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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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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语气不重,却也并不是不严厉的。

静漪点头称是。

陶夫人见她温驯,心里虽有不满,也无从发作。此时静漪身边并没跟着她的人,她吩咐珂儿送静漪回去。正说着,陶夫人抬眼看到前方谭园门口,明晃晃的灯下,几个高大的人影子在晃动着。她眉头陡然一蹙,看清被簇拥在前的正是坐在轮椅上的陶骏,脸上不由得勃然变色。

静漪来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见陶夫人脚步略一顿,旋即快步往前方走去。她只听得陶夫人问道:“这么晚了,不好好儿歇着,这是要去哪?”语气几近呵斥了。她慢下脚步。珂儿在她身后也停下,并没有催促她,倒是叹口气,说:“少奶奶慢着些儿吧,其他书友正在看:。”她不语,到此时真有些进退不得了。

陶夫人来到陶骏面前,跟着陶骏的福顺等人见了她急忙行礼、后退。她目光冷冽,扫着他们,淡声道:“你们都是跟着大少爷多时的,怎么就不知道拦着些?都什么时候了,大少爷身子还没好利索,就让他出去?有个闪失,我唯你们是问!”

福顺等人静默垂首而立。

陶骏见到母亲,转了下他的轮椅,刚要开口,陶夫人摆手制止他。

“不用说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陶夫人手扶着陶骏的轮椅,要亲自推他回去。她本以为陶骏不会违逆她的意思,不想陶骏手一扣,将机关拨了,轮椅便卡在了那里,推不动了。就像陶骏此时倔强中有些偏执的眼神,他的轮椅和他的人都显出同样的状态。陶夫人本已属强压的怒火,至此时已经烧到了脸上。

陶夫人并不与陶骏啰嗦,命令福顺等人将轮椅抬了依旧送回谭园去。

“大少爷,太太是为您好。”福顺过来,待要弯身,陶骏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他纹丝不动,紧接着又是一巴掌,福顺仍然不动。

“狗东西,你也小看我。”陶骏怒喝。

陶夫人愣住。陶骏虽在病中,精神状态多有反复,这样子倒也不常见。她紧咬着牙关,问:“你一向做事有进有退。我昨日也同你说明白了,这究竟又干什么?”

静漪悄悄地往后退着,眼下这母子俩之间的气氛仿佛火药桶,一触即发。她听到汽车引擎的声响,由远及近,一愣之下,想到是陶骧过来了,不知为何竟特别不希望他此时来,赶上这样的情形。

“带麟儿去影竹园。”陶骏道。

陶夫人冷笑。

抬眼见福顺等人还在,吩咐道:“先都下去……当着

这么些人,脸面还要不要?”

“母亲,我不过是要带回我的儿子,去见他亲娘最后一面。这点儿主,我都不能做了?”陶骏问道。他眼睛尚未完全恢复,因此看上去很无神。然而他语气有了平常那七八分的温和。“母亲,您看看我,还剩下什么?”

陶夫人盯着他。

静漪只觉得他这一句问的极为沉痛,又不像是错乱的人了——他一身银灰山东丝的绸衫,因常年不见阳光而苍白的面庞和身子一般肿胀,今日连假肢都没有装,一条薄毯垂下来,空荡荡地被穿过巷子的风如一只手般拨动着……让人心里生出寒意来。

然而接下里那句“我只剩下麟儿”了,就更让人听了难过极了。

汽车的灯光照亮了这里,引擎突突细响,陶骧从敞篷车里探身往这边一看,熄火下车。

“母亲,大哥,怎么都在这?”他过来,问着,找到几乎是站在墙根下了的静漪,皱了眉。他说着,看到陶骏轮椅上的薄毯垂到地上,弯身过来想替他拿上去。

陶骏从轮椅上不知拿起了什么,照着陶骧就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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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毕。

ps从明天开始到10月7号,早更新,都在八点左右。

假期大家都玩好休息好,提前祝大家假期愉快!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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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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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脆响,马鞭抽在了陶骧的颈上。

