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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罩我去战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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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席话听来冠冕堂皇,究其本质却实在婆妈,潜台词昭然若揭:小孩子不要去危险的地方玩;你不学无术不要紧,带坏卓成义就不好了。

不学无术这个点,真有几分戳到了她的痛处,岳麒麟心虚只好小声嘀咕:“真真是怀璧其罪。”

她有什么办法,一个巴掌又拍不响的,卓成义就爱找她玩,你看他就不去找宋福气玩罢,还不是因为自己比较好玩有趣?

卓皇叔逼人却甚:“太子轻言细语的,这是在欣然允诺么?”

岳麒麟被逼出一脑门的汗,只得满口答应:“当然当然,皇叔训导得很是,孤对皇叔素来仰慕,做梦都想聆此一讯。孤玩心一向太重,是该潜心做些学问了。”

“如此,本王便安心了。”

卓皇叔是放了心,岳麒麟却难过得要命。在楚国可玩的本来就少,好容易小肉包人虽小却很讲义气,还是个挺不错的玩伴。

岳麒麟不比从前先皇在世时那般呼风唤雨,身在异国,有个小皇上当靠山,各种资源都较别人易取些,日子才能过得惬意。就单拿吃的来说,分配给质子府的瓜果自然普通,可皇上总能命赵公公替她调来些珍稀果菜。

不过,岳麒麟自问从不白吃白拿,卓成义占着她的厨子不说,“岳哥哥朕想喝冰镇葡萄汁”,“岳哥哥朕想喝你喝的梅子茶”,“岳哥哥朕把你的荔枝冻吃完了再做一些罢”,“岳哥哥你上回亲手做的烤肉太好吃了,能再给朕烤一回么?”这类上门蹭吃蹭喝的事情从来不少。

现在可好,卓皇叔这是要断了她的好日子啊!不许小皇上同岳麒麟往来,给小肉包禁足不就好了,作甚平白还将她贬损了一通,这不是存心挤兑人么。

院子里恰巧起了阵风,岳麒麟觉得眼睛里好像进了颗沙粒。她举袖揉了揉,越揉越不舒服。她心头也很不舒服,分明听见了向外的脚步声,竟连送客的心情也无,却将眼睛揉得更狠了些。

往后只能天天上隔壁,去听宋福气说荤段子了,真没劲。

只是揉够了悄悄抬头,岳麒麟骤然发现,她院子里的不速之客竟然还在门前,尚未跨出去。

卓颂渊眉心微蹙,转身将目光往岳麒麟这里投射来片刻,忽而淡然道:“皇上每日卯时会去上书房听讲,质子若是当真有心学问,亦可前往同席旁听。”

岳麒麟没料到会有峰回路转这一出,一时间听呆了:“上书房!”

无念亦愣了愣,从旁提示:“王爷,您是要质子每日……进宫?”

卓颂渊面上波澜不动,竟是默认:“明日起,你命无尘过来接送燕太子。”

岳麒麟这才反应过来事态很要命,急道:“皇叔……这个……”

卓颂渊嘴角噙一丝似笑非笑:“太子客居我国,本王自当照顾,份内之事,无须再谢。”说罢不再踟蹰,撩袍迈出门去。

岳麒麟眼前骤黑了黑,再追出府门欲寻卓皇叔细辩时,那匹黑骏马早已绝尘而去了。

喜望亦跟出来泪水倾盆:“太子,这不是真的太子……卯时,您听清楚没有,每日卯时!”

岳麒麟怎会没听清楚,她方才想辩的就是这个,孰料卓皇叔根本不由她分说。

她抓着喜望急问方才细节,喜望期期艾艾:“皇上下井就唤‘来人救驾,朕要被淹死了’,奴才一瞧只见水下一颗圆脑袋,吓慌了神,奔去马车边喊了赵公公,告诉他皇上可能不好了。赵公公吓白了脸,立马去唤了皇叔,率一干侍卫风火杀来一看,皇上那娃娃正在朝上奋力攀绳子呐。皇叔黑着脸,要他们谁也不准帮皇上,让他自己爬上来……”

岳麒麟气晕了:“你倒是会给我往家里招贵客。”

喜望泪水喷涌:“太子……都怪我一惊一乍害了您……卯时……您何曾卯时爬起来读过书。”

