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清欢_来风至-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次的事不同寻常,你们要小心。”
林止钧玩味地看向闻姚。
闻姚却视若不见,视线渐渐移到了傅少身上,顿了顿又移开,说:“我老了,修为也只退不减,没几年活头了,新的世界,还是要你们年轻人来开拓啊。”
他说着,朝几人挥挥手,便化作一道青光离去了。
方之瑕说:“……我师傅就是喜欢伤春悲秋,你们不要见怪。”
傅少徵却察觉到了不对劲,摇摇头:“你师傅是一个……”他顿了顿,似乎找不到什么恰当的形容词,一句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林止钧接道:“悲天悯人但被现实所限制。”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三大门派的掌门,张之柘成天敷衍了事,段韶清看起来又不太关心这些事,最恪尽职守的,反而是这个不甚出头的闻姚。
但即使他有心,也没有那份力。
几人心头各自担着事,并没有看见身后的段韶清远远朝这边看了几眼,又匆匆离去了。
第二十一章 白露渡村(9)
时光匆匆而过。
傅少徵惦记着白露渡的一干男女老少,虽然这群男女老少已经魂归西天,但说起来这些朴实的村民们生前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死后卷入两界的纷争里,着实无辜。
林止钧看着傅少徵越来越有前世风清的老妈子性格,一半是欢喜一半是忧。
喜的是傅少徵终于要慢慢想起这段纷扰繁杂的记忆,忧的是怕他重蹈覆辙。
但不论林止钧怎么担惊受怕,再入白露渡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
于是在一个天清气朗的午后,傅少徵一行人就轰轰烈烈地朝白露渡出发了。
临行前段含青来的稍晚了些,匆匆赶来时众人已经等了许久,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师傅叮嘱了我一些事,所以来晚了,不好意思。”
方之瑕诧异道:“你师傅怎么突然对你这么关心了?”
修真界里日子过得稍微闲一点的,都知道天泉山庄的大弟子段含青,本是梦泽大陆中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女,父亲是天泉山庄前任掌门,母亲以凤化形,是修真界一等一的天才。
既是曾经,这位天之骄女的双亲在千年前神魔大战之时双双死在了魔界,舅舅段韶清接任掌门。
但这段含韶清性格寡淡,不近人情,对这个侄女也没什么好脸色,于是段含青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百年,成天见的往其他两大门派跑,让林止钧和方之瑕烦得很。
是故段含青哼哼唧唧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倒是简书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傅少徵这会儿倒心知肚明了,暗暗对简书说:“心疼了?”
在简书眼里,自从傅少徵和林止钧勾搭上,对身边的人就没了从前人见人怂的冷冰冰气场。说好听点是多了点人情,说不好听,就是更加难对付了。
简书觉得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很头疼,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回应他才觉得好,只好冲他翻了个白眼。
那边方之瑕闲的没事,开始对段含青刨根问底:“说起来,在九皋秘境之时为何没有见到你?”
段含青说:“我没去。”
林止钧在一旁笑得十分欠揍:“他们天泉山庄人杰地灵物资丰饶,用得着拼上性命跟我们抢法宝吗?”
三大门派里天清谷位居最高,但也最避世,很少掺和其他的事。天泉山庄夹在中间不高不低,但人底子好,不屑去参与其中。只有天鉴山庄与底下的大大小小修真门派接触最多,也最……寒酸。
有独立高楼的资格就能稳居世外,而没有的,就只能在尘世里沾染一身风尘。
世间之事,无外乎如此。
但林止钧显然没那个瞧不起的意思。只是看起来十分欠打,方之瑕冷冷一笑:“那你不是也跟我们一起去抢了吗?”
林止钧:“我那是去找吹袖的。”
方之瑕:“那找到了吗?”
林止钧:“……没有。”
当时距神魔大战已过了千年,他还是没有丝毫风清的消息,心灰意冷之下只担心风清并没有投胎转世,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寻找吹袖,看是否可以重新凝聚他的神魂。
但好在似乎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揽过傅少徵的肩膀,抬了抬下巴:“但是找到了媳妇儿,不亏。”
突然被拉入战局的傅少徵:“……”
段含青笑了笑,说:“我其实本来是想去的,但师傅说白露渡出现了妖兽,让我去解决掉,我觉得去哪历练都是一样,所以就没去九皋秘境了。”
方之瑕恍然道:“原来那个时候白露渡就出现妖兽了。”
“有好几头呢,那时白露渡虽然人人自危,但好歹都是活人。”段含青目光渐渐沉寂下去,眼底流露出几分悲悯与愤恨:“为什么总有那么些人,自己过得不忿,就要拉别人一起下地狱呢?”
