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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天生平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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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干什么,想要什么。
“小孙,你要知道,你不是小孩儿了,今天想这样,明天想那样,你前一周还信誓旦旦地说你一定会成为第二个李默,但现在,你又说你不玩了,是不是等我批准了,你过两天后悔了,又要跑过来说,你还是有梦想的,要继续比赛?”许若琳一边的眉毛狠狠压了下去,让她的脸色无端看上去差了很多。
她要失去耐性了,孙韶知道这是她失去耐性的前兆。
“许姐,我知道我这事儿做得有些不地道,只是,我是真的想清楚了。
“我真的不适合这里,我也就上大学学了一年多的吉他,歌曲翻来覆去也就会那几首练得好的,留在这里其实也浪费老师和你们大家的精力和心血。我今天来申请退赛,不是说现在就要走,会等你们安排好我再走的,我知道组里有规定,我们这十二位选手在开赛前如果发生什么不能参赛的以外,会联系其他选手来递补的。你看,递补选手中比我出色的也挺多的,说不定这个递补选手最后的出色表现反而能给节目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视率呢。这样一来,赞助商也开心,组里也开心。”
孙韶放缓了语气,一点点地将利益得失给许若琳展开了铺述,现在的他不知道什么合适自己,但是只要一想走上这条路,等着他的就是那样的结局,只让他从心底发颤,发寒,他知道,即使上天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没有天赋和星相的人,终究还是没有的。
看着孙韶摆出的异常乖顺的小模样,孙若琳头疼地摆摆手,“你还知道收视率不收视率呢?照你这么说,你这样一走,还给弄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孙韶嘿嘿笑了两声,不接话,他只是画了个看不到的大饼,没发生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他说的也不过是其中一种可能。只是这话大概糊弄不过许若琳。
最终,她无奈地道:“这样吧,小孙,其实组里的评委和老师也都还是看好你的,没有走到最后,你又怎么知道这里不适合你?这条路不适合你。你听许姐一句,先接着往下练习,起码把第一场比赛给比了,你们十二个人的海报和宣传语我都发到网站上去了,别增加组里的工作负担。等到最后,你成了第二个李默时,你会感谢许姐今天做的。”
问题是,路我已经走过了一遍,而李默只有一个。孙韶在心里微微叹息,脸上沉默起来,对方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无法开口再拒绝,但是,他确实是真的不想再在这里面沉浮下去了,好像哪怕一点点的沾染,都能让他想起他重生前最后那段时间里的颓靡噩梦。
许若琳看出他犹豫,不得不出杀手锏:“小孙,许姐给你一天假,你今天下午就能离开组里,直到后天早上赶回来上课就行,你先回家看看你妈,我知道你放暑假以来一直忙着打工,连你妈都没见过,你回去看看家人,散散心,再想想,反正,第一场比赛你就当帮组里和许姐一个忙,之后,你要是还想走,姐不拦你。”
孙韶听到许若琳提到他妈,忽然就是一震——妈妈。
许若琳看着孙韶的表情,立即在心里对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孩子的资料显示是单亲,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一家服装厂的老牌缝纫工,为了养育这个儿子长大成人,也真的是沥尽心血。
这个孩子之所以对成功,对舞台,对明星有这么大的渴望和冲劲,其中想反哺他母亲的心思也是很重的一部分因素。
若不是评委暗地里说过,这孩子凭着这种韧劲和拼劲有夺冠的可能,她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心血。
“那就这样说定了,孙韶,你回去呆一天,看看你母亲,后天一早记得回来上课就行,我一会跟组里打招呼。”许若琳说着,将还在愣神的孙韶拉起来,推出了办公室,“早去早回。”