静漪脚步迈出去又硬生生地停下,憋着没有出声。

所有人都被定住了,陶夫人也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陶骧停在那里。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自颈上到下巴一道红痕立即跳了出来。陶骏虽身有残疾,到底是个汉子,又在愤怒之中,下手极狠。

陶骧却只是愣了片刻,依旧将薄毯拿起来,掩到轮椅上,转眼看着陶骏。

陶骏拿着马鞭的手,抖着。他也看着陶骧。他眼神中的怒意,让人不寒而栗。任是谁冷不丁被抽了这一鞭子也忍不了的,可陶骧毕竟是陶骧,他几乎是转瞬之间明白陶骏是在拿他撒气。果不其然陶骏咬牙切齿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榛”

《'文'》陶骧低头看着陶骏,忽然叫道:“来人!福顺?福顺呢?”

《'人'》福顺带着人从大门里跑出来,看着陶骧和陶骏,低声回道:“七爷。”

《'书'》“大少爷不舒坦,送大少爷回屋。”陶骧声音不高不低野。

《'屋'》陶骏铁青着脸,福顺没有立即上前。

陶骧看了福顺,说:“福顺?”

“我身边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支使。”陶骏阴狠地说。他嘴唇都控制不住地在哆嗦,手上的马鞭更是抖的像风中的树枝。

陶骧看着他的手,说:“你需要休息,大哥。”

“我一直在休息。”陶骏说。

陶骧抬眼看着福顺,说:“福顺,大少爷是你主子,你该知道怎么对他才是好。”

陶骏忽然怪笑,说:“我说了,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支使。”

他话音未落,在陶骧身后站了好一会儿了的陶夫人上前,一把抽过陶骏手中的马鞭,说:“你闹也该闹够了。现在马上给我回去。”

“母亲!”陶骏叫道。

“福顺,带人抬大少爷回去歇着。”陶夫人说。

“是,太太。”福顺这才过来。他低着头,不敢看陶骏。他正要叫人同他一起抬轮椅,站在一旁的陶骧过来,从后面拉住了轮椅,和他一道抬起来。

陶骏见状,气的脸都抽搐了,他手中已经没有可以用来打人的东西,攥成拳对着福顺便挥过去,一拳打在福顺面门上,血顿时顺着福顺的口鼻流了下来,他骂着:“狗东西,你竟然也敢欺负我是个废人……”

“骏儿,!”陶夫人怒喝。

陶骧突然就松了手。轮椅瞬间便向地上落去,福顺反应极快,抱着就要被摔在地上的陶骏,滚落在地。轮椅落下来,砸着福顺的腿。福顺强忍着疼痛拼命护住陶骏。有他在下,陶骏安然无恙。可是他残废的身子从薄被下露出来,那样子让人不忍卒睹。

陶夫人惊痛交加。她过来狠狠地推了一把陶骧,蹲下身将陶骏抱在怀里,一抬头狠狠地瞪着陶骧,骂道:“老七你混蛋!”

静漪掩着嘴巴,看着陶骧冷着脸,被陶夫人骂了也没有反应,反而走到他们身边去,低声道:“我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觉得你真是个废人。”

陶骏想挣扎着,结果却只能从陶夫人怀里滚到一旁。在场的只有这几个人,场面却有些惨不忍睹。

陶骧先扶起了福顺。

他掏出手帕塞到福顺手中,指着他被血糊了半边的脸,对陶骏说:“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别糟蹋身边的人。没有他,你连床都下不来。”

陶夫人瞪着陶骧。她手哆嗦着,指着陶骧,让他走。

陶骧却没有立刻就走。他看着陶夫人将陶骏半扶起来,福顺过去帮忙,被陶骏一把推开。福顺还是让他倚着自己的身子,支撑在那里。

“老七,你先回去,这里不用你。”陶夫人说。

明明是陶骏在发疯,沉默下来的陶骧却更令她感到不安。她搀着陶骏,触到陶骏臃肿的松弛的手臂,顿时痛彻心肺。再看着挺拔结实的陶骧,她强忍着,说:“还不走?”

