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长流-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有么?”陆月浓抬头看看伞边,又偏头检查了各自的肩膀,明明伞把他们都遮得很牢,他盯着江倚槐眨了眨眼,毫不留情地拆穿道,“再贴就全贴你身上了,我还怎么走?”
说罢,又一阵风吹来,雨水像在为雨伞抱不平似的,噼里啪啦砸了好一通。
江倚槐丝毫没有被识破“诡计”的惭愧,颇为自然地乱说:“那我干脆抱你走好了。”
陆月浓轻轻在他腰侧掴了一拳,说:“别闹,这边该上去了。”
长路尽头,是两道石梯,一上一下。他们往上走,经过两个转弯,进入了一片墓区。
陆月浓向来不挑清明节来西山公墓,一是不爱在高峰期来,二是因为吕常新的生辰在四月的第一天,吕常新生前是个很重生日的人,每到这天,都会揽了学生到他家里吃面。
“先生。”陆月浓向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照片里,国字脸的男人瘦却硬挺,一双眼中像燃着烛火,温暖有神。
江倚槐站在陆月浓斜后方,也跟着鞠躬,他听到陆月浓又说:“我来看您了,然后,给您看看我的爱人。”
陆月浓对着那张墓上的照片,郑重地说着,他向来孑身前来,从未带谁一同来过,此时却有些没道理的紧张,但转念一想,江倚槐这样好,若先生在世,只怕欢喜得很,还要叫他坐下来,喝一盏茶,聊上许久。
听着这声“爱人”,江倚槐心中一颤,毕恭毕敬地又对着照片里的男人鞠了一躬,在心中认真地说:我会照顾好他。
江倚槐曾在吴教授的口中得知往事,自然明白吕常新给予陆月浓的情意,大概是谁也不能及的。
如果江倚槐是陆月浓的太阳,是他心底的希望和前进的勇气,那吕常新就是陆月浓的引路人。师长如父,大抵如此。
江倚槐陪着陆月浓,把花和祭拜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再细细陈列好,继而恭敬地站回到原来的地方。
“先生教我很多东西,有一些不会明说,我就自己揣摩。有时候也会想,我做得是不是对的,是不是他想让我成为的。”
“他在世的时候,我得到许多指教,他过世之后,其实不是不害怕,怕我又没做好,虽然小孙和我总是相互提点,却没人能那么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以更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悄无声息地扛着自己的想法和老师的期许往前进,像经过了漫长的隧道,将遥不可及的光明走到了眼前。
江倚槐在身后轻轻地执过他的手,牢牢地包裹住,他们都戴了戒指,金属相贴,体温相融。他肯定地说:“你很好。”
“先生不仅是我的恩师,或许更像是亲人,他待我如子,我却没来得及尽我的心意。”陆月浓感到了手上的温暖,心中踏实下来,他的目光带过几丝遗憾,又忆起许多年前的旧事,“有一年过年,我在国外,同学都飞回国内了。你也知道,我没地方去的,那段时间,本打算打打零工,先生却突然打电话,让我去美国找他,和他的家人一块过年。师母也待我很好,他们有一个孩子,和我差不多大,现在都在国外。”
江倚槐用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陆月浓用另一只手盖上来,将江倚槐的手握在其中:“嗯,所以我一直在想——”
江倚槐便不动了,认真地问:“想什么?”
“想老天对我真的很好。先生从前跟我说过,人这一生,诤友,良师,挚爱,得一个就足够幸运。”陆月浓对着墓碑轻轻弯起眉目,而后转回头,认真地看进对方眼底,“但我现在都有了。”
不久,江倚槐接了一个电话,怕声音放大了惊扰墓园,便往远处的树林里去。
陆月浓站在墓碑前,继续和吕常新说着话,身后倏地传来一个女声:“小陆?”
陆月浓转过身,颇为惊讶:“师母?”
