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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罐子和她的医生小姐-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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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娘失笑:“我生不逢时,幸福于我,已然错过了。”
  她后知后觉明白对那人的爱意,明白之后选择了小心掩藏,每一个心动都藏得深深地,不教那人知晓,不给她平添压力。然而聪明如她,还是知道了。
  那年杏花春雨,雨敲窗棂,她自病榻伸出一只手,轻抚过她的眉眼:“愿珵,不要活得那样累,有时候放下,方得解脱。”
  愿珵,愿卿如玉。
  这是春夫人赐给她的名字,人人喊她桂娘,但只有她,喊她愿珵。
  一字一句,带着美好的祝愿,仿佛她真的是世间温润的美玉。
  “累你倾心,是我不对。”生病的女人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愿珵,我知你爱我,抱歉,这份爱意我无法回应。霖盛待我重逾性命,我有夫有子,岂可害你沉沦?”
  “和你无关,春夫人。”她笑着喊她‘春夫人,’窗外下着雨,心里也淋漓着雨:“是我自甘沉沦。”
  女人眸光微黯,舍不得再劝,至此一生,她没给她一句承诺,走到生命尽头临闭眼的那一刹,看着坐在床沿的夫君,看着跪在地上掉泪的愿珵,她强撑着伸出手,喊道:“起来。”
  桂娘哭着起身,将手递到她掌心。
  握着她的手,春夫人含泪而笑,留下了在这繁华世间的最后嘱托:“愿珵,别让自己那么累。”
  眼眶不知何时被染红,坐在凉亭,迎着四面吹拂的风,空气里浸着花香,她眨了眨眼,泪意被淹没。
  徐浣看懂了一些,绕开话题,说着说着,说到了花海中心约会的两人。她促狭一笑:“姐姐就不担心春学弟做错事吗?”
  “为什么要担心?”
  桂娘低头品茗,吹散了浮在茶杯的热气:“少爷想做什么,只要至小姐不反对,谁能说是错?在恰当的时间遇见恰当的人,做什么都不算错。少年热血,错过了和心上人相拥,多可惜。”
  她心里葬着一块墓碑,推己及人,就不忍有情人饱受相思之苦。
  花海中心,红酒佳人。
  微凉深红的酒水由着唇齿被一点点送进心上人口中,酒意挥发,听着那轻微。吞。咽。声,春承笑得散漫多情:“好喝吗?”
  至秀睁着一双水润的眸子,呆呆地看她,手不受控制地轻。抚这人瘦削的脊背,形状漂亮的蝴蝶骨,线条流畅的腰线。
  许是醉意上。涌,大小姐环着脖颈的手缓缓下压,春承顺势离她更近。
  还没想明白秀秀要做什么,清浅的呼吸扑在锁骨,大小姐舌尖耍赖地挑起她衬衣最上方的扣子,百般缱。绻,却在下一刻任性地咬。掉那颗衣扣。
  眨眼被毁了件衣裳,春承哭笑不得,打个滚两人的位置自然颠倒,至秀平趴。在她身。上,眸光潋。滟:“我把你的扣子咬。下来了……”
  小醉鬼,还知道做了什么吗?
  春承躺在柔软的丝绸上,揽着她腰惬意地闭上眼:“没事,大不了不要这衣服了。”
  “嗯……”
  细碎连。绵的吻落在上头,属于矜持的名门闺秀为数不多的热。情。
  酒不醉人人自醉。
  至秀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幕天席地,百花作为掩映,没人看得见,她想贴近春承,很想。
  蜻蜓点水的触碰,若有若无的撩。拨,享受也折。磨。
  趴。在身上的少女不经意乱动,惹得春承忽然想做点什么:“秀秀……”
  “嗯?”