看着在眼前合上的门板,孙韶眨了眨眼,露出苦涩的笑容,他知道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但是,在许若琳提及妈妈这个字眼时,他确实被一瞬间想到的事情给的冲击到了。
许若琳说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了,可实际上,许若琳却不知道,这个有段时间实际上已经超过两年了。
在重生前的最后几年,在他将自己切割的面目全非而大脑又异常清醒时,每一次的午夜梦回,让他最无法面对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母亲。
他不敢顶着那样一张脸去见她,尤其在他曾经发下的誓言历经八年都没有实现,而且看着将永远都实现不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更没有脸去看她。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最后他倒在混乱的酒吧中时,他已经整整两年没有见到她了。
妈妈……孙韶在心里低喃。
“嗨,小勺儿,可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别人该恼了啊,怎么这么不识趣呢!”远处范旭阳看孙韶一脸恍惚地在走廊上走着,上前一个熊趴,压在了孙韶背上。
孙韶回神,拨了拨被对方弄乱的头发,往前面看了一眼,见是李瑞和几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子在说话,自己离他们大概也就百八十歩的距离了。
对方现在已经住了口,略显不悦地看向他和范旭阳,他挠了挠脸颊,确实没注意到。
“走吧,跟哥一起赶紧消失,这几个可不是好惹的爷。”范旭阳揽着孙韶的脖子将他拉到到一旁的安全通道里,两人一起下楼梯。
“你认识他们?”刚刚那一眼,孙韶倒是只觉得那几个年轻人眼熟,听范旭阳口气,倒好像认识的样子。
范旭阳摸了摸下巴,“我哪有那福气认识他们,我就是一个卖唱的,我只知道那几个爷在咱们这市里是能横行的主,有幸在我卖唱的地方见识过几次人家那与众不同的风范。”
“话说回来,你刚刚干嘛呢?这么失魂落魄的?人家老远就意味深长地瞅着你,暗示叫你滚蛋了,你怎么还往前凑?”话音刚落,又是一副懒骨头的样子趴在孙韶背上,让他背着自己走。
孙韶无奈地将对方从自己背上扒拉下来,觉得自从自己回来以后,好似更没有脾气了,也许是源自感激,感激上天的赐予,学会珍惜现有,也知道现有的一切的难能可贵。
“想事情呢。”
“想啥?是不是想女朋友了?”范旭阳抱着膀子笑得不怀好意。
孙韶无奈地撇嘴,“不是,想我妈了。”
范旭阳闻言本想调笑两句乖宝宝什么的,但看孙韶的神色不对,眼珠一转,便绕开了话题,“我看你刚刚从编导办公室出来,咋了?不会是想调宿舍吧,我可跟你说,哥哥挺中意你的啊,跟别人睡我可不干。”
即便有了八年的相处经验,孙韶也受不住对方这跳跃性极大的思维和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哪儿呢?我找编导商量点事儿……退赛的事。”
“不是吧?!”范旭阳一惊,脚下步子一停,“为什么?”
他们这十二个人从千八百的人群里海选出来,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都到了这里了,就是不想当个明星什么的,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去博一把啊。
孙韶伸手挠了挠脸颊,“就是觉得自己不是吃这行饭的料呗,十多亿人中,不也就只有一个李默嘛。”
自李默成了第一个因选秀而大红大紫的男星,这七八年来,多少人抱着不可言说的念头前赴后继往这上面扑,但是,就像孙韶说的,这七八年,选秀出来的男男女女都翻了几趟了,李默依旧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范旭阳眼神闪烁了几下,看着孙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惋惜,又像是遇知音,有点理解孙韶想法的样子,最后,他问:“编导同意啦?”
孙韶泄气地摇摇头,“她说等第一场比完了再说。”
范旭阳顿时松了口气,一把搂住了孙韶的脖子,狠狠蹂躏了一番他的脑袋,“吓死哥哥了,还以为你要当逃兵呢?你要现在走了,接下来小半个月还不得寂寞死哥啊!”
孙韶斜眼瞥他,“你这性子,狐朋狗友多着呢,能寂寞死你?”
范旭阳冲他以摊手,“你还真别说,不知道为什么,昨晚还不觉得,但今天这么一相处,哥就觉得和你挺对味儿,这是不是就叫臭味相投?”