她何尝不是欲哭无泪,卓皇叔实在是个整人的绝顶高手。中毒青年?啊呸,岳麒麟觉得自己那日八成是在圆觉寺听错了。

他还真衬得起他这好名字,卓颂渊,巴结不上时,皇叔在天边,待到巴结上了,皇叔已将自己送入了深渊。

喜望哭得人心烦意乱,岳麒麟忽望见地上那卷已然皱巴巴的美人图,想了想道:“是卯时读书,不是卯时起!你哭什么哭,我都没哭。去,将我私藏的蔡云鹤十美图拿来,给皇叔府上送去,就说我岳麒麟谢他赐学之恩。”

喜望大惊:“十美图!那可是蔡云鹤的真迹,前朝富豪万两黄金求之不得,您前两年好容易弄得了手,爱得不肯离身,不然也不能带来楚国,现在要送给卓皇叔?”

岳麒麟真看不上喜望那守财奴德性:“你照办就是。”

喜望仍有些舍不得:“要不……我在地窖还藏了一箱子鹿鞭?虎鞭也是有一些的。”

岳麒麟气歪了,掷袖而去:“鹿鞭?你自己炒一盘来吃吃罢。”

这头主仆为这点早起念书的倒霉事差点生了嫌隙,那头皇叔府上的无念还在不忿:“王爷待燕质子真是太好了。”

卓颂渊难得好心情地解释:“小孩子少年失怙,孤苦伶仃,藐然一身在我们这异国他乡,若再无人管束,只怕要走许多弯路。”

无念嘟囔:“是王爷您的心肠好,又被他这声声皇叔忽悠得五迷三道的……弯路?我看燕质子年纪虽小,人却不那么简单。”

卓颂渊挑眉:“你可是为了修井之事迁怒于他?质子府的用度起居你本就应当过问,井枯之事你难辞其咎,那燕太子还算得客气,看来我也该罚你一罚。”

无念极不服,叫人呈了个托盘上来:“王爷您过过目罢。”

托盘上放了块绣花贡缎,卓皇叔取过展开,望着那条贡缎上绣的“祥瑞”二字,忽然怔住了。

5青草香

无念见卓颂渊一时竟失了神,小心轻唤了声:“王爷?”

这时候侍卫无尘送进一轴画卷,说是来人说,此乃燕质子为谢皇叔赐学,特意送来的《十美图》。

卓颂渊仍贯注与手中那条贡缎,无念展开画卷看了看,与那无尘窃窃私语,口气颇有些酸溜溜:“你看这个燕质子,为讨好王爷真是不惜手段,居然送个十美图来引诱王爷,上头的美人个顶个赛天仙。他就是步步都算计好了,先送鹿鞭人参,再送美女图,哼,我看下一步,他就得把画中的美人一个一个搬了来,往我们王府里头送了!”

无尘仔细想了想:“送美人?王爷不会收的罢,王爷操劳得连王妃都没工夫娶。”

无念压低了声:“未必。燕质子手段了得,很懂得讨我们王爷欢喜。你是不知道,王爷如今真是变了。”

不想自里头幽幽传来一句:“本王变了?敢问怎么一个变法?”

无念冷汗直流,慌忙扑地,抢着解释:“ 王爷!小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待小孩子真是格外耐烦……”

无尘在一旁真是替他着急,这小子蠢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在嘲笑王爷自己想当爹当不上,只好疼别人家的小孩么!

卓颂渊示意他将画卷呈给自己,打开看了两眼,随手搁在了案旁,调笑道:“不知无念中意哪尊美人,不如我托质子为你寻来?”

无念面上通红:“小的不敢!”

卓颂渊一声冷笑:“不必不敢,此画距今少说有三百年之久,画中美人皆已作了古了。”

无念额头上沁满了汗,丢人至极,只好自嘲补救:“原来是幅古画,王爷素来风雅,不想质子亦是位雅人,怪不得小的全然不明白呢。”

卓颂渊望望那条贡缎裹胸:“那么有嚼舌根的闲心,此物的来历必是查清楚了?”

无念深深耷下脑袋:“也并不是十分清楚……”

“嗯?”

无念急道:“王爷请看,这……这是一枚裹胸布。”

卓颂渊盯着他看,等他下文。

“这枚裹胸布您猜小的是在何处发现的?”

