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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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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厌恶这样的日子。”静漪说。她将冰冷的手枪抓在手中,沉甸甸的几乎要握不稳,“陶骧,我真厌恶这样的日子……”

太厌恶了,恨不得这就逃掉。

她抬眼,看着在晨光中镇定自若地望着自己的这个男人。

在陆岐口中,卑鄙、冷酷、强硬、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陶骧。

他运筹帷幄,他进退自如,他无所畏惧,他在波谲云诡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以为自己早已认清。但她从未像今天这样,真真切切地觉得恐惧。可又不能明确这恐惧到底在哪里,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她抓不住这恐惧,也就没法控制自己。

“我知道。”陶骧站了起来。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她,看着外面空旷的广场。

“我曾经的理想,是救死扶伤。我永不希望有人因我而死……我的手是要救人的。”静漪说。

家国天下,那些东西太虚幻也太遥远。

她不懂,也不想碰。

可是偏偏她身边的男人们,永远都在为了这种虚幻和遥远在争斗……

她看着陶骧。他的手紧握成拳,有一点发颤。

她忍不住靠近他些,陶骧却在此时转了身。

她从他身上,再看不出异常的迹象来,但是直觉他是哪里不对劲。

“你受伤了?”静漪问。

她说着,手伸过来,触到他肩头。手指碰到的地方,血渍洇出来。

陶骧眼看着她的脸就白了,刚要开口,听到有人在敲门。

“进来。”他一开口,静漪便垂下了手。但是她没走开,仍站在他身边。

“七少,左医生来换药了。”马行健进来。

静漪看到陶骧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不快。

“让他等等。”陶骧说。

“等下。”静漪拖了他的手,“马副官,请医生进来吧。”

陶骧看着静漪。

她解着他的袖扣。

陶骧按住了她的手。静漪听着脚步声,回头看时,拎着药箱的军医左铭走进来。看到两人的样子,左军医有些尴尬地站住了。静漪不动声色地抽了手,陶骧转了下身,在椅子上坐下来。

左铭走近,敬了个礼。

陶骧看看静漪,说:“你先出去吧。”

静漪没动。

陶骧便在她沉静的目光中,解开了上衣纽扣。当他将左半边衬衫袖子退了下来,静漪看到他肩头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了。

——————————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还是老时间发稿。不会太早。都休息好。周末愉快。o(n0n)o~

322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九)

静漪看着左医生拿起剪刀,麻利地剪开绷带,伤处露出来,中央是铜钱大小的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在冒着血……静漪看军医检查着,眉头皱的紧紧的,问:“伤口有感染?”

“有一点。要不是……”左医生想说什么,抬眼看到陶骧那严厉的眼神,闭口不言。

静漪看他用小巧的柳叶刀,要在陶骧伤口处直接上手做处理,又忍不住插口问道:“不打麻药么?”就这么下手,剜去腐肉脓血,可是疼极了。她看陶骧,他说:“是我不让用的。”

静漪怔了下。就见左医生动手,用刀精准而又迅速地刮着伤口周围发炎腐烂的皮肉,直到新鲜的血液流出来……静漪没有帮忙,只是看着左医生用最快的速度处理着伤口、上药。

陶骧坐着,手臂撑在膝上,一个姿势保持住,纹丝不动,额头上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汗珠洇开,浸着发丝。刚硬的发丝精光闪烁辶。

静漪抽出手帕来,给他拭着额上、颈上的汗……手帕很快湿透了。她又从左医生药箱里拿了纱布来代替。她偶尔瞄一眼左医生,这位技术精湛的医生下手非常狠也非常准确,每一刀、每一下都干净利落。他虽然额头上也在不停地冒着汗,倒也要说几句笑话,来分散陶骧的注意力。