孙韶无语应对:“……”
心里其实并不奇怪,范旭阳本来就是那种走到哪朋友交到哪的人,现在在加上他的八年记忆做基底,虽然在现在的范旭阳看来他们不过刚刚认识。
但是因为他够了解他,所以行为处事和习性上,他无意中表现出来的那种信任和无保留自然让范旭阳觉得他是个合他胃口的人。
下午,孙韶接了许若琳的电话,告诉他都安排好了,他现在想离开随时都行,只要记得按时赶回来就行。
对于许若琳三番两次强调的按时赶回来的暗示,孙韶只能以苦笑应对,但是能回家去见一见母亲,却也实实在在让他心头打颤,顿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味道。
出了培训基地的大门,孙韶并没有直奔家里去,即便他现在回去,他妈也没到下班的时间点,回去了也见不到。
他站在大门前想了一会,正想伸手拦一辆出租车时,远处两辆车突然对着他鸣了鸣笛,孙韶举目看去,见是刚刚在楼道里看到的那几个人,李瑞也在其中,他尴尬地收回打的的手,不明所以地看着对面那几辆车,但对面人却没说什么,只又鸣了鸣笛。
孙韶知道这是对方让他过去的意思,他踟蹰了一下,慢悠悠走到车前。
“小帅哥也出去啊?”对面车里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子开口。
副驾驶上的李瑞脸色平静地看了看他。
孙韶点头,他想他出去是许若琳特地给的安抚假,就不知道李瑞出去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暗自瞟了眼面前的两辆车,倒都是会玩的主,车子虽贵,但并不显眼。
“看在小瑞份上,去哪,捎你一程?”驾驶座上的男人笑道,露出光洁雪白的牙齿。
孙韶愣了一下,自觉自己可没这魅力,能做到车见车载的份上,不由地,他又看了一眼李瑞,果然在李瑞的脸上看出了点探究,他想,应该是自己刚刚愣神时,不顾不管一直朝对方走去引了对方一些什么不好的猜测。
“不了,我家里出了点事,许编导特地给了我假让我回去,路比较偏,就麻烦你们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孙韶温和地解释着,同时以眼角的余光瞥向李瑞,果然在李瑞脸上看到释然。
驾驶座上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孙韶一眼,点头示意明白了,摇上了车窗,慢慢驶离了孙韶的视线。
看着两辆车在大路上慢慢变小直至变成了黑点再看不到时,孙韶才收回视线,心想,上辈子可没这一茬,不过,上辈子他一门心思扑在培训课程上,除了范旭阳,也很少和别人交流,他只隐约记得李瑞前期成绩其实非常好,但是在一次比赛中,莫名发挥很一般,然后就被删了下去,现在想想,倒觉得有些故意为之的意思。
看不懂,孙韶对自己耸肩。重新打了车,直奔市中心去了。
第四章
等到了市中心一家珠宝行前时,一掏口袋,他才想起,他现在只是个身无几文大钱的穷学生,不是那个即便困窘,兜里好歹能有个三五万的小歌手。
时间错乱的感觉,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虽然这种感觉很美妙,但八年时间说消失就消失,还是让他无法一下子完全调试过来。
孙韶讪讪地将钱包重新揣回兜里,想给他妈买珠宝做礼物的心思算是彻底歇了,他想,他大概想到重新开始,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是什么了——赚钱。
虽然庸俗了点,但是,却是最现实的东西,前世的他独立,而且也开始奉养自己的母亲了,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候,他也是省下自己的花费,每月固定给母亲打去一笔高额生活费的。
现在忽然就再次颠倒了形势,让他一个大男人被母亲养着,拥有二十七岁心理的孙韶做不到。
他收了钱包,一边在商场里闲逛一边思考着自己赚钱的多种可能性,打零工或者暑假工确实是一个办法,但却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进项太少,连他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都负担不起,更别说养他母亲了。
孙韶一边思索着他赚钱的出路,一边掏干了口袋里仅有的几张票子,为他母亲买了双老布鞋。这不是孙韶第一次买东西给他母亲,但对现在的孙韶来说,却是个超过他负担的礼物了。
对他妈来说,他不过是两三个月没回家而已,但对他来说,却是两年没见了。
他早在这八年不能陪伴他妈的日子里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一回去,就掏空了口袋给他妈买东西回去孝顺他。明面上,像是表达他的反哺之心,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在弥补他常年不能在他妈面前照顾她的愧疚。