卓颂渊不耐道:“直接告诉我结果。”

无念战战兢兢:“小的派人前往质子府修井,工匠在质子的井中发现的!故而小的以为这燕质子绝不简单,小小年纪,就风流至此,带坏了皇上岂是小事!”

卓颂渊蹙眉:“就这些?”

无念擦擦汗,觉得很无辜:“其实小的仍在着人细细查探此事,今天我是真急了,眼见那孩子将王爷哄得……我是真怕王爷您受他蒙蔽。”

卓颂渊也不答,只是笑得意味深长。

无尘忍不住拽着无念出书房:“蠢货,王爷是什么分寸的人,要你来操这样的心!走罢走罢,过来帮忙。”

无念频频回头:“别拽啊,等我先替王爷将这卷画藏好了再来。”

卓颂渊手一摆:“我自己来就好。”

无尘还在拽他,无念挣了挣,手攥着那个放裹胸的托盘,试探着问:“王爷,那……这块布,还查么?”

卓颂渊扫了那个托盘一眼,漫不经心道:“搁下罢。”

无念傻傻愣在那里,他不大明白,王爷的意思,裹胸之事搁下不查了?

还是无尘明白,掰开他的手拖了人就走:“你快跟我过来,事情一堆。”

屋子里终于清静,卓颂渊重展贡缎上两个绣字又凝视了须臾,回身自身后书柜里取出一只乌木匣子,用手指轻轻拨了拨右侧暗门,缓缓掀开了匣盖。

无尘正巧回书房取物,在书房门前撞见卓颂渊正打开那只平日里不许人动的乌木匣,识趣地未曾入内。

他比无念来得晚一年,只常听无念那聒噪鬼说,这匣子王爷是万万不让动的,无念揣测匣中藏的许是已故王妃的遗物。那王妃是王爷十九岁那年所娶,听闻是丞相家的闺秀,同王爷面都从未见过一回,尚未过门便故去了。

无尘离得远,卓颂渊究竟在看什么,他看不分明。

其实他只是自匣中取了出一块洗到泛白的绣帕,帕子的一角,亦以细细红线绣着“祥瑞”二字。

只须与那贡缎之上的两枚绣字仔细比对,二者的书体、字形、用线,竟是别无二致。

**

卓成义在宫里头听闻燕质子从明日起要入上书房伴读的消息,兴奋得踱来踱去:“赵阿公,皇叔待朕真是太好了,他不仅没有罚岳哥哥,还许他入宫来玩。你说岳哥哥会不会也很高兴?”

赵公公答得冠冕堂皇:“这个自然。摄政王恩德浩荡,以德报怨,燕皇若是知道了,必定无地自容。”

卓成义肉脸一嘟:“唉,赵阿公你真不实在,朕觉得岳哥哥肯定会不高兴的,他喜欢逍遥自在的日子,每天去上书房真是太苦了,师傅们也不是个个都有趣。”

赵公公回:“皇上,燕太子亦是一国之储君,早晚终是无法长久逍遥下去的。”

卓成义晃晃圆脑袋:“赵阿公说得朕甚是惆怅呢,皇叔也说天下无有不散之筵席。哎对不起岳哥哥朕也不管了,朕是欢喜他来陪朕读书的,反正将来彼此总要分开,现在更该玩得尽兴些才是。明早你让御膳房给上书房多送些新鲜果子。”

赵公公喏。

卓成义又问:“只是你说朕要怎么谢谢皇叔才好呢?”

赵公公眉花眼笑:“只要皇上勤勉读书,王爷就是最欢喜的。”

卓成义央求:“赵阿公再替朕想想么,今日皇叔必定生了朕的气,朕难道不该顺道认个错?”

赵公公见小肉包居然开了窍,主动要增进叔侄关系,欣慰极了:“王爷日夜辛劳,传闻平素吃得极简,皇上不若赐一道家宴,邀王爷共用,也可好好叙叙叔侄之情?”