“七少,千万留神些。伤口有点发炎,若是再撕裂,好的更慢了。”左医生收拾好器械。因为紧张不已,他也已经满脸是汗。

陶骧应了一声,却仿佛并没放在心上澌。

“辛苦。”他让左铭出去了,待要穿起衬衫来,看到袖子上沾的血迹,立即皱眉。

马行健知道他素来好洁,赶忙让勤务兵去另取了一套干净的军装来,进门交到静漪手上,便退出去了。

静漪接了军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陶骧半身**着,只有纱布缠着左边肩膀处。他本是站在那里等着静漪把军装给他的。当他看她的脸涨红了,眼睛简直不知该往哪里看才合适时,便走过来从她手上拿了最上面的那件衬衫,抖开。

刚换过药,他的伤口剧痛,几乎抬不起手臂来。

静漪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帮他穿。

陶骧忍了忍,终于放弃,让她来帮忙。

“不能休息几天么?”她扯着袖子,让他把手臂一抬。小心翼翼地托着。她得翘着脚才能适应他手臂的高度。陶骧只是坚持了那么一会儿,额上又是一层细密的汗珠渗出来。显见是真疼。

他坐下来,好让她够到他的手臂。

静漪看到他额角的汗珠子滚下来,抽了手帕替他拭汗。

好好儿的一件衬衫,刚上身,大半贴在身上,被汗水浸湿了。

静漪给他系扣子时,瞥见他胸口处还有别的伤疤……她迅速地系着扣子。脸上是越来越热,恨不得眨眼之间就把这些小扣子都系好……她从未注意到他身上有伤疤的。

陶骧耐着性子,等她把最后一颗纽扣系好,背过身去,将衬衫下摆扎到裤中,说:“小伤不碍事。况且也没有时间。”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真的是忙,外面有人敲门催促。陶骧要开口,静漪伸手按在他胸口处,说:“不差这一个早上。”

她说着,转身出去,开了门见岑高英火急火燎地站在门前。

“岑参谋,你把七少早上的行程调整一下,给他挤出一点空,让他回家吃个早饭,好不好?”静漪柔声细气地说着,却不容反驳似的,接转向马行健,“马副官,让人备车,七少要回家。”

马行健和岑高英都有瞬时的怔忡,不觉看向屋内的陶骧。见陶骧稍稍转了下脸,两人会意,急忙下去了。

静漪看陶骧,说:“奶奶很惦记你。回去陪她吃过早饭再来忙你的事情。”

“别跟她说我受伤的事。”陶骧将枪套背上,还是静漪过来,帮他系紧了。

“不会。”静漪整理着他的外衣。她柔软的手像羽毛似的拂过他的胸口,“我不会多事的……但是你也不能总这样。仗是打不完的,事是做不完的……”

她说着,手停了下来,正搭在他腰间。枪套硬壳本是翻皮,日积月累被磨的油亮。

他看着她垂下眼帘,长而卷的睫毛簌簌发抖。肩膀处的剧痛似乎减轻了许多,他抬手按了下肩膀,就在这时,他听她说:“过了这两年,应该就好些了吧……你说过的,就两年。”

她的目光平视着前方。

他胸口处,领下第四颗钮子。随着他胸口的起伏,钮子在她眼前微微动着……她仿佛是能看到他跳动的心脏。

“你说话算话吧。”她哑着喉咙,说。

“算。”陶骧回答。

她指尖扣着枪套的搭扣,头低的几乎碰到他的胸口。

她额际的胭脂痣,距离他是如此之近……他推开她。

他先走出去,步伐像平时一样的果决。

“陶……你等等!”静漪被他推开,却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陶骧正要开门,听到她喊,站住,回过身来。静漪看着他帽檐阴影下那晶亮的眸子,张了张口,还没有出声,就见他嘴角一牵,她住了口。

他已经许了她两年之期,那么他的事,就和她无关了。

她恰如陆岐毫不留情地指出来的,对陶骧来说,她这个陶太太,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砝码……她还是问:“陆嵘……”

她知道陶骧对陆岐那么说话,多半是为了让他乱了方寸。但是不从陶骧嘴里得到句准话,她不踏实。

陶骧开了门,望着她,冷淡地说:“你觉得,我会留着她们?”

