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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色如画-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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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杼烜
写在《槿色如画》完结之后
从去年十月底至今,整整五个月,《槿色如画》的正文部分终于全部完结了。这个故事从最初在烜的心里出现至今已经整整十一年了,彼时正是千禧之年。
这是烜第一部真正完结的作品,每天码字的过程很辛苦,但却也很充实。虽然成绩不算理想,但至少有一百二十多位读者亲收藏了《槿色如画》,烜告诉自己,哪怕只有一位亲,也一定会将整个故事写完。如今是真的写完了,也算是卸下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槿色如画》涉及时长整整十二年,里面的人物场景众多,而烜作为一个新手缺乏很好的掌控能力,这也使得作品写得不出彩,在结文的时候也留了许多的遗憾,只能以后慢慢来弥补了。
烜的新文《金玉良缘——我在南宋当媒婆》已经上传一段时间了,希望亲们能够多多去支持,这一篇和《槿色如画》有所不同,远离朝堂,多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风格也会轻松随意一些,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最后,烜真切感谢各位读者亲的一路相伴,谢谢大家!
第一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上)
纤云弄巧,
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宋?秦观)
三月十三寒食日,春色遍天涯。
满眼看去,遍地山花烂漫。苏槿若的心情也随着满山的姹紫嫣红雀跃起来。
空门十四年,一朝学成,终得下山。
“师妹,红尘纷扰,从此擅自珍重。”北空寺住持释普慧在送别苏槿若时,语重心长地说。
高僧梵音入耳,苏槿若毕恭毕敬地回礼、遵诺。
十四年前,出生不久的苏槿若被丢弃在北空寺的门口,洒扫僧人拾得苏槿若,交至住持普慧大师处。大师观之虽是女子,却是骨骼清奇,难得的练武苗子,更觉其有神光护体,恻隐之心大动,收留在寺中。终因其是女子,佛门清净地,不敢贸然收为弟子,禀明于先师,以先师名义收为弟子,取法号普宁。普慧大师以大师兄的身份向苏槿若传道授业。从此,苏槿若以女子之身,与寺内众僧一般习武、诵经。不同的是她拥有一个专属于她的小院,和一个伴着她长大的钟妈。
“小师叔祖,您慢点。”随行的小和尚小跑着跟上苏槿若的步伐,气喘吁吁,忍不住唤道。
苏槿若在北空寺内的身份却是极高的。在寺中,除了普慧大师以外,苏槿若还有普戒、普明两位师兄,其余众僧皆是晚辈,称其为师叔、师叔祖的人比比皆是,更有甚者需以曾师叔祖来称之。无奈其年龄确实小,故而大多数人在称呼年加以“小”字,以示亲切,苏槿若对此也无甚异议。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当好好练武,多长本事才是。”苏槿若回头看了一脸面有疲色的小和尚一眼,以长辈的身份正色道,但眼里的笑意不曾掩饰半分。
“师叔祖教诲,弟子莫不敢忘。”听得苏槿若如此言语,小和尚双手合十,恭敬地回道。
