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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法医小姐-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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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现在该去完成最后一件事了。”
  ***
  卫丽红这几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定的,中午下了班就匆匆赶回家给儿子做饭。
  等水开的功夫; 她把儿子从床上扶了起来替他擦洗着身子,十来岁的人了因为病痛折磨,胳膊腿又细又软; 看上去竟像个七八岁的幼童。
  她心一酸,背过去抹了一把眼泪,儿子唇角挂着憨憨的口水,见她哭了,一边拍手一边笑。
  卫丽红无奈,又把人摁了下来躺好,示意他别乱动。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她接起来捂着听筒:“喂?”
  男人阴森可怖的笑声传了出来:“魏凤珍……”
  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发抖,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而,她看着病床上痴痴傻傻的儿子,勉强定了定神:“上次你不是说找到合适的肾源了吗?”
  “是呀,可惜你没机会看到你儿子活蹦乱跳的那一天了呢。”
  男人的声音粗砾又尖锐,似透过听筒无处不在地传了出来。
  女人心中那一丝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了,她猛地回头,略有些气喘,环顾着自己的屋子。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男人微微一笑,漫长的留白里门铃夹杂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有人吗?警察,快点开门。”
  女人仓促后退了几步,撞翻了椅子,而门外的敲门声停息了片刻,愈发急促起来。
  听筒里魔鬼般的声音还在继续:“想让你儿子活吗?想吗?想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嘟嘟嘟——
  电话断线,警察破门而入。
  卫丽红主动伸出了双手:“我自首。”
  ***
  铁窗内。
  卫丽红戴着手铐耷拉着脑袋坐着。
  张金海走了进来,在主位上坐下,叫了她的原名:“魏凤珍?”
  对方点了一下头,眼神是黯淡无光的。
  张金海打量着她:“你是李海的妻子?为什么改名?”
  卫丽红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我和李海是私奔,当年离开小河村到江城上户口的时候就改了。”
  几个刑侦人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推过去了一张照片:“认识余新叶吗?”
  黑白照上的余新叶还年轻,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算是个俊俏小伙。
  她却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猛地往后一缩,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认……认识,他……他是我前夫……”
  典型的愧疚逃避心理,张金海在心里盘算着。
  “当时你和余新叶新婚燕尔,你又为他刚产下了一女,为何还要和李海私奔?”
  这话刚一脱口而出,卫丽红的脸色就变了。
  ***
  1988年深冬。
  小河村。
  “弟,你看,县上的正式文件下来了,咱们这一批知青可以回家了!”李海捏着这薄薄的一张纸满头大汗地跑到了他的身边。
  矿上中午歇工,李洋坐着休息,手里捏了半块干面馒头,余新叶又给端了两碗凉水过来。
  “哟,这不好事嘛,你们可以回城里享福了!”
  李洋就着凉水下馒头,拖长了声音懒懒道:“回去享什么福,我爸又要整天逼着我去考医学院,没兴趣,不想考,还不如在这挖煤来的轻松。”
  “你说说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呢,这是好事儿!”李海趁余新叶不注意,偷偷拉了他一把。
  “咱们这一批可只有两个名额,你给我抓点儿紧。”
  “老余,吃饭啦!”女人站在矿场门口一叫,余新叶顿时像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跑了过去,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你咋来啦?不是在家里看小宝?”
  “宝睡啦,这不寻思着,怕你在矿上吃不饱,中午烧的饭还剩点,给你带了过来。”
  “行了,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把俺放下来!”
  “就不放咋滴,这是俺媳妇,让他们看去吧!”
  余新叶不仅不放,还把女人抱了起来转了个圈。
  穿着花布衣衫的女人羞得粉面通红。
  李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靠在山石上:“余哥和嫂子感情真好,哥,等你回去,爸是不是也该给你说亲了?”
  李海的眼睛牢牢盯在那女人身上,李洋又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你刚说啥?”
  李洋把那狗尾巴草吐了出来,笑骂:“哥,你想女人想疯了吧?!”
  李海向来白皙文雅的脸涨了个通红:“瞎说什么呢?!我告诉你,晚上下工了一起和我去公社报名听见了没?!”
  李洋扛起锄头走向了矿洞,拖长了声音道:“知道了哥,真啰嗦。”
  李海摇摇头,拿他没办法,他是家中长子,父母从小就对他寄予厚望,对李洋这个小儿子就有些疏于管教了,所以他才会长这么大了还性格散漫。
  即使上山下乡这么多年了,依旧改不了这个死德行。
  不过,他一想到要回去……
  李海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红衣女人刚生过孩子丰满的身材,舔了舔唇,也下了矿洞。
  到了晚上,噩耗传来。
  魏凤珍正围着灶台做饭,刚刚满月的女儿躺在床上咿咿呀呀,她哼着一首乡村小调烧火。
  同村的老汉跑了过来:“凤珍,快去看看吧,矿塌了!”