卓成义觉得这个主意甚妙:“好好好,就今晚好了,有劳阿公这就去传,顺道找岳哥哥再借两个厨子来。带几篓朕喜欢的水蜜桃去给岳哥哥,今日朕引皇叔吓着他了,就当替他压压惊。”

赵公公应声去了,卓成义又很有些犯难地唤住他:“等等,赵阿公……朕是不是很不孝,连皇叔爱吃什么朕都不清楚。你总是知道的,你来告诉朕,朕找人早早预备。”

赵公公回身,皱眉头使劲想了想,以更犯难的神情答:“老奴实在没用,并不知道王爷爱吃什么。”

卓成义觉得这也简单,一会儿问一声无念无尘不就知道了。

赵公公领命走了一圈,厨子借到手,卓颂渊跟前皇上赐宴的话亦带到,退出来,拉着无念问话:“不知王爷平日都爱吃些什么?”

无念奇了:“公公问这个作甚?”

赵公公也不瞒他:“是皇上想知道,皇上赐宴,却不晓得皇叔喜好,心中很是忐忑呢。”

无念面色为难:“难为皇上的孝心,只是……”

“什么?”

无念思量了会儿:“王爷三餐简素之极,实在是没有什么喜好啊。”

赵公公瞪着无念,仿佛在笑他这个随侍当得极不称职。皇上虽及不上那个岳麒麟,俨然也算半个食家,身为皇上的亲叔叔,居然没有爱吃的东西,怎么可能?

无念无奈挠头:“公公你难住我了,平常真是没大在意,说起来王爷好像的确没什么爱吃的东西。不过王爷不挑,您不如回去覆命,说他什么都吃就是。”

**

说是家宴,其实也就叔侄二人一道吃一餐饭罢了。

卓成义没法获知卓颂渊爱吃什么,命厨子备了满满一大桌,不住给这位叔叔布菜:“皇叔您吃菜”,“皇叔您吃肉”,“皇叔您尝尝这道鱼羹”。殷勤备至。

卓颂渊一开始并不说话,也不吃菜,阴沉着一张脸,还在为小肉包白天险些溺井之事置气。

卓成义见他布给皇叔的菜竟是纹丝未动,眼泪吧嗒就落下来了:“这些菜绝非宫里那些老掉牙的御厨所做,很有新意,都是朕爱吃的。皇叔既然赏脸同朕一道吃饭,何以竟是不动筷子的?”

卓颂渊起初训道:“男儿泪值千金,岂可说掉就掉。”

卓成义是个很拉得下身段的小胖子,见皇叔终于开口说话,撂下筷子扑到皇叔跟前,搂着卓颂渊往他面颊上吧嗒就是一口亲:“您吃口菜,朕就不哭了。”亲得卓颂渊一脸油。

卓颂渊擦又不得擦,面上局促极了,举筷不耐道:“臣吃菜便是。”

“皇叔不生我的气了?”

卓颂渊轻哼一声:“皇上以为呢?”

小肉包作势又要搂着叔叔亲,被卓颂渊一臂挡了:“好了好了,皇上下回切莫再行这等险事,臣险些被皇上吓死。”

卓成义见这一招这般好用,悄悄默记于心,埋头继续给皇叔布菜:“是是是,侄儿记下了。皇叔您尝尝这道香草煨鱼肚,这种香料有一种很奇特的草香,产于楚国南山,朕却是闻所未闻,御厨也无一人曾经听闻,您猜是谁弄采来的?是岳哥哥去南山玩的时候亲手摘回来的!您快尝尝鱼肚。”

卓颂渊接过只轻嗅了嗅,身子微微一滞。

卓成义笑道:“岳哥哥说,燕国也有此种香草,不想在南山也发现了。是不是很香?”

卓颂渊目视那碗鱼肚,竟未答话。

卓成义轻唤:“皇叔?”

卓颂渊这才缓和了一些笑容:“香。看来皇上真的很喜爱燕太子。”

卓成义的小胖脸上咧开一笑:“岳哥哥很香的。”

这个年头,王孙公子在衣衫上熏个香,实在并非什么稀罕事。

卓颂渊不以为意:“哦?”