许是苏槿若不曾料到小和尚会有如此反应,想自己,对师兄的教诲多是一一遵循,但偶尔也会在心里有小小的嘀咕,更有甚,若师兄心情大好之时,也会反驳一二。这小和尚与苏槿若一般年岁,或是还年纪稍长几许,却是如此恭敬。如此想着,苏槿若觉得晴空万里的天空上无端飘来了几朵乌云,心情也暗淡了下来,忍不住撇了撇嘴。
许久不见苏槿若言语,小和尚有些心慌,往常师父教训自己,自己只要乖乖认错,师父必然会给自己一个说法,可今日这小师叔祖原本也没怎么不高兴,可这会儿反而没了声响了呢?莫不是趁自己低头受训的当口,偷偷走了吧。
小和尚一阵心慌,脸上也不曾掩饰半分,虽说小师叔祖轻功绝世,武功也不差,但到底还是比自己小了一岁的孩子。今日自己领了师命,护送小师叔祖下山,可万万不敢有半点差池啊。
思至此,小和尚忙抬头,准备四处查看究竟,好去追赶。不料,甫一抬头,目光正与苏槿若相接。
小和尚的脸红至脖根,眼睛却不曾挪开半分。原来女子的相貌是这般美丽的,只一眼,便让人觉得心境祥和,如沐春风。小和尚如井水一般无澜的眼睛里竟透出了丝丝的喜悦。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
不觉间,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雨丝,微风吹起,吹散了苏槿若眉间的郁色。
“看够了吗?再不赶路,我们就该都成落汤鸡了。”苏槿若语声清冽,在烟雨迷蒙的景致中竟要与春色融为一体了。
“是。”小和尚恍然回神,才觉失礼,口中喃喃念着“阿弥陀佛”。
这情形倒是惹得苏槿若“扑哧”笑出了声。小和尚总不如师兄和那些年长的师侄们们那般迂腐、古板,看来自己求了大师兄要一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小僧尼护送,倒是给自己增添了不少趣味。
苏槿若转眼没了踪影。这可苦了小和尚,尽管一再加快步伐,却还是没能跟得住,急得只得大声疾呼:“小师叔祖,慢点。”
闻得此声,苏槿若顿了顿身形,旋即笑靥如花,怎就忘了他的功夫远不如自己呢。
不愿回去,也不好前行,索性就在原地等着。
微风拂来,阵阵花香迎面,让苏槿若顿觉心旷神怡。刚刚飘飘洒洒的雨声也停歇了,唯有停留在花瓣上的雨珠告诉着人们刚刚如油般金贵的春雨真的下过。
苏槿若玩心大起,穿梭在花丛中,大把大把地采摘着各色的花。待小和尚到来时,苏槿若早已置身于花海之中,万紫千红映衬着一张比花更娇艳的容颜。
小和尚不觉得一阵眼眩,忙收敛心神,口中不住地念着“阿弥陀佛”,却不敢打搅苏槿若的兴致,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地候在一旁。
苏槿若一时兴起,倒想看看这大师兄口中最优秀徒孙的耐性究竟如何,遂作不知他到来,继续玩着。
小和尚看了三次日头后,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小师叔祖,我们该赶路了。”语气极其地谦恭,生怕惊惹了穿梭在花丛中的人。
“我还以为你的耐性有多了不起呢,不过就过了三刻钟而已,就不耐烦了。”瞬间,苏槿若就到达了小和尚面前,俏皮地出言道。
小和尚面有窘色,怨自己耐性不够,经不起小师叔祖的考验,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苏槿若嘻嘻一笑:“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们走吧。”转身率先离去。
小和尚快步跟上,暗暗舒了口气,看来小师叔祖并没有生气。
这次苏槿若缓步走在山路上,没有再用任何功夫,这让随行的小和尚轻松许多。
“你叫什么?”但一路寂静,让苏槿若有些无聊,该说早已习惯了空门的安静,也曾闭关十五天不曾与任何人说话,却不知为何,自从出了那道门,心思变得活络了起来,也变得耐不住寂寞了。