这一逛,便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四点,还是腹腔里传来的咕咕声让他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他正准备坐车回去的时候,却被一家新开张的面馆给引去了注意力,面馆装潢的十分独具特色,有点中西合璧的味道,红漆木的大靠椅和桌子,但是分隔各个桌位的屏障又是十分鲜明的西欧风格。
孙韶往招牌左下角一瞥,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标志——一只抽象画法的奔腾的野马的墨色投影。
看来这家店也是野腾马旗下的一家店,野腾马,一个当前还尚未红火的餐饮连锁品牌,不,也许,人家早就在蓄势了,只是不稀到处宣扬罢了。
毕竟,在野腾马宣告,凡是有奔腾野马投影图案的店都是野腾马旗下的餐饮连锁前,所有人都没有留意过这个标志。
这个标志有时候会放在显眼的地方,有时候则之间隐藏在了店面牌匾的文字中,不是留心去看,或者去联系起来思考,一般消费者也不会去关注这种东西。
等到野腾马突然宣告这个标志的所有权时,人们已经发现,带有这个标志的餐饮店从高级酒店到简易快餐店,面馆或者小点店,已经不知不觉遍布了整个H市和周边的三个省市,而且还有继续向外扩张的趋势。
孙韶站在店门前发了会呆,想起自己前世最后那两年时间,在不能回母亲身边,唯一能聊以慰藉的一样食物,就是出自有这个标志的一家面店,他站在门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像尝到了苦药一般,嘴里一股子苦涩味。
“小哥,想吃什么进来看啊,盯着大门又不会饱。”一个理着平头穿着西装的男人忽然走出来招呼着孙韶。
孙韶眨了眨眼,看着这个给人怪异感的男人,身材板厚魁梧,比孙韶高半个头。
对方此刻显然是想努力地从满脸横肉的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即使没有左脸颊那道狰狞的刀疤,这个笑容也不算成功,显然,对方并不是一个习惯送微笑给别人的人。
由这个男人,孙韶不由想到他曾经听到的关于这个野腾马的传闻——黑白两边都沾点,跟黑的那边关系匪浅,甚至有说,直接是帮黑道洗白用的。
“六哥,你别搁那寒碜人了,小心反而把人家给吓跑了。”就在孙韶要应声的时候,身后一个精瘦但十分灵活的黄毛蹿了出来,一连谄媚笑意地对孙韶说道:“看样子就是学生,来来来,咱们店新开张,别人都给八折优惠,给小帅哥你一个六折,里面什么面食都有,今天开业,看你这么帅,给你特殊招待,想吃什么你叫个号,都能给你做。”
被叫六哥的凶悍男人一巴掌拍开了精瘦的黄毛,“滚犊子,老子怎么磕碜人了,也不打听打听,我贺六那在道上……”
“贺岩!”一道沉稳的男声从几人背后传来,似乎有点预警的意思。
贺六僵了一下,像想起了什么,脸上立即露出了点蛋疼的表情,带着点尴尬的收了声,不再炫耀什么。
孙韶好奇地往众人背后瞄去,只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男人背光站在店里的一角,看不清样貌,但是能看出来,比他面前这个贺六还魁梧高大一些,身形是那种让一般男人看了都羞愧的虎背熊腰的身材。
“小星,把客人领进门好好招待。贺岩,你是老板,不用堵门口,场子上下盯着点就行。我去抽根烟,有事叫我。”说完,对方嘴上叼着烟绕到一旁的走廊中走远。
孙韶跟着黄毛走到了店铺里面,一走进去,孙韶心中便不由赞叹,这野腾马最令人津津乐道便是店里的装潢了,每一家店的装潢显然都是匠心独运的,不像其他连锁店,为了表示是连锁的,装潢都是一个调子一个模样的。
现在不是饭点,店里人很少,只稀稀落落地坐了几桌人。
“这位小帅哥,想吃点什么?”现在在看,才发现,黄毛看着很痞的样子,但穿着其实也中规中矩,是店里服务员的制服,胸口附近还别了个名牌,是个小领班。
孙韶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菜单,前后翻了一遍,特色的面食除了面条外,倒是也还有不少,五色花卷、凤梨包、桂香糯米团等等,他映象中的那些常吃的一个都没少,但是,却独独没有那道面食。
孙韶不死心,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略有些失望。
“小帅哥,这么多特色面食没有一个喜欢的啊?”黄毛机灵地看出了孙韶的失落,立刻卖力地推荐,“这海鲜四拼面、酱汁叉烧面、青果四季面是我们今天上午卖得最好的几样了。”
孙韶摇摇头,还是决定问他:“有没有草头青丝面?”
黄毛显然愣了一下,他拿笔挠了挠后脑勺,显然是有些为难,“这……这是什么面?我还真没听过。”
孙韶看对方的样子,决议随便点一份,不为难对方了,却不想刚刚那位叫贺六的老板走了过来。
黄毛便说道:“六哥,这小帅哥要吃草头青丝面,咱单子上没有啊!”
贺六走近了,又是习惯性一巴掌拍到黄毛的脑袋上,“你之前在门口招待人家不是说人点什么你给人做什么吗?你那么能,现在人点了,你怎么就为难了?”