“牧之!”静漪追上去。

陶骧看了她,弯了手臂,让她挽上来。

“这才对,这么久了,也该改了这毛病。”他微笑着,凑近她的耳边,“别忘了,这两年,好好儿地……和我,相敬如宾。”

她冰凉的耳垂被他灼热的呼吸灼着,呼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她看着他的侧脸,说:“好。”

323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十)

?对此静漪倒从未有过半点微词。网 她除了日常在外书房上课,便是照应陶老夫人和大姑***日常起居。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份儿差事她就承担下来。久而久之,七少奶奶贤惠孝顺的名声渐渐地也传了出去……静漪想着,孝顺大约是从她侍奉上人们尽心而来的;至于贤惠,她倒也不知是不是因了她从不干涉陶骧在外面的事。

不过这不妨碍陶骧一旦有事需要她出面,一通电话打回来,她就要梳洗打扮起来出门去。不过像盛装出席类似招待酒会这样的活动,对她来说是很容易应付的差事。她总会很出色地向他交差。当然陶骧除非必要,是尽量不打扰她的清净的。于是她时常想起来,便也觉得她的贤惠,还真有些坐享其成的意思。此外,陶骧倒并不限制她的活动,也没有阻拦她的社交活动……她想这或许也是某种程度的交换条件。

仿佛数年前她在沪上读书,在功课没有紧的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她也会同东宁一道去看场电影,衣着整齐地赴宴般去安静的黄浦公园走走,去圣心医院做义工时又不辞辛苦且不顾形象了……那时她是用功的学生,现在依旧是。不过身边的陪伴,由东宁变成了小姑子尔宜,看电影听戏也有,多半是会去保育院的。

这日,静漪在去什川前,先去医院拿了检查报告。是例行的身体检查,近两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做的。等到任秀芳出来,看到她拿着报告,不禁问道:“又做检查了?还是没有什么吧?”

静漪笑笑,点头辶。

任秀芳忍了忍,因已经同静漪是相熟的关系,还是说:“府上也太重视子嗣了些。”

静漪又笑笑。

当然是要重视的。这两年除了那些对于她上学、外出抛头露面的议论,便是对七少爷夫妇成婚三年无子的闲言碎语。若让静漪对外发表意见,满可以用陶骧不常回家来的理由搪塞一番。陶骧非但不常回家,就是回来,他们常常也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只是这些,外人是不会知道的;他们知道的就是七少奶奶试药无数,仍然生不出孩子澌。

老祖母虽祈盼新孙不是一日两日,还是让她不必理会那些闲话;婆婆口上不说什么,只一样按时催着她检查身体、也足以令她感觉到压力重重。她不能一味地回避,就得忍着三不五时由老中医开出的汤药丸剂和定期的医院身体检查。

给七少爷纳妾的风声是最近才出来的,还有有愈演愈烈的势头。仿佛只等七少奶奶不能生育的定论一下,就能顺理成章地给七少爷挑人了……她心知肚明,再这么下去,风声迟早变成须得她面对的事件。

陶骧倒始终没有松口,人前人后,都是一副不在意这些的样子。她知道陶骧也许并不是不在意,而是他忙的也的确顾不得这些。两年间她的学业突飞猛进,他的地盘也稳扎稳打、职位更是高升至西北军司令。陶盛川从西北军完全退下,将大权交予陶骧,自己只担任着省主席的职务。陶骧在西北军里,真正的声望随地位的攀升和夯实日隆。

所以陶骧有陶骧的烦恼……家事和女人,大约还不在他烦恼的范围之内。尤其女人的事,陶骧何曾为此烦心过呢。就是七少爷的私邸常常有女人出入这类的话,也会被人有意无意地透出来给她……试探她也好,同情她也罢,她也都只能装聋作哑。

