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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青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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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再添不由笑了:“大哥!你应叫圣手书生!”
身后征马长嘶,蹄声动地,两兄弟闪身道旁,一匹胭脂马上坐着个红魃女郎,紫色剑穗飘飘,马赛腾龙,人如飞仙,一闪而过。
圣手书生陡地一震双臂,喝声:“二弟!追!”
他已腾身而起,抄捷径,越田野,直扑青阳,夕阳残照里,两条人影直如卷地旋风,滚滚而去。
距青阳还有数里,圣手书生余再旺转上大道,笑对余再添说:“二弟!你隐身树后,让我来警告她,别想来皖境立足。”
“她是谁?”
“青锋会下四总监坛之一的红燕儿辣手魔女毕小霞!”
“大哥认识她?”
“她这身装束告诉了我。”
“总监坛,身份异常高,她……”
“别看她年轻,武功智慧,听说在四监坛中名列首席,快避开,这就到了!”
金再添一见大道红影渐近,想来这魔女也是赶来投宿的,城郊人多,不便放辔,故而行缓。
他对阻止青锋会开坛之事并没兴趣,而且想看看再旺大哥功力如何,故立时飘身隐入树后。
红燕儿辣手魔女毕小霞按辔徐行,她准备在郊外找处客寓宿下,正行间,座下马蓦地一声长嘶,人立而起,事出突然,差点儿把她摔下来。
她明知必定有人捣鬼,久历江湖并没声张,扣马缰抓救命环稳住身形,凤目斜飘柳眉倒坚。
只见一个小老道半倚半靠的躺在左前柳树下,四周别无他人,偶然从马旁走过三五旅途劳人,也都行色匆忙,为利忘身,想来绝不会和自己找麻烦。
她抬头看了看天际白云,半透红色,已是落照回光,映得那轻云片片,明透丹霞,心想:“看来是小牛鼻子捣鬼,投宿还早,倒是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变的。”
她正想着,柳下斜躺着的小老道突然一伸腿,那不是伸,简直是踢,带起两个小石子飞向马头。
其势甚劲,马儿受惊,又是一阵急骤盘旋,悲鸣不已。
红燕儿辣手魔女毕小霞年岁不大,可是个老江湖,尤功心计,这种形同戏弄,当然恼火,但她要看看这小牛鼻子还能冒出什么坏。
毕小霞反而扣住马,一声不响的瞪着他。
是鬼使神差?小老道手一抬,翻了一个身,一抬手下。似有什么拂了马眼,马儿腾跃而起,要落荒,气得她扣紧蓬便把马头带转来。
小老道靠着的树虽大,可是一翻身就得滚落地下,谁知,他翻了一半,斜立着身子又睡着了。
毕小霞不怒反笑,声似银铃,一亮马鞭子,吧的一声轻响,惊得小老道一歪身滚落地下,连翻带爬。
简直有点惊惶失措,还不住揉双目,呵欠连连,只如大梦初醒,转脸打量毕小霞一眼,单打稽首说:
“无量寿佛,善哉善哉!我道人正在梦游五虚,蚁庭待命尚主,率兵追随公主开疆,却不料粉侯梦醒,缘尽三生,这多亏女施主当头棒喝,还我真元,否则一沾欲关,我这数十年道基,宁不废于一旦,贫道感激无已,礼堂拜谢!”
毕小霞在他两目一开之下,不由心中一震,默忖这小牛鼻子道行不小,想不到青扬郊外遇上能手。
就不由上下多看一眼,见他脚下云履,黄泥斑斑,半新道服,油渍点点,玉簪斜插,乱发随风飘动,面上尘出。
连面身都看不清,但面目朗星,飞眉带爽,鼻柱擎天,五富流秀,不由的心中一动,心说:
“什么人?借癫欺世,看年龄不过二十向外,居然身入三清,听语气,分明诚心搞乱。
“追随公主开边一语,明指我入皖开坛,什么蚁庭待命,粉侯梦醒,青天白日做起驸马梦来,专来讨我便宜,好!我要你知道利害!”