黄毛哭笑不得,“六哥,我那不是学着招呼客人嘛,再者说……”他也没想到这个看着乖乖巧巧的学生娃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真点了个单子上没有的面食啊,若不是看他孤零零一个人,又是单薄的小身板,他差点以为是哪头派来踢场子的。
贺六沉吟了一下,孙韶立即便说:“就海鲜四拼面吧,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结果,孙韶才这么一说,贺六反而拧了眉头一股犟劲,拍着胸脯道:“我们朝闻面馆没其他好,就一条,说到做到,你等着,我找人给你做去……”说着,转身吩咐黄毛,“去,去后面看看辉哥烟抽完了没,抽完了,你去说一声,让辉哥帮忙做一道……一道什么来着?”
黄毛:“草头青丝面。”
“对,就是这个面。”贺六一摆手,催促黄毛下去。
黄毛一抖手,挑眉嘀咕道:“得嘞,有困难找辉哥,幸好辉哥今天来店里坐镇。”
黄毛退下去后,只剩孙韶贺六,孙韶不禁有些尴尬,他本意只是来吃那一口面,却不想自己一进门就给人家出了难题,但是,孙韶想,自己前世确实经常在野腾马旗下的面馆中多次吃到那道草头青丝面,难道是现在还没有列上菜单。
不过,也难怪……
草头青丝面其实是一道全素的面,并不算出名,草头用温泉水绰过,青丝则选用时令各种颜色蔬菜切丝,大部分情况是绿色蔬菜居多,一起清炒,然后平铺在高汤捞出的面里。
这其实是他母亲家乡的一种面食,小时候,家中经济拮据的时候,为了能让他吃好,他母亲也只能变着花样做,草头青丝面是最常见的一道既能填饱肚子,又很得他欢迎的面食,在年幼的他看来,世上最和乐的时间,便是每晚伴着母亲哼的小调,吃上一碗热烫烫的草头青丝面。
前世最后不敢回去见他妈的那两年,他几乎每周要找个野腾马的面食店吃一碗这草头青丝面,即使吃到口里的,很多时候和他记忆里的相差很远。
“来来来,小帅哥,你的草头青丝面。”正出神地想着时,黄毛已经十分迅速地端着一精致的大海碗上来了。
孙韶看着摆到了自己面前的这碗面。清可见底的汤水,净白的面条盘旋在碗底,上面飘着碧绿的草头和红黄绿紫四色的蔬菜丝,旁边还有一个温泉蛋,直面而来的香气让孙韶的肠胃十分配合地发出了一阵鸣响。
这道面食,比他前世吃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更接近他母亲年幼时给他做的。
“行了。”贺六和黄毛看着孙韶的反应,相互交换了个满意的眼神,“不打扰小帅哥用餐了。”
孙韶盯着面前的食物,熟悉的模样和熟悉的香气让他发了几秒的呆,随后他才伸手拿起筷子,抄底夹起一筷子面条,刚入嘴的刹那,眼眶就微微泛了红——找了这么久的东西,原来在一碗面里。
孙韶几乎是带着一种朝圣的心态,将面前大大一海碗的面给塞进了肚子里,连最后的汤头都喝得一点不剩,最后走到台前结账时,黄毛居然冲他摆手,不收钱。
“我们大厨说了,这一碗面不收钱。”黄毛笑得孙韶有些莫名所以。
“为什么?”
“我们大厨那心思我们猜不到,大厨说就当他请你的。”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带着点神秘和八卦的表情道:“你吃面的时候是不是差点哭了?我们大厨在远处一直看着你把面吃完,搞不好他觉得你是知音,所以特地不收你的钱。”
“那也不行,我不给钱,你们不就得从大厨工资里扣啊?总不能吃了人家那么好的东西,还让别人扣工资啊!”
“小帅哥,你这就不知道了,我们这碗饭还是人家大厨给的呢,哪里轮到我们扣人家工资呢?那不叫大厨,那简直就是我们的大神!”