卓成义道:“不是皇叔想的那种,闽太子宋福气身上漫着一股水仙味,隔墙都闻得见。可是同岳哥哥比起来,别人的香一点都不好闻……”

卓皇叔眉头一蹙,卓成义以为他不高兴,急急摆手:“朕不是说皇叔不香!朕的意思是,岳哥哥身上的香浅浅的,近了才幽幽闻得见,也是这种青草香。”

6雪莲子

皇上赐宴那天夜里,卓皇叔得了一罐子御赐的香料,正是那种经过腌制的香草籽。

卓颂渊无非多尝了两口鱼肚,皇上便欣喜若狂,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种皇叔爱吃的东西。

小肉包孝心难却,非让赵公公去御后的小厨房装回那么一坛子,交给无念带回王府。

“用它烹鱼制肉,皆是人间至美滋味,皇叔若是喜欢,朕让岳哥哥下回再去的时候,多摘一些回来便是。岳哥哥一向崇敬皇叔,皇叔若是开口,他必定义不容辞。”

白天因为岳麒麟挨了卓皇叔的训,无念知道这香料是从岳麒麟处得的,不免对着赵公公嘀咕:“也不知燕太子灌了皇上多少迷汤,皇上一席家宴,一多半倒在替那小孩美言呢。”

赵公公不理,只管悉心料理那只瓷罐。

无念在旁劝阻:“皇上年纪小,不过是觉得好玩。赵公公何须装这么满,意思意思就够了。”

赵公公笑道:“回头王爷问起怎的这般少,还当老奴有心克扣,岂不冤枉?”

无念暗想王爷哪能问起这个来,不过给皇上面子罢了。他递过那只瓷罐随便揣了起来,就没怎么上心。

临出宫的时候,镇北将军手下的一名副将在宫门口拦了卓皇叔车舆,说是有最新的北面军务上报。

燕皇这老狐狸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发了整四支精锐骑兵,在楚国并州城以北的那片两国交接的荒原上,大肆演兵。

马蹄哒哒,烟尘滚滚,听说半个并州城现在都被罩上了一层灰。

卓颂渊面上不动声色,只凝神听那副将禀告防务之事,知道镇北将军已派兵至燕国的朔方以南,对方在并州什么动静,他们便依样画葫芦将彼处的动静做足。

情势并不能算紧迫,北方的防御从来充足。只是皇叔一向下有明令,战事无小事,无论何时何地皆应及时禀报。

燕皇这回大约真是昏了头,楚国的京城远在遥遥渭水之南,而只要取下朔方,燕国的京城,却可立时成为楚国的盘中餐。

无念心头不禁嗤了嗤,岳麒麟这小子,王爷就算这会儿不动他,他的好日子也不长了。

**

岳麒麟不知自己一晚上被人背地念叨,只觉两耳发热,揉之更红。她还同喜望嚷嚷天气太热,而今拜卓皇叔所赐,她连这个井都下不了了,实在度日如年。

喜望很为送出去的那幅十美图肉痛,对自家主子竟是没什么好气:“太子悔之晚矣,您勉力睡一睡罢,心静自然凉。明早还得早起上学的。”

次日岳麒麟蹦蹬自床上跳起来,揉着眼睛冲出屋子去骂喜望:“怎的不叫我起床,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知不知道!误了我上学。”

喜望哭了:“太子您一向不许人进您卧房的……您睡得也太死了,我在门外将喉咙都喊破了,隔壁的闽质子宋福气闻声跑来,还以为您出了事,说要找人来撞门,还是被我死命拦下的!”

岳麒麟急道:“还不备马!”

喜望从不知岳麒麟如此着紧上学之事,指指门外:“卓皇叔的侍卫无尘早在门外等了许久,太子出门上车就好啦。”

上书房森森然飘着一股陈年的旧书卷味道,无尘指给岳麒麟,皇上就在左首最末的那间书斋听讲,直接走进去便好。岳麒麟生怕唐突先生,一番整肃衣冠,这才入了那道门。

书斋里却静得呼吸可闻,讲课的师傅不在,可是小肉包呢?

岳麒麟还道卓成义同她捉迷藏,转来转去找人,声声唤皇上:“成义……成义?”

小肉包同她私下关系好到了一个份上,彼此早就直道名姓了。

转晕了也没能找见人,她打算先捡起书案上一册书来翻看,却撞上了身后一张椅子……椅子间骤然发出一声问候:“太子早安,敢问昨夜好梦?”