  春承睁开眼,膝盖微曲,蹭。了。蹭。她的旗袍下摆。
  至秀变了脸色,酒意散得干干净净:“不、不行……”
  “不行吗?”春承若有所思。
  眼看人要起身,她快而准地隔着锦缎料子轻点,没有半点防备,至秀果不其然的被她吓了一跳。
  惊慌中溢。出低呼。
  想要责问,话到嘴边不知说什么,说轻了说重了都不妥,想要躲开,偏偏腿脚泛。软,好生窘迫。
  玩笑般地捉弄委实气人,自幼养在深闺的女儿家哪见过这等轻狂?恍如火苗集中在心尖某一点扑腾扑腾窜起来,脑海炸裂开碎散白光。
  她万分羞。赧:“你…你……”断断续续说不成一句连贯的话。
  “我?我什么?”春承眼尾勾着坏笑。
  “不要看了……”
  至秀没办法牢牢抱着她。
  身子挨着身子,心跳如鼓,砰砰砰地乱了节拍,奏出混乱交响。酸。酸。麻。麻,酥。酥。软。软,还带点莫名其妙来势汹。汹的悸。动。
  仰头望着蓝天白云,春承被她压着也不觉重,反而沉。溺其中。
  “秀秀,暑假你想怎么过?我们去旅行好不好?天南海北转一转,看看各地风土人情。”
  “暑假……”至秀颤。声道:“暑假…要去做义工,我是医者……”
  她深呼一口气,按捺下羞人的躁。动:“副院长提前找我谈话,暑假有意带我去城里治病救人,你知道的,医者总要行医问诊才能体现自我价值的。”
  “那你不和我在一起?”
  “这……忙起来是没法天天腻在一块儿的。”她翻身倒在一侧,也跟着望天:“春承,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这一世除了痛快的活,还要做些什么吗?”
  “想过。原身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国内外有名的设计师,至于我……”春承枕着胳膊道:“我想成为史书留名的大教育家,人要有傲骨,懂廉耻,脊梁才能宁折不弯。”
  至秀闻言,眸光顷刻柔软,温温软软地鼓励她:“你会做到的,春承,我相信你。”
  春承侧身歪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过在逐梦之前,我得先把你迎进家门,秀秀是我此生最大的梦想。”
  “嗯!”少女眉眼弯弯:“我想嫁给你,也想娶你。”
  两人红着小脸相视一笑,春承从软垫子爬起来,从银灰色的西装口袋掏出纯金怀表,看清时间,她回头笑道:“秀秀,咱们就在这吃牛排吧。”
  侍者依着时间送来一应物什,被守在外面的桂娘接管。
  温情、浪漫,青春的躁。动和欢喜,纯粹和梦幻,能给的,春承都给了,至秀深陷在她安排好的约会天地,惊喜一重又一重。
  从花海走出来,桂娘眼尖地发现少爷衣服上少了一颗扣子,神色透着微妙。
  “对了秀秀,你知道吗,上次的信果然不是远舟写的,是她一个爱恶作剧的远房亲戚冒充她的名义胡闹来着。”
  “是吗?那你要和她好好来往。”
  “当然。”
  听着小情侣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桂娘心想:少爷果然被少奶奶吃得死死的。
  两天的假期晃眼过去,时间如流水,奔腾不止。
  一月后。
  盛夏轰轰烈烈地席卷陵京。
  走在京藤,处处都能听到聒噪的蝉鸣声。
  杨政背着行李和设计系的同学告别,他托了关系,哪怕不能在京藤就学,也能因着京藤学子的身份被保送到外省其他学校。
  送行的人很多,他最想见的人却没来。
  云漾拍拍他的肩膀:“山水有相逢,杨政,咱们后会有期!”
  杨政苦笑,没有那天了。那人在陵京一日,他一日不能回到这片土地。除非,她再也构不成威胁。
  他盼着那一天到来。
  走出校门,意外地见到想见的人,杨政眼睛一亮,兴奋地跑过去:“春同学!你…你是来送我的吗?”
  春承漠然地朝人迹罕至的街角走,身后跟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的桂娘。
  “哎?春同学,你要带我去哪里?之前我说的是实话,你那个未婚妻,她真得是蛇蝎心肠,你不能娶她,她会害了你的!