简书只觉得胸前一滞,十分不好受。但他还是安慰道:“你想不明白,这就是你和那些人的区别。”
段含青笑了笑,神情明朗了几分。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达白露渡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傅少徵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已没了初次来时的新奇之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整个村落比来的时候更阴森了几分。
街道上挥散不去的雾气提醒着众人这里的阴气已经快要慢慢凝聚成实体了,如若不加快速度让村民们入土为安,恐怕会有大麻烦。
方之瑕一边抱怨门派的推诿手段一边哆嗦着搓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自那日傅少徵中招,林止钧就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想。虽然鬼界的人在此地落地生根,但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并没有他们留下的任何痕迹。
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已经与村民的魂魄融为一体了?
为了证明这个猜想是否正确,林止钧敲开了大虎娘的门。
然而这次开门的却不是大虎娘,而是大虎。
大虎看起来有些憔悴,一双大眼睛也没了当初的神采,他看见屋外的一行人,受到惊吓般把门关到了一条缝,软软地问:“你们是谁呀?”
傅少徵想到大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就觉得有些不好受。他微微蹲下身,隔着门缝放缓了声音道:“我们路过这里,看到天色渐晚无处落脚,小朋友你能不能让我们在你家住一晚上?我们白天就走。”
大虎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要问问我娘。”就关上门“哒哒哒”地跑远了,不一会大虎去而复返,将门打开,说:“进来吧!”
众人跟在大虎身后,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一股浓烈药味熏得他们一个趔趄。大虎将人带了进来,就急匆匆地拿着一把蒲扇,凑到炉子边紧张的看着火上的药罐。
林止钧和傅少徵对视一眼。
这是陷入哪一个轮回了?
林止钧从地上捡起另一把蒲扇,一边摇摇晃晃得帮忙煮起了药,一边装作不经意得问道:“你家里有谁生病了吗?”
大虎头也不抬,但听得出来声音有些哽咽:“我娘病很久了,一直没有钱去看病,我只能捡些便宜的药材煮给娘治病了。”
林止钧陡然想起第一次和大虎去苍山的时候,大虎曾经两次向他索要灵石的场景。
大虎偷偷抹了抹眼泪,自我安慰道:“没关系,我娘会好起来的。”
傅少徵低下眼睑,往室内走去。
不怎么大的房间傅少徵几步就走到了,屋内不仅弥漫着一股药味,更是夹杂着浓重的死气。修道之人触觉灵敏,傅少徵即使没有看到大虎娘的样子,也暗自觉得这个人恐怕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然而当他看到大虎娘的时候,后者虽是形容枯槁地躺在床榻上,但眼底浓烈的求生欲望却是狠狠地撞进了傅少徵的眼底。
傅少徵几乎是脚步错乱般的逃了出来。
待几人将大虎一家人安顿好之后,就各自回各自的房间,准备迎接夜晚的到来。
林止钧哄完大虎,一转头就看见傅少徵靠在门边发着呆。
他悄悄地走到傅少徵身后,趁其不备一把将他捞入怀中,在他耳边低语道:“想什么呢?”
傅少徵清清冷冷的目光不知道望向哪里,半晌,轻轻吐出四个字:“世人皆苦。”
林止钧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得见傅少徵半边脸与他颤如蝉翅的眼睫。他笑了笑:“你有没觉得,你比以前更有人情味了?”
傅少徵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林止钧怀中一样,不自在地转过身挣脱开来。
“有吗?”
林止钧本遗憾着傅少徵内敛不愿太过亲近的脾性,却在他的动作之下猝不及防地来了个对望。夜色下傅少徵的视线仿若凝成了实质的秋波,晃得林止钧心猿意马。
然而他却没有回答傅少徵的反问,反而问道:“你是不是快想起以前的事了?”