她仍然满脸春风,流波飞媚,春含樱角,巧笑情兮,一声轻笑,下得马来,六寸圆肤,蛮靴有致。
勉强说莲步生花,自然是娇躯慷态,榴齿飘香,鸢声弄巧:“小道爷!真对不起,撞破你黄梁好梦,害你……”
“姑娘!怎能说—梦黄粱,人生谁不在梦中,依我说,争强斗胜,江湖奔波,全是梦,一梦醒来,万事子虚,女善士!你……”
“小道爷!看不出,你居然满肚子鬼卦,还真的有不少玄虚,承你指破迷津,少礼物,不成,接着!”
她着尾音未落,蓦抬手五点银芒,一闪而到!
圣手书生听送她礼物,就知难于接受,在她抬手当儿,身形一仰,“铁板桥”向后就倒,五点银芒,全由胸腹掠过。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避开了五支燕尾银针,就势一个“雾里惊闪”,直翻出两丈外,看得余再添直叫绝。
毕小霞知道今日已遇能人,那敢轻敌,倏展身形,跟踪而起,两臂轻扬,喝声:“再接这个!”
两支红燕,划弧形左右飞到,一声《潇湘子扫描》轻爆,十二支毒针疾射而下。
圣手书生早有准备,双手除展,黄叶飞舞,嗤嗤之声不绝,毒针全钉在黄叶上,随风飘落。
别看搞叶飞花,小巧功夫,但这手功夫就显出功力火侯,圣手书生余再旺手法自是不同凡响,这种精湛内功,更足惊人。
就在黄叶飘零当儿,余再旺陡喝:“来而不住非礼也,毕小霞!接着!”
他左手轻弹,五粒银儿连珠而到,一片轻啸,竟自分袭五要穴,手法之妙,最后发出的居然书越先到,圣手书生绰号来由可知。
毕小霞也是一流高手,在青锋会中仅略逊四六护法,但她不敢躲,因为相接踵而到的更利害。
陡振臂打出五粒铁莲子,一阵当呛,打落四支,一粒银丸疾射已到华盖,她心神陡震下,一偏头由耳根擦过去。
不由暴怒,一声娇叱,腾身而起,双掌一分,“丹凤展翅”,掌夹一股狂飓,向对方袭击。
圣手书生纵声一笑:“毕小霞!我并不惧你,有黄山派在,绝不准在皖境开坛,不信,安庆再会!”
语声在耳,人踪已渺,他早找好地形,隐身而去。
毕小霞在暗器上已输一着,愤愤地牵马雷去。
旋风太保金再添笑说:“大哥!她输了,我相信,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承担这圣手书生外号……”
“二弟!小巧手法当不得真,对方,不可轻侮,我不展雾闪八式恐怕制不了他。”
“佛音三式呢?”
“要是六招全,当无问题,这三招全是借力打力,静以制动手法,何况习练短暂,运用不灵,可自卫不足以言制敌。
“青锋会开坛安庆,必不止她一人,我耽心柳老前辈仅率两个门下,以寡敌众,难操胜算,还得快点去才好!”
“大哥!请恕我放肆,我对阻止青锋会开坛事根本是无兴趣,我们的奇耻大辱与血海深仇……”
“二弟!你不是说那怪人曾告诉你青锋会才是真正对头么?不论此语真假,你我应多留意,总之,我想在青锋会身上探出当初造谣中伤之人,多天揣测,我有一个推断,怪人不但与这件事有关,并可能就是造谣中伤之人!”
“大哥!你这推断我不解。”
“我问你,你与爹在回音谷中接受纸箭警告之时,距离发现龙虎风云群雄时有多久时间?”
“不到半个时辰。”
“这等于说传警与否无关重要,因为避已无及了。”
“但是他在林中点我睡穴,诱走群雄,江面困住海青,我得入水逃生,传三招,赐解药,为……”
“这正是借刀杀人手法,留下你为爹复仇,正如他愿,这方法最高明不过。”
“他何必假手,据我看,他武功高不可测,并且,他与众人全有恨,殊不可解。
“二弟!这本是要武林自相残杀办法,何必有仇,江湖中先例甚多!不过这怪人必定要在你身上求得什么,这个谜,我还看不破,迟早,他还会找你,以待时机吧!”