吕常新的妻子是从事对外汉语工作的,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移居国外,此刻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让人讶异的,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这里葬着吕常新,就算远隔万里,只要有心,自然能飞回来祭拜。
“我其实每年都来,不过不一定准时,所以碰不到你,”吕夫人像是明白他的讶异之处,随即解释道,“老吕喜欢平城,说这里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住惯了,所以当年说什么也不愿意和我们出国,就连离世前,也说要葬在这里。”
说罢,吕夫人转身,陆月浓随她望去,能看见一片绿林在风中抖擞,水光返照,耳边是鸟鸣啁啾。再往远处,则是平城的街市,错落地交织在眼底。车辆与行人停停走走,比来时热闹更多——这座城市正被朝阳唤醒。
陆月浓陪她看了许久,才想起什么,从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取下其中一个,说:“这个……还给您。”
吕夫人自然是认得这枚钥匙的,是他们从前在平城的住宅,后来由吕常新一人住着,再后来,便空置了。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就拿着吧,老吕从前说过,这一处房子留给你,你一个人在平城,没个倚仗,万一有需,就放心在这房子里住着。而且我们家左右也不在平城住了,空着也是空着。”
这些年,这把钥匙始终挂在陆月浓的钥匙扣上。他的确会前往吕常新的旧宅,但从来只是认真地打扫里面的一事一物,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那里有从前写字的案台,摆在明亮的窗台前,仿佛只要在上面铺纸研磨,吕常新就还会从书房里走出来,拍拍他的肩膀,评说笔势如何。
陆月浓悉心照料着屋子里的一切,就好像守着价值连城的珍宝。哪怕是之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陆月浓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跟江倚槐走,不肯搬去那里住。
而如今,更没了搬去的理由。
“谢谢您。”陆月浓侧看了一眼某个方向,江倚槐正向这里走过来,他们经历了短暂的对视,陆月浓目光转回来时,带着别样的温柔,“不过,真的不用了,我现在已经成家了。”
————
四月底的时候,陆月浓择一个周末的午后,应江倚槐的邀,去了话剧团排练的地方。
陆月浓说了江倚槐的名字,便有工作人员查了记录,把他领到了看台,他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剧场舞台颇大,但用上道具,又站足了工作人员,明明只是一个剧组的排练,乍一眼看去,竟有几分《暗恋桃花源》那般的兵荒马乱。
江倚槐百忙之中抬头,恰好看到了台下刚刚落座的陆月浓,两人隔着五六排座位和一条长廊交换了眼神,之后江倚槐便匆匆开始了第二幕的排练。
等排练的背景音响起,陆月浓把藏在身侧的袋子解开,取出一碗草莓味的绵绵冰,拆了透明的塑料勺子,坐在底下慢条斯理地吃。
其实前段时间气候冷暖不调,阴晴不定的天气折腾一遭,陆月浓很不幸地感了冒,吃了许久药,才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还会咳两声。
近日回暖,陆月浓很想吃绵绵冰——他从冬天就开始惦记了,江倚槐仿佛全然忘记了自己学生时代的“年轻人行为”,说身体健康是第一要义,横竖不允许陆月浓吃。
陆月浓憋到昨天,觉得不行了,便摸了摸江倚槐的脸,和他交涉:“我和感冒打了商量,它答应彻底好起来,已经可以吃了。”然后江倚槐趁着月黑风高,二话不说地把他嘴堵上了。
陆月浓嘴唇被咬得破了皮,今日不疼了,但痕迹尚在,而且身上也挺疼,出于“报复心理”,他来的路上买了一碗冰,打算等会江倚槐排练时,对着他吃——反正按江倚槐的敬业程度,肯定不可能中途停止,从台上跑下来教训他的。
报复还挺见成效,江倚槐开车回去的路上,如果不是路况滞碍,大概能把家用车开出专业赛车的效果。
陆月浓和他说了两回话,江倚槐爱搭不理的,可见是真动气了,但他也挺气的,因为昨夜江倚槐明明捧着剧本在房间里找感觉,说他演的主人公阮直有个找了很多年的初恋情人,非常符合他的现实情况,但找着找着,就找陆月浓身上去了,而且是字面意思的“身上”。反观自己,吃草莓冰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怎么江倚槐就可以“蛮不讲理”,他就不能偶尔干点出格事了呢。
不过,归根结底,陆月浓还是有些理亏的,毕竟江倚槐的本意全出于对自己的关心。两个思想斗争到最后,陆月浓便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他闭着眼,开始回忆下午在剧场的事,因上午没去,他只有幸观摩了第二幕的排演,一整幕下来,对一段剧情印象深刻。
火车还未发离站台。嘈杂的车厢里人来人往,不知是谁打开了收音机,声音刺刺拉拉的,是两个人在对话。
中年人的声音响起:“那时候我在低谷期,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我,有梦想就要去追。”
年轻人说:“那您的梦想是什么?”