“回小师叔祖,弟子觉悟。”小和尚恭恭敬敬地答道。
“觉悟?”苏槿若若有所思地重复道,旋即笑道,“这名字真好,好记。”
“谢小师叔祖夸赞。”小和尚双手合十,一如既往地恭敬。
“好了,我们结伴同行,就免了这些虚礼吧。走这段山路本就累人,若再守着这些俗礼,倒真该让人不胜其烦了。”这十四年,苏槿若日日念经诵佛,学法守礼,但她的骨子里总有着一股不受俗礼的冲动。
“是。”觉悟小和尚虽不知苏槿若心中是何想法,但对于小师叔祖的话是不敢不从的,这倒让苏槿若有些哭笑不得了。
心随万境转,转处实能幽。
苏槿若如此安慰自己,心也就恢复了以往的清明。
几声清脆的“啾啾”声,拉住了苏槿若的目光,只见树枝上停着几只翠色的小鸟。尽管叫不出名来,但着实让苏槿若喜欢得紧。
停住脚步,仔细地看着,眼里写满了笑意。
身形一动,待重新站回原地,翠鸟以稳稳地停在了苏槿若的掌中。
“小师叔祖,众生平等。”觉悟小和尚双手合十,诚惶诚恐。
苏槿若侧目看了他一眼,笑意盈盈道:“我只是想看清楚它,一会就会放了它,你无须担心。我还不至于刚出寺门就杀生。”
说这句话的时候,觉悟恍然觉得苏槿若的眼中划过一丝厉色,仔细瞧时,却是一片云淡风轻。觉悟摇了摇头,怕是自己眼花了吧,小师叔祖还比自己小一岁呢,怎么可能会起杀心,更何况她长年是由掌门师祖教导的。
苏槿若摊开手心,翠鸟低头啄了一下手心,随即展翅飞去。
苏槿若的目光久久凝视着早已看不见的翠影,久久不能回神,也许能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也是一种幸福吧。
“觉悟,到山脚还要多久?”苏槿若回头问道。
“回小师叔祖,再有两个时辰便可到山脚。”觉悟恭敬地答。
两个时辰?就只有两个时辰了吗?苏槿若的唇边浮起了凄凉的笑容,看得觉悟的心一阵阵抽疼,如花般的容颜怎也会有这般的神色呢。
“您没事吧?小师叔祖。”觉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不希望自己的这次任务出差错吧。对,一定是这样的,觉悟安慰着自己一颗狂跳的心。
“没事。”苏槿若淡淡地答道。即使只有两个时辰,自己也应该开心,不是吗?苏槿若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容,但仍掩不住眉间的郁色。
“我们绕着那边那条路走,需要三个时辰。”话说出口,觉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说。那条路也是在一次偶然迷路的时候发现,回去后被师父整整罚跪了十二个时辰呢。这次若是带了小师叔祖走,回去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处罚呢?目光触到苏槿若郁色散开的眉间,觉悟的心一下子雀跃了起来,一切惩罚被抛在了脑后,更何况那是一条景致相当不错的山道呢。
“好,我们就走那条路。”两个时辰,抑或是三个时辰,于苏槿若并无太大的区别,但她不忍拒绝小僧尼的好意,她自然知道觉悟带自己去走一条偏僻的山路,是承担着风险的。
这也许称不上是一条路,或许是太少人走的缘故,杂草丛生,只有细细分辨,才能依稀发现一条细得不能再细的山道。
山路崎岖,苏槿若宁可手脚并用也不愿施展轻功。
“小心。”苏槿若一个踉跄,差点滚下山道。觉悟眼疾手快,一下子拉住了她,待两人稳住身子时才发现,两只手紧紧地抓在了一起。觉悟红着脸,放开了手,低着头,不敢看苏槿若一眼。
苏槿若越来越发现小僧尼的可爱了,却不敢取笑他,只能安慰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觉悟小师父以为如何呢?”
