。纤指漫挥,轻吟拨弄。直至最后一个音节响起,琴弦微颤,余音不绝,如行云流水一般。

台下一片寂静。

穆千黎将琴交还给琴姬,转身便走了。

后来,有人喊,“那是穆千黎。”

这一年,穆千黎十三岁,因为一曲瑶琴震遍京师。

只因为,惹她的这个少年,便是后来著名的南阳郡王卓君樊,当今的皇长子。

正文 05 再遇

“爹,哥哥。”穆千黎一下马车,就看见穆远萧和穆寄烨。

“可算是回来了。”穆远萧持了她的手,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穆千黎嬉笑着,“爹,难道还怕师父虐待我不成。”

“师父自然不会虐待你,是爹想你了。”穆远萧只得此一女,又常年不能伴在身侧,心中牵挂自是可想。

穆千黎一笑,“女儿也想爹了。还想哥哥,还想婉姨。”

穆远萧摸摸她的头,“千黎,这些年师父教了你些什么。”

“师父他老人家什么都藏着掖着,就教了我弹琴下棋酿酒制药。后来经不住我死缠烂打,又教了些兵法和微末功夫,根本不值一提。”穆千黎撇嘴道。

“师父连医术都教你了。你可知道师傅平生最得意的,就是医术,当年我们五个却没有一个能学到。”

穆千黎倒是没有料到自己学的医术有这么大的名头,“哈哈,原来老爷子还是教了我些东西的啊。不过还是比不过小白,人家学的可是奇门异术,什么五行八卦的。”

“看来这白墨辰将来也必有作为。”穆远萧说道。

“好了不说啦,爹,婉姨怎么样?”穆千黎打断他,问道。

“娘入冬去上香时感了风寒,已经几个月了。前天听说你要回来,病才轻了些。”穆寄烨答道,眉上笼了一抹忧色。

穆千黎舒了口气,“风寒不是什么重病,婉姨虽然身子弱些,也还不至于治不好。况且,我这些年不是跟着师父学医吗。”

“快去看看你婉姨吧。”穆远萧拍拍她。

穆千黎一推开房门,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

“是千黎吗?”一个极美的女子坐在桌前,听到有人开门,转过头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子单薄,仿佛一触即碎。

婉姨原名尹婉柔,是穆远萧的妾室。是个温柔贤淑而美丽的女子。

“婉姨,我回来了。”穆千黎鼻子一酸,就扑到她怀里。尹婉柔拍着她的背哄她,好像小时候一样。

穆远萧站在门口看着妻女,笑容淡淡。

穆千黎撒够了娇,站起来,打量了一下房间,首当其冲就把尹婉柔身边的窗子推开了。

“千黎,娘感了风寒,不能见风。”穆寄烨说道。

“哥哥,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现在是几月了?都五月了你还不让婉姨透透气儿,也难怪婉姨的病这么久都不能好。”穆千黎又去推开另一扇窗子,“你不知道‘病有十不治’吗?里面第九条就是‘多服汤药而涤荡肠胃,元气渐耗’。说说,你到底给婉姨找了多少偏方?”

穆寄烨不知怎么答话,倒是尹婉柔笑着说,“他啊。今天听来一个方子,就开始用这个方子,喝了几天药之后,又听来另一个方子,赶紧换着喝。”

“哥哥,你难道不知道乱吃药只会造成元气渐耗?”穆千黎数落道。

穆寄烨被她叱的哑口无言。

“好了,别说你哥了,他也是为我好。”穆夫人忙帮着打圆场。不料胳膊却突然被千黎抓住。

穆千黎把了脉,就着桌上的笔墨,唰唰唰就写成了一张方子。她把药方往穆寄烨手中一拍,“从今天起,按这个方子给婉姨抓药,不许再去找偏方。”

穆千黎在家倒是过了几天逍遥的日子。自从换了药方以后,婉姨的病也一天好似一天。可惜好景不长,就有烦心的事来了。

“你?”穆千黎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不可置信。

“穆千黎。”少年一勾唇角,“幸会。”

“自上次酒楼一别,已经一个月了。穆小姐的一曲琴还真是让人难忘啊。听说当日穆小姐刚刚从停云山回京,就能有幸听到你的一曲琴……”

“停停停,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在我家?”穆千黎打断他,扯回话题。

“你爹没告诉你吗?他是我先生。”少年不慌不忙地答道。

“我爹是你先生。”穆千黎一阵头痛,这几天她也听爹说了,爹只有一个学生——长皇子卓君樊。卓君樊被誉为最有才华的皇子,虽还没有被立为太子,但在众人眼里,也只是迟早的事了。

“呵呵。”穆千黎傻笑。

“穆小姐恐怕还不知道,你虽然人在停云山,名声却早已传在外面。停云山近处开阳,临川,陌城三城的年轻公子时常徘徊在停云山竹林梅花苍松桃花四阵之外,只为听你一段仙音。”

“那居然是阵法。”穆千黎抚头,答非所问,“我说山上怎么这么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好歹也是一座名山么。”

“对了,那我和父皇说起你。父皇说帝师沈辽教出来的学生必定都不同凡人,也想会会你,可能就在这几天了。”

穆千黎青筋一跳,怎么男孩子也这么多嘴。

“殿下,您已经到了。”穆远萧适时地出现了。

“先生。”卓君樊恭敬行了一礼,就跟着他走了。

“算你跑的快!”穆千黎朝他的背影舞了舞拳头。

正文 06 一只兔子的交情

穆千黎心情不好,偷偷溜出家门,一个人去云清河边散心。此时日近正午,阳光映在河面上,闪烁着点点金芒,看上去很是灿烂。

突然一只兔子蹿了过来,撞在她的身上,晃了两下,倒下了。

穆千黎不料自己坐在河堤上,也能有兔子撞死在她身上,敢情把她当树桩了。

穆千黎低头去打量兔子,却原来还没有死,只是腿上中了一箭,直往下滴血。穆千黎犹豫了一会,试着伸手去摸那只兔子,兔子蹬了几下脚,最终没能翻过身来。

这兔子的毛好白,穆千黎想起了只穿白衣的白墨辰。穆千黎有些心痛的将它抱起来,轻轻*着,兔子也十分柔顺的任她*。这样乖,连性子也好像小白。穆千黎望天,不知道小白有没有想她。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一队轻骑飞驰而来,约有七八个人,全都背着长弓,马背上还有不少猎物。为首的一人穿着蓝色丝绸缎衣,虽然穿着颇为随便,但掩不住眉宇间流露出来的与生俱来的高贵。风华绝代,不羁倜傥。其余的众人都是一副家丁打扮。不消看,便知道是京城中哪家权贵子弟出来打猎。

蓝衣少年将马勒住,其他人也纷纷勒马。兔子像有感应似的向穆千黎怀中钻了钻。

“姑娘,这只兔子是你的吗?”蓝衣少年将目光转向她,不掩惊艳与好奇。

“虽然不是我射的,但却是我抓住的。”穆千黎笑着问道,“不知算不算我的?”

“既然美人这么说,当然就算是美人的。”少年一勾嘴角,说道。

调戏的声音让穆千黎浑身一发麻。

“公子既然这样说,那我便告退了。”穆千黎抱着兔子起身,转身便想离开。

“美人也太没礼貌了吧。好歹这兔子也是本公子射伤的,按理说也该对半分。本公子将兔子让给了你,你都不问问本公子的名字,今后要上门道谢也方便了不少啊。”少年又开口。

穆千黎“霍”的转身,连敬语也懒得用,“不用问了,除了皇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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