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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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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氏看着他,暂时没出声。

“我想将来让他出去见识下总是要的金牌翻译。男娃娃,娇养太过,不是好事。胡医生是留德的,德文、拉丁文底子都好。我想让麟儿跟他从小学起来,打下个好基础,将来就算不留洋,对他做事情也有帮助的。”陶骏缓缓地说。他并不看妻子,目光有些悠远。恰如今晚的月色,和此时的音乐,清透的很。

“老七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符氏沉默半晌,才问。

“他有他的打算吧。”陶骏显然不想多说。他把水杯交给符氏,自己动手,转了下轮椅,望着陶骧他们的身影——麒麟儿让陶骧和静漪抬手,好让他荡秋千……

麒麟儿这样玩着荡秋千,荡起来,他便咯咯的笑。

只有几下,静漪便吃不消了。

陶骧一伸手,把麒麟儿托了起来,扛到肩膀上,麒麟儿笑的声儿更大。

静漪少见麒麟笑的这么开心,且陶骧左右地逗着他,乐此不疲。那麒麟本来就瘦瘦小小的,被陶骧托住,一会儿在这个手臂上,一会儿在那个手臂上,险险的、摇摇欲坠的,蚌壳里滚动的珠子似的……她免不了看了有些心跳加速。

“七少爷真喜欢孩子。”任秀芳转脸,对静漪含笑道。

静漪对她微笑点头。

胡少波轻咳了一声,任秀芳又看他,他说:“留神脚下。”

脚下正有一道浅浅的台阶。这道廊子因地势搭就的,水池四周高低不平,走上来却别有意趣。任秀芳人很大方健谈,同静漪讲话,不时地露出笑容。

水阁里,陶老夫人因早收到通报,知道他们要过来,已经等着了。她听静漪给自己介绍任秀芳,笑道:“老早便听说,任医生医术高明的很。”她客气地同任医生交谈。

胡少波是陶夫人远房侄子,倒是常来常往的,进来安稳地立在那里,虽不多言,陶老夫人倒格外顾及他些,同他特别说了几句话。

静漪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钟,凉气渐渐起来了。她悄悄让人去吧水阁的窗子都关上。从花厅传来的乐声瞬时便小了许多。

“还是七少奶奶细心。”郑静娴磕着瓜子,赞许地道。

陶老夫人听着,转过脸来笑了笑。

静漪也微笑。她看陶老夫人已经有了倦意,想着她平时倒这个时候已经预备就寝的,有心提醒,又怕陶老夫人玩兴正浓,扫了她的兴。

陶因泽却也看出来,便说:“大嫂,我们还是先走,让他们年轻人玩吧?才刚好了些,别受凉。”

陶夫人正担心老太太身子骨儿,也说:“大姑说的是,母亲回去歇着吧。既是喜欢这儿,改日再来。”

“就是,老七这地方总不会跑。”陶因泽笑着说。

“说是那么说,再来可不定见着这么多好玩儿的孩子们了。”陶老夫人知道她们是担心自己身体,也有些想回了。

“唷,让她们给多拿几个小妖来还不容易?得了,咱们这就回吧。”陶因泽痛快,拍了拍她的水烟袋,这就站起来了。

静漪就见眼前呼啦啦地起来了好些人,丫头婆子伺候着各自的主子,都预备回了。谁的阵仗也不小,就连平时甚少开腔的苏秀芬也带着两个婆子,倒是陶夫人,只有珂儿跟在身边。

静漪拉着麒麟儿退到一旁,陶夫人见了道:“让人告诉大少爷去,就说我们先回了,让他们再玩会子吧。”

珂儿答应着刚要去,静漪便说:“我去吧九幽神官。”

她转身请任胡两位一同过来,送他们回花厅去。她见任秀芳有点沉默,便说:“任医生见笑。家里老太太们出门,行动便是这般了。”

任秀芳笑道:“大家子是这样的。我因只同姨母住,真羡慕家人多,在一起处的和乐。”