走过这一段崎岖,山路倒是平坦了起来,景致也是越发的动人了。
山水顺势而下,潺潺不息,遇落差稍大之处,竟成了微型瀑布之观,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愈往下,山路愈发平坦,至一谷处,山中水流俱会于此,竟成一溪涧,水流清澈见底,几尾小鱼畅游间。
溪边芳草萋萋,倒成了天然的坐垫。
“歇会吧。”苏槿若突然觉得有些疲了,厚厚的草甸让她有了坐下来歇歇的冲动。
“是。”觉悟应道,既然绕了远路,多歇一会倒也是无妨的。
第一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中)
坐下后,苏槿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顿觉清新的空气游走在筋脉之间,神清气爽了许多。
“这里的空气真好。”苏槿若由衷地感慨。
觉悟小和尚学着苏槿若的动作,照样比划了一番,随后道:“我怎么没觉得和寺里的空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苏槿若抬头看看发傻的小僧尼,心头划过一丝暖意,拉了拉他的衣角:“坐下吧,你这么站着当然不会有特别的感觉了。”
觉悟的脸有一次的绯红,行动依然毕恭毕敬:“多谢师叔祖。”说完,极其规矩地坐在一旁。
“好你个小觉悟,说一套做一套。”苏槿若佯怒道。
此言一出,觉悟不明所以,立马起身,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拜立在苏槿若面前:“弟子谨听师叔祖训示。”
“训示?”苏槿若早已被觉悟认真的样子惹得暗暗发笑,只是面上却依然怒容不减,“我早说了不必再守着这些俗礼,你倒好,这一板一眼的样子看了就让人心烦,分明是与我作对。”
“弟子不敢。”觉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却不敢有半分愈矩的动作,尽管知道如此这般必然又是不合小师叔祖之意的,但也不敢有任何造次的举动。
苏槿若见觉悟小和尚这般模样,禁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你就不嫌累嘛。”说着,苏槿若亦站起身来,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朝着溪边走去。
觉悟见身影走远,才敢慢慢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抹绝世清丽的背影。正当觉悟兀自感慨之时,只觉眼前一花,苏槿若的身形早已闪转腾挪了无数次,不多会,只见她的手上多出了一些物什。
觉悟细瞧,发现竟是一根枯枝上叉着两条鱼。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觉悟小和尚口中念念有词,心里却不是滋味,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小师叔祖如何会要杀生。
“我饿了,我们烤鱼吃。”苏槿若若无其事地说道,完全无视觉悟小和尚一脸心痛和慈悲的模样。
觉悟小和尚站在原地,不曾挪动半步,口中不停诵经,不知是为两条鱼儿超度还是在替苏槿若赎罪。
苏槿若虽是在佛门中长大,也尽量守着清规戒律,但说到底,普慧大师对她的要求倒不如似其他弟子那般严苛,也不曾要求她终年吃斋,故而捉鱼、烤鱼这样的事情对苏槿若来说虽不算频繁,倒也不陌生。但眼前的这幅场景倒是让苏槿若的心有些不落忍了,也想过觉悟或许对自己的这番作为会有所反应,却不知反应是如此之大。
“觉悟师侄孙。”苏槿若沉声道。心想,不管觉悟有多大的反应,鱼都已经捕了,再放生也无济于事,总不能白白浪费了此等美食,更何况经刚才一段山路跋涉,肚子也着实有些饿了。
“弟子在。”耳中忽闻得苏槿若的唤声,觉悟条件反射地从念经超度的状态中出来,听候指令。
苏槿若嘴角微微上扬:“去,拾一些枯叶来。”
觉悟心里纵使千般不愿,但在苏槿若渐渐敛起笑意的目光注视下,不得不照做。
苏槿若拿着串鱼在火堆上翻烤着,斜眼瞥了一眼蹲在一旁的觉悟,心里竟有了恶作剧得逞的小小快感。
很快,空气里弥漫着鱼的香味,苏槿若深深呼吸了一口,旋即露出了陶醉的神色,好久没有吃鱼了,对即将到口的美食自然充满了期待。