陶骏喘着粗气,见母亲近乎发怒地命令下,陶骧依然不为所动,冷笑着说:“终于露出真面目来了,老七。你素日孝顺母亲,都是做样子的吧?”

陶骧一低头,没出声。

他弯身将轮椅扶了起来,将陶骏残疾的身子抱起依旧放回去。动作轻缓但有力,也毫不犹豫地将带子系牢固,好让陶骏安稳地在轮椅上坐着。他没有言语,只是示意福顺去照看陶骏,自己则去搀扶陶夫人。

陶夫人身子也发抖。

陶骧不知道她这是被陶骏还是被自己气的,也许都有。他等陶夫人站稳了,示意珂儿过来照顾。他回身一言不发地将陶骏的轮椅推起来,到大门口的门槛处他也不用人帮忙,将陶骏连轮椅带人一同抬起来越过门槛,任陶骏骂着,也不还嘴,更不为所动。

静漪看着陶夫人跟着进去,她怕再出什么意外,忙跟着进去……她目光紧随着陶骧。比任何时候看上去都强而有力的陶骧,也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孤单。

谭园院子里空荡荡的。连电灯开着都掩饰不住萧瑟和凄惨。静漪看着陶骧将陶骏推到了正房台阶下,停下来。她也站住了。

陶骧松了手,看着兄长,低声道:“大哥你保养些。我明天再来看你。”

“滚!”陶骏喝道。

陶骧站着,看了他。

“滚!”陶骏几近声嘶力竭。

“骏儿!”陶夫人忍无可忍,大声呵斥陶骏。“行了。你脑子不清楚,我让大夫来……”

“谁脑子不清楚?”陶骏转向他母亲,缓慢极了,。他看看陶骧,又转回来,“母亲你养了这只白眼狼三十年,知不知道他存着什么心思?母亲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二太太是怎么死的了么?”

静漪耳边嗡的一响,就见随着陶骏这句话说出口,陶夫人和陶骧都僵住了。

“几十年绝口不提这个人那件事,就以为他不清楚不在意?有谁想过,他越是不说,越是在意?越是不说,他干的那些处处与我作对的事儿,就不会有人疑心到这上头。你们以为谁是瞎的?”陶骏背对着上房,屋子里的光投在地面上,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恰落在陶骧的身上。

陶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陶夫人身上的裙褂都在微微战抖。但是她没有说话。她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陶骏。

陶骏似癫狂又似完全清醒。他见母亲和弟弟谁都没有开口,冷笑了下,说:“母亲这些年的心血真没白费啊……我和阿驷都不是母亲想要的可塑之才。阿驷早早看透了,干脆做他的闲云野鹤去……”

陶骧听到这里,问道:“大哥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他说着话,踱了两步。

看上去步子迈的轻巧,灰色方砖上有暗红的缠枝莲花纹,他铮亮的靴子踏着,却像是能将那砖上的缠枝莲都踏个粉碎……静漪屏住了呼吸。

“老七你发誓,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亲娘是母亲害死的。你发誓,这些年你争名夺权,从来都不是因为你想替你亲娘翻案。你发誓,你从来没有想过让母亲为她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可敢?”陶骏靠在轮椅背上,这几问,问的语气极为松弛。像是寻常兄弟间闲话一般,他随意问,也等着陶骧随意答。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吐出来,陶骧一脚踏在方砖中央的莲花上。暗红的莲花在夜色中看起来,像是洒了满地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听到细微的衣衫摩擦的声响,背后刮过了一阵极轻的风,然后是一声脆响——陶夫人离陶骏最近,她半转身,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陶骏脸上。

她浑身颤抖,花了好大的气力,才说出来:“你是我亲生儿子,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她这一掌括过去,势大力沉。