孙韶被对方这神神叨叨地说法给逗乐了,两厢又争执了好一会,一方执意给钱,一方不肯收,最后以孙韶的败落收尾。
“行了,小帅哥以后常来照顾,你要满意啊,多介绍朋友过来就是给我们最好的饭钱。”黄毛挤眼对孙韶笑道。
孙韶走出面馆大门过了马路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面馆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个先前魁梧的男人正站在面馆中,抱着手臂眯眼往店外看,潜意识中,孙韶觉得,这应该就是那个请他吃面的大厨,于是,也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看到他,便回以感激的一笑。
第五章
易辉站在门前眯眼看着马路对面那个渐渐走远的孩子,眯了眯眼,不待他做其他动作,贺六已经从一旁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挺乖一孩子啊,辉哥,你要是喜欢……”贺六做了个手势。
易辉无奈地瞥他,“贺岩,想想你大哥让你开面馆做老板的目的,别动不动就想用以前的那一套。”
“就是啊,六哥,咱现在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了。”黄毛插嘴。
贺六搓了搓手,“这不是习惯嘛,我知道大哥心意,也知道辉哥你帮我们不容易,我也是看辉哥你好像挺喜欢那孩子的,随口说说,过过嘴瘾。”
易辉看了他一眼,“别乱猜,我没喜欢那孩子。”
贺六和黄毛不约而同交换了个我们懂的眼神——不喜欢,盯人家小帅哥看那么久?
易辉看着两人神情知道两人想岔了,但是这种事情又确实是越纠正越容易显得欲盖弥彰,便只能由他俩去。
这时,孙韶吃完的碗盘被一位服务员收走,经过易辉身边时,易辉扫了一眼,吃得干干净净。
看着干净的碗盘,易辉眼前好像又看到那个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坐在位子上吃面的那个年轻人,眼眶莫名泛着红,单手举着筷子,一口一口,吃得很认真,也很……满足。
那副画面莫名让他有了一种喂了一只容易满足的兔子的感觉。
易辉手指动了动,嘴角带出一点笑意,对贺六说道:“把草头青丝面也加到菜单上,做法我交给后面人了。”
贺六和黄毛不禁笑了——辉哥还是很照顾他们的。
……
孙韶辗转回到家的时候,恰巧在门前碰到了他的母亲,
孙母是个年近五十的女人,这个年纪的女人,长相基本就是前半生的积累了,也是最能看出生活和心境的,生活幸福,心境平和的,看着大多都是四十岁不到的样子,而孙母恰恰不在这个范围里。
年近五十的女人,头上已经见了白发,但是梳得非常齐整,没有一丝乱发。眼角的纹路很重,脸颊上还有一些斑,个子不高,大概因早年丧夫,到了这个年纪,穿着打扮上很朴素,乍一眼看着,显得比实际年龄老一些,但眼中看到孙韶时所展现的光能让人感觉到这是位母亲,脸上的笑靥也给人很慈和的感觉。
“小勺儿?”孙母显然很惊讶,她站在门前一边掏钥匙一边让孙韶赶紧进门,“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跑回来了?你不是去参加中国男声比赛了吗?”
孙韶看着笑靥如春的母亲,眼眶忍不住就是一阵红。
孙母立刻诧异了,“怎么啦?招欺负了?”
孙母想像哄小孩儿一样想搂他,但却因身高限制只能够到他的肩膀,孙韶连忙低头掩饰性地揉揉眼,“不是,最近眼睛过敏,一遇强光就见泪。”
孙母责备地看着他,一边领着他进门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是不是又熬夜了?说过多少次了,年轻人别仗着身体好就熬夜,熬着熬着,到了中年你就知道没好果子吃了……”
“妈……”孙韶喊她。
孙母询问地回头看向他。
孙韶傻怔怔地和孙母对看了一会,终于露出了笑,摇头,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回来路上给你买了双鞋,你试试。”
孙母接过纸袋子,往里看了一眼,是双老布鞋,这种鞋她知道,她们楼上退休的郝会计穿得就是这种鞋,款式不花哨,但是十分养脚,相应的;价格,也并不便宜。
孙母这下是真的诧异了,她儿子她自然是了解的,一直以来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在撑着他们家的经济,所以,这孩子从小就早熟懂事,不该花的钱从来不会多花,上了大学后,更是自己跑去找了零工在做,为的就是减轻她的负担。
可是,这样花“大钱”给她买东西还是头一回,因为孩子觉得自己花的钱大部分还是她给的,用她的钱买东西给她,孩子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孙母盯着纸袋子看了一会,心里不禁一暖,孙韶这难得的举动,让孙母也无法像一般母亲一样责备孩子“破费”或者“浪费”的举动,生怕打击了孩子的孝心,于是,孙母也不吝啬表示自己的欢欣,当下便欢欢喜喜地掏出了鞋子准备试穿。
孙韶看着母亲难得像个孩子一样;毫不掩饰地表露自己的高兴的样子,心里不禁又是一阵发酸,四目看了看他们住了多年的老公寓,简单的两室一厅和一个小厨房加卫生间,不过六十平米,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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