与其这样,她倒是想过和陶骧坐下来再谈一谈。或者他有心,也未可知。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不是回来一趟也会把小会议带进书房里开至深夜,便是刚进门就又被叫走了……若是晚上回来,通常已经很晚。反而是她熬不住已经睡下了,才听到楼下有动静。

到那时候,趴在她卧室床底的白狮便会拨开房门下楼去,她连白狮踏着楼梯的声音似乎都听的到……但总不见他上来。

早上起来,她下楼时,他往往已经走了。

前两日他好不容易早回来一趟,她早起才知道他回来了。却是喝醉了,倒在书房里睡了一宿……进去看他还躺在沙发上,昏沉沉一身酒气。

陶骧如今倒也很有自觉性,即便是喝醉了,也不来闹她。

他们只是很有默契地同进同退……

她叫了他两声都不醒。

她倒坐在他身边,守了他好久。只看着,都要替他觉得辛苦了。

她出来悄悄问了阿图,七少最近怎么了。

阿图有点吞吞吐吐,公事大约是不方便对她讲清楚的。当然她也并非问的公事,那根本是她不该开口的范围。阿图只说去冬甚是寒冷,今春天气又时好时坏,七号院子里不少花草树木养护不及时,冻死了些。七少许是看着不痛快,说趁着这次修缮花园,让都清理了重新栽上……

阿图说来说去,也没有明说陶骧到底是为什么喝这么多酒。陶骧酒量很好,极少喝的这么醉。连他身旁有人且一坐良久,都没有发觉……她想总归不会真的只为了点花草,也许是为着最近又要有大事发生。年初新疆境内更有大规模的叛乱,南京方面若要平叛,恐怕要调用西北军。但是比起长途跋涉进疆,陶骧似乎对如何清剿西北军辖下逐步扩大势力、形成威胁的白匪更有兴趣些。毕竟在他看来,辖下白匪的活动日益活泛,才是心腹大患;况且他几次围剿颇见成效,若此时带兵西进,恐怕错失剪草除根的良机……

她做陶太太日久,对时局的洞察力也是一点点磨练出来了。

可西北平静的局面得来不易,好容易经过两年间休养生息、日渐繁荣的日子也只是刚刚开始,又要被打破了么……

静漪低头看看手上的检查报告。越发觉得这般小事,对她来说都微不足道,又何必去烦陶骧呢。她还是应付的来的。

324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十一)

任秀芳听了,便道:“讲话还这么冲,可见不是要命的病了。 凯瑟琳,我们走,不要理他。”

“喂……任大炮你可不好这样的……我还不是前两日帮你们保育院搬家累的么?任大炮你小气,我带着人带着家伙上门帮忙,你居然连饭都不管……害我……”逄敦煌当着人就嚷起来了。捂着肚子弯着腰,身旁的小童都扶不住他沉重的身子了。

静漪惊奇地看着逄敦煌,忽然间就像是个刺猬一样,还是滚成球撒赖的那种。想上去帮忙也不方便去,只好看着他——逄敦煌说的倒也不假。前两日保育院搬去新住址,逄敦煌做了总提调,很多事都亲力亲为。她因不能时时出门,只去帮忙半日。那半日,逄敦煌指挥他的人做事,在她看来,就是个指挥官。

“害你什么?”任秀芳笑着问。

“害我带着人去吃饭,也不知道那家的面是怎么码子事情。兄弟们吃了都好好儿的,就我,一夜跑七八次茅厕。跑的我炕都爬不起来了。”逄敦煌擦着额头上的虚汗,继续嚷道辶。

静漪见他的确面带病容,知道他所言非虚。任秀芳也看出来逄敦煌的确病了,忙喊人来。逄敦煌身边的小童,给他拎着东西。静漪看一眼这眉清目秀的小童,小童便轻声叫道:“七少奶奶、任大小姐,我是麦子。”

逄敦煌搭了胳膊在麦子肩上,瘦小的麦子顿时就像是要被压弯了似的。

“任大小姐,我们少爷没事吧?老爷还不知道少爷病了,要是知道了,恐怕要骂我没伺候好少爷的。”麦子待把逄敦煌扶到急诊室,着急的很澌。

逄敦煌坐在诊床上,说:“针鼻儿大的胆子。你不说,我不说,老爷怎么会知道?”