岳麒麟摔书蹦起来:“皇、皇叔!您也……午安,您就不用奚落人了,孤自知今日起得迟了,没能赶上听讲。学问之事,理当持之以恒,不遗余力,孤已然知道错了。”

卓颂渊笑道:“太子大可不必如此自责。昨日也是本王多事,若被燕皇知道本王胆敢管教起堂堂燕国储君,恐反生出无穷误会来。”

岳麒麟拱手急道:“皇叔可是后悔让我来上书房?”

卓颂渊冷哼:“是我楚国的师傅学浅,无力教导燕国储君。”

岳麒麟叹道:“皇叔果然迁怒于我,您是何苦同我亚父一般见识?比起皇叔绝代天骄,我亚父不过是个只识弯弓射雕的匹……”

“太子如何说起这个?”

岳麒麟解释:“我亚父确然有些匹夫之勇,仗着那支精良铁骑是他亲手练出来的,便以为能横扫天下。亚父垂涎并州日久,这笔账他要是真能算得过来,便不会以卵击石了。”

卓颂渊略惊:“太子何以知道并州之事?”

岳麒麟稍稍迟疑,避重就轻答:“亚父这点算盘,天下谁人不知?皇叔生气亦是人之常情,楚国如今雄霸天下,这大热的天,我亚父却动辄探一根蟋蟀草过来逗弄,您烦都被他烦死了。”

卓颂渊的凌厉目光扫过岳麒麟面上之时,她迅速地避开了那双眼睛。

岳麒麟有些不自在:“皇叔消消火,为我那亚父气坏身子太不值得。一会儿去我府上喝一碗雪莲子?雪莲子产于燕北苦寒之地,只消用冰糖炖了,碗中颗颗晶莹可爱,嚼之粒粒冰清可口,食前冰镇一番,包您暑气全消。”

卓皇叔沉着脸并没接口,起身道:“不必了,本王尚有要务在身,须得先行一步。此刻并不是正午,尚是辰时,皇上功课回得不好,受师傅罚,现下正在宁远阁抄书,太子可以前去探望一番。师傅只认手上的功课,皇上要罚,燕太子他日若是学得不好,亦是要受罚的。”

岳麒麟冲他的背影吐吐舌头,待人走得远了,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卓皇叔不曾多问,不代表他心里不存疑惑,他刚才眼锋扫过自己的时候,利得仿似刀片。

岳麒麟自问真的冤枉。她哪里是日夜关注并州局势,并州最出名的东西大约是汾酒,除此之外她对并州一无所知。

她会知道亚父觊觎并州、卓皇叔又为此不大高兴……皆是因为她具备一种很奇特的能力。

有的时候,她可能会很随机地进入某人的梦境。

对方一般是她白天交谈过的某个人,进入的契机通常很偶然。

初次发现此种能耐时,岳麒麟不过十岁。那些常常当面恭维太子天资聪颖的文臣在梦里头骂她其实是个不学无术的吃货。

起初父皇还不大置信,可她连人家后院起火、大小老婆打架之类的事情都能复述出来,一个十岁小孩根本无力杜撰。

老燕皇知道此事固然生气,却又不能把满朝文武都砍了脑袋,人家也只是梦中抱怨了几声而已。他对岳麒麟向来偏袒到无以复加,觉得这个女儿果然是祥瑞降世,不然又怎能通达灵力。

不过父皇也告诫她此事万万不足为外人道,要像保护自己女儿身的秘密一般保护起来,若让世人知道太子是个与大多数人不同的奇孩子,难免招致祸端。

岳麒麟从此倒活得较以往更逍遥了。既然别人眼中的自己和口中的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人,那她累死累活装什么装?还不如从心所欲算了。

身为一个年仅十岁就看惯了虚与委蛇的小孩子,她认为食物的确是比人更为可靠的东西。

自从岳麒麟来到楚国,吃得好睡得好,少有闲事挂心,故而很少做梦。

昨夜她忧心明早误了起床赶不上念书,睡下的时候有些烦闷,却居然很巧合地进入了无念的梦境。

岳麒麟白天不过告了他一句状,那家伙做梦的时候,倒将她痛骂了一百遍。骂完岳麒麟那小子就开始得意,燕皇一心要夺并州,看样子扔在楚国的这个侄子,他是不打算要了。

岳麒麟昨晚上吓得醒转,天蒙亮时分才昏昏然再次入睡。

事关脑袋,岳麒麟自是要同卓皇叔表一表忠心。一味装傻肯定没用,别人绝不会因为燕皇不喜欢太子,就饶她一命。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虚与委蛇,我待你十分的好,你便也不好意思待我十分坏了。