“为了一个女人,就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执迷不悟,疯魔十年。你害了多少人?如今她死都死了……死不足惜的一个女人,哪怕她不死,还要借着人兴风作浪,毁我陶家安宁,我也容不得她再害人。”陶夫手中始终拿着陶骏打人的那条马鞭,“我也不该过于责怪旁人。终究是你心性不定,外邪才能入侵。莫说你才干平平,即便有那才干,这样软弱,何以担当大任?你骂老七,也是怪我。但是我不止是你们的母亲,我还是陶家的大太太。我一生都以你们父亲、以陶家荣耀为重,谁要是对这份儿心有丝毫亵渎,别怪我心狠手毒。骏儿你听的明白也好,听不明白也好,这些话我绝不会说第二次。老七你也听着,打今儿起,你这大哥,你还要不要尊重,自己掂量着办。眼下,你同静漪先走。我还有话要跟你大哥说。”

静漪看了陶骧,他还是那一个姿势,背对着陶夫人也背对着陶骏——陶骏脸上的冷笑凝在了那里,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陶夫人。母子俩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怎样的冲突……她往前迈了两步,想过来挽了陶骧就走。

陶骧却转身了。

他没有看静漪。

陶骏深吸了口气,看了陶骧,问:“还有话说?”

陶骧看着他,很清楚地说:“大哥,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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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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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骏眨了眨眼,动了下嘴角。8被陶夫人抽的那一掌太狠,他半边面孔都是麻木的。

陶夫人纹丝不动,背反而更挺直了些。

“但是有一样,大哥须信我,加害我血亲的,我必把他挫骨扬灰、血债血偿。”陶骧说着,人往后退了两步。

他马上看到了近在身边的静漪。

她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望着他,是个温柔的影子……他转了转身,看向陶夫人,低声道:“母亲别动怒,当心身体。大哥病中胡话,您别放心上。我们先走。橼”

静漪听着他平静的声音,安稳极了,不像是情绪有任何波动。而陶夫人也同样的平静。只是,她眼中瞬间有微微的光芒稍纵即逝……静漪欲再仔细看时,陶夫人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陶骧走到她身边,她只得随他走。

她想她是不会看错的,婆婆眼中……那是泪光吧啬?

她抬眼看向陶骧,陶骧走的快,看得出来是想早点离开这里。她忍不住回了下头——陶夫人在同陶骏说着什么,母子俩看上去侧脸都是轮廓分明、相似的很……陶骏忽然间身子抖动起来,发出很怪异的吼声。

静漪脚下一滞。

她立即反应过来,就在她要转身往回跑时,被陶骧一把拉住了。她着急地说:“大哥犯病……”

“有大夫在。”陶骧说着便将她硬是拉着出了大门。

院子里脚步声杂乱起来,静漪听的心砰砰跳着。她遇到过陶骏犯病的情形,知道那是多么严重。他分明是身体已经好转很多,也许是近日的烦心事,让他难以排遣……出了门她看着陶骧朝敞篷车走去。巷子里空荡荡的,此时除了他们俩并没有别人。陶骧走在前头,也不顾她。

静漪慢下脚步,看他已经走到车边,其他书友正在看:。车门拉开却停了片刻,狠狠地将车门推回去,发出嘭的一声响。声响并不大,可在静漪听来,已经够惊心——陶骧扶了车门,背对她站了一会儿,说:“上车。”

他说着过去给她开了车门。

静漪站在原地看着他。距离琅园只有几步之遥,按理说走回去也就是了……可看他的样子,她此时若说不上车,恐怕也是不行的。

陶骧上了车,看看静漪,说:“想不想出去兜兜风?”

静漪吸吸鼻子,车里有皮革味,还有他身上的烟草味,“晚了,回去吧。明天再去好了……这是哪儿来的车?”