阮直抬起头来,深深地看向窗外。云层是白色,浮在深蓝色的天上。
他想起了白鹭湖,在一面碧色中飞过几点洁白。还有白鹭湖上,与他初见的那个橘衫女孩。
车窗外走过一个橘裙女孩,看不到脸,飘飘然远去。
中年人说:“我的梦想啊,大概是——”
阮直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手指轻轻地抠着膝上老旧的画板,愣愣地在心中呢喃:“我的梦想……是一个人。”
年轻人问:“哈哈,那您为这个梦想坚持多久了?”
中年人思索道:“很多年吧,你知道,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的,追逐到最后,都忘记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模模糊糊的广播声中,阮直从背包里翻开一本薄薄的日历,他每天都撕去一页,已经撕了整整四本,留下空空的夹子,携带在背包里。背包塞得很满,除了颜料画笔,还有数不清的车票,轻轻一碰,便噼里啪啦地落到车厢里。
路过的人很多,只有一个橘色裙子的小女孩弯腰帮他捡了几张。阮直接过,一愣,目光追随着那抹橘色,直到它消失在车厢尽头。
“1663天。”他抚了抚卷边的日历——今天的还没撕去,于是撕下来,“1664天。”
一阵风从对窗吹进来,纸就这么顺着风卷了出去,火车开始移动,那张纸消失在了不断后掠的风景里。
陆月浓细细算着,他们分开了多久,多久呢,十年吧还是十一年吧。阮直的追寻就好像倒映在他们之间的影像,化虚为实地摊在他面前,让他再一次清晰地明白江倚槐曾经的执着。
车子在车库里停了下来,江倚槐刚要松掉安全带的时候,陆月浓在半明半暗的空间里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说:“我的梦想也是你。”
江倚槐一怔,待反映过来陆月浓指的是什么的时候,那点装模作样的生气很快如风卷残云,一扫而空了,他抿住唇角,眼底的笑意却流了出来:“那恭喜,你已经追到了。”
陆月浓没想到江倚槐非但不害羞,还会这样答,慢一拍地说:“不是你追的吗?”
“是吗?”江倚槐更认真地计较起来,“可是我们有这个流程吗?”