  魏凤珍一愣,就要往外冲,鞋都跑掉了一只,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她又倒回来,把娃用布条一勒背在了身上,光着脚往矿场跑去。
  魏凤珍记忆里的冬天,从未那么冷过。
  天空下着鹅毛大雪,她赤着脚走在粗砾的石子路上,脚下是半结成冰的路面。
  一片狼藉,矿场的门都塌了,矿洞已经看不见顶了。
  有村民自发前来救人,一具具尸体从石头堆底下抬了出来。
  她抱着孩子挨个问:“看见新叶了吗?”
  “没有,没有。”
  村民摇摇头路过她,继续去挖下一个人。
  魏凤珍就跑到了放尸体的那边跪了下来,胆战心惊地掀开了塑料布,底下的人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了。
  她“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那天,她在矿场一直待到了深夜,摸了七八具遗体也没找到余新叶。
  直到县上的救援队和专家到来。
  她抱着孩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眼泪鼻涕刚一下来,就被风吹没了。
  村民们纷纷劝她:“回去吧,回去吧,孩子要紧,新叶有消息的话,我们会通知你的。”
  她浑浑噩噩的,始终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哭,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没有哭的力气了,小脸被冻得煞白,浑身冰得像一坨冰。
  她解了衣服,把女儿包进怀里,拖着鲜血淋漓的脚跌跌撞撞往家走。
  ***
  听她说完,审讯室里的刑警们沉默了一会儿道:“所以最后你和死里逃生的李海离开了小河村,那你刚满月的女儿呢?”
  说到女儿,卫丽红摆摆手,捂着唇哽咽着:“养……养不活。”
  那是矿难发生后的第三天。
  1988年,大旱,又逢暴雪深冬,田里颗粒无收。
  余家没有了劳动力,家里却还有两张嘴要吃饭。
  魏凤珍已经没有奶水来喂孩子了。
  余姨把家里仅剩的一点小米一股脑全给她拿了过来。
  “姨,这使不得使不得……”
  “命苦啊……”听闻余新叶出事,余姨一夜之间全白了头发,天天也是以泪洗面。
  “姨家里粮食也不多了,你和娃先凑合着吃,新叶已经不在了,你和娃娃再出事,叫我啷个怎么活。”
  老人抹着眼泪,和她抱头痛哭。
  灾后第四天,她背着孩子走出了家门,先去了矿上。
  “还在挖,还在挖,不过我估计呀是没得希望咯……”
  施工人员这么告诉她。
  临走的时候一个面善的穿着大棉袄的警察叫住了她:“诶,这个给你,给孩子吃吧。”
  她接过来,是当时很少见的半包饼干,女人感激地笑了一下,眼里渗出泪花来:“谢……谢谢你……恩人呐……”
  说着就要下跪磕头,被人一把扶了起来。
  “你是遇难者家属?”警察这么问道。
  女人愣愣点头,又摇头:“还没……没挖出来……”
  警察点了一下头,呼出来的气变成了一团白雾:“这样啊,你男人叫啥名字?我是法医,等……出结果了我第一时间派人告诉你。”
  “叫……叫余新叶。”
  女人三步一回头看着矿场,见那警察还站在风雪中冲她挥手,又转身抱着孩子鞠了个躬,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第五天。
  上次余姨送的那碗小米也吃完了,孩子饿得嗷嗷直叫,她只好挨家挨户求人家施舍点剩菜剩饭,或者有生产的妇女给点奶水也行啊。
  “没有,真的没有,俺家也快揭不开锅了。”
  “乡里乡亲的,要是有,肯定就给你了。”
  “拿着这个赶紧走吧啊,去别的地方看看。”
  一户人家扔了个梆硬发霉的馒头出来,女人还没来得及捡,就被路边觅食的野狗叼了去。
  女人扑过去狗嘴里夺食:“给我,给我,畜生,畜生!”
  狗毛乱飞,她的手鲜血淋漓,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骂谁。
  ***
  她一边说,办案人员一边做着笔录。
  张金海:“那后来呢,李海是怎么出来的?”
  女人捂着脸哭了一会儿,谁也没催促她,一个女警递过去了一张纸巾。
  卫丽红擦了一下鼻涕,眼眶通红,脸上有些皱纹,但好看的女人就算老了哭了也是好看的,年轻时的风韵犹存。
  她在刑警讯问的时候短暂地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之所以是短暂的,是因为她后来又有了一个儿子。
  她付出大量时间精力金钱的只有这个儿子,农村不也有一句老话吗?