“果然如此,那就与青锋会毫无关系,我们此行也……”
“不!我这是反面推测,从正面判断,这怪人也可能如他自己所说,束纸代箭上,不是有‘君仗义,余烛奸’么,他果真洞烛这造谣中伤之人底细,当然为此人所忌,必欲得之而甘心。
“可能,他还不是这恶人对手,就不得不小心谨慎,这造谣中伤者,那就是青锋会中人无疑了。
“再证以怪人亲口对你说:‘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也无用,普天之下相信的只有两人。’这等于说明了伪造笑煞神符暗算武林至尊,他全了解,不但了解,他本人可能就是为人所不谅解之人。
“干脆说,他落上嫌疑,就不怪他在无人替他证之前,不愿言明,因为说出来,也不为人谅解。
“孤云山,武林至等所居,一般人决不敢去,能暗算至尊的,除风云十二雄外,不会有第十三人。
“即使有,也无这多变化,他们双方,现在正斗力斗智,但这双方,全有超绝武功,过人心智。
“如此说,搜魂灵猿侯致远、三环飞针鬼见愁滕寿、回风羽士平境嫌疑最大!”
“何以见得?”
“因为去雁荡无此三人。”
“二弟!去与否并不关重要。”
“你不是肯定说这怪人与青锋会领袖嫌疑最大么?你不是说伪造笑煞神符,暗算武林至尊不出武林十二雄么?”
“那么,这怪人及青锋教主当然就是未到场三个人中两个。也等于说明了三个人中,当中之一,是伪造笑煞神符,暗算武林至尊之人,存心要掀起武林浩劫。”
“很有可能。二弟!你这判断是合理的,我不是故意非难,青锋教主是谁?到现在无人知。
“现身八人中可能就有一个,蒙面人是谁?依据当场救助情形看,八雄当无分身术,只有在未现身四人中猜。”
“未来的只有三个。”
“武当玄真道人派来弟子不算到场,自然是四个。”
兄弟俩推断了半天,抽丝剥茧的理出了头绪,那是说,元凶不出风云旗下客,而怪人及青锋会教主,也是昔日十二雄中两个。
青锋教主未露面无法猜,怪人蒙面,但体型特殊,可以推测,余再添见到的不全,这就要问曾会战十二雄的笑煞神裘腾了。
旋风太保余再添道:“大哥!我想起玉娥姊及史姑娘,她们……”
“秦玉娥那儿你不会得着什么,因为冲天雁素英,还不能算青锋会中心人物。倒是史恰仙,既是青锋教主义女,教主是谁?你应……”
“可惜!我不曾连问她,她会告诉我的。”
“来日方长,头绪正多,以后再说吧!”
余再添经此一来,对去安庆阻扰青锋会开坛事,不但愿意去,他还另有打算。
兄弟两个经青阳向西北,渡江至安庆,宿店打尖不用提,第二天上街闲溜,早饭后,正是时候,人群由四面八方向镇上涌。
二人转了一圈,至后街城隍庙前,这儿广场上各色皆备,行行俱全,左侧,有个说书的,密锣紧鼓,闲人四处围过来。
兄弟俩远远望去,这说书先生头戴破边草帽,颜色半黑半黄,前织下垂,斜压在脑门上,左边眉毛压在帽里,那是说仅能看到半面。
这说书先生鬓角已斑,鱼尾纹皱成一大把,看年岁已在六十岁左右,奄口胡子两头翘,敢情这行当也是巾字流。
袍宽袖大一袭长衫,翘着二郎腿神情悠然,露出来的福字履已开了花。
身左,半蹲半坐着个黑小子,看年岁约在十四五,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两眼看天,双手抱膝,一付猴儿相。
圣手书生及旋风太保在看人家,四周眼睛集中向他们瞄,谁叫一个扮着文生公子,一个装成老道呢?
这种打扮,在这种场合,就显着不调和,偏又都是玉面朱唇,俊雅不俗,并肩一起宛若一双临风玉树。
黑小子一转头瞧了二人一眼,獠牙一乐。
圣手书生可看清了,正是黄山麒麟的红黑白三小之一的黑泥鳅廖云,再看说书的就心中了然,像声说:
“二弟!咱们别站在一起,也别固定一处,就在这附近闭走,这说书的正是梅林逸叟柳飞白柳老前辈,那孩子是黑泥鳅廖云。
“柳老前辈必然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开场子说鼓词,他老人家不张口则已,说出话来倒牙酸,你明白他那绰号吧!