陆月浓想了想,说:“好像没有。”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关系,毕竟爱情里,哪有那么多你高我低的台阶,和你先我后的竞逐呢,有的只是平坦的陆地,隔着纯粹的时空,他们相互走近。
陆月浓摘了眼镜,伸手勾住江倚槐的衣角,亲吻上去。
晚饭做了一顿简餐,话剧对演员的形体要求同样严格,江倚槐近日控着饮食,上桌的东西犹如原始森林来的特产,缸里的金银二老都比他吃得快活。
陆月浓并未展现出挑嘴本色,甚至拒绝分开做,江倚槐却不想陆月浓和他一起“遭罪”,大部分时候只能偷偷开灶,先斩后奏地给他改善伙食,比如今天就偷着炖了点土豆牛肉。
用过饭后,两个人跑到露台上看星星,但月明星稀,只有一轮将圆的月亮挂在墨色的天上。
江倚槐离开了一会,陆月浓没问,以为他大概是去倒水喝,便静静在原地坐着,偶尔低头拨两下江倚槐的盆栽们。
不久,脚步声近。江倚槐打开玻璃门,回到露台上,手里多了一把吉他。
这吉他不是陆月浓送的,要更老旧些,是江倚槐高中时买的那把,春节时江倚槐把它从顺城接了回来,一直和陆月浓送的那把挨在一块。
江倚槐曾拿着这把琴,在全校师生面前,给陆月浓弹了一首《小星星》,光明正大又隐晦内敛。
江倚槐在吉他上轻轻一叩:“陆哥,你还记得吗?我以前弹过一首《小星星》,在学校的晚会上,那天还下了点雪。”
其实江倚槐是明知故问的,因为陆月浓记性之好,他早已领教过了,但再确认一次也无妨。就好像唱过一次的糖,会念念不忘,再尝一次,便更觉得满足。
陆月浓果然记得很清楚:“嗯,那天你妆化得有点夸张。”
“你怎么尽记得这个。”江倚槐故作不满,语气依旧温柔,“你得记点好的。”
陆月浓指尖拐到一片叶子,慢慢地顺着它的轮廓摩挲:“全是好的,就记不住了。”
江倚槐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笑着说:“那可不行,我这么好,你都要记得。”
大言不惭地自夸完,江倚槐又说:“今天没来得及排到第三幕,有点可惜。”
陆月浓顺着猜道:“你在第三幕弹琴了吗?”
“是啊,”江倚槐弯起好看的眉眼,说,“记不记得之前,我给你弹过我爸给我妈写的曲子,算是借花献佛。”
陆月浓点点头:“嗯,很好听。”
江倚槐摆正了姿势,垂眸看着琴弦,说:“那今天晚上这首,是我亲手写的歌了。第一次写歌,第一次排练,只给你听。”
手指在下一刻便轻轻扫过了琴弦。那声音分明是和任何吉他都差不多的,却没由来地多了几分陈年的味道。
音符在琴弦上流动,过去的星光捣作月色,揉进悠扬的曲声里。江倚槐用低而缓的嗓音,轻轻地唱起歌谣。
歌词从阮直的故事里飞脱出来,生长出本就源于江倚槐的情感——有关年岁,有关距离,有关眷恋,也有关爱意。
陆月浓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江倚槐的眼中。
他想,这个世界那么大,总有想去去不了的地方,想见见不到的人。
如果没有这个人,不过是岁月消磨,一生匆匆,但此时此刻,江倚槐就在这里,那么,便将一生都融作水,细且长流。
江倚槐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以同样的注视,嘴角的笑意更甚些:
“千念、万想,不过一愿,
我想去你身边,我想见你容颜。”
第51章 番外一 日常三则
1
春至深时,无论平时多勤的人,总难免有些倦懒。
近日江倚槐排练得太累,偶得一日空闲假期,便把从前养生之道丢到西伯利亚去了,赖在床上不太想起。
陆月浓和他睡一张床,无端被连累,他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发觉被江倚槐侧揽着,不挪开是起不了的。陆月浓只能轻轻地推他,并宣告事实:“要中午了。”
江倚槐半梦半醒地松了松,道了声“春困”,然后又把手箍了上来,这次直接环到了腰上,实在是变本加厉。
“那到秋天,你是不是要和我说秋乏了?”陆月浓无奈地笑,再次作势要起身,“起来,人形靠枕累了一夜,也要下班的。”
“……”江倚槐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比了个一,“给你加班费好不好?”
江倚槐可真行,嘴里说着梦话,抽出来的那只手是原本就空着的,另一只手还牢牢地抱着陆月浓,半点没挪。
陆月浓被他这花里胡哨的话语和“出招”搞得完全没脾气了,甚至还很配合地问:“一块钱?”
