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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_来风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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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被拖入了一个悬崖上,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往下跳,自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亲眼见证他们的灭亡。
伏羲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千钧之重,压在他的心口。
伏羲回头看了傅少徵的魂体一眼,说:“你是我最爱的弟子,混沌再生后,你就是秩序的缔造者。而我,也将随混沌而消亡在这世间。”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容不得傅少徵拒绝,伏羲将他的魂体留在魔焰窟,自己动身前往修真界,临走之前,回过头对风鹤说道:“照顾好小七,有什么事直接带他来找我。”
隐在暗处风鹤身影顿了顿,哽着嗓子“嗯”了一声。
直到伏羲的身影消失不见,风鹤才从暗处走了出来。方才在伏羲与傅少徵的对话之中,风鹤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声。
傅少徵目光黯淡,瞥见风鹤的身影将要从自己身前走过,淡淡道:“我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有多羡慕你,就有多恨你。
风鹤的步伐微微一顿,他转过脸来,冷冷的看着傅少徵,仿若方才的沉默都是积累的爆发:“你明白什么?”
傅少徵不答:“可这并不值得羡慕。”
风鹤冷冷一笑:“是啊,不值得羡慕。你大概不知道,师傅他最开始选择顶替他魔体位置的人,是你。”
将更深的秘密抖了出来,风鹤索性不管不顾,一股脑将积攒了千年的不甘与怒火,灌向了傅少徵。
“可是师傅半路改变了主意,选择了我。”风鹤向傅少徵逼近了几步,“但是谁比谁可怜呢?充其量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是师傅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傅少徵沉默不语。
就在风鹤以为傅少徵不会说话的时候,后者抬起头,目光中隐隐有怜悯之意。
风鹤被这眼神看得怒火中烧,忍无可忍就要一掌拍向傅少徵的魂体,却见傅少徵微微一笑,眼中的怜悯更甚:“我跟你不一样。”
风鹤一愣,仿佛预料到傅少徵要说什么般,匆忙就要拦住他。
然而傅少徵的话已到了嘴边——
“千年前你被迫入魔,但千年后你却是主动入魔,你自诩被逼无奈,失了爱人,失了自由,但在有选择的时候,你选择了与深渊为伍,这是我跟你最大的不同。”
此处已是魔焰窟的中心,地底之下的魔焰,燎燎间几乎要爬到傅少徵的脚边,殷红如血的魔焰,在傅少徵脸上留下了斑驳的影子。
一片暗红色的火光中,傅少徵的话有如暗夜之月,魔焰之泉,如鸣佩环泠然地响起。
“六师兄,我想找师傅,让他给我一个机会,跟我爱侣道个别。”
第四十五章 终局(下)
魔界与修真界的节点虽然已被段含青毁去,但鬼门关大开之际,各色各界的人,都纷纷冲破自混沌初开时的束缚,企图挣脱这六界分明的枷锁。
人们被这铁律禁锢了太久。
修真界几乎是一夜之间成了第二个昆仑山。
鬼界的厉鬼们,在每个村落郡城里肆虐,途经之地寸草不生。整个修真界被笼罩在一层惨淡的乌云之下,天光不见。
那些平日搅浑水和稀泥的在位者们,此刻又成了推卸责任的第一把手。
“他们疯了吗?千百年来我们六界分明,相安无事,如今邪祟使六界相乱,有违天道!”
“作孽啊!现如今我辈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吗?”
也有人藏于黑暗里,将武器对准了自家人。
“天道不仁,唯有以杀止杀,待混沌再临,必定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世上所有的规则,都是先破后立。”
然而更多的人,是对生活的宁静被陡然打破的恐慌感,以及质疑混沌再临,是否会使无数人送命。
只是这些世代生存在此的人们,大多只能翘首以盼,期望着有一个人能够结束这一切。
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
阮陵城中。
那天宗门门前早已衰败,枯叶卷起了一地的匆忙。
再看时,宗门前虚掩着的破旧大门门,苍老地“吱呀”了一声。许久不见的简翰伸出一双手将其推开,抬头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三人。
“简书?!”