“廖云在三小中最淘气,刁钻古怪什么歪点子全绝,以后,你可要留点神,我还吃过一次亏呢,要……”
锣鼓点子一紧,这位说书的开了腔:
“在下桃园人氏,姓名名头,别字古怪,绰号竹节野叟,少时也曾入帏,奈何文章憎命,名落孙山。
“一身飘泊,四海为家,曾读过不少周秦野史,晓得些古往今来,闲锣破鼓,浪迹天涯,虽然流落江湖,也算是九流中一个清品。
“不仰他人鼻息,不受指使,比起那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富贵王八,全清高,咱这里,书归正传,侍候诸君一段十八国临潼斗宝……”
他正唱到伍子胥用通臂手隔席抓过秦穆公之时,突然停了鼓,放下锣,这叫卖关子要钱。
巧啦!由庙后转来一个中年汉子,一脸雀斑,兔唇削腮,满脸的邪气,听书的全站了起来,纷纷走散,但走不了多远又站住啦,等热闹看。
这汉子大踏步进入场中,双手叉腰,威风十足,喝道:“老头儿!走江湖跑码头怎不理规矩,你在丘爷那儿挂过号?孝敬过……”
说书先生连点头,欠屁股让坐说:
“这倒是我疏忽啦!兄弟你高抬贵手,让我把今儿混过去,我老头必有一番人心,登门谢罪。”
他唉声叹气继续说:“哎!我这把子年纪了,还跑江湖受这门子活罪,说起来就叫报应,谁……”
这地痞听老头说得可怜,这壶酒也跑不了,问:“老头!这是怎么说?”
老头还是俯着首,半垂着眼皮,慢声慢语的说:
“我实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读书不明礼,抛下我自管自,二儿子习武不务正,流入鸡笼鼠盗,小孙子年轻,我替他讨了房媳妇,这小子不是人,他……”
“怎么样?”
“他依靠着地方恶霸,横着胳臂闯,他媳妇儿也跑啦!小子怨上我,吹胡子瞪眼睛专管我老头子要钱,这……”
不由听得余再添嗤的笑出了声,心说:“绕弯子骂人得想着说呀!这么现钱现货可不易。”
他转想到再旺大哥,对,就受这位老前辈影响,多少有点玩世不恭。
这地痞突然回过味来,暴喝一声:“好个老小子!讨我便宜!”
他扑向了老头,老头一摆大袖说:“哎呀!我说我孙子,你这是干什么?”
两句话连了宗,惹得远立闲人一阵哄笑。
这地痞不知怎么的,一个跄踉,跌了一跤,略一怔,发疯般向老头扑过来。
老头转脸:“黑小子,摔他!”
廖云一滑步迎过去:“说孙子,你这是干吗呀!”
余再添笑弯了腰,只听轰地!这地痞四脚朝天,摔了个眦牙裂嘴。
挨了摔心甚不服,自己整天练拳踢腿,平常三五个人近不了身,再不济,总对付得了这瘦皮猴。
他—个“鲤鱼打挺”窜将起来,冷不妨一拳,向黑小子心窝捣去。
黑小子站那儿没动,俟拳到胸前,一翻腕抓住他脉门,一带,地痞来个狗吃屎。
这下明白了,黑小子是个练家,翻起身就要跑,黑小子陡然深钢爪,抓衣领向左一抖,又跌个五心朝天。
黑小子叉腰说:“龟兔子!爷们的场子全被你扰散了,起来!”
地痞摇摇头这:“不行,起来挨摔不如躺着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不……”
“不起来我揍你!”
老头唤:“黑小子!我叫你摔他没叫你揍他,打出人命来我不管。”
黑小子闷不吭转回去,老头不理会这些,锣鼓一紧,四散闲人见地痞已走,慢慢地又向前拢,但全没坐下,等着下场啦!