那个“一”开始左右摇晃。
“十块钱?”
手指仍没有停止摇晃。
“一百?”
手跌进被子里,沉默良久,江倚槐终于舍得睁开了眼,语气像是有些不满:“……你是掉钱眼里了吗?”
陆月浓无辜被冤,哭笑不得:“不是,我说,谁先提的加班费?”
话音刚落,陆月浓便觉得脖颈上忽地暖了一下,那贴上来的柔软一触即分,而后,听到江倚槐在枕边一本正经地说:“是亲你一下。”
2。
孙兼风作为江倚槐的粉,始终坚定不移地向陆月浓安利着江倚槐。
他之所以如此卖力,又这样锲而不舍,单纯是因为从大学到现在,陆月浓和他看过不少江倚槐的电影,好感度肯定不低,那不如试着拉进坑。
追星这个东西嘛,有人一起分享讨论才快乐,更何况陆月浓还是和他一个办公室的。
陆月浓听着孙兼风滔滔不绝的话语,时不时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则在庆幸,幸好那日首映礼,孙兼风没能瞧见他,不然恐怕办公室早已被掀顶了。
往日里,孙兼风拿微博上的东西给陆月浓看,但这些陆月浓私下里也看,所以自然面不改色地装作没感觉。这大抵也是小孙安利失败的关键原因。
甚至,微博上的一些东西真真假假,不一定都对。陆月浓有时看着孙兼风分享,又或是听其他女老师谈论,出于学术的严谨性,都很想就错误观点纠正一下,但到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默不作声地听着,就当耳旁风掠过。
有时遇到一些真假难辨的,还会回去问问江倚槐本人。
譬如“理想恋人”之类的问题,江倚槐听罢,很是讶异,他压根不晓得接受过这类访谈,肯定是有些博眼球的无良媒体干的,随即认真地向陆月浓澄清,但澄清到一半却突然卡了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其实……好像说的也没错啊,温柔体贴,不就是你么?”
陆月浓被他说得不知该怎么回,很难得地哑口无言了。
近日,孙兼风与时俱进,很是灵光地在其他APP上发掘了许多饭制剪辑,如获珍宝般向陆月浓再次发起安利,从个人混剪到cp向,应有尽有。
这些陆月浓倒是没见过,也不大了解了。但说实话,他心底里是有些好奇的,不仅是好奇孙兼风追星怎比小姑娘还狂热,更是好奇这些视频的内容。
因而犹豫片刻,陆月浓微笑着答应了,假装吃下小孙安利,便这么从容不迫地“入了坑”,并在孙兼风讶异且惊喜的表情中,顺理成章地获得了这些视频的资源。
3。
中秋这日,恰逢周一。
白天,江倚槐去了一趟公司,午后回家的路上和陆月浓通电话。
陆月浓胜在周一没课,便窝在家翻翻书,写点东西,也偶尔学着帮江倚槐打理一下绿植,虽然成效仍旧一般,但至少没有植员伤亡了。
视频一通,江倚槐本想着问问陆月浓,要不要顺路让小杜买点菜,但看清画面后,瞥了一眼背景,江倚槐发觉陆月浓正在书房。
陆月浓在长桌上铺了纸笔,压一方磨,江倚槐不用细看便直接猜到,陆月浓是在写字。
毕竟除了写字外,陆月浓是没什么艺术天分的,不论画画还是折纸,读高中时江倚槐都有幸“一睹风采”过,前者火柴人,后者废纸堆。
当然,江倚槐虽然这么想,却不会说出来,他还是问了句:“在做什么?”