苏槿若的听力是极好的,以至于觉悟肚中发出的轻微的“咕咕”声也无法逃过他的耳朵,她脸上的笑意更甚了。相比于人的思想,身体的直接反应往往更为真实,即便是在佛门清修多年的觉悟也不例外。
鱼很快烤好了,苏槿若很仗义地递给觉悟一条,长长的树枝顶端的一条鱼,烤的酥酥脆脆,喷香四溢,很是诱人。觉悟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眼里难免露出渴望的神色,但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用最后的理智控制着自己的欲望。
这在苏槿若的意料之内,看来大师兄最得意的徒孙还是有着不错的自制力的。不过经过刚才的一段路程,苏槿若也知道,觉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肚子必定是早已饿了,原本出门也曾想到带干粮,而他更是为了自己绕了这一段路,如此想来,自己也该有劝说他一番的义务了。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觉悟小师父以为如何呢?”苏槿若大大要了一口属于自己的那一条鱼,朗声说道,声音清冽而纯净,传入觉悟的耳中,犹如六月的甘霖,闻之神清气爽,烦恼尽去。
“弟子受教。”觉悟双手合十,谢过苏槿若,接过烤鱼,津津有味地吃着。
苏槿若见之,会心一笑,觉悟小和尚自是不知道刚刚这一句看似平常的劝解之语中使用了佛门最高境界之一的清心偈,凡听闻之人便能消去种种心结,对人对事豁然开朗,达到顿悟的境界。
吃完后,觉悟帮着苏槿若整理残物。苏槿若毫无动身的迹象,觉悟也不好催促,只能做在一旁静候。
“觉悟,我有点累了,想靠着歇一会。”苏槿若声音低低的,听着竟有几丝落寞的意味。
觉悟环顾四周,一脸焦色道:“小师叔祖,这四处没有可供您休息的地方啊。”
苏槿若的唇角扬起一丝好看的角度:“大可不必麻烦,只要觉悟你借我一样东西即可。”
“小师叔祖要弟子何物,拿去便是。”觉悟有些诚惶诚恐,慌忙答应道。
苏槿若指了指身后的地方:“背着我坐下就好。”
觉悟依言而为,苏槿若就势靠着觉悟的背,闭目养神起来。
能感觉到觉悟僵硬的脊背,挺挺的,靠在这样的背上,自然说不上舒服,但他身体温热的体温让苏槿若感到安心。从小被父母抛弃,机缘巧合在北空寺长大,小小年纪却拥有了在北空寺极高的地位,这样的苏槿若也许在北空寺众弟子眼中也许是幸运的。但苏槿若自己知道,内心的孤独。因为是长辈,所以年龄相仿的弟子对她总是恭敬有余亲热不足,加之寺中并没有女弟子,而钟妈的年纪也大了,很多小女儿心思根本无人诉说,也许只有山上的花草树木和小动物才会倾听她内心的声音吧。
一路行来,觉悟虽然会表现出这个年纪男孩子该有的心性,但对苏槿若却依然是毕恭毕敬的,任由苏槿若怎么努力,似乎两个人依然没有办法成为朋友。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自己必定是孤独的吧。苏槿若暗想道,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这一切却是觉悟不得而知的。
苏槿若伸手摸向胸前,隔着衣服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件。苏槿若握着,心涨得满满的。
大师兄说这是当年捡到自己时,除了包裹、衣物、生辰年月外的唯一一件信物,是一朵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木槿花挂坠。
从此,这个小小的坠子伴着苏槿若长大,小时候也无数次奢望会有人来找一个身上带着木槿挂坠的小孩,但这仅仅是自己的奢望罢了。
当苏槿若彻底忘却了这件事的时候,却真的有人找来了。
不知道人生是不是就是这样的讽刺呢?苏槿若苦笑。
一个细小的絮絮不知从何飞来,钻进了苏槿若的鼻孔。“阿嚏!”身体正常的反应让苏小泯从沉思中出来。
长时间的靠坐,让觉悟由最初的紧张慢慢变得无聊,最后竟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苏槿若身体的抖动让觉悟一下子清醒过来:“小师叔祖,怎么了?”