车子很漂亮,装饰也华丽。但这不像是他会主动去选的车。依稀记得曾经也见过些这样的车子,开这样车子的多是夸张浮华的少年郎,按着喇叭招摇过市,生怕人看不到自己似的。

静漪靠着座椅。

很舒服。她几乎都不想催促陶骧开车了。

陶骧发动车子,看了眼似乎在仔细研究车子座椅的静漪,说:“二哥送我的。”

“他做什么要送你这么一份大礼?”静漪惊讶。8

车子发动起来,陶骧开的慢,从对面过来的一队巡视的家丁,远远地看到他的车子,站下来了。他将车速放的更慢些,对他们略点了点头,说:“辛苦……二哥嘛,一时兴起。”

“被二嫂嫌弃了吧?卖掉又舍不得,花大价钱买的。于是干脆送回来给你好了,若是你的车,日后还能用一用。”静漪说。

“差不多。”陶骧听着静漪这一说,嘴角一牵,几乎都要笑了。“说是今年的寿礼,提前送了。”

静漪便道:“哪儿有提前好几个月送人寿礼的……闲了你就开车兜兜风去吧。我那日听水家二少奶奶说,水家二爷就很喜欢一早一晚开着车子沿黄河边跑一跑,回来心情就畅快的很。”

陶骧听了,看静漪一眼。

他这一眼有些意味深长,静漪看到,倒愣了下。

“这车就归你了。改日我教你开车。”陶骧说着将车停在琅园门口,见静漪还在发愣,便说:“走吧,不是累了吗,回去歇着。”

他先下了车,过来给她开了车门。

他转身间静漪看到他颈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她低声嘱咐他这两天不要沾水了。陶骧却没出声,看样子并不在意。

今天晚上琅园里也格外安静些似的,守门的婆子开了门又把门锁了。

张妈见他们回来,告诉他们说麒麟少爷已经睡了。回来的路上便困的不行,趴在图副官背上睡的香甜。回来也不肯洗澡,翻个身便睡着了。

静漪经过这几日照看麒麟儿,知道他入睡总有些难的,像这样很快便睡着,想来这孩子也是累了。

“我上去看看他的。”静漪说着要走,张妈却告诉她,麒麟少爷在楼下七爷那间房里。“嗯?”

“秋薇没说明白,图副官听岔了。好在都是现成的,麒麟少爷睡的很好。秋薇和月儿守着呢,少奶奶放心。”张妈说着,想起还有要紧事,“少***药送来了,我去温一温。少奶奶用了早些休息。”

静漪答应着。

陶骧在沙发上坐了,吩咐张妈说给他拿酒。

张妈答应着正要转身,忽一眼瞥见陶骧身上,脸色一变,:。

静漪见状马上说:“张妈,快去给我把药预备好吧。”

张妈看了静漪,明白她的意思,急忙退下去了。

“最好别喝酒了。”静漪轻声说。

陶骧颈上的伤口让她觉得触目。

陶骧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那个姿势保持了有一阵子了。

“那……你先上去吧,我给你拿……别洗澡,沾了水发炎不得了。”静漪说着先不管陶骧如何,进去看了看睡熟了的麒麟儿。月儿和秋薇头碰头地在一同织毛线衣,见她进来一齐放下。静漪见麒麟儿睡的好好的,便只嘱咐了月儿几句。秋薇跟着她出来,看样子小脸鼓鼓的,似乎还在跟谁生气。静漪心下明白,也不用她伺候,让她去张妈那里端了药来给她。

静漪从酒柜里选好了酒,张妈和秋薇把药也预备好了。她把两碗汤药都喝了个干净。秋薇端了小碟子让她吃颗话梅压一压嘴里的苦,她却没拿。秋薇看出静漪心绪不佳,值得安慰的是看上去并不是同陶骧在生气。

静漪拿了酒要上去,让张妈和秋薇下去休息。

秋薇在楼梯下看着她上楼了,回身见张妈也有些担忧地望着静漪,轻声说:“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姑爷好像也不高兴。”虽然陶骧是不苟言笑惯了,今晚还是不寻常。

张妈轻声说:“让他们静一静,不要打扰他们。”

秋薇听了,跟着张妈一同将灯一盏盏地关掉。只留了夜间照明的灯。她们往住处走时,秋薇问张妈:“张妈妈,要是有一天老了做不动了,你会去哪里?”