来人正是林止钧简书方之瑕三人。
他们风尘仆仆,自魔界赶回修真界,没想到事态已经严重至此。简翰连忙将三人迎进门,才又是恼怒又是欣慰地抚上简书的肩头,百感交集之下也没能说出半句完整的话。
还是简书率先开口,安抚道:“父亲,我没事。”
简翰擦了擦眼角,向别处看去。半晌察觉到不对劲,问道:“少徵呢?”
简书暗暗看了面无表情的林止钧一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了简翰。后者怅然道:“这孩子,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上有着很深的秘密,没想到……”
简书沉默片刻,岔开话题:“那父亲您知道我是神树梧桐的转世么?”
那日他被风鹤重伤,醒来之时已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遂匆忙赶往傅少徵身边,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恢复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转世。只是命运兜兜转转,他还是与前世命运纠缠不清。
但芸芸众人,谁不是呢?
简翰垂下眼,良久,点了点头。
笼罩在修真界每个人心头的乌云逐渐涨大,他们这些对于天道来说微不足道的人,只能成为乌云下的绵绵之雨。
天宗门景色衰败,林止钧站在一处破败的亭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简书从他身后走近,轻声问道:“你与少徵的神魂已经相交,现下能够知道他的境况么?”
林止钧摇了摇头。
简书说:“此次六界之劫,皆由神君而起,要想阻止,恐怕难上加难。”
林止钧无言,只是目光淡淡地远望着,没落到实处。
“我在想,当初是不是不该寻找少徵。”
简书急道:“即使你不去寻找少徵,神君的神魂也总有一天会在他体内觉醒的。”
见简书如此急着撇清自己与此事的关系,林止钧难耐的笑了笑,然而顷刻间眉宇便又附上了一层寒霜。
半晌,他轻声问道:“还有回转的可能吗?”
简书沉默以对。
谁都知道,一滴沙砾不会冲垮河堤,但数以亿计的沙砾,却能形成吞噬江海的威力。
林止钧想,如果傅少徵现在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好歹可以与他一睹再临的混沌,与他魂归一处,也是千年来,他寻遍世间后最后的慰藉了。
然后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到了傅少徵的面孔。
半空之中,傅少徵自虚无之处朝林止钧缓缓走来。
那熟悉的身影让林止钧眼眶滚烫,疾行几步就要将傅少徵拥入怀中。然而他迈出几步,陡然想到分离之前傅少徵对他说的话,身影就硬生生停在了半路。
傅少徵却主动走上前,将手臂环上了林止钧的腰侧,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注视着他。
林止钧不为所动,喉头涌动下吐出了断断续续的话:“你是让我来杀你的吗?”
傅少徵一怔,半是宠溺地说道:“是。”
林止钧冷冷道:“千年前你不告而别,如今又想让我亲手断送你的性命,傅少徵,你怎么这么残忍。”
傅少徵环在林止钧腰侧的手颓然滑落,他低下头,艰难地说道:“我师傅的神魂需要借助我才能自由行动,你只要杀了我,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傅少徵抬起头,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对着自己的爱人,说的却是让他心寒至极的话:“止钧,杀了我吧,用你的纯钧剑。”
林止钧目光一动。
他的眼神瞬间冰冷下去,似是被傅少徵的话激得失了神智。右手微微抬起,青光四射间清欢剑就现了形状。这把跟随着林止钧上千年的剑,如今再次近距离的面对着主人,兴奋得颤栗。
然而未开神智的清欢剑并不知道,此次将它唤出的目的。
简书只来得及瞥见眼前青光闪过,还没来得及阻止,林止钧已经长剑出鞘,裹着澎湃的灵气瞬间向傅少徵席卷而去。
傅少徵站在原地,嘴角含着笑。
电光石火间,林止钧出剑势如破竹,闪电般已至傅少徵面门,然而直到剑光即将洞穿灵台的一瞬间,傅少徵仍旧一动不动。下一刻,不知从哪里掠出一个身影,直挺挺地挡在了傅少徵的面前。
空气中响起了血肉分离的声音。
傅少徵肉体的体内早已在林止钧出剑的一瞬间换回了伏羲的神魂,而现下挡下这一剑的人,俨然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笑话。
风鹤额间被清欢剑贯穿,灵台处不断四散的灵气与魔气混杂在一起,飘至半空后化作了烟尘。
风鹤凄然地回过头看了伏羲一眼,后者冷冰冰的眼神与千年前别无二致。风鹤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下一刻,他的身体发出一阵崩裂的声音,如同瓷器被击碎,几个瞬息间,风鹤整个人轰然四散,被风一吹后,了无踪迹。
伏羲淡淡地看了眼,轻声道:“何必呢。”
傅少徵忽然消失,林止钧对伏羲怒目而视:“少徵呢?!”