  我左思右想,她八成是贪慕春家家产,春同学,你生性纯良不是她对手,天涯何处无芳草?哪怕你喜欢温老师,也总比吊死在这朵有毒扎手的玫瑰花上。强啊!”
  “说完了吗?”春承步步紧。逼,逼。他到墙角:“杨政,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你不要命了!”
  ……
  盛夏的一场暴雨驱散扰人的炎。热,属于全校的暑假悄然而至。
  整个暑假,身为医药系最优秀的学生,至秀忙着追随副院长加入救死扶伤的义工队伍,作为春家唯一的继承人,春承一脚踏入陵京商业圈子,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在她眼前粉墨登场。
  这个暑假,年轻的情侣彼此经受着历练,温家长女以女流之身继承家业的消息传来,陵京大大小小的报社忙得不可开交。
  一封烫金请帖被送进小院,平躺在书桌。
  处理完织锦阁分店的事,春承摘下金丝眼镜,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盯着那好似散发着邀请呼声的请帖,怔怔出神。
  温亭能力排众议扫除一切障碍继承温家,成为新一代家主,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她明白一向立志教书育人的温老师为何会突然上进得令人心惊。
  温亭是在做给她看。
  是证明,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但喜欢这件事,从来不是你有多好就能扭转局面的。
  两个人谈恋爱,讲究你情我愿,彼此忠贞,她已经有了秀秀,温亭再好,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况且,她的秀秀不好吗?
  她的秀秀,是她心里的最好。
  请帖被打开,温家新任家主继任典礼,诚邀织锦阁春少爷前来观礼。
  春承解开衬衣扣子,懒散地靠在椅背,青春无敌的在校生,脱下校服改换成人打扮,游刃有余地周旋在成了精的老狐狸之中。
  顶着凛都春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名分,教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春夏两家的合作,春霖盛全权交给‘儿子’打理,一开始嘘声一片,如今不也安生了?
  她越出色,温亭越舍不得放手。
  不仅温亭,觊觎她的人还少吗?想着白日酒桌上三十好几都没嫁人的景家大姑娘,春承拧着眉从抽屉取了信纸,提笔和远舟倾诉心事。
  生意场上多有不尽人意。
  比如景大姑娘打着谈生意的幌子在桌子底下偷。摸。她的大腿,这事想起来就够糟心。
  好多她不能和秀秀说,怕家里小醋坛子翻了天,只能和远舟排解心里的忧愁。
  远舟善解人意,会给她出谋划策,会站在她的立场痛斥那些斯文扫地的人们,昨儿个更甚,脾气极好的远舟竟然气得在信里言辞激烈地好一顿狠批。
  缘由是她在信里随口提了句被商场上的老狐狸忽悠着去了‘青花里。’
  青花里,红尘是非地。
  远舟再正经不过的女孩子,气恼也是情有可原。
  因为放暑假,信件没法放在书室,两人约好了送信的地方,密切保持着联系。
  吟诗作对,谈论诗词歌赋人生理想,或许最近意识到自己成了外人眼里的香饽饽,春承特意坦诚地去信一封,询问远舟和心上人感情可好。
  得到的回复是:很好,勿忧。
  于是春承松了口气,放心和她保持往来。
  房间内,春花杏花端着做好的银耳莲子羹送进来:“少爷,先喝一点吧。”
  看到银耳莲子羹,春承的思绪不禁飘远,想到前天秀秀给她做的药膳,肚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不吃了,准备一下,我去接秀秀回家。”
  光明之处,必有黑暗藏匿。锦绣繁华的陵京也不尽是富足安乐。
  有多大的能量,干多大的事,京藤作为全国顶级名校,师生肩上扛着社会责任。
  拿医药系来说,校长特意拨。款开办扶济堂,进行为期两月的免费义诊。
  至秀作为坐堂的医生,穿着肥肥大大的的衣服,借以遮掩窈窕身姿,她面色沉凝,坐在床沿为瘦骨嶙峋的幼童诊脉。
  做到心中有数,开了药方,自有人忙着去熬夜。
  病人很多。
  这世道除了鲜花锦绣,还有满目疮。痍。不亲眼看一看,哪知道民生疾苦?