老头说:“黑小子!要钱呀!咱们又说书又摆擂,连台好戏,不给钱还成!”
黑小子拿个竹箩真要钱,走没半圈,老地方出来三个人,地痞带路,中间是个驴脸汉子,倒是一袭长衫,横充斯文,神态严肃,很有点势派,空着手未带兵刃,另一个黑胖子可带着护手钩。
听书的又散了,兄弟俩全不经意的向近靠,驴脸汉子进了场,老头密锣紧鼓并没停,分明是瞧不起人。
不由心中火炽,叱道:“老儿!别装疯卖假,丘五爷……”
老头把破草帽向后一推,抬起头来,眼泛一片精光,宛如电射,朗声一笑说:“装疯卖傻难得有人买,你就是识货行家!”
这汉子陡地一震,微一思索,桀桀长笑,声如枭鸣:
“我道是谁,原来是梅林逸叟柳大侠,得!双头鹫丘凌未曾远接,抱歉之至,忝为地主,月出时十里滩备酒接风,柳大侠可肯赏脸!”
“好啦!滇西三岛之约怎好不应,我说丘掌舵的可屈算了,披个地方恶霸外衣为青锋会铺路,不合算吧!”
“得!柳大侠,目前事另作一论,以往事还得结下帐,一切,晚上再谈可好。”
“别叫我红脸啦!立场戳竿子跑江湖,说来说去无非为一张口,既有吃的你就望好罢,两肩承一啄准到。”
“我没功夫听你倒酸水,晚上见!”
人家走都走啦!他还摇着头说:“翁餐得继,何事锣鼓?黑儿!收啦!”
黑小子收拾了零星,随着老头走了。
旋风太保余再添笑说:
“大哥!这位老前辈言行与尊号果然一致,却又添个黑小子,依我看,晚上还有笑话,我们先见他,还是径赴十里滩?”
“还是先见过再说较宜。”
兄弟两个午后会见梅林逸叟柳飞白,余再旺详述(黑色快车OCR)自己归宗经过,及再添身世,继问今后行止。
柳飞白笑笑说:
“二位贤侄,本派掌门已暗示过,青锋会实非等闲,可能掀起巨涛骇浪,我此行一则阻止其开坛,再则查询青锋教主为谁,据我所知,教主夫人与武林至尊遭暗算后,崛起滇边,名叫独霸天南的青娘子百步追魂田媚,本是苗女,不知怎的竟得西南神尼垂青,航沙禅功,佛音六招,堪云独步武林。
“流云十一掌,雾闪八式,佛音六招,称宇内三大神功,武林至尊撒手尘寰后,流云掌已绝传。
“老友笑煞神十余年坐困广成洞,明春方能全好,功力较前如何?难以预测,即使万年丹砂有助功力,是不是能操胜算也在未定之天。
“青锋教主为谁无人知,有一点值得推敲的是,以青娘子百步追魂田媚那种身份,竟然下嫁,此人必有惊世绝学,可以断言,未来如何?现在言之尚早。
“本派退出江湖百年,不问是非,如今掌门人突然要重入江湖,情非得已,青锋会大概包藏祸心,要铲除武林各门各派,心术之恶可以想见。
“这情形,别说外人不知,就连他们会中人也不晓,表面上,绝不会让人抓着大的漏洞,会中弟子偶有失检的,也必处以酷刑,以示信于天下,掌门人凭易理推得详情后,这才传谕本门弟子,集中麒麟峰,听侯指示。”
余再添面对长者,不便随意扬言,至此,方才说:
“老前辈,这里面有问题,青娘子百步追魂田媚既是西南神尼唯一传人,那么我所遇怪人所传初步佛音三招又从何来,这怪人也说过,佛音六招为武林三大奇功之—,莫非有两个佛音六招?”
梅林逸叟柳飞白摇头说:
“这事太过玄奇,无从分析,唯一可说的,那就是神尼圆寂前又传了一个俗家弟子,并可能要他代为清理门户。
“据你所述瓯江口一段往事,他们双方并没见面,可能各人心有数,未到时候。均不愿相对。”
圣手书生余再旺问:“宇内三大奇功有无高下?”