“谁?”伏羲回过头看见林止钧,才缓缓想起他说的是谁:“你刚才与之对话的,只是阿清的神识,他的魂体,如今在魔焰窟。”说罢眼露怜悯,“没用的,混沌再临,谁也阻止不了。”
林止钧却不管不顾,动身就要重回魔界,去寻找傅少徵。末了,他冷冷地对伏羲说:“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懂。”
伏羲不为所动,任他离去。自半空中唤来了一把金色的琴穗,定眼看去,分明就是存于九皋秘境之中的法宝,吹袖。
他展臂,吹袖便泛起一阵金色的光芒,从六界各地吸取力量,加速混沌的再世。
林止钧摆脱了伏羲,掏空了体内所有的灵气,直奔地底的魔焰窟。
他犹如初遇傅少徵那日,穿着一件寡淡的道袍,但气势尽显,丝毫不被身边的光辉所掩盖。魔焰窟烈焰融融,林止钧一路疾驰,终于在从前分离之处,见到了被禁锢到不能动弹的傅少徵。
两人隔着一道长长焰河对望,良久,皆露出了一个笑容。
傅少徵说:“来了?”
林止钧:“来了。”
傅少徵叹了口气,想要靠近些,但实在没法动弹,只能在原地,露出个略微无奈的笑:“我第一次骗师傅。”
林止钧回他一个异常温柔的笑:“也是最后一次了。”
其实傅少徵也不知道,处于愤怒状态的林止钧能不能听懂自己的暗示。但他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情,让伏羲把自己的神识带到了林止钧身边,让他能够与林止钧对话。
庆幸的是,林止钧听懂了。
纯钧剑三个字已足够。
林止钧诞生于混沌未开之前,也曾见过这世界气形质具而未相离的懵懂时刻。他生来,就是为了破这天道而来。
如果混沌不能阻止,那就由他来再破开这混沌。
只是……
傅少徵看向林止钧,不愿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半晌,轻声道:“对不起。”
你本不愿向生来的命运屈服,是我给了你这种选择。
林止钧神情却异常轻松道:“生而为人,总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
傅少徵自胸腔中缓缓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气,他的声音轻柔,仿佛来自岁月长河里一直吟唱的歌。
“好,那我们就再见了。若有机会,换我去找你。”
林止钧笑了:“一言为定。”
与此同时,六界秩序轰然崩溃,在吹袖力量的加持下,伏羲周边运转的灵气,搅得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混沌再生之时,日月陨落,天地开阖。万物生灵皆化作云烟。
六界一片暗无天日,黑压压的混沌之气吞噬了世间的一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傅少徵体内的伏羲神魂,如同当初他自己说过的那样,逐渐消失在茫茫的天地间。
天地似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混沌之气弥漫在六界的每一寸土地,六界缓缓融合,普通未开智时一般,灵气化作虚无。
万物重归混沌。
然而下一刻,在混沌之气最浓重的一个地方,突然之间一道金光破云而出,由天至地,由过去到现在,破开了一条耀眼的时光之河。
金光如同初生的稚儿,在天地间发出一道振聋发聩的啼哭。
于是日月重临人间,生灵再次现行,整仿佛逐着时光的河流,再次于世间走了一遭。
千年,万年,世世代代。
在某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一把周身流光溢彩的剑斑驳地闪烁几下,又重归寂静。
原来在所有已知未知的时间里,我已经和你相遇了千万遍。
(正文完)
番外 人间有味是清欢(一)
钧如晤。
惠书奉悉,如见故人。
简书说,人间别离,千里相隔,如山墜贯通,沟壑长天连绵不绝。故有书信往来,皆欲写人之情衷。
然你我皆修道人士,一二法诀便可顷刻相见,唯有待你沉睡不醒之时,我才能以笔墨赘言。