静漪见任秀芳找急诊医生去了,她便问了问逄敦煌这几日都吃什么了,想了想,说:“应该不是那碗面的事。你怕是喝了不干净的水。那日我同你讲,不要喝那井里的水,你便不听。”

“七少奶奶,我家少爷不是喝了什么水的缘故,是喝了场酒……”麦子刚说,逄敦煌就瞪他。麦子也不管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早起趴在院子里,可了不得了。”

“怎么能这么干呢?”静漪也皱眉头。

“我哪有那么娇贵。”逄敦煌笑着说。靠在墙上,看着静漪。“你忘了,我是打哪儿混日子的,什么水没喝过、什么地方没睡过,能奈何我?要真那样,我还带个屁兵、打个屁仗呢!喝点酒又怎么样啊,肚子里要有细菌,酒精还可以灭菌呢!”

静漪无奈。

逄敦煌早在两年前便不再上山,伏龙山却仍以他马首是瞻。这回保育院改建、搬家用的那些劳力,逄敦煌虽不明说是哪里调来的,明眼人一看就是山上下来的。只不过谁也不去揭穿。她也颇有几次遇到从前在伏龙山上见过的老八和十五……能与他一道喝酒喝成这样的,恐怕不是普通的关系。

“你这是什么道理。酒大伤身,不懂么。”她轻声说。她着实仔细地瞅着逄敦煌,想从他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

逄敦煌嘿嘿一笑,无赖的很。

“唷,听听口气大的!那么能干,还死扛着在家打算盘混饭吃?真以为自己是诸葛亮,得七少三上卧龙岗?”任秀芳笑话逄敦煌。

逄敦煌捂着肚子,还有力气瞪了任秀芳一眼。

静漪也笑了。

“我去找下值班医生。你先在这儿疼一会儿的。”任秀芳说着,回头问护士,“赵医生人呢?”

静漪见她离开,在一旁看着逄敦煌。这逄敦煌听到任医生提起陶骧来,好似也没多反感了。

“你们二位这是要去哪?”逄敦煌问。

“去乡下住一阵子。”静漪说着,咳嗽了两声。

“这个时候,你去什么乡下?”逄敦煌闹肚子正闹到心慌,慢慢地问。他摆手让麦子退一边去。

静漪皱眉。

逄敦煌在诊床上晃了晃脑袋,没有麦子给他擦汗,冷汗顺着额角就滚下来。

她从手袋里扒了两下,找了一条帕子给他。

逄敦煌没接,说:“才不用女人的东西。”

说着笑了,伸手跟麦子要他那条粗布手巾来,抹着脸。冷汗却是擦了瞬间又冒出来的。

“你知道什么?”静漪轻声问。

“那你最近在忙什么?没看报纸,也没听广播?”逄敦煌喘着气,擦了眉梢的汗珠子,斜了静漪一眼。

静漪便觉得逄敦煌这一眼,含义很多。她顿了顿,说:“报纸广播,还不就那些。凡能听到看到的,必然是想让你听到看到的。”

静漪无话。这同她猜到的出入不大。

静漪听着逄敦煌说这些,静静地不发一言。

逄敦煌看着她,说:“我和你说这些,你可别多想。陶骧嘛……我倒是爱看他打仗。”

静漪看看一旁过来预备给逄敦煌注射药物的护士,轻声说:“这我又不懂。”

她虽这么说着,心里也是一动。

陶骧极少喝醉酒的……他喝的醉醺醺地回到家里,早起还沉着脸,显然是心情极差。当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他哪里真正有过喘息的时候?军情这么急,南京给他指令下来就要火速顶上去,恐怕会打乱他的部署,他心里有不痛快是必然的。