  她和春承前世今生都生在豪门世家,哪怕当初最难的那段日子,她也没受过这番苦。
  “至小医生?至小医生?”
  至秀回过神。
  那人赶紧道:“至小医生,隔壁屋还有伤患等着呢,您看……”
  至秀点头:“我这就去。”
  一天统共24小时,从早晨天不亮来到扶济堂,太阳快下山了,她忙得早忘了吃午饭,情况紧急,稍有耽延可能葬送的就是条鲜活的生命,至秀没法停,也不能停。
  她打起精神往隔壁走,推开门,躺在床上的是个年轻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扶济堂设有病房,被送进病房的或多或少都有难言之隐或命悬一线。
  女人强提着一口气等到医生到来,说了声‘谢谢’便昏死过去。
  这声谢,听得至秀红了眼眶。
  送她就医的是个怯懦狼狈的小女孩,担心床上的人遭了小医生嫌弃,她解释道:“我们…我们是从‘青花里’出来的……”
  青花里。
  至秀颤着手解。开伤患衣领,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只一眼,不忍再看。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女儿身立世不易,陷在污泥的女子活得更难。
  内伤,外伤,她竭尽全力为女人保留体面,妙手回春,化腐朽为神奇,却无法消磨世事在当事人心上重重刻下的伤。
  身处底层,尊严,便是教人啼笑皆非的笑话。
  这不是她接手的第一个饱受磋。磨的伤患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很多。
  这也不是伤势最严重的伤患,最严重的那个,一度成为至秀的噩梦。
  人心有多坏,才能做出没有人性的事呢?
  生而为人,良知泯灭,和畜。牲又有什么区别!
  。
  黑色小轿车停在扶济堂不远处,车门打开,拒绝了阿喻陪同,春承迈着长腿低调地去接女朋友,恰巧至秀失魂落魄地从门里出来。
  她走上前,察觉到秀秀情绪不对,牵着她的手上了车。
  汽车匀速行驶。
  一直没说话的至秀忽然扑到她怀里,豆大的眼泪掉下来:“春承,我们再努力一些吧,这世道的女子,太难了……”
  光鲜的从来是金字塔尖上的那些人,至于腐。烂在黑暗里的无辜灵魂,有几人为她们发声?
  在这漫长闷。热的暑假,人间百态,魑。魅。魍。魉。
  阴暗的、血腥的、残忍的、诡诈的,一点点挑战着人们的底线,见过了天地一角,身处巅峰的权贵,应有责任站出来,尽微。薄之力。
  春承被她哭得心尖发疼,柔声哄着:“好好好,都听你的,咱们继续努力,一直努力……”


第85章 【8 5】
  温亭继任家主典礼的那天; 春承推了一应事宜在家照顾累倒的病人; 每天连轴转还不好好吃饭,是个人都受不了,哪有不生病的道理?
  闺房,至秀被她搀扶着坐起身,脸颊浮现着教人心疼的病色:“温亭人生很重要的一天,你不去吗?”
  “去什么去?”春承没好气地瞪她:“我未婚妻都累倒了,我还去什么?”
  她端着药碗坐在床沿,漂亮的手指握着白瓷勺; 一如既往得好看。至秀看得顾自走神。
  “发什么呆呢?来喝药。”
  “你喂我。”
  春承本来挺生气; 见了她这副耍赖的模样须臾被哄得绽开笑:“只要你好好的; 别说喂你,把你当小祖宗伺候都行。”
  生病的人爱撒娇; 白瓷勺喂到唇边; 至秀饮去了上面的汤汁; 咬。着勺子不松口; 春承怔然; 仿佛她咬。的不是瓷勺,而是自己的手指。
  俊俏的小脸微。热; 另外一只手轻轻挑起她尖尖的下巴:“看你瘦的,长身体的时候,胡闹什么?”