秋薇看着夜色中张妈那已经有些老态的背影,被她一问,这背影似乎抖了抖。

“我也不知道……家是已经没有了的……七少爷和七少奶奶不嫌弃,就伺候他们;他们嫌弃我老了,我也就该去了……”张妈说着,回头看看秋薇,眼神温和。

秋薇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有点踌躇。

张妈笑笑,不再说话……

静漪拿着酒进了房。

陶骧的衣服脱了都放在一边,她叹口气。这个人真是,总不肯听她的话……若是伤口发了炎,那就糟糕了。她无奈地一样样将衣服拿起来去挂好。做到半截的时候陶骧从浴室里出来,她探身出去,大声道:“酒在桌子上,只准喝一小杯。”

陶骧已经看到,但是他拿起酒瓶来看着,并没有立即打开。

静漪过来,让他坐下,查看着他颈上的伤口。被清洗过的伤口重新渗着血,露出来的新鲜皮肉呈嫩粉色……她小心翼翼地想要给他上药,却被他拉住了手。

“不用。”陶骧说。

静漪有些生气,瞪了他。

陶骧样子有些懒懒的。静漪蹲下身看他。他抬手摸摸她的下巴,没有出声。

静漪知道勉强他是没用的,也不想让他更不高兴。静悄悄地去换过衣服,洗过澡出来,陶骧依旧坐在那里。

陶骧没喝酒,也没抽烟,这是静静坐着。

静漪过去,坐在他身旁。也不出声,看着他将打火机拿在手上,过一会儿,翻转一下,有时轻轻碰到桌面……她发梢凝了细小的水珠,也落下来,:。

陶骧看她。

显然是着急出来,头发都没有从容地擦干。

他伸手过来,勾了那小发卷儿,抖落水珠,“头发干一干,就去睡吧。”

“嗯。”静漪答应着,见他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你呢?”

“我回两封信就来。”陶骧说。

静漪起了身,看看他,忽然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随着她的动作,她身上暖暖的香气笼罩了他,让他失神。趁着他发愣,她又在他颈上轻轻碰了下——陶骧伤口被碰到,瞬间有种直抵心肺的尖锐痛感,紧接着便是酥麻……静漪轻声说:“那你忙过了快来。太晚了。”

“好。”陶骧说。

静漪看他起身,去书桌边拧亮了台灯,看了他一会儿,才放了帐子,先上了床。她本来是想等着他的,可是挨到枕头,她顿时觉得身上的酸痛一层加一层,当真是难过的很……明天,所有的事情,把这个家里弄的乌烟瘴气的事情,但愿明天一早醒来,便会烟消云散。她是这么祈祷的……恍惚中有人靠近了她,将她搂在了怀里。

她叹了口气,转身偎过去。有些冰冷的手,伸进那温暖的所在,怯怯的、轻柔的揉按着,手心里的温暖渐渐的热了起来,她低低的呻‘吟了一声,眼睛微微的闭着,翻了个身,压住他,红嘟嘟的嘴唇寻索着他的唇……终于找到。跟手心里的热不同,这里,是烫人的。

陶骧看着静漪。

她闭着眼睛,覆在他身上,面孔近在咫尺,俏皮的小舌尖舔了他的唇一下,痒痒的,小猫似的,让他心底火苗子窜了起来。一把扣住她那不老实的手,“程静漪!”

她睁开眼,看着身下瞪着眼的陶骧,一动不动。

她的目光渐渐下移,从他脸上移到颈间——那道血痕有几寸长,若不是有衬衫领子遮着,恐怕会延伸地更长些……她轻轻咬了咬牙。一个很邪恶的念头忽然钻进心里来,让她清醒。

陶骧就看她迷离的眸子里,自己的影子似乎都跳怂了下,正不知她在转什么年头,就见她低头,这回吻的却不是他的唇,而是他颈上的伤口!