静漪笑着,看到胡少波也不怎么说话,担心冷落了他们,又要找话题来讲。

胡少波笑道:“七少奶奶不必这么客气的。”

此时走在水边,麒麟儿就想挣脱了静漪的手先跑掉。静漪是知道他落过水的,绝不肯就这样撒手。麒麟儿似乎是犯了倔劲儿,远远地才刚看到他父亲,他就说:“小婶婶,我去爹爹那里。”

“我带你去的。”静漪仍不松手,硬是拉着他,将任胡二位送至花厅,交予尔宜照料,才返回来。

麒麟儿却也不闹了,只是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满意似的。

“麟儿,这里水多,要当心些,不可以自己乱跑。还有,客人在呢,麟儿也不可以扔下客人自己先走开。”静漪说着,麒麟嗯了一声。她摸摸麒麟儿的脸,“生小婶婶气了?”

麒麟仰脸看她,抿了嘴。

静漪边走,边看着麒麟,觉得麒麟好像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才没有!”麒麟忽然做了个鬼脸儿,小手从静漪手心里滑走,跑两步过去抱着陶骏的腿,说:“爹爹我睏了。”

“麟儿调皮,生受七妹。”陶骏微笑着说。

“没有的事。”静漪忙说。

符氏说:“那我们回去吧。多谢七妹费心照看麟儿。”

静漪笑笑,摇头。

她送陶骏一家出来。

外面陶老夫人一行的车子还没有走,陶骧也在,看到他们,问了句:“这就回?”

“麟儿都睏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辛苦你们了。”陶骏对陶骧说。他又看看静漪,赞许地点头。“今晚舞会很成功。七妹很会做事情的。”

陶骧亲自过来帮忙,使陶骏上车。他看看那车门,皱眉道:“我说要把车子改造一下,你就是不同意。”

陶骏一笑,道:“一年也没有一两次出门,麻烦什么?”

陶骧直起身来,说:“还是要的。”

符氏带着麒麟也上车。他们的车子最先走。最后一辆是陶老夫人婆媳乘坐的,特地停下来,招手让静漪过去,说:“别玩的太晚。来的都是女孩子,晚了家里都不放心的。”

“是,奶奶。”静漪笑着回答,“时候差不多,就散了的。”

“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记得让老八按时回去。去吧。”陶老夫人也不等着静漪说什么,挥手让她后退。

————————————

亲耐滴大家:

多时不见,诸位夏安。

等更辛苦,虎摸安慰。

另,更新时间和节奏照旧。

310第十六章 至深至浅的痕 (十二)

静漪愣愣地后退两步,车子便开走了。

她一转身,看到陶骧站在那里,她想着老祖母说的声音那么大,未必不是使他也听到的意思……她有些尴尬。还好陶骧看上去并不在意。

陶骧见她走上来,白裙轻扫着地面,只看到她脚上那对白色的跳舞鞋子,鞋尖上有几颗明珠。看着觉得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对鞋,也只是看了这一眼。那鞋子,时隐时现的,仿佛是什么看不分明的东西,总逗引着人想要再看。

静漪发现陶骧的目光颇扫了自己脚下几回,以为脚下有什么不妥当,便也低头。

并没有什么异样,她再抬头,陶骧已经甩开她有好几步远了……陶骧的脚步轻捷有力,大约是长期骑马运动的缘故,他的腰背都更加的柔软而有弹性。走起路来,姿势是很好看的辶。

静漪看了他背影一会儿,忍不住移开目光。

身后有人在叫她七少奶奶,也叫七少。

她听出来是图虎翼,站下来,便看到他过来——有点意外他是从外面进来的,便问:“怎么打外头来?澌”

“我让他去接人了。”陶骧说。

图虎翼站下,擦着额上的汗,说:“在巷口遇上老太太的车了……”

静漪听着说,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道:“谁来了?”她目光看向图虎翼身后。回廊幽暗,外面的光透进来,斑斑驳驳的,只听到脚步声。

“七嫂,是我。”

静漪一惊。这文雅的南方国语,她当然不陌生。她细看时,图虎翼闪在一旁,出现在她面前的,赫然是白文谟。

一身旅行的装束,消瘦了很多,依旧黝黑的肤色,在斑驳的灯影下,脸上满是微笑,还有一丝腼腆,这是几乎在他面上从未见过的表情。

静漪待他站下,仍没应声。

白文谟被她瞅着,只好笑起来,说:“七嫂,我来的冒昧了?”