“这就要视功力火候了,没听说孰优教劣,你师父八式对流云,一方面与群雄缠战太久。一方面火候不如人,所以落了这么下场!”
“如此说来,佛者六招已难制,青锋教主要是有深奥不测之功,谁能与之相抗?晚辈久闻黄山慧剑天下无双,是不是能制佛音六招?”
“不能!我曾以伏魔慧剑七十二式与你师父研讨过,也曾对过手,结果输在你师父雾云神帚下,我所以断言说不能!
“但是,黄山有镇山之剑,要五个童身男女合练,不论对手多强,足以自保,是不是能制任何奇功,我没经过不敢妄言。
“不必研讨未来了,目前,安庆开坛事也颇扎手,青锋会派两个监坛来此助势,滇中三鸟变成皖境分会领导人,我与双头鹫也有一段过节,胜负之分决于今夕。”
圣手书生余再旺笑说:“红燕儿辣手魔女毕小霞我已会过,另一个大概是冲天雁秦英,我相信还对付得了。”
“三鸟是青娘子百步追魂田媚近卫,也未可轻视,看来三鸟潜来皖境已久,不然不会深入各阶层,我们人手不敷,要小心应付才好。
“十里滩之约,请二位贤侄代应,并携带黑小子同去,双头鹫想绊住我,潜山那儿才好顺利开坛,决不能让他称心如意,会面后,可以点破他速赶潜山,对方可能激怒动手,速战速决别与拖延时间。”
商好对策,兄弟俩起身告别,偕同黑小子廖云返回客寓,问明了十里滩道路,傍晚时分出镇扑奔西南。
行不三五里天色已黑,三人展开身形疾走如飞,没入夜幕中。
十里滩,顾名思义就那么远,不多时就到了。
这地方是个河岔子,水已半枯,流经河底沙石上,发出潺潺水声,附近,绝无人烟,异常荒凉,野村、茅草、坟墓,显着凄清。
双头鹫丘凌身后一排站定四人,他看到黑小子廖云居然率两个少年应约,心里异常不痛恬,冷然问:“你们是应约的?”
廖云没好气答:
“我师父要我习练习练,他老人家去潜山会重要人物,这儿鸡毛蒜皮事由我黑小子主持,怎么样?
“咱们是就地了断,还是赴潜山作总结,你酌量着办,开坛大事你必到,拖延一阵还得走,我看干脆去潜山得了。”
黑小子嘴巴够利的,听得余再添直想笑,这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武功如何不论,嘴巴是绝对输不了。
双头鹫脸部气白了,厉喝:“小子你是找死,我先打发你几个去鬼门关以后再去找老儿算帐!”
他正待出手,身后一个瘦个子越众而出,对丘陵一拱手说:“五爷!杀鸡焉用牛刀,这小子交给我虞九!”
他一回身扑过来,并不打话,单掌一起,迎面就砸!
黑小子一斜身向左飘,“黑虎掏心”径袭来人左肋。
这汉子是个滑贼,右手疾吐,横截脉门,左手掌“白鹤展翅”倏拍左肩。
动作快,两招齐发,黑小子一个猫跳窜了开去,虞九暗笑,黄山名头够大,教出这种弟子够惨的,这种身法把式也到江湖上现眼。
不但他瞧不起,余再添也一皱眉,这真是闻名不如亲见,这种俗招太已现眼了。
虞九已跟踪而起。“单掌开碑”向他后心袭去。
余再添目示大哥,圣手书生笑笑:“别眈心,留神黑小子冒坏,他是故意……”
黑小子看是走不了,身形一斜踉跄倒去,虞九那肯放手,掌势未变,陡地一吐拳打个空,左助一震,如中铁锤,狂吼声里喷血而倒!
人影暴起飘过来巫祥,冷笑说:“黑小子你好阴损!报万儿受死!”
“黑小子就够响啦!怕阴损我给你个阳和!”