傅少徵一愣,犹豫地点了点头:“但都很零碎,拼不出很完整的记忆。”
林止钧便笑了:“因为以前的风清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那个人站在蛮荒之地的焦土之上,入目皆是荒凉。他一手抱琴,指尖轻,在铮铮的乐声之中,他说:“世间自取,万事茫茫。仅这点,也就是我们这些神存在的意义了。”
神游了瞬息,他便将思绪落回了傅少徵的身上,笑道:“好了,既然大虎娘包括这个村所有的村民死的不明不白,那我们就给他们的亡魂一个交代。”
傅少徵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林止钧低着头深深地看了傅少徵一眼,叹了口气,说:“唉,怎么这么乖,真想念当初那个尖牙利嘴的傅少徵啊。”
傅少徵“嘭”地一声将林止钧关在了门外。
第二十二章 白露渡村(10)
夜色如被。
这个被阴气笼罩的村落,直至夜间才露出深藏于黑暗处的獠牙来。
林止钧被关在门外大半夜,正骨头不是骨头地瘫在一棵歪脖树上,就见那阴气张牙舞爪着以肉眼可观的速度立长三尺,于是当机立断且极其熟练地从傅少徵房间的窗户翻身而入。
傅少徵只来得及看见林止钧的一抹衣角,就被人一巴掌摁到了床上,随即被捂住嘴巴动弹不得,只能听见他在自己耳边长长地拉了一个气声:“嘘——”
傅少徵被迫躺在林止钧的身下,以眼神询问:“你搞什么鬼?”
要不是地点不对,他还真怀疑林止钧这个家伙又开始闹幺蛾子。
好在林止钧现在比较正常,没有趁机做点不太雅观的事情。他短促地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别动,来了。”
话音刚落,屋外的风陡然大了起来,本就不怎么结实的窗沿被吹的“哐当”作响,似乎想要将这夜色撕开一条裂缝。
傅少徵便听得一阵细小的哭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然而未等他听完一耳朵,这声音突然就在两人耳边轰然炸开。
哭声里男女老少一应俱全,呕哑嘲哳地挤成一锅。
傅少徵动了动:“这是鬼哭?”
林止钧点点头,翻身落地,恰巧撞上一只迷了路的小鬼,那小鬼人事不知,但哭嚎的本领丝毫不逊色。
鬼哭乃鬼界头号大事,若是遇上鬼哭,冥王都拿他们没辙,这种从灵魂深处爆发出的哀鸣通常不是他们自己停止,是没办法消停下去的。
林止钧抬手将小鬼捏成一团,揉吧揉吧从窗户扔了出去,这才转过身来说:“看来我猜错了,鬼界来的鬼和村民们并没有融为一体。”
傅少徵心领神会:“你是说,他们日夜行为的不同,只在于神思是否清明?”
林止钧:“白天在轮回,所以与平时无异。但到了晚上,阴气浓郁,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死了,自然只晓得哭。”
傅少徵皱了皱眉:“那鬼界的鬼去哪里了?回去了?”
林止钧摇摇头:“不一定,如果这回我没猜错的话,白露渡村民的无知轮回就是他们搞的鬼。”
傅少徵这才知道自己刚入白露渡时那点奇怪的违和感来自哪里了。
普通人,即使是死的突然,顶多会变成厉鬼为害人间,而陷入这种轮回,本身的条件就十分苛刻,自然形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时几人被突然袭击,兵荒马乱的也没来得及细想。
如今看来,这件事真的疑点重重。
傅少徵却突然想到什么,登时就是一惊:“既如此,背后的那个人的真正目的不是白露渡,而是……”
林止钧:“阮陵城。”
鬼魂陷入无知的无限轮回也就罢了,只要他们不醒来,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有了鬼界的介入,他们不断地死又不断地生,循环往复,阴气与怨气与日俱增,等到了一定程度,定会给白露渡周围的地方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首当其冲的,就是距离最近的阮陵城。
巧的是,这个半大不小的县城恰恰是两界的交汇点。
傅少徵当机立断:“我们要阻止这场轮回。”
林止钧却并不怎么焦急,他一身金丝边的衣服穿的十分亮眼,整个人软塌塌的靠在一边的墙上,挑起了另一个话头:“我比较在意的是,这件事本来是归鬼界管的,如今闹这么大,冥王那老头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傅少徵说:“那我去一趟鬼界,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止钧登时吓得站直了身子,哭笑不得地指了指傅少徵,“你以为鬼界那么容易去的吗?六界严明的分界制度是闹着玩的?”