  至秀害羞地松了口,喂一勺汤药,春承喂她一粒蜜饯; 苦口婆心道:“治病救人什么时候都没有尽头,好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这几天看你忙得脚不沾地,我有多心疼你到底知不知道?”
  似乎是不习惯说这样示弱的话,她板了脸:“再有下次,你就不要去扶济堂了!”
  说完了又觉得态度强硬怕伤了秀秀的心,春承愁得皱了眉:“你听话好不好?”
  “嗯。”
  一碗药喝完,至秀拉着她的手:“你真得不去吗?”
  “去做什么?”春承扭头将药碗递给桂娘,桂娘离去前打开了窗子,炎炎夏日,蝉鸣声钻进来,平添了几许人间烟火气。
  “我对她无意,且还有了你,温亭……我只当她是老师。她处处都好,唯一不好的,是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也知道我是女子,她爱得从来不是我,是穿着男装的春少爷。秀秀,我不想伤她,我远着她,避着她,才是对她好。”
  至秀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懂了。你是个好人。”
  “什么好人?”
  “你不喜欢她,也没有吊着她,你冷着她,是对她负责,对我负责,所以你是个好人,是君子。”
  “有吗?”春承冲她眨眨眼:“是谁前几天说我是个坏胚子来着?”
  至秀莞尔:“谁让你不老实,非要……”
  “非要什么?”
  “你!”脸颊红透了的女孩子裹着被子侧身背对她:“你明知故问。”
  “哼,反正我早晚会看到。”不好欺负病中的人,春承斯斯文文地理了理衣袖,提了提眼镜:“睡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守着你。”
  羞□□脸红的少女心里微甜,昏昏欲睡的午后,她转过身来扯了扯春承衬衣袖口:“你也上来吧,那样趴着不舒服。”
  “可以吗?”
  至秀浅笑:“我不信你会趁人之危。”
  春承定定地看她一眼,脱了鞋子躺在她身侧,薄薄的锦被盖着肚脐,两人谁也没说话。
  同床共枕,且是在白日,人真的在她身边睡下,至秀平躺着,脑子里却是在想那晚的场景。
  那晚春承在房里喝多了酒,缠着她非要看看她穿小衣的样子,连哄带逗,她险些就应了。
  醉的是春承,又不是她,她羞得把人赶出去,由着桂娘搀扶着醉酒的人回了东院。
  事后她足足两天没给春承好脸色,怪她在生意场上和不三不四的人学了坏。
  扶济堂的事多,忙起来没头,忧思过重,往常她总担心春承弱不禁风,谁晓得自己也有受凉病倒的一天。
  夜里她睡得昏沉,毫无预兆发起高。烧,难受的吟。声吵醒了枕边人。
  那一夜是如何的兵荒马乱,她从书墨嘴里听到了一二,经此一闹,春承宿在她闺房的事没法再瞒。
  至秀唇边飘出一缕叹息:“你睡了吗?”
  “没有。”
  “你…离我近点。”
  春承眼睛蓦地睁开,清亮的眸子倒映着她的影,至秀咬。唇:“你再不过来,就……”
  “过来了!”
  动作倒是快。
  至秀依。偎在她怀里:“抱我睡……”
  “嗯嗯!”