325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十二)

?“赵仕民医生,刚从上海来这里任职的。网 也是我们的校友。”任秀芳轻声介绍。

赵医生看着静漪,说:“不用担心逄先生,这儿交给我。我还有病人在等着处理,先走。”他说着看看任秀芳,手扶了下她的手臂。再对静漪点点头,说声陶太太再会,便快步离开了。

静漪听任秀芳说了声好,对他一笑,那笑容温柔且妩媚。

这位赵医生……她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的了。

“他是……”静漪开口辶。

她身上仿佛哪里在发疼……她以为她都忘记了。两年了,她不去想,也该过去了。可是偏偏总是不期然地让她想起来。

任秀芳见静漪脸色不好看,以为她有些不舒服,忙带着她往外走。

静漪走了没几步,停下来澌。

任秀芳搀着她,问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我诊室里坐一坐?”她说着,将静漪扶到一旁的长椅上,让她坐下来,“突然间这是怎么了呢?”

静漪拍着胸口,摇头,说:“没什么……任医生,你和赵医生……”

任秀芳红了脸,说:“他是我未婚夫。”

静漪点了点头。

“我都不知道呢……你看我,多粗心。”她一时把控不住,心里乱纷纷的。

“我正想着和你说的呢,只是不知该怎么开口。”任秀芳虽然爽朗惯了,说到终身大事,仍是羞涩。

静漪看着她,微笑,说:“赵医生和任医生很相配。”

“我知道你老早就猜测我和胡医生。不瞒你说,我也是对胡医生失望了,才吃了回头草。我回来是为了他;老赵过来是为了我……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我想总是有些诚意的。都和你说了,不准笑我。”任秀芳说。

“哪里会笑你们。祝福都来不及。”静漪微笑。眼看着身边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一大幸事。任医生,尔宜……都是勇敢的女子。

任秀芳对她眨眨眼,两人相视而笑。

在长椅上坐了好一会儿,静漪请任秀芳等她一等,她想去一下卫生间。

任秀芳陪着她进去,静漪一走进去,便愣了下。

“符太太?”静漪认出来,在洗手池边擦着眼睛的,正是符黎贞的母亲。符太太见了静漪,一时错愕,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叫她七少奶奶。静漪看她是很伤心的样子,问道:“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来看医生?”

符太太摇头,拿了手帕握住嘴,说:“七少奶奶,真对不住,让您看到我这样。是弥贞病重入院。对不住,七少奶奶,我得去看着她了。”符太太已经顾不太上讲究礼貌,道了别匆匆地离开了。

静漪也惊异。她并没有听说符弥贞回来。今日倒时常听说大少奶奶外出。她只忙着自己的事,没有往心里去。

任秀芳问:“刚才那是谁?”

“我们大少***母亲。”静漪解释道。她洗了手,出来时仍有些不安。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总之心里七上八下的。

从急诊室出来的逄敦煌,正被护士和麦子搀扶着慢慢走动着,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护士和麦子都笑了,清脆的笑声在医院走廊里回响……

“这个逄敦煌。”任秀芳哭笑不得,“真能贫。”

静漪笑笑,见逄敦煌没有看到她们,也就罢了。只是出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就被任秀芳拉了一下手臂。

“是七少。”任秀芳提醒静漪。

静漪站下。

果然看到陶骧,带着人正好进来。待在她面前站定,他先同任秀芳点了点头。

任秀芳识趣地先出去等静漪。

“不是说今天去什川?”陶骧问道。

静漪说:“嗯,这就走的。有事情耽搁了。你怎么来了?”