我醒来时,你与纯钧已破混沌,天道不仁,逆行不悖。千年来,诡谲的命运还是将你推向了它所认为你应在的位置。
我知你不愿被其摆布,但蛮荒一遇,早已冥冥注定。当年鸿钧道人未挥出的一剑,终是由你亲自斩出。愧意满腔,无以言表,唯蔽门潜修,待你归时,与你悬川听江,山海寄此生。
遥忆昆仑之事,千百年来,多成一梦。家师狷介,却未曾想本身已久临深渊,遂成深渊;兄长残念,心已入魔;当年说要行遍世间的梧桐树,如今竟已成身侧好友。含青虽师姐转世,却并未恢复记忆,如今化身成凰,终日盘桓于梧桐高枝,濯饮醴泉。
想来世间万事,自有其定数。
蛮荒初见,恍若隔世。我初临世间,万事懵懂偏执,阴差阳错让你再落红尘。
清冷绝孤僻,恰古井寒潭,冷硬不堪。钧如月如光,温柔亦缠绵。
殷勤想来,是清之幸。
北山近日落了一场雪,皎然静谧可见一斑。重明倦怠,但偏生红羽落了满屋。炉前煨了茶,它便蜷缩在氤氲水汽中,摇晃入了眠。
春月夏蝉,秋凉冬雪。
皆是人间好时节。
书短意长,恐不尽言。
借我鸿雁,寄予相思。
惟愿钧归来时,带上人间的三四春意,与我品尝一二。
到来时,清欢只在人间。
你便是人间。
道侣风清谨启。
番外 人间有味是清欢(二)
江祀是个孤儿。
但他原本还是拥有双亲的,只是母亲为人,与身为魔的父亲在一起,凡体被魔气侵蚀,身形日渐消瘦,父亲便成天见的照顾母亲,无暇管他。
于是半魔半人之体的江祀,被迫学会了自食其力。
蛮荒之地,整个六界中最底层的人生活的地方,什么穷凶极恶的人都有。
这些被六界抛弃的边缘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
拾荒者。
在这个冷漠而又残酷的世界中,卑微又坚定地活着。
在父亲为母亲的身体辗转奔波之时,江祀有时候饿急了,会在凶兽的手中抢食吃;有时候也会为一个偶然落入蛮荒之地的破法器和人抢得头破血流;若是碰上了更加厉害的拾荒者,他也只能合着血将不甘咽入肚中。
什么是规则?在江祀眼里,拳头才是规则。
然而这个世间,还有比拳头更大的规则,那就是住在昆仑山里的神明们。
起初江祀不知道除了蛮荒之地,还有另外更大,更广阔的世界。他在这方寸土之地,极目望去,周围皆是狼豺之辈,自己如同缚网之鱼,使劲浑身解数也只能激起几圈涟漪,便以为这是生命全部的意义了。
直到他遇到了小满。
有日江祀听闻,距离蛮荒之地北面的一个雪山之上,落了一件能起死人而肉白骨的法器,便抱着也许能让母亲好起来的念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了那条路。
风雪如刀,江祀裹了一件多年前母亲留下来的兽皮,冒冒失失地闯入了这片未经人走过的雪山,任由脚印在身后,匆忙地落了一地零碎的叹息。
江祀走了一段路,回首看去,来时的路已经被肆虐的风雪掩盖在厚重之下,就像茫茫岁月,不知来时何处,归去何途。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白烟在眼前迅速结成冰晶,“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然后他仓皇地向四周看去,暗藏在风雪背后,一双双泛着银光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的方向。
雪狼。
江祀只觉得头皮轰然之间炸开,整个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但他知道,保留着最原始的兽性状态的孤山雪狼,十个自己都不够他们填肚子。
他在自己绝望的喘息声中,听到了雪狼自喉间发出了捕食的兴奋之声。
然而多年来的拾荒者经验,让江祀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目光灼灼看向狼群的方向,绷紧的身体与虽年幼但狠劲十足的眼神,俨然一头幼狼。
为首的一只狼最先发起攻击。