  无人搅扰的午后,闺房大床上,年轻的未婚妻妻相拥而眠,意识不清时至秀仍在想:快点吧,快点长大吧,太难。熬了。
  温家,客似云来。
  陵京给新任家主面子的人很多,推杯换盏,温亭多少饮了些酒。
  久等的人不来,她心里烦闷,面带笑意地和各方生意场上的人。精寒暄。
  春承没有来,但应有的礼数丝毫不缺,打着‘一日为师,终生为师’的旗号,给足了温家主排场,且是以春家继承人的身份,将人捧上云端。
  今日宴席散去,所有人都晓得,温家新任家主与春家少爷有师生之谊,单凭这份交情,春家顺理成章地照应温家生意,在陵京,这位女家主,无形中再次得了春家保驾护航。
  春家的根在南方,可人脉、地位,从不分南北。
  这是春承唯一能做的了。
  温亭聪明,今日这份人情越重,她们往后在一起的可能就越飘渺。
  酒入愁肠,成功晋升一家之主,用短短时日掌握话语权的温亭,得到了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权势,却永失所爱。
  一啄一饮,有得有失。风云变幻,谁也说不清明天会发生什么。
  她振作起来游走在名流权贵之间,前来观礼的人们看着春风得意的温家主一步步走到万众瞩目的高台,她笑着举杯:“温亭,谢各位捧场。”
  仰头,红酒漫入喉。
  ……
  两个月的假期,为了支持未婚妻,春家少爷做了件震惊陵京的大事。
  喜鹊枝头叫,大清早,青花里的老。鸨冷着脸踢开姑娘们的房门:“睡睡睡,太阳都晒屁。股了!春家那棵摇钱树过来了,还睡?快起来,见客!”
  堂子瞬间变得闹哄哄。
  待客厅。
  矜贵斯文的春少爷抱着药罐子,一手屈指叩在桌面,阿喻守在她左侧,桂娘冷眉冷眼地杵在右侧。
  春花杏花没跟着进来,这地儿到底是惹人诟病的红尘地,况且来这是为办事,春承留她们坐在车里,陪着秀秀聊天。
  至秀医者仁心,打心眼里怜悯这些悲苦命不由己的女子,弄堂里不干净,青花里的姑娘们仗着年轻蒙恩客垂怜,一行有一行的艰辛,想要留着清白身,想要在这行里混出个人样,难。
  年老色衰,染上一身脏病,逃不了被丢到北边乱葬岗的命运。
  她接诊了不少病人,伤患,见过她们身上的伤痕,看见了,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本想跟着来,被春承一句话挡在外面——‘春少爷’逛窑。子还能被人称一句风流,带上未婚妻算怎么回事?
  话糙理不糙,至秀顶着春家准少奶奶的头衔,不能不为两家名声考虑。老老实实坐在车里,盼着春承能早点把事解决了。
  再肮。脏的地方,都有不屈的灵魂。再光明的地方,也有令人恶心作呕的败类。正如不惜用性命甘愿为年幼妹妹挡灾的素姑娘,正如离开京藤的设计系学生杨政。
  人性光辉,孰优孰劣,谁好谁坏,有时候真得不能用身份来评判。
  坐在待客厅的春承没耐烦地挑眉:“姑娘们绣花呢?怎么还不来?”
  老。鸨完完全全拿她当陵京城的太子爷捧着,说话都不敢尖着嗓门,唯恐冲撞了贵人。
  贵人来一趟青花里,她们这的姑娘身价都能翻两番,要能看中哪个包下来,那真是应了大清早喜鹊临门了。
  劳累困倦的姑娘们按照姆妈的吩咐梳妆打扮,性情放浪的恨不能捯饬地花枝招展,还没见到人,就开始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
  有人喜,有人忧。
  别管来的是谁,举凡男人来这的目的都差不离,唯一区别是这位金尊玉贵的少爷身份顶金贵了点,还是明目张胆赶在了白天来,不教人睡安生觉。
  更有人听说这次的恩客是春家少爷,铁了心拒绝踏出那道门。
  春家准少奶奶在扶济堂悉心救了多少人,其中就有青花里的姑娘,见过那位未来少奶奶的人都拿她当救命恩人,哪能挖恩人的墙角?
  不愿出来的,被逼着出来。
  春承把玩着手上的金珠,金子的光芒,看得老。鸨眼里再装不下其他。
  青花里一百二十八位适龄的姑娘都被‘请’了过来,春承抬眸,冷淡地问了句:“那些没长成的呢?”
  没长成的?
  老。鸨脸色不变,顶多腹诽一句世家子弟口味刁,又催着人把那些没长成个的女孩子喊过来。
  来的人浑如一颗颗可怜的小白菜瑟瑟发抖盯着前方,春承被她们惧怕的眼神看得心里发堵,暗道:幸亏没让秀秀跟着进来,秀秀心肠软,可见不得这些。
  如此想着,对着老。鸨更没了好脸色,神色如冰,不像来快活,像来砸场子的。
  “这是青花里所有的人了?”