傅少徵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听林止钧这么一提,倒显得自己十分无知无畏了,脸上登时就露出了点无措来。
林止钧着实厌烦这个世界无休止的麻烦事,只是傅少徵从千年前就不曾想过置身事外,即使深处洪流中心也不曾倒退一步,他也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傅少徵的身后,尽着自己想要保护他的一份心。
“算了。”林止钧想,“管他想走的路是炼狱还是人间,天上下刀子我都愿意当他的肉盾,何况这点事。”
然而林止钧一句“我跟你一起去”还没说出口,就被屋外扯着嗓子的一声尖叫堵得吞下了肚。
“……”林止钧咬紧了牙,狠狠说道:“我一定要把方之瑕的皮剐了。”
两人出了房门,就见方之瑕被一只鬼兜头罩住了整张脸,正疯狂绕着长廊转圈,一边转还一边撂开了嗓子喊:“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啊!为什么还会有喜欢跟人接吻的鬼啊!靠我最怕鬼了来个人把他给弄下去啊啊啊!”
四周无人,除了瞎嚎的方之瑕和他头上那只喜欢恶作剧的鬼之外,就只剩下长廊间穿堂而过的阴风。
林止钧见此场景,气顿时消了一半,幸灾乐祸道:“方之瑕你别乱跑,你右手边有一只鬼,再靠近点就要撞上了。”
方之瑕顿时被吓得不敢动弹,但他头上扒着的鬼显然不会消停,扑腾着四条腿就要继续往上爬。
方之瑕快哭了:“林大哥,林祖宗,救命。”
这人也真是厉害,被一只鬼吓得忘了自己是随手唤个花鸟虫鱼都能把这只鬼一巴掌扇下来的修道人士,偏生就不动这个手,只知道干嚎。
傅少徵心底觉得好笑,见方之瑕看起来实在凄惨,便动手将那只仿佛长在方之瑕头上的小鬼扒拉了下来。
怎知那小鬼虎头虎脑的,却能够嗅到傅少徵身上的灵气更为甜美,于是转变目标,嗷呜一声就咬上了傅少徵的手腕。
本来还老神在在的林止钧登时就变了脸色。
傅少徵只觉得腕间一痛,低头时,便看见从伤口里流出了一丝黑色的气息,转瞬不见。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见林止钧抬手射出一段剑光,将那小鬼“噌”地一声钉在了墙上。小鬼挣扎了几下,在墙上印下了一个黑色痕迹,然后慢慢化作一阵青烟,随风而逝了。
然后他就被林止钧一把抓住了手腕,迎接了一阵劈头盖脸的痛骂:“说了多少遍了你是天生灵体,是那些邪祟最好的养料。你是不是打算无偿给他们提升修为化身成人了?”
傅少徵:“……”
方之瑕看了全程,麻木道:“你还能指望一只小鬼吸食多少灵气?”
林止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刚才谁被这只小鬼吓到叫的整个村子都能听见的?”
方之瑕:“……”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他闭嘴。
然而只有林止钧知道,他表现出来的,丝毫不及他内心上下翻涌程度的一半。
他真的害怕再一次失去傅少徵。
哪怕是寻常人再瞧不上眼的危害,他也没有办法忽略,所以他才不愿意让傅少徵再次卷入这世间的纷争。
在某一刻,他真的想把傅少徵骗到自己家关住,让他再也不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让他百年,千年,面对的只有他林止钧一个人。
一边的傅少徵隐约感觉到林止钧的情绪不对,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握上他的手,抿了抿嘴,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方之瑕正观察着小鬼消失后留下的黑色印迹,一扭头见两人怪怪的,便开口打破尴尬,说:“你俩过来看,这个东西像不像鬼魅?”
鬼魅,只有从鬼界逃离出的鬼死后才会显现的一个黑色印迹,通常是方便鬼差追捕逃犯用的。
傅少徵听了,连忙打算过去看一眼。然而这边手还牵着林止钧呢,眼下又不能松开,只得拉着他一齐走了过去。
只是他没见过这种印迹,反而林止钧活了这么久见多识广,一眼就看了出来。
“就是鬼魅。”
傅少徵皱了皱眉,道:“鬼界的鬼出现了?”
方之瑕说:“看样子也不是个很厉害的鬼,不知道是不是那群造成白露渡亡村的罪魁祸首之间的一员。”
林止钧叹了口气,说:“我们要在今晚让这场轮回结束,不然再晚一点,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傅少徵偷偷摸摸看了林止钧一眼,心中舒了口气,问道:“应该怎么做?”