  养儿防老。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所以当李海跟她说,要她抛弃女儿跟他回城里过好日子的时候她动摇了。
  他举着手指朝天发誓:“凤珍,你信我,我一定会比新叶对你还好的,我们回城里,见我父母,请他们为我们指婚,你会穿上大红嫁衣嫁给我,光明正大地举办婚礼,你再也不会吃苦受穷了……”
  他说着,一把把她手里捏着的馊了的窝窝头扔了出去:“像这种东西别说吃了,我以后见都不会让你再见到它!”
  后来她也曾追问过余新叶和李洋的下落,每次得到的都是语焉不详的回答。
  七天后,到了该回城的日子,也到了她山穷水尽的时候,矿上还是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李海从她的床上爬了起来,系着裤链。
  “走吧,别犹豫了。”
  直到十年后,李洋又找到了她,她仍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
  他是来复仇的。
  一想到这里,卫丽红不可避免发起抖来,办案人员以为她害怕,安慰道:“你别怕,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说将来上了法庭,只会对你有好处没坏处。”
  卫丽红倒是真的害怕,只不过她不担心自己,她怕的是自己的儿子。
  她又想起了李洋跟她说过的话:“经验丰富的刑警什么看不出来,别试图跟他们撒谎,你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是最稳妥的答法。”
  卫丽红老实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从矿场底下出来的。”
  她确实不知道,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长眠于地下的余新叶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李洋了。
  宋余杭和林厌在警车里远程监听着这场讯问。
  卫丽红话音刚落,宋余杭就皱了一下眉头。
  林厌敏锐地捕捉到了:“怎么了?”
  她摇头,继续听张金海说。
  “这个号码,是你过世的前夫的吧?”
  看着面前被抠出来的号卡,卫丽红点了头。
  “你每隔一个月都会通过这个号码联系小作坊的老板订购一批γ…丁内酯送到北斗工业园区大门口的岗亭里,这是对账单,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卫丽红摇了摇头,脸色惨淡:“我没什么好说的。”
  张金海拍了一下桌子:“十几条人命叫没什么好说的?!你弄这么多γ…丁内酯干嘛,从实招来!”
  卫丽红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情十分平淡:“做γ…羟基丁酸,可以用来麻醉人的。”
  “你一个农村妇女,谁教你的?”
  “我老公是医生,看着看着就会了。”
  “这几个人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面前的桌子上一一摆出了几张照片,都是少男少女,十分年轻。
  卫丽红看了一眼,又冷漠地收回了视线:“有,我先是在网上发帖吸引想自杀的人的视线,和他们聊熟了之后,约他们线下见面,给他们吃药,恍惚他们的精神,加深他们的抑郁倾向,最后自杀。”
  “作案动机呢?”
  她稍稍动了一下身子,在审讯室昏暗的灯光下,那张脸变得有些森冷可怖。
  “凭什么我儿子想活不能活,他们有手有脚,身体健康,家庭幸福美满却想死,既然他们想死,那我就成全他们好了。”
  卫丽红前倾了身子靠在桌子上笑到发抖,泪水溅了出来。
  张金海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疯子。”
  宋余杭一把把耳机摘了下来扔在座椅上,车停在加油站里加油,其余人也都下去活动着身子。
  她把车玻璃拉开了一条缝,探出脑袋问段城:“还有多久到?”
  段城看了一下表:“到江城市区估计还得两个多小时吧,路况好的话。”
  宋余杭点了一下头,那边的审讯也做了一个短暂的歇息。
  她这才有空回过头来看林厌:“在想什么?”
  林厌靠在座椅上,脸色有些发白,一直看着窗外。
  听见宋余杭问话,才回过神来:“想案子,我觉得卫丽红在撒谎,虽然表面看起来天衣无缝,但深究的话其实逻辑不通。”
  她似乎有些难受,小小地皱了一下眉头。
  宋余杭也是这么觉得的:“就算γ…羟基丁酸这事能解释的通,那个程序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
  末了,看她不舒服,又把窗户开大了一些:“晕车难受吗?你等等——”
  她四下张望着,似在找什么东西,透过车窗看见外面的山路上有村民卖橘子的,顿时兴奋地跳下了车。
  林厌已来不及阻止:“诶——”
  果不其然,还是跟方辛借的钱去买橘子。
  林厌摇头,从自己背包里翻出了口香糖瓶子,倒出两粒塞进嘴里嚼着。
  宋余杭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就着矿泉水咽了下去,口香糖瓶子还拿在手里来不及塞进去。
  林厌冲她晃了晃:“来两粒?”