她本不想问,心突突地跳的厉害了。

“我来探病人。”陶骧说着,略皱了下眉。

静漪点点头,说:“那我先走……”

陶骧看她神色不对,看他的目光里竟有些躲闪的意思,眉皱的越发紧了些。

静漪匆匆上了车离开,陶骧仍站在原地。

图虎翼提醒他乘电梯。他板着脸,很不耐烦。

图虎翼就看陶骧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里顿时叫苦,虽不敢乱开口,还是得提醒陶骧。

“七少,上去吧?蒲老爷子就这会儿能见客的。”

陶骧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逄敦煌在这。你等下去看看怎么回事。”他说。

图虎翼咳了一声,心想原来七少刚刚都看到逄敦煌了,就点点头说是。

陶骧眉头紧锁,进了电梯,他转身。

电梯门被拉上,咔啦咔啦地往上走。

铁栏杆投下的阴影斑斑驳驳,他忽然间似乎看到了静漪那张面色不佳的脸……“她今天该来医院做检查?”出了电梯,他往病房走着,问道。

“不是。”图虎翼反应极快,忙回答。

陶骧看他一眼。

“不过,刚秋薇说,是来拿报告的。顺道接任医生去什川。”图虎翼清楚地说着,“倒没说在那边住几天。秋薇还说少奶奶好像这几天也不太舒坦,本来想劝着让她别过去了。可老姑太太不是说想少奶奶了么,少奶奶也就得马上去……”

抬眼已经看到蒲老的病房门牌,陶骧站下。

图虎翼不说话了,上前半步,敲了敲病房门。

……

“小姐,今年的梨花开的晚了吧?”秋薇早起,将窗帘挂了,看看院中的梨树,问道。“往年这时候,花都压的树枝子一嘟噜一嘟噜的了……”

“也该开了。”静漪说。

“今年春天一阵儿冷一阵儿热的,梨花也糊涂了,不知道该哪天开了。”秋薇笑嘻嘻地说。

静漪莞尔。

今年的确时气不佳。好几回眼看着都要暖起来了,一场风雪就又冷了。

秋薇跑出去了,她再想想秋薇说的这句话,越发觉得好笑起来。

她站在窗前,看了好久,好像已经看到如云似雪的梨花……一阵风过,屋角的风铃响起来,她回神。

326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十三)

?宋妈忙高声道:“七少奶奶来了。网 ”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陶因泽说:“静漪来了,进来吧。”

静漪隔了一会儿才往里走,还没进去,就先笑了,头都没回,推了秋薇一把让她在外面候着,说:“在这儿等着我……姑奶奶早,昨儿晚上睡的好么?我怎么觉得今儿有点冷,花儿还是开不了的样子。”

陶因泽正靠在床上,两个妹妹一东一西守在她床边。她且看着从外面进来的静漪——群青色的裙褂,沉静而又恬淡的面容,静静的仿佛一幅行走的仕女图……她微笑着说:“才刚说你早该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晚?”

“睡过头了。”静漪笑着,皱了皱鼻子辶。

陶因泽看了,忍不住伸手捏了她圆嘟嘟的鼻尖儿,对两个妹妹说:“这鬼丫头有点儿福气,都在这鼻子上了……瞧着就想捏一捏。”

陶因清原本似笑非笑的,见大姐捉弄静漪,也不禁笑了,看看静漪红脸红鼻子的,忙着预备针药,倒也说:“要是你不在,还有谁这么尽心呢?”

“说的是呢。自己家人才尽心尽力的。寻个好看护可不容易呢……骆家老太太的那个日本看护就很好。不过我看盛川是十分讨厌日本人的样子,未必肯让这样的人在家中出入。可是想来想去,总要找一个合适的。也不能都累了静漪,是不是,大姐?”陶因润说澌。

静漪给陶因泽注射完毕,才说:“谢谢姑奶奶疼我。这点子事情累不到我的。还是慢慢儿地来,就拜托任医生找个可靠的人好了。不过我在一日,姑奶奶挨针扎这活儿,我是不会交给旁人的。”

陶因泽看了她,微笑。

静漪也对她微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大姑奶奶之间,就有了一种默契。她觉得大姑奶奶知道她在想什么……

白鹦鹉忽然叫道:“宋妈,上茶!”

静漪笑出来。

陶因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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