  “对,春少爷,您看……”
  春承起身,手揪着玉罐的猫耳朵,沉吟道:“谁想跟我走,站出来,我为你们赎身,还你们自由。”
  一语,惊得弄堂再难安生。
  老。鸨眉心一跳,看清她眼里的冷厉,骇得手脚发凉:果然是来砸场子的,这是要拆了她的青花里!没了姑娘的青花里,那就是座破窑!
  她慌得迭声求情,被春承一道眼神死死钉在原地!
  “我给你们三分钟考虑时间,愿意走,就站出来。”
  机会摆放在面前,能不能抓住,由你们自己选择。
  春家少爷一掷千金行善事,掷地有声的一句话,份量很足。
  很快,有人站出来。
  站出来的这位是青花里有名的清倌,老。鸨肉疼地算计着能从这位少爷手里榨出多少油水。
  有义无反顾奔向自由的,有徘徊不定的,有安于现状不肯逃离‘安乐窝’的。
  无非舍不得几个花钱大手大脚的恩客,舍不得那些用金钱堆出来的虚荣和安逸。
  没成年的那些女孩子看惯了弄堂里的脏污,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一百二十八名姑娘,站出来了八十人。
  那些僵着身子不肯动弹的,棱角被磨平,早早认了命。得到自由又能如何?已经不干净了。
  挣扎的力气在几年前便用光了,习惯了卖笑,习惯了以色侍人,突然的拯救,反而不知怎么‘站’出来。
  有的人站着,其实已经跪下了。
  何其悲哀?
  春家少爷领着八十名不认命的姑娘以及全部的幼童走出青花里,用财用势,压得老。鸨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一日,陵京街道围观者众。
  春少爷英勇‘救风尘’,卫道士来不及下笔批判其风流成性,翌日,以春家名义兴起的纺织厂在陵京正式开张,来来往往,都是青花里熟悉的面孔。
  未成年的被送进附近学校就学,她给了那些女子选择的余地,在她们决定毅然跟随后,快速给了她们安身立命的归宿。
  人没了尊严不怕,怕的是你一直跪着,站都站不起来。
  徐老爷子听闻此事拍着桌子叫了三声好,提笔撰稿痛痛快快地把徒孙夸上了天。
  老爷子带头,跟着逢迎的人数不胜数。
  温亭笑着在不少庄重的场合提及春家少爷,言语多有赞誉。
  京藤校长针对此事发表了三次公开演讲,一次次振聋发聩,巴不得震醒世人昏聩的灵魂!
  清流风气,在一个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上层人士的带动下,渐成气候。
  很长时间,陵京娼。门,文人纷纷效仿‘救风尘’,得到自由融入生活的女子们感知到人间罕见的真诚善意,一度泪流满面。
  人间险恶,但有光会照进来。
  “我救不了太多人,能救一个是一个。”暗夜,被各界赞誉的春少爷褪去了白日的淡漠锋芒,小心翼翼抱着未婚妻:“秀秀,你亲我一下。”
  至秀软软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依赖地窝在她怀抱:“春承,我们无愧于心就好。”
  人力终有尽时,仰不愧天,俯不怍于人,足矣。
  “明天就开学了,新的学期,春承,我们一起努力吧。”
  明媚秀丽的少女,文弱贵气的女少爷,时光漫漫,路还很长。春承虔诚温柔地抱紧她:“好。睡吧,秀秀,好梦。”
  “好梦,春承。”
  京藤开学季,历练归来的学生们多了分稳重气质。
  校门口车水马龙,至秀出于习惯看了眼刻着历届状元名字的三座牌坊:“春承,以后的我们,会比现在优秀。”
  人群发出一道不合时宜的轻嗤,作为交换生的穆彩衣正式入学,身边站着一身儒雅内里蔫坏的夏二少爷。
  为期两月的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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