“并不是的。”静漪忙微笑着说。她心里一时有很多念头冒出来,哪一个也不适合当着白文谟就说。“路上辛苦了,文谟。”

“不辛苦。七哥,七嫂,八小姐在这?”白文谟问。

“在的。”静漪看他。文谟仿佛是有些着急,都来不及要修饰下自己,就要去见尔宜。而印象里,文谟总风度翩翩,是个很讲究的人。她忽然间就谅解了他,转眼看看陶骧。见他也在望着文谟,就说:“阿图,你带白少爷去见八小姐吧。”

“谢谢七嫂。”白文谟这才松了半口气似的,郑重地同静漪说。“七哥,我去了。”

陶骧点了下头,没出声。

“白少爷,这边请。”图虎翼带白文谟走了。

等他们走的足够远,静漪和陶骧还站在那里。只有轻快的音乐声,其他的,都听不分明。但是能想象到,白文谟的出现,带来的是怎么样的触动……静漪握了下手。手心里有点汗意。

“不知道奶奶和母亲知道了,会怎么想。”静漪轻声说,“这么一来,奶奶就会同意吗?”

陶骧没有回应。静漪也没有再问。两人并排着,走在花径上。离花厅越来越近了,阵阵笑声传来,也越来越响。

花厅里走出来一群人,看样子是要离开了。都笑嘻嘻的,边走,边解着面具,女孩子们露出满面春光和颜容……静漪见是文佩代为送客,在招呼人备车送这几位回去,走在最后的逄敦煌兄妹——她看了眼陶骧。

陶骧显然还没有注意到前面的那些人。也许白文谟的到来,对他来说,也是个很大的意外。

他们再往前走,是条三岔路口了,会与来人迎面撞个正着。静漪也不知怎的,心里就急躁起来。她果断追上陶骧的脚步,挽了他的手臂。

“我们这边走吧。”她说。语调仿佛微醺时,带点娇慵。

陶骧站住,看她一眼。没说话,又看了眼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细软的手腕。隔了衬衫,她手腕上的金镶玉链子,和她的体温一致。

静漪看他嘴角牵了牵,也顾不得他在想什么,挽了他便走。

他也就转了身。

一伸手搭在手臂上,覆了她的手背。

静漪被烫到似的,脸上顿时就烧了起来。

“七嫂!七嫂在这里?我们要走了呢。”清脆的少女的嗓音,在任何时候听起来都更动人些。更何况此时她心情极好——明皎皎老远就看到了静漪和陶骧,快走几步,特地拐了过来告辞。

静漪分明听到陶骧笑了的,她想抽手,陶骧却握住了她的手,于是他们两人便这样手牵手地站着。

她只好笑着问:“怎么走的这样早?”

她抬眼看着,明皎皎身后的岑高英,腼腆微笑。再看看其他几位,也都是很高兴的模样,都说着时候不早,该回去了,谢谢她的招待……她微笑着点头,说:“欢迎你们以后再来做客。”

“七嫂,我们是很高兴来的,只是要辛苦你,不好意思的。”明皎皎轻声说。她一向爽快,此时也收敛,怕是因为陶骧在场的缘故。

静漪微笑,见他们执意要走,便同文佩说,烦她相送。

客人们一一同她和陶骧道别。

陶骧难得地开口,交代岑高英他们将人安全送到家。

静漪听他说,便沉默。转眼看到逄敦炆走到他们跟前,她微笑。

敦炆也微笑。沉默地挽着身边的哥哥,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静漪和陶骧。

她以为他们就这样过去了,不想却站下。

逄敦炆轻声说:“多谢七少奶奶。再会。”