林止钧自然看到了傅少徵自觉隐秘的动作,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下却道,我真的是栽到这个人的手里了。
“苍山的槐树。”林止钧起身说,“那棵树积聚了整个村落的阴气,销毁它,既能破开轮回,又可以引蛇出洞,一举两得。”
按理来说确实是这样没错。幕后之人既然想要借助鬼界鬼的力量让这个村落陷入轮回积聚阴气,就不会放任这棵槐树被毁,到时候定然会现身。
只是……
“可是把槐树毁掉,岂不是帮着那人毁灭周边地界吗?”方之瑕说。
林止钧说:“没有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将损失降到最低。”
平日里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林止钧,一旦将事情揽下,也颇有几分在位者的姿态。这般看过去,夜色下,整个人多了几分凌厉与威严。
“方之瑕你回门派让他们帮你去鬼界一趟。”
“什么?”方之瑕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去鬼界?我最怕鬼了祖宗!”
林止钧:“鬼界魅影重重,寻常人去了易迷失心智,你们天鉴山庄特有的清心诀能够保你无恙。况且我们现在需要弄清楚鬼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是这么个理吧,但是……
也亏得现在只有他们几人,要是让世人知道堂堂三大门派之一的首席弟子却怕区区的小鬼,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傅少徵想了想,将手伸进随身携带的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骨笛,递给方之瑕:“这只骨笛没什么大的功法,只是能够驱散周围的任意东西,你要是怕鬼,就用这个赶走他就好了。”
眼看在林止钧的“威压”之下没法反抗,方之瑕感激涕零地接过了骨笛。
事情安排好后,傅少徵却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
他向四周看了看,异常安静的屋子显得十分古怪。他思绪扭转,突然问道:“简书和段含青呢?”
第二十三章 白露渡村(11)
方之瑕挠了挠头,说:“含青看见一个鬼影和她父亲很相像,就追了上去,简书不放心,就也跟过去了。”
“段含青的父亲不是离开人世很多年了吗?就算是成为鬼应该也轮回投胎个好几轮了吧?”
林止钧第一反应是背后有人在做小动作。可是段含青在整件事中根本没有值得下手的点,又怎么会与鬼界牵扯到一块儿的?
傅少徵皱眉道:“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这个节骨眼上段含青出了岔子,傅少徵实在没什么精力去管,就要传讯给简书,让他千万小心,有什么危险一定不要硬着头皮上。
然而林止钧却突然按住了傅少徵的动作,说:“这样吧,我们兵分三路,之瑕你去鬼界,少徵你跟着简书的方向,我自己去会会这些鬼界的小喽啰们。”
傅少徵立马拒绝:“不行。”
即使林止钧神剑化形,有近千年的修为,但千年易变,况且,别以为他不告诉自己剑身断裂的原因,就会觉得自己会忘掉这一回事。
林止钧笑道:“怎么?担心我啊?”
随即他便想到,他千年前一把剑屠尽魔界的时候,也没见有人担心他半分。如今有了牵挂,反而做事畏手畏脚了。
他这辈子活的桀骜不驯,也没怕过什么,却偏偏遇上这么一个傅少徵。
傅少徵不跟他插科打诨,斩钉截铁地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别妄想骗我。”
林止钧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傅少徵,半晌,叹了口气道:“行。”
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傅少徵从这件事里剥离开来的。
销毁槐树,积聚的阴魂必定会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他便想着,自己神剑化身,总归有力量挡一挡的。就算不成,他的手中还有岁晚,能够撑起一方结界,到时候自然有办法将结界中的阴魂带回鬼界。
谁曾想平日里迟钝无比的傅少徵,竟一眼洞穿了他的想法。
方之瑕见没自己的事了,连忙头也不回得溜了。
傅少徵凝神看向天空,那几乎凝成实质的阴气如同给白露渡的天空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穹顶,如若不是当初简翰意外被抓了进来,还不知道过多久才能发现这群被这片穹顶挡住的求救的村民。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寒霜一片。
林止钧只看见傅少徵扬起双手,在虚空中懒懒一靠,周身顿时运转起蓬勃的灵气来。
那灵气犹如实质,将傅少徵裹入其中,白露渡的阴风与鬼哭皆被这层运转的灵气隔绝在外。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团灵气愈发粲然,竟直接照亮了半个白露渡。
渐渐的,白光褪去。林止钧再看时,一把似被明月印照的琴出现在傅少徵的身前。
“这是……”林止钧喃喃道:“少徵的本体?”