陆月浓却说:“画画。”
江倚槐尚且讶异着,便见摄像头移动,画面往下降。
毛笔蘸了墨水触到宣纸上,墨色在纸上缓缓化开,画上挺立着一株树,树独立风中,撑开枝叶,像一片吹出了毛边的云,而空中一轮月,静静照耀。
不得不说,陆月浓画得挺不错的,虽非打小有基本功的那种精致美,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又一轮询问,果然是当年在吕教授手底下磨出来的,但陆月浓自忖能有这点“造诣”已很不错,总觉得丢人现眼,所以很难得才画。
江倚槐肯定说:“哪有,真的很好。你真该看看我弟,好歹也是我妈带大的,那个绘画水平,我妈见了大概都不想认他。”
晚上,用过饭后,江倚槐把一盒月饼拿给陆月浓,陆月浓提前几天偷偷地把微信名字改成了“椰蓉月饼”,江倚槐自然收得到暗示,虽面上没提及,但方才回来的路上,特地叫小杜去买了一盒。
陆月浓谢着接了月饼,把江倚槐带到书房,从书架里抽了一本有关唐诗韵律的书给他。
江倚槐本以为会是什么中秋谢礼,一看竟是陆月浓教选修时用的教材,心情好像坐了过山车,他抬头以眼神示意:做什么?
陆月浓指着桌上那幅白日里画的图,说:“中秋,我画了画,你提个诗怎么样?”
江倚槐觉得氛围很好,提议也不错,但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不过陆月浓这么期待地看过来,他肯定不能拒绝。
于是,美好的中秋夜,江倚槐伏案苦读,陆月浓则吃着月饼,坐在窗前的藤椅里看月亮,时不时走过去喂他一口。
钻研一个小时后,江倚槐完全看不进去了,他脱离校园这么多年,当年功课虽好,但一时半会也接不上这根弦。
他冥思苦想许久,也不管什么平平仄仄平的恼人规矩了,只从砚台上取过笔,大手一挥在纸上写:疏云引蝉风,倚槐看月浓。
写罢,江倚槐便真的朝陆月浓看过去。
刚好一轮圆月停在当空,透过窗为他们朗照。
第52章 番外二 得来闲日
又至一年年底。
江倚槐忙碌于今年的中前期,直到十月底,顺利结束了话剧的巡演,之后便相对清闲了。
话剧巡演期间,陆月浓虽忙于工作,但还是寻着间隙去给江倚槐捧场。除了本地的几场,陆月浓还特意坐动车,去听了较近的金城场。
江倚槐在《向一生去》中的表演,无论是半年来话剧院里观众的反响,还是线上网友的反馈,好评近占九成。这让江倚槐既惊且喜,毕竟他上一次演话剧,还是在大学时不成规模的舞台上,如今迈出这第一步,说不忐忑是假的。挑战自己的过程永远是艰辛的,但收获到的一切,令他深感值得。
话剧里那首江倚槐谱写的歌,在网上的点击量也十分之高,无论是原版还是改编后的,都传唱颇广。
前不久,小王将车停在靠街的路边,等待红灯读尽。江倚槐坐在后座,原本低头在和陆月浓发微信,忽而,熟稔的旋律从一旁的咖啡厅内传来,他打字的手轻轻一顿,心中生出一种大街小巷都在为他宣誓爱意的奇妙感受。
与此同时,《痕》的后期制作也将近尾声,不过离定档和宣传期却还远。
明明是在家休憩,江倚槐却时不时心想:不知道为了什么,工作它围绕着我。
原因大概是……唐跞对江倚槐窝在家里休息的行为感到不齿,认为如果不去外面旅游散心,那就干脆好好工作,蹲在家里学老母鸡下蛋这种行为,是可耻且没有前途的。
江倚槐出于好心,并没有把“和陆月浓待一起就是最好的休息”这种话说出来,唐老师年纪也不小了,比不得司空见惯的小王小杜,大约听不得这种话,也受不了这等刺激。