静漪左手被陶骧拉着,右手伸出来,同敦炆握别,说:“再会,密斯逄。”

她看着敦炆身边的逄敦煌,面具后的大眼睛眨了眨,也不知是对她,还是对着陶骧,竟有些狡黠的模样。正在她愣神的工夫,就见他已经将面具摘了下来,说:“多谢陶太太和陶参谋长的招待。”

陶骧松了静漪的手,伸手过去。

静漪眼看着逄敦煌的手也伸过来,同陶骧的手握在一处。她陡然间心跳加速。

311第十六章 至深至浅的痕 (十三)

逄敦煌说:“西北军正在用人之际,求贤若渴,招贤纳士,自不待言。 陶参谋长的手段,这两年逄某人领教过多次,用兵如神,不是浪得虚名。只是陶参谋长的为人,逄某人还不能信服。何况逄某人身上系着伏龙山一众兄弟的身家性命,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先妥善安置的。逄某既不能深信陶参谋长,便不能同陶参谋长合作。逄某既然来了,也是应当面同陶参谋长说上几句肺腑之言。或有不中听之处,陶参谋长的心胸,自不会连这几句话都听不入耳。”

陶骧微微一笑,点头,请他走在前头。

逄敦煌侧身前行,说:“陶参谋长,石敬昌将军于逄某是师长之尊,陶司令对逄某亦有知遇之恩。至于伏龙山的兄弟们,与逄某情同手足,不能半途将他们抛弃,辜负他们的信任。除非有一日,逄某能确信陶参谋长确实可以护得这一方平安富足,则他们下山,不偷不抢,也能获温饱、能得安稳。否则,逄某宁可长居山中,与伏龙山众人同进退。”

陶骧问道:“逄先生,我又怎么能相信你?逄先生从前的所作所为,乃至声名,都质疑者众。若不是石敬昌将军一再担保,我父亲执意如此,你现在恐怕还在大牢里。”

逄敦煌笑,道:“但是陶参谋长,所谓声名,不过是传闻。伏龙山如今害有什么把柄在人手中?走私军火?那是老大在的时候的事,现在他死了。种植罂粟、走私烟土?那是老二私下所为。他也被你们抓了,烟土已经被收缴销毁。还有什么?爆炸?暗杀?那是马家的人做的。烧杀抢掠?那还是马家的人做的。伏龙山现在是什么?靠山下那几亩薄田,还有深山里那点药材。了不起,还剩几条枪……那还是陶参谋长当初送我们的礼物。因为……那次绑架,若不是我带人横插一杠子,后果如何,陶参谋长不会不知道吧?这个,就算陶参谋长不记得,陶太太总是记得的。所以依我看,无论如何伏龙山都不能算陶参谋长的首要心腹大患,就不如先搁一搁。辶”

陶骧笑了笑,说:“逄先生,你若不是短短时间内,把伏龙山洗的这么干净,现在怎么能同我站在一处说话?”

他伸手示意逄敦煌进屋,转眼看到静漪同敦炆还落在后面,也就知道她是特意让他们两个单独谈话的意思,便吩咐人上茶,请逄敦煌坐了。

逄敦煌静默片刻,才说:“陶参谋长,要扫平伏龙山很容易,扫平仇恨却难。澌”

陶骧先坐下来,说:“这个道理,我当然懂。”

逄敦煌也坐了。

书房内高高挂起的水晶灯,亮的很。

盛装的逄敦煌,和衣着随意的陶骧静坐相对。有好半晌,谁都没有开口。

仆佣上了茶,陶骧请逄敦煌喝茶,说:“这是内子从南京带回来的茶,请逄先生尝一尝。山中清苦,素闻逄先生也是好茶的,走的时候,带上一些。”

逄敦煌端了茶,一嗅,却说:“这茶要泡的久一些才会出色。我恐怕不能在这里久坐。”