“没事。”苏槿若收起了所有的心绪,淡然地回答,起身,“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得赶路了。”
觉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刚刚那么一会,小师叔祖怎么如同变了个人似的,莫不是就在自己打盹的那会发生了什么事吧?应该不至于吧,虽然自己的功夫算不上顶尖高手,但也会发生事情而不自知啊。如此想着,觉悟偷偷打量了一番苏槿若,见她安好无视也就不再胡乱猜测了。
苏槿若兀自先走,觉悟亦步亦趋紧随而上。
心无旁骛的赶路,路程竟不知不觉间变得并不那么遥远了,眼看着就到山脚了,苏槿若突然收住了脚步,转身看着觉悟道:“你会记得我吗?”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
觉悟一门心思地跟在后面,没想到苏槿若会突然停步,差点撞在她身上,幸亏反应还算快,及时收住了身形。忽闻得苏槿若如此发问,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但还是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
苏槿若一下子被他懵懂的样子逗笑了,也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太过神经质了,却也不便再说什么,索性转身继续向前。
觉悟摸了摸光光的脑袋,憨憨地一笑,继续跟着往前走。
三月的天,娃娃的脸。
这话倒是一点不假,眼瞅着好好的天竟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雾蒙蒙的,使得周遭的景致似蒙上了一层细纱,空灵飘渺。
雨不大,刚刚可以打湿头发和贴身的衣物。苏槿若没有停下来避雨的意思,放眼望去,也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避雨。觉悟紧紧抱着包裹,尽最大可能的不让里面的东西打湿。
“前面有个亭子。”看到前面隐约可见的檐角时,觉悟自己的心情也随着建筑的角度飞扬了起来。这样的雨虽然能够承受,但却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不知前方那道单薄的身影可否承受的住,若是着了凉,又如何回去向师父、师祖复命呢。觉悟似乎忘却了苏槿若早已是一等一的内家高手了。
“好,那我们就过去歇会儿。”苏槿若欣然应允,毕竟才三月的天气,地气还是寒的,自己倒是无妨,千万不要叫小和尚病了才好。
两人步入凉亭时早已浑身湿透了,好在身上的衣服不算太薄,里衣倒也不至于湿透。
“这雨下得,怕是又要耽搁了。”苏槿若望着雨幕,喃喃地说着,眼神没有焦距。突然想起此时离约定时间已晚了一个时辰,那个人怕早已等在山脚下了,不知会不会被雨淋着了呢?如此想着,无缘由地,苏槿若的心里竟有了淡淡的歉意。苦笑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和觉悟呆了这么一段时间,心不知不觉竟也变得善了。
“小师叔祖,我会记得你的,寺里的弟子也一定都会记得的。”觉悟轻声说道,像是认错一般,让苏槿若为之一怔,方才发觉小和尚是在回答刚才自己问他的问题。
“终于想出答案了?”苏槿若笑着,带着淡淡的调侃语气。
觉悟使劲点头:“这是我的心里话。”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苏槿若乐了,把刚才的愁思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一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下)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会,天便放晴了。苏槿若早已用内力蒸干了衣服,觉悟身上干得也差不多了。
“彩虹。”天际的绚烂让苏槿若欣喜,心情也变得更加的愉悦了。
“真美。”觉悟由衷地称赞,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苏槿若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快点吧,否则你到天黑都回不去了。”语调柔柔的,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是。”觉悟答道,依然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兴奋劲,却也没有忘记该有的恭谨。
不觉间,苏槿若加快了脚步,也许是因为让那个人淋雨刚到抱歉的缘故吧,又或许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做无谓的躲避,这倒使得苏槿若的心境,无端端平添了几分壮烈的意味。
道路愈发的平坦了,两旁郁郁葱葱的竹林,风过处,“沙沙”声不断。苏槿若抬目望去,竟有些不舍,想当初,轻功初成之时,便是在这里向大师兄展示的,身形翩若惊鸿,在竹枝间来回,却不知今生可还有这样的机会?