巫祥抬手臂暴点双睛,黑小子说:“金丝缠腕”,一刁对方脉门。
巫祥还以为真的,倏地一甩手臂。
黑小子蓦矮身,鸳鸯腿连环跺子脚,吭的一声,迎面骨被踹过正着,直掉出三四步远,倒于就地。
双头鹫丘凌可难住啦!自己真动手对付这孩子可不是味,身后虽还有几位擎天柱,看来出场也白饶。
余再胜也看出这情势,黑小子即使再神气,这点年岁也绝非双头鹫对手,交上手就得分强弱,他向外一迈步:“丘掌舵的不必为难,再下奉陪两招如何?不早啦!别再耽误时间了。”
“你是谁?”
“黄山派圣手书生余再旺!”
丘凌一亮双怀杖,喝声:“接招!”
杖夹劲风已至面门,倏地一化式,“二郎担山”闪电般袭向两助,势沉力猛,凌厉无俦,确是名家身手。
圣手书生余再旺没把他放在眼中,凭两掌不会让他走出廿招以外,但六合金丝腾龙棒到手后,不曾一试威力。
见双杖已近,修地一飘身主旋丈许,只手探腰际一抖,腾龙棒金光耀目,夭矫如龙,一抖一震下,普遍招数,“樵夫指路”,金光一闪下点向左肩。
双头鹫想不到这年轻道人有这纯武功,傲气全收,双杖倏转,“钟鼓齐鸣”,一砸棒身,一袭左肋。
仗与棒接,一沾就走,蓦化式“进步撩阴”,已到脐下。
余再旺系念着梅林逸叟柳飞白,不愿缠战,腾龙棒起,展开快攻,金光缭绕,捧影千条,棒杖相交。
唰啦一声,双头鹫单杖出手,他就势陡旋身,宛若行云流水,棒如游龙,已经来到他左后肩。
双头鹫陡沉肩,滑步要走,余再旺的手腕一翻,唰的一声,五寸血信,划伤双头鹫左肩,暴叫声里,落荒逃去。
交手不到三十招,金再旺主要的是试腾龙棒威力,并没施展什么绝招,不过在身法棒势上,看得出他有着精纯造诣,更具备过人胆识与机智。
余再添感到自己较大哥差得多,更欠缺的是临阵机变,他在想,单纯寻仇,只要大哥一人已足。
目前看到的只是暗器,轻功,兵刃上功夫,至于掌力如何,尚不可知,潜山之行,当可知道。
圣手书生余再旺对二人一点子说:“追!双头鹫必赴潜山,倒用不着问路了。”
三人根本没理会双头鹫手下,一阵风般跟踪而起,向潜山追去。
半夜时分,到了潜山填,双头鹫丘凌纵踪已渺。
前头,是个土丘,几人翻上来,向下看,不远处有座庄院,似有浓烟升起,圣手书生甚疑。转对二人说:“添弟!你与云弟留在这儿,准备好暗器,遇人不必顾忌,我去庄一探即来。”
他正待走,陡地人影一闪,有人翻上土丘,余再添一扎剑把,圣手书生摆手说:“别动!是麒麒峰玄天观人……”
人已到了面前,是个玄羽士,对余再旺说:“柳师叔率本观云、心两代道侣八人,与青锋会交上手,正在恶斗中。
“这儿,乃是他们之退路,截住他,下死命招呼,不必顾忌!已有两个心字辈弟子负伤,势难善了……”
“涛真人!对方……”
“除两监坛三鸟外,青锋会护法真人虎老道突临,已与柳师叔交上手,双头鹫不足论,金眼鹞子明宏,秃头神鹰端木方全有惊人造诣,不可轻侮!”
“如此说,我们力量单薄,恐……”
“不!柳师兄一柄竹节钢扇,虎老道相形见弱,只是他有一怪招,每至险处能化险为夷,并且,柳师兄每为这式怪招逼退。
“所幸他此招不常用,仅是为了自救,了不起拼过平手,坛已被挑,地近黄山,他们不会久留。
“双头鹫武功平常,似已负伤,另三个有我三个师弟已够应付,红燕儿虽极难斗,但不必把她打算在内,她退走时,也只虚截她一场,切勿对她下辣手,我走了!”
这位云涛道长陡抖臂,只如一缕轻烟,再度扑返。
庄上浓烟愈来愈盛,轰地一声,火苗子直窜有两丈多高,照得远近皆赤,叱喝之声入耳,想来已在边走边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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