“这倒无妨。七号对逄先生,大门是敞开的。随时欢迎逄先生来喝茶。”陶骧稳稳地道。

逄敦煌将茶碗放在一边,重新打量着陶骧,问道:“我们在奈良见过一面的,你还记得吗?咱们在孙先生府上打过一个照面,但是没有讲过话。”

陶骧缓缓地点了点头,说:“记得。”

“那时候廖将军还在。”逄敦煌回忆起来,脸上表情不止是严肃,眼睑微微颤动。

“正在被政府派去的暗探追杀。”陶骧说。他的手搁在膝上,坐姿是非常标准的军姿。

逄敦煌看到,怔了下,说:“那么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证实一下。”

“请讲。”陶骧说。

“有天晚上,我们为躲避追杀,曾经进入当地一户人家。那天将追杀我们的人击毙的,是几个身手非常好的人。廖将军那天也受了伤,后来我们离开的仓促,没有来得及道谢。但是替廖将军包扎伤口的一条手帕上,有绣字。廖将军说那是某位小姐的闺名。但是那晚并没有女士在场,直到我这次去南京,听到了一些消息。陶参谋长,你可认得这条手帕?”逄敦煌说着,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淡淡的青色,傍晚的天空一般的色泽。“陶参谋长,那天晚上,救了廖将军的,是不是你?”

陶骧没有看那一方手帕。

他看着逄敦煌。

逄敦煌的平静只是表面,他是强抑着激动的内心的。

陶骧说:“这事情过去很久了,逄先生就不要刨根究底了吧。”

逄敦煌呼的一下站起来。

他郑重地站到陶骧面前来,超过九十度的鞠躬。

陶骧坐着没有动,逄敦煌直起身,看着他,说:“陶参谋长,请接受我的谢意。廖将军对我来说,是父亲一般的人。也曾经交代我,无论如何要找到当年相救的人。所以陶参谋长,这份恩德,我一定报答。但是我也要声明,这同伏龙山的兄弟们无关。我个人随时准备以命相抵,不代表我会将他们一并奉上。这一点,请陶参谋长务必清楚。”

陶骧也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逄先生,我当然清楚这个。至于当年的事,廖将军既已不在,也就随他去……”

“不。”逄敦煌断然道,“知恩不报,岂是大丈夫所为?”

陶骧顿了顿,说:“既然如此,就随逄先生。”

逄敦煌看了陶骧,皱眉道:“说实话,我真不希望事实是这样的。”

陶骧浓眉一展。

逄敦煌转了下身,透过窗子,看到竹林前的石桌边,程静漪正同敦炆轻声交谈。她们不知在谈什么,都在微笑……他说:“陶参谋长要往河西进逼,也需时日。要打仗可不是一点两点损耗就能支撑的住的。都说陶家在西北经营多年,富可敌国。从前这话倒也不假,只是我也听说了点传闻。”

第十六章 至深至浅的痕 (十四)

不等陶骧说什么,静漪往后退了两步,转身要走。舒咣玒児

“等等。”陶骧说。

静漪站下了。

她听着陶骧走过来,站在她身后。

她定了定神,回身珉。

陶骧灼热的手掌覆在静漪肩头,轻轻拍抚着。

“如果你还是想继续读书的话,我可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陶骧吸了口烟。

静漪几乎不相信她的耳朵。她仰头望着陶骧的眼睛。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也断然不会拿这个说笑的嘞。

她尽量平静地问道:“条件?”

“这两年,你就安心做陶太太。”陶骧说。

他的话,随着那新鲜的烟草味呛着她。

“如果……”她缓慢地斟酌着字句,“我不答应呢?”

陶骧沉默片刻,问:“为什么不?你会有什么损失?”

静漪顿住。

看上去,这场交易,她的确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她轻声问:“那你呢,为什么这样?”

陶骧转了下脸,长长的吐了口烟。

他转回脸来看她,问:“我以为你很清楚。”

静漪抿了唇。

陶骧将烟掐灭。

她看着他,火星在他指尖一点点熄灭……她点着头,问:“任医生和胡医生?”