“觉悟,就送到这里吧。”转过前面的一个弯,便是山脚了。注定是要分离的,苏槿若想独自走完自己的前半段人生。
“不。”觉悟一改先前的恭敬,断然否决,眼眸中的坚定不容忽视。
苏槿若诧异,不明白小和尚何来这样的变化,一瞬间,判若两人。
对上苏槿若探询的眼神,觉悟低下了头,轻轻地说道:“师祖、师父再三交待,一定要把小师叔祖交到那个人那里。”
苏槿若一阵苦笑,这就是全部的理由,不听从自己的命令,只是为了不折不扣地完成师命。小和尚终究还是小和尚,这本也是他此行的全部意义所在。
苏槿若没有继续坚持,觉悟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转角处。
远远望去,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立于前方,无缘由的,苏槿若的心跳漏了一拍。
北空寺所在的明阳山地处殷州、丰城、冕城三地交界,虽算不上是什么深山老林,但也绝非繁华之处,只因山上的北空寺乃武林至尊,平常宵小断不敢在这四邻八乡造次,方圆几十里倒也过得和乐。虽说明阳山的景致倒也不错,但这个时节、这样的天气应该也不会有人来踏青,更何况这里离最近的集镇也有二十里地。不消说,此刻站在山脚的男子绝不会是别人了。
听得有脚步声,男子转过身来,苏槿若只觉得被一道光华照得头晕目眩。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她真得不知道世间竟有男子可以拥有如此的风华,唇边扬起的淡淡笑容如风轻灵,眸中的光彩胜过天际的彩虹,目光所及之处,一切繁华归于平寂,这蔓山的烂漫也顿失了颜色。
觉悟觉得眼前的男子有着谪仙一般的气度,同是男子,却险些让自己失了心神。
“来者何人?”觉悟上前一步道。
“小师父要去往何处呢?”白衣男子不答反问,声音低沉悦耳,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苏槿若痴了一般,紧紧的盯着他看,却发现他虽笑着,眼底却是一片清冷,苏槿若的心不由得一沉,这该是一个有着怎样城府的男子呢?
觉悟被他如此一问,却不如刚才那般紧张了,微微一笑,右手上举,施礼道:“小僧北空寺弟子觉悟,敢问施主是要上山礼佛吗?”
白衣男子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都说北空寺是武学正宗,却不知佛学如何?”
觉悟不慌不忙道:“佛者,觉也!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因妄想、执著,而不能证得本有之如来智慧德相。施主以为如何?”
觉悟的表现远远出乎苏槿若的意料,虽在佛门中长大,苏槿若对研习佛法的兴趣却是缺缺,佛学自然也是不甚了解,觉悟的一番见识倒着实让她大开眼界。
白衣男子“哈哈”大笑,笑容恣意:“不知小师父如何会带着一个女子下山,莫非?”
纵使再精通佛理,终究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男孩,觉悟被男子如此一说,脸一下子红到了脖根,慌忙解释道:“施主有所误会,她是……”
苏槿若制止了他后面的话,开口道:“在下北空寺第二十五代弟子普宁。”
苏槿若说话的时候早已收起了对男子痴迷的神色,眼神冷厉,声音清冷,态度傲然,这倒让白衣男子出乎预料。
“普宁?”白衣男子收起了放肆的笑容,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苏槿若也不接话,只冷冷地看着他。
白衣男子的脸上竟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细看,竟是一块一寸半见方的紫檀木,中间镂空。
尽管早已预料到此男子是何人,但到证实之时,苏槿若的身体还是依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看得分明,那镂空处显然是她胸前所佩戴的木槿挂件。
觉悟感觉到苏槿若脸色变化,低声唤道:“小师叔祖。”
苏槿若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无事。”说着便从胸前取出木槿配件,嵌于紫檀木块中。
趁着苏槿若把挂件嵌入木块的当口,白衣男子握住了苏槿若的手,目光放肆地注视着苏槿若的面庞。
“施主,非礼勿动。”觉悟神情慌张,全然没有了讲佛经时的镇定和自若。
白衣男子看向觉悟,没有了之前如浪荡子般调戏的神情,神色认真地说道:“小师父莫紧张,她是我的妻子。”在说到“妻子”二字时,眼睛专注地注视着苏槿若。
苏槿若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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