这只通身雪白不通人性的畜生,四肢腾空,直直向自己的猎物扑去。早已准备好的江祀,在地上一个翻滚躲过这一击,看准目标后反手就将匕首狠狠插进了这只雪狼的眼睛里。
雪狼失了半边视力,疼得在雪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江祀恶狠狠地追击而来,将匕首猛的拔出,“唰”得一声插进了雪狼的咽喉。
一击毙命。
雪狼的血溅进了江祀的眼睛中,在这片荒无人烟的雪山之中,江祀竟生生将狼群逼退了半步。
但狼从来擅长的,就不是单打独斗。更多的雪狼,在微弱的月光下,冲着半空发出了嚎叫之声,似是在恐吓,又似乎实在召唤同伴。
但无论如何,江祀只身能够解决掉一头狼,已经是运气,面对如此多的狼群,恐怕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饶是如此,他仍是喘着粗气,目光炯炯地盯着这群狼,犹如背后有千军万马。
狼群们失了首领,早已没了耐心,没有兴趣与这只小东西再周旋,从四面八方向江祀围去。
正在这时,一阵弥漫着黑雾的奇异气息自不远处席卷而来,几乎是顷刻之间将那群雪狼吞噬殆尽。江祀被吓得一个后仰,手撑在雪地里,抬头间,就看见了不远处一个凸起的石头上,站着一个笑意盈盈的少年。
只是这个笑……未免也太假了。
那人站在满是积雪的石块上,顷刻间解决了十几只雪狼,目光一转看见江祀狼狈地坐在地上,脸上的笑意更大,抬脚便要往江祀这边走。
然后就一脚踩空,直挺挺摔到了江祀的面前。
江祀:“……”
少年:“……”
过了好一会,少年从雪地里把脸拔出来,冲着江祀假假一笑:“我叫小满,万物未盈的小满。”
那是江祀能想起来的,关于小满的最深刻的一件事了。
说起来也不算是英雄救美的故事,小满不是英雄,江祀也不是美人,他们只是在这个夹缝中生存的,最最普通的一类人。
但比起江祀,小满的人生算是多姿多彩了。
他出生在魔界,是彻彻底底的魔界之人。曾经偷偷溜进过修真界天清谷的药鼎里,也拔过妖王的胡须,还有幸跟着昆仑山外出历练的生灵进入过神界,见到了那个钟灵毓秀,满目生机的世界。
小满说:“我原以为这个世界是只有蛮荒之地的,后来才知道,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
“但是,不能、不准做的事,比蛮荒之地多得多了,相比起来,我还是喜欢这里。”
父亲曾经跟江祀提到过那个他不愿意回到的地方。没日没夜的暗无天日,哪里有蛮荒之地一般,可以得见天光。
大约魔界之人,都与父亲一样,是寡言而又阴沉的吧。
小满跟江祀想象中的魔界人不太一样,如果不是他成天挂在脸上的假笑,他大概也能称得上是一个开朗明媚的少年。
江祀遇到小满之后,就很少再继续拾荒者的生活了,在风雪之后,死在小满手上的狼群们,成了二人友谊之门的垫脚石。
在之后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江祀与小满,走过了很多地方,也见识了很多他从未见过的风景。
那时的蛮荒之地,虽然动乱不堪,但人们为生存而挣扎,已经无力去旁观他人的不幸,只有在天光乍破之时,才能偷得闲暇,窥得二三逸事。
但后来小满还是死了。
同一时间,江祀的母亲也死在了躲避追捕魔界之人的途中。
父亲被强制带回了魔界,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后来江祀才知道,蛮荒之地属于修真界,混沌初开之时,六界泾渭分明,每个人,每个生灵,都必须在他应有的位置,过完他该过完的一生。
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世界,不准、不能的事情太多了。”
被混沌之气吞噬的一瞬间,江祀恍惚间又看见小满那张假笑的脸,隔着时光的洪流,对他说。
“那我们就改变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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