“我已经同他们商议过,不管是语言还是医学知识,他们都可以给你相当的指点。有他们二位的帮忙,将来你或者在国内医学院深造,或者考取国外的大学,应该都不是很难的事。”陶骧说。

静漪望着他,不出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我同父亲商议过。先取得怹赞成,至关重要。”陶骧说。

“那母亲呢?还有奶奶?”好半晌,静漪才问。公公会赞成,她不意外;令她担心的,是家里的女人们……她心头纷乱无绪,不知该怎么想。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忽然来到面前,她又觉得不真实。而且,似乎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令她兴奋。也许是她先看到了即将面临的阻力。

“我会同她们解释。”陶骧说。

“可是将来……”她顾虑的更多。

“你是我的人。我同意就行。”陶骧说。

静漪望着他。

他说:“那么就这样定了。”

静漪点头。

“我去看看尔宜。你要……一起来么?”她问。

“我在等几封电报。”他说。

静漪是要走的,却又看着陶骧。

两人对望着,僵住了似的。

“七少。”马行健回来了,远远地站住,并没有过来。

陶骧点点头,说:“送少奶奶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一走。”静漪说。

陶骧点头。

静漪走出来。再走在来时这条小径上,她却又走错了方向。待意识到,她已经走的很远了。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静漪、静漪,站下,那声音却没有了的……只有轻轻的风拂过脸庞,脸上有点凉意。

她在花架下坐了,此处应与花厅不远,能听到乐声。

也不知坐了多久,乐声歇了,笑语也歇了……她想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太久,该离开了。

她站起来,辨别着方向,从来时的小径走回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一个高高的身影,她脚下一滞,那身影立即站住了,试探地叫了声“少奶奶”?

“是我,阿图。”她应声。

图虎翼立即大声说:“少奶奶在这里!”

呼啦啦地过来几个人,看到她,都放了心似的,图虎翼说:“舞会已经散了,就是不见少奶奶,让我们好找。”

“七嫂!”

静漪看到尔宜,却不见文谟。她打起精神来说:“刚刚有点累,就在这坐了一会儿。真对不住,让你们担心了。”

“七嫂,不是担心,是吓着我了。”尔宜过来握了她的手,左右地看看,虽不十分真切,还看得出来她好好儿的,才说:“刚刚听说同逄敦炆来的是她哥哥……你又不见人影,害我赶紧招呼人找你。这会儿七哥可能也知道了……”

“我刚从他那里来。你们不用担心我的。”静漪忙说。

“你忽然人影不见,怎么能不担心。七嫂,咱们回去吧。”尔宜说。

静漪看看她,点头。转脸她对图虎翼说:“告诉七少,说我同八小姐这就回去了。这里的事情,交待给丛管家。其他善后,我明日会过来看的。”

“是,少奶奶。”图虎翼说。

听她有条不紊地交待着事情,尔宜才放心下来。她紧握着静漪的手,跟在她身边。

出门时静漪回头望了一眼,看到白文谟。她看看尔宜,交待丛管家照料好白少爷起居,又吩咐了点其他的小事情才上车。

尔宜靠在静漪身上。

静漪抬手摸摸她滚烫的面颊。

尔宜一声不吭,浑圆的双臂缠着静漪的肩头,热乎乎的,还有些沉重。

渐渐静漪就觉得有些透不过起来,仿佛被什么越缠越紧。



静漪隔了十来天,才有空闲到铜狮子胡同七号去。

尽管曾经有过陶白两家议婚的先兆,白文谟的突然到来,目标这样明确,却仍不啻为一场小小的风暴。从上到下,由内而外,无不对此事有所议论。处于漩涡中心的文谟和尔宜反倒是最平静的两个。沉浸在他们两个的小世界中,眼睛里也只有对方。只苦了静漪,无论是外出,还是在家中,都要她这个做嫂子的在场。说是陪同,其实是监督。