那把琴似以松木构成,流畅的琴身似乎与某种古老的琴十分相似,但周围散发的冷光如同满月下跳跃的光影,华丽又清高,却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傅少徵坐于半空,挥手便是一串哗啦啦的长音。
他虽以慵坐之姿,但十指弹奏之间却处处含情。
琴声仿若小雨穿林打叶,铮铮然似乎嗅得一方得以安居的池塘,于是纷纷跳入其间,平添了几分晴时的春色。
未几时,天光乍晴。于是春意渐褪,林间的树叶簌簌而下,几个瞬息就叠满了整个秋天。
秋叶施施然坠入了一汪涓涓而行的雪水之中,一清一冷的,一路畅通无阻地顺着溪水直下,却突然间撞到了岸边,霎时化为了湮粉。
傅少徵炫技般地弹完了一曲,只见空中方才还十分浓郁的阴气顿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而他却像灵气使用过度一般,脸色十分苍白。
林止钧当然看见了傅少徵摇摇欲坠的身体,飞身将傅少徵接住,问道:“怎么样?”
傅少徵咳了一声,说:“应该是在罗刹幻境里受的伤还没好全,灵气运转有些阻塞。”
傅少徵一曲弹完,林止钧只来得及惊鸿一瞥,便得知了这个事情,登时就沉了脸色,却也忍着没发作。他将傅少徵打横抱起,说:“那你刚才唤出真身弹奏一曲的意义何在?就是为了驱散阴气?”
傅少徵手里还抱着自己的琴身,又被林止钧已这种姿势揽在怀里,就要挣扎跳下去。
林止钧制不住,只好松开他。便见他脸色红红地将琴身放入自己的灵台之中,才开口道:“阴气减少,就违背了背后之人的意愿,他自然就会坐不住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琴能正人心。我刚才还唤醒了村民们的神智,他们虽然还陷在轮回之中,但却是自知的了。”
白日,村民们无知无觉地生活在自己仍活着的假象当中;夜晚,便知道哭,知道自己身而为人,不应该如此地过完这一生。
现在傅少徵打破了白日和夜晚的临界点,也就是说,白露渡成为了一个永昼之夜。
只有当一切夜色散尽,他们才能真正的与白日相逢。
只是这样一来,村名们的怨气更深,那么积聚阴气的槐树恐怕会更难根除了。
但是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黑暗的。
夜色下,林止钧一言不发地背起了傅少徵,虽没说话,但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准反抗”四个大字。
只是傅少徵也觉得灵气运转过度,实在懒得自己动弹,便心安理得地靠在林止钧肩膀上,眯着眼闭目养神去了。
幕后操控之人是在四天之后才出现的。
但白露渡没有了天亮,傅少徵便用燃灯数着时辰,足足燃尽了几十盏灯之后,空气中稀薄的阴气才将要恢复原貌。
雾气逐渐浓郁起来,傅少徵看见,自白雾里,缓缓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是个女子模样,只是身影不大正常,看样子要么是魔,要么就是鬼。她信步走进白露渡,旁若无人地吸食着周围的阴气,嘴角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躲在暗处的傅少徵和林止钧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曾经与两人一起入过九皋秘境的许知知。
曾经入九皋的人,要么死在其中,要么就都成了妖魔邪祟,是巧合吗?
然而此时容不得他俩多想,这次制住许知知势在必得,不容有失。
林止钧飞快地冲傅少徵使了个眼色,自己首先出剑,直指许知知。
清欢剑之势似雷霆怒放,剑身震颤着就向许知知的要害刺去。
这一剑林止钧用了半成修为,为的就是避免一击毙命,好为之后安顿村民的魂魄寻个好办法。
谁知许知知不知道是不是背后真的长了眼睛,竟凭空生生将自己的身体拧成了弯弯曲曲的一道,堪堪躲过了林止钧的那一剑。
林止钧一剑不成,再生一剑。他右手挽着剑花,清欢剑剑身泛起冷冽的寒光,衣袂猎猎间,左手捏着缚身诀自地面一跃而上。
许知知嘴角捏着一抹冷笑,见林止钧从空中直取她的面门,整个人神经质地抖了一抖,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为了一滩血水,消失不见了。
林止钧警惕顿起,果不其然在片刻过后,许知知自他背后凌空劈来一掌,这掌风分明夹杂着浓重的魔气。
只听得许知知已然沙哑的声音在林止钧耳边时远时近地说道:“就你一个人?傅师兄呢?”
这语气,像是这场打斗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样。
林止钧一面飞速闪身朝身后挥出灵力澎湃的一剑,一面笑着说:“这么惦记着我家少徵?真是脏了他的眼。”
许知知手臂被这一剑划中,伤口顿时血流如注。她恶狠狠地将受了林止钧一剑的地方砍掉,那团弥漫着黑气的血肉掉落在地,冒了几缕青烟,就化成一滩血水了。
再看许知知伤口处,已经蠕动着又长出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