  宋余杭一怔,这一路上人多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好不容易都下车了。
  她清了清嗓子:“你喂我吗?”
  林厌作势欲打,她却自己拿了过来:“哎哎哎,别扔,我自己来,自己来。”
  林厌瞳孔一缩,又劈手夺了回来:“谁要给你了,想得……唔……”
  橘子酸甜的汁水在唇齿间迸开,恰好中和了药味的苦涩。
  林厌一怔,宋余杭又剥了一瓣橘子给她:“小气,随身带糖还护得死死的,你是小孩吗?”
  嘴里塞着橘子,林厌不想跟她说话,咽下去了才开口:“童心未泯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宋余杭学乖了,不跟她正面刚,只是那拿在手上的橘子瓣也迟迟没递给她。
  林厌吃了一个,还意犹未尽,伸手来拿,宋余杭一躲:“想吃啊?张嘴,我喂你呗,我可是很大方的。”
  宋余杭坐在靠近车门的外侧,林厌去抢就像她侧面抱她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大小姐驴脾气上来,索性又坐了回去,妈的老娘不吃了还?!
  稀罕你个橘子!!!
  回去我就承包一片橘园吃到爽!!!
  她在这边咬牙切齿,宋余杭在旁边吃的津津有味,又剥了一个塞进嘴里。
  “唔,好吃~不愧是农民自己种的橘子,又酸又甜,一点也不涩,更没有农药味。”
  橘子特有的那种香味在车厢里弥漫了出来。
  林厌咽了咽口水,别过了脸。
  宋余杭失笑,拿着一瓣橘子还是晃荡到了她的嘴边:“啊——某人不吃可真的是太可惜了,回到江城可就没有这么好吃的橘子了。”
  那冰冰凉凉还带着水份的东西一个劲儿往自己唇边凑,林厌不吃不吃,还是被喂了好几个。
  宋余杭就喜欢看她这样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笑弯了眉眼。
  “呐,最后一个啦。”
  林厌看着面前这张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决定小小地报复她一下。
  轮到撩人,大小姐又怕过谁呢。
  红唇轻启,连她的手指一起吃下去。
  宋余杭“咯噔”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说不出话来。
  半开的车门,透明的玻璃,随时都会上来的同事。
  她模仿某种暧昧动作,和上次帮她把淤血吸出手指不同,多了几分刻意为之的诱惑。
  舌尖轻轻扫过她食指内侧的薄茧时,宋余杭不可避免发起抖来。
  一股电流直接窜上了脊柱。
  她浑身哪哪都痒,另一只空着的手紧紧攥着膝头的布料,把结实的作训服揉成了一团乱麻。
  时间仿佛停止,气氛却越来越焦灼。
  林厌慢条斯理,她却有些急不可耐起来,既希望有人赶紧过来,结束这场对她来说有些漫长的折磨,又希望他们别过来。
  这样林厌就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对她……
  林厌看她反应,眼波轻轻荡漾过去,盈出水光来,似不胜这动作,橘子汁顺着下巴淌下来,滑进了领口里。
  有那么一个瞬间,宋余杭想扑上去替她抹掉。
  背后隐约传来人声,林厌松开她,舔了舔唇角,眼神妩媚而高傲。
  “多谢款待啊,宋警官。”
  方辛一上来就看见她的耳朵都是红的:“怎么了,宋队,不舒服吗?”
  林厌坐在她旁边安分地玩手机:“热的吧。”
  宋余杭把帽子直接扣上了脸:“……我没事。”


第60章 试验
  林厌从包里取出湿巾; 慢条斯理地按了按唇角; 沿着下颌线擦下去揩干净橘子汁水; 又一根一根地擦干净手指。
  宋余杭看的忍无可忍:“你擦手而已至于这么……这么那啥吗?”那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林厌眼神轻轻往过去一瞥;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在宋余杭面前总是有意无意地露出自己的欲; 换而言之,就是勾引得不露痕迹。
  偏偏宋余杭还就吃她这一套。
  林厌笑了,把散发着幽香的纸巾递给她:“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你是什么看什么就是什么咯。”
  这话有些拗口,还颇有些禅意,段城趴上了前排座位:“宋队; 你们在说什么?”