好在白文谟另有要务,只逗留了三天,便离开了兰州。

他一走,静漪也就卸下了这个苦差事。

在他走后,尔宜悄悄告诉静漪,文谟在离去之前,两人已经私下订婚。文谟会在返回桂林之后,央父母向陶家正式提亲的。

白文谟带来的风波还没过去,静漪延师求学的事,在陶家掀起了另一轮风波。比起议论尔宜婚事的喜气洋洋,此事则不赞成的居多。七少奶奶有这等不安于室的想法,在规矩和等级都森严有序的陶家,无疑是要受到批评的。尽管前有七少爷陶骧提议,后有家长陶盛川首肯,已成定局之势,仍然不能止住反对的声浪。

持反对意见者中,态度最强硬的是陶夫人。而一贯疼爱静漪的陶老夫人此次又迟迟不表态,又让议论甚嚣尘上。

陶尔宜从一开始便鲜明地支持嫂子重拾学业。为此不惜游说陶夫人和各位姑奶奶、姨奶奶。就连陶骏也被尔宜缠磨不过,在母亲面前替静漪说情。陶夫人却一概驳回,还要斥责他们,联合起来坏掉陶家的规矩,鼓励少奶奶们出走……连符黎贞都被卷入,陶骏自然是不方便再替弟妹的事帮腔。静漪委实没有料到,素日看上去尚算开明的陶夫人,在此事上是如此的保守和强硬。她自从嫁进陶家,至此也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婆婆的权威。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老姑奶奶陶因泽轻描淡写地一番话,把此事定了个调子——陶因泽说,七少奶奶闲着也是闲着,每日有个地方读读书解解闷儿,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又不是走出家门去学堂,只是家中私塾,何况还有长孙麒麟儿一同读书的。从哪里说起来,这也是好事……她的话说的在理,又把麒麟算在内,旁人就不太好反驳。陶老夫人又适时开腔赞成,陶夫人和一众持反对意见的人只得暂时偃旗息鼓。

几日后,陶夫人传话,交待管家哈德广负责,开始收拾外书房。事情这才算有了眉目。

静漪经历了这一场风波,却不由得有点心灰。还好有尔宜在身边鼓励她。陶骧正式地回去向父母亲提出这个建议之后便离家备战。未免他分心,静漪没有告诉他这些事。尔宜想向陶骧求助时,她也阻止了。她总觉得陶骧也不可能不知道家中反对的声浪一定会高涨,而他一旦做了决定,却也并不是会在这样的声浪中就退缩的人。既然如此,她不如就把这当成是必须面对的考验。这才刚刚开始。

当陶夫人终于正式通知静漪,严肃而有不赞成的语气同她讲,既然已经决定了请老师来授课、就要好好读书之后,静漪终于定下心来。只不过陶夫人同意虽是同意了的,可不赞成也是真不赞成。仿佛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然而去外书房读书总算成了事实。

又隔两日,静漪才想起从舞会之后,说过要再去七号看看,是不是一切都恢复原状的。纷杂的事情都退了后,她才有空闲。

待她抵达,丛管家就告诉她,七少爷刚刚回来。见她意外,丛管家说已经告诉七少爷,少奶奶来了,又问她要不要这就过去?

静漪倒知道陶骧这次是去了几个远地方,想必奔波辛苦,回来必然要先歇一歇的。于是便不急着去见他,先去查看了宅邸内清理的状况。舞会那日颇费了些气力装饰的,她本以为园中或有些地方会受到损伤。不想她仔细看过,丛管家做事十分得力,一切都已恢复如初,宅邸内又是那种安然肃穆的样子了。静漪满意,看着花园在日间又是与夜里完全不同的美,不禁心情大好。

丛管家向她回完了话,便被她打发走了。

她独个儿在花厅里,看了会儿花架子上各式各样的花卉。很有些新奇独特的花,打理的不错,看样子花匠也是下过一番苦工的。丛东升也向她介绍过,说这是工匠照着图样在后花园里搭起来的。虽然时间不长,也很有点规模了。图样是七少爷画的。七少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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