**

无念不明白王爷何以这么快就出了上书房。

卓颂渊早上特意推了手边要事,说要检视皇上晨读,不想质子刚进去不久,卓皇叔便从书斋里退了出来,找人传令军中,调一名小将军过府问话。

那小将军姓隋名喻,乃是镇南将军之子,西楚人士,却生于长于燕国。

老燕皇在世之日,燕楚邦交甚好,镇南将军自年轻时起便在燕国效力,去年新燕皇登基下了逐客令,隋大将军这才归返楚国。楚国正是一将难求,卓皇叔求贤若渴,很快给他颁了帅印,命他镇守南方。

无念十分得意:我说岳麒麟那小子绝对没那么简单吧?

老狐狸的侄儿自然是只小狐狸,王爷看来也对这燕质子很不放心,开始着手查他了。

其实卓颂渊早早离了书斋,还有一多半的缘故,是因为这个岳麒麟让他太过头疼。他叔叔屡屡滋扰楚国,这孩子不忧心自己的性命,反劝他不要气坏身子!

早听闻燕太子在国内时就常被参劾不爱江山爱美食……眼前这小吃货当真不爱江山?

以卓颂渊多年阅人心得,若说岳麒麟是在扮猪吃虎,这小孩扮得也着实太乱真了。

然而若非日夜关注,他又何以洞悉并州局势?

无念很快又返进了书房传话,卓颂渊竟有些急:“人到了为何不请?”

“是质子府的厨子。”

“质子回府了?”

“不曾回,只说质子从宫里带话回来,要他们送一桶冰镇的冰糖雪莲子,来给王爷您败火。”

7金钟罩

无念觉得,他家王爷大概已经被岳麒麟这破孩子整没了脾气。

燕质子胆大包天,已然发展到直接派人来送零食的地步了,当王爷是三岁小孩么!真是忍无可忍。

然而他问卓颂渊要不要将人挡回去,王爷居然顿了顿首:“噢,不必,你替本王谢谢那来人。”

话音甫落,外头隋将军到了。

这小将军显见是自校场径直赶来,三伏天依然将铠甲穿得一丝不苟,模样倒是生得俊秀温文,有些儒将之风。燕皇那土豹子根本不识货,将人家举家赶回楚国,现在人家效命家乡,岂不更如鱼得水?

卓颂渊面上一派春风,惜才爱将之情溢于言表,竟同隋喻攀谈起燕国风物来。

王爷不是喊他来打听燕质子的么,何时才能将话锋引到岳麒麟身上?无念在旁竖起耳朵,等得心焦。

不想他家王爷却道:“无念你去盛两碗冰糖雪莲子来,正好与隋将军消消暑气。”

王爷是不是天热脑子烧糊了!将那破小孩送给他的吃食请来客同食?

无念心里纵然老大不情愿,也只得转身照办去。盛起装了碗,私下不免用试毒板试了又试,仍不放心,他干脆亲尝了一口。

汤水甜而不腻,颗颗透明的雪莲子冰凉。无念忍不住又吃了两口。

哼,这有什么可吃的?

这种小儿吃食王爷绝不可能喜欢,回头少不得又让自己代为收拾,不如一会儿他就替王爷解决干净拉倒。

要不也留一碗给无尘?

**

无念有些纳闷,隋小将军看起来是个沉稳之人,连王爷赐座都能不卑不亢,如何接过那碗雪莲子时,竟差一点失手摔了碗?

卓颂渊将这幕收于眼底,终于把话题引到了燕太子的头上,却是询问隋小将军,他们当年都读过些什么样的书。

这位隋将军正是燕太子的少时同窗,他虽年长岳麒麟三岁,二人却在一处足足念了八年的书。

摄政王既然有问,隋小将军记性倒好,也不多话,默默提笔,在纸上列了前后八年的书单。

无念在一旁等得异常郁闷。

隋小将军写了半天,写罢搁笔,像递折子一般恭恭谨谨双手呈给了卓皇叔,竟连半点八卦岳麒麟的意思也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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