陶骧抬手按着她的手腕,她似乎是存心让他疼的厉害,吮?吸和咬啮一下下绝不温柔……他渐渐疼到额上满是汗珠,可是心里却痛快的不得了。

她终于抬了抬身,伸手脱了自己的睡袍,只剩下肚兜,粉色的肚兜,衬得雪白的肌肤更白净柔嫩些。

陶骧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还没来及睁开眼,她便吻住了他。唇齿间弥漫着血腥味……心里藏着的嗜血的兽像是嗅到了猎物似的,蠢蠢欲动。

他扶着她柔软的腰肢,想要翻身,却被她咬了下舌尖,警告他似的。于是他便没有动。

她的手臂柔软的像两条绸索,缠在他颈上,“牧之……”

陶骧从来没见她这样过,这震撼实在是来的过于猛烈,以至于他接下来几乎完全是跟着她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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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这些天默认款就是早间一更。

节前上班最后一天,马上就是假期,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心情!o(n0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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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静不羁的风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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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静漪。”陶骧低声。

“嗯。”她慵懒而疲累,紧贴着他。他情动时会叫她漪,轻轻的一个字,温柔旖旎。

“以后,不准这样。”他闷闷地说。

她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她,迷迷糊糊的,不知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橼。

他伸手关了灯。

黑暗中,刚刚氤氲的暖香竟是越来越浓郁了似的……

睡的沉沉的,就觉得有只手在温柔地碰触他,有一丝的凉意,还有点疼谒。

他睁眼看时,静漪正拿了棉球给他擦着颈上的伤口,见他醒了,她轻声说:“别动。”

天已大亮,她早就穿戴整齐。卷起袖子来,给他处理伤口。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有一点红肿,她担心会发炎。

陶骧果真没动,让她慢慢一点点地使自己疼痛感。

静漪见他沉默不语,说:“该起床了……奶奶那边来过电话,让一同过去用早点。父亲和母亲也会过去的。”

陶骧没吭声。

静漪看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着。谁不知道这顿早饭必然有说法呢……虽然他不开口说话,想必此时有很多想法。她轻柔地替他擦拭着伤口上多余的药水。

他还真能忍痛……

“心里还过不去吧?”静漪手臂撑在床沿上,托腮看着陶骧,低声问,其他书友正在看:。陶骧依旧闭着眼,却抬手碰到她的面庞,轻缓地摩挲着。静漪握了他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病中,清醒过来都不会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且大嫂的事,给他刺激太大了……我这几日在旁瞧着,或许他从前并没有想过,一旦她出了事,他就像要垮掉似的。这些年,其实大嫂是他的支柱……他都肯放她走了,她却放不下心中执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牧之?”

他分明在听着她说话,可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听进去了。

“牧之,你到底起来还是不起来?”她皱着眉。

陶骧起身,被子从他身上滑落。

他亲在她唇上,让她住了嘴。

“收拾下行李,随我一起,陪大使他们去敦煌。”陶骧说着,翻身起床。回头看一眼愣在那里的静漪,拿起睡袍披在身上,“还是去一趟。”

静漪意外。

这事她倒是知道。方丹先生在英国见过莫高窟的文物,在北平也见过很多呼吁重视保护莫高窟的学者。那日提起来,说很有兴趣去看一看。这是私人行程,并不算在官方安排之内的。当时陶骧并没有答应替他安排。看他的意思并不是很赞成。

“他们两夫妇还怪有趣的。这样下去,中国通固然是称得上,对有些知识的掌握,怕是许多中国人也自愧不如了。”静漪说。陶骧进了浴室,“你不是不想让他们去嘛?”

陶骧后来同金碧全提起过理由。他曾经实地考察过一次,对那里的情形并不满意。照道理是应该保护好的,可是战乱四起,民不聊生的,这个事情从来没有引起过重视。

陶骧和碧全说起来都唏嘘。他们第一次看到莫高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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