折中之下,江倚槐心中虽无立刻恢复工作的意思,但并不妨碍他在家选选合意的剧本。影视方面的橄榄枝犹在,再加上江倚槐初涉话剧,拓宽了路子,也吸着话剧市场的视线。因而两方相加,递来的本子只增不减,压力也随之增大。
而且,江倚槐颇感无辜——说实话,他也没有唐跞控诉的那般足不出户嘛。至少今天,江倚槐还作为代言人,去拍摄了一支润唇膏的新广告,很是兢兢业业。
比起相对休闲、偶尔营业的江倚槐,这段时间于陆月浓而言,则是尤其忙碌。
临近期末,正是格外考验师生情的时候,学生们积极备考和玩命赶作业的样子都十分的“我见犹怜”,陆月浓在心软和心狠间犹豫不定,整日微笑着和学生打太极。
昨日是周五,下午一场考试,陆月浓做监考时,站在教室里看着学生,那温柔的目光一如既往,学生们却难免紧张,总觉得陆老师像监控雷达一样掌握着全局。但陆月浓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虎视眈眈,他只是在心里想,晚上回去该买什么菜,以及小江会不会按时收衣服。
————
晴好的周六往往是出行高峰,江倚槐在路上堵了许久,回到家时,太阳踩着下午的尾巴,还未落尽。
江倚槐挂好外套,在底楼走了一圈,没瞧见陆月浓,便上到二楼,在阳光房里找到了陆月浓。
陆月浓斜靠在躺椅里,一旁的白色矮木桌上,摆了一杯没喝完的牛乳茶,还放了一张明信片。
这明信片自然是江倚槐的那张“黑历史”,有一天江倚槐读书时被陆月浓看见了,陆月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拿起来看了很久,然后就不肯归还了。
这种惨不忍睹的物件,江倚槐一度强调还是让他自己留着比较好,但陆月浓有理有据地认为这是江倚槐写给他的第一封、也是唯一一封情书,因而毫不留情地征走了。
当然,隔天陆月浓也给他写了一张,作为江倚槐痛失书签的补偿,算是礼尚往来了。江倚槐想到它,心里便荡了荡,嘴角都在无意间更上扬几分。
江倚槐绕开一盆绿萝,走近了,才发觉陆月浓睡着了。
陆月浓就这么靠在一个薄薄的软垫上,安安静静地睡着。淡薄的阳光斜斜地透进玻璃,洒落在他脸庞,金属眼镜架在鼻梁上,随柔长的眼睫一同投下阴影。
陆月浓腰间还扣着一本没来得及合上的书,大约是他午后在这里晒着太阳,看看书,不知不觉却睡着了,连眼镜都挂在脸上。
江倚槐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料想不用多久,太阳就该彻底落下了。阳光房毕竟不和室内连通,暖气基本作用不进来,很快便会冷下来。
于是他半蹲到躺椅边上,握住陆月浓贴在书上的右手,轻轻地拨他的手指,就像拨弄他的吉他弦那样,但又有些不同——他每拨几下,就在陆月浓的手掌心摩挲一下。
虽然江倚槐用着蜻蜓点水般的“叫醒服务”,但陆月浓本就睡得浅,第三下便转醒了。
陆月浓意识逐渐清晰,还没睁眼,就动了动手指,攥住了江倚槐那只还在“作祟”的手。
江倚槐非但不惊,还凑近了,往他唇上落下一吻,把陆月浓吻得睁开了眼。
这吻很是轻柔,像羽毛拂了一瞬。陆月浓却从中品到了一丝酸甜,他有些好奇:“什么味道?”
“哦,车厘子……其实是润唇膏。”江倚槐抿了抿唇,站起身解释说,“今天去拍了冬季的新广告,还是之前的那个代言。”
陆月浓眼角弯了弯,说:“还不错。”
陆月浓的眼底载着阳光,直直地仰视过来,有种温柔要破口溢出的错觉,但不知为何,江倚槐从中看出了勾人的意味。
对视坚持不过三秒,两个人丝毫没有要挪开目光的意思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