  方辛一把把人拉了回来:“佛学; 不懂就坐下。”
  林厌咯咯笑了起来,在她的笑声里,宋余杭悄悄又红了耳朵; 劈手把那纸巾夺了过来。
  “擦就擦,谁怕谁。”
  在她转过去和方辛说话的间隙里,宋余杭看见这纸巾上有她留下的浅浅口红印; 顿时像做贼心虚一般往旁边看了一眼,林厌还在和方辛说话。
  她本来也只是想擦一下嘴而已,谁知却还是凑上了这唇印; 微微阖上眼睛。
  好香。
  她的味道。
  林厌若有所思看着她。
  等宋余杭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对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像被人识破了大秘密,蹭地一下面红耳赤,脸烧的滚烫。
  车辆行进,她有意无意往她这边靠了过来,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直往她身上每个毛孔里钻。
  车轮的声音湮没了她说话的声音。
  “宋队别不好意思呀,送你了。”
  宋余杭捏着那纸巾就像捏着块烫手山芋,飞快擦了一下手,扔进了垃圾桶里,目不斜视,还把她那越来越歪的身子也扶了回去。
  “坐好。”
  “人前正经,人后放肆,宋队呀宋队,你在厨房里强吻我的那股劲头哪去了?”林厌压低了声音,她俩坐得近,她略一偏头,就凑上了她的耳朵。
  宋余杭挺直了脊背,没看她:“林厌,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哦,搂搂抱抱的不过分,言语调戏就过分了,双标哦。”
  “你……”宋余杭深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往前挪了一下,免得她说话呼出的热气一个劲儿往她脖颈耳朵里钻。
  痒的紧。
  林厌看的好笑,宋余杭可真是一个妙人,一方面对她穷追不舍,一方面又会因她的接近而紧张害羞。
  看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脸上露出窘迫的神情还真是有些好玩呢。
  林厌这么想着,指甲有意无意刮了一下她的耳垂,蜻蜓点水般地一触而过,宋余杭却像触电般地弹了一下,猛地回头看她,咬紧了牙关。
  “林、厌。”
  她真的是要被她气死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一车人都在,她一边羞耻到爆炸,一边又被她撩到……
  林厌无辜地眨眨眼,又坐了回去:“看来宋队不喜欢我的吻,可惜了,我还说……”
  宋余杭蹭地一下看了过去:“可惜什么?”
  林厌的目光流连在她的唇上,嘴里说着没什么,眼神分明是有什么。
  宋余杭真的觉得自己再在她旁边多坐一分钟就要死了,不是被羞死的,就是被憋死的。
  她咬咬牙,直起身,却又碰到了车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林厌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宋余杭揉着脑袋,还没等她骂出口,前面的郑成睿把步话机递了过来。
  “宋队,张队找。”
  ***
  “她咬死了就是她一个人干的,不管我们再怎么问都坚决不松口。”
  现代审讯早就不兴严刑逼供那一套了,无处不在的监控录像不光是为了监视犯罪嫌疑人的一举一动,也是在时刻提醒着刑警们以身作则不能越雷池一步。
  张金海在审讯室外来回踱着步。
  宋余杭听他说完,也皱了一下眉头:“她儿子呢?”
  “送去市医院保护起来了。”
  “多派几个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一定不能让人有可乘之机。”
  张金海很快吩咐了下去,又是一队刑警带枪赶往了医院。
  宋余杭琢磨了一下:“这样吧,我来审,麻烦张队戴耳机进去,我说一句您说一句。”
  一个月之期在际,案子破不了他们都压力山大。
  张金海很快也抛弃了那点儿成见:“行,你是审讯老手,试试吧。”
  在“丁雪案”中林厌是见识过她审犯人的架势的,知道此人不光能灵活运用微表情心理学还惯会攻心为上,一步步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就是她这样经验丰富极具反侦查意识的人遇上宋余杭也得掂量掂量。
  “哟,宋警官终于忍不住亲自下场了。”
  一旦谈到正事,宋余杭整个人就又恢复了那股子严肃认真的气场。
  她把耳机递给林厌一个:“要不要旁听?”
  林厌一把夺了过来戴上:“那必须的,开始吧。”
  宋余杭唇角略微浮起了一丝笑意,听见那边也传来了铁门打开落锁的声音,复又坐了下来。
  “魏凤珍,余新叶既然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用着他从前的号码,说明你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你是一位母亲,为母则刚,我有理由相信你为了保护孩子而做些什么,却不会相信你为了孩子去杀人,因为,死的那些孩子们,他们也有家庭,有父母,你已经抛弃过一个女儿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我想你应该能体会的到。”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人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也有共情的天赋,你已经遭受过的痛苦,又怎么忍心再加诸于他人?”
  “我们全体警方对您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法律是公平正义的,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让一个原本清白正直的人蒙受不白之冤,你想清楚,你儿子还小,你要是真的担下这罪名,搞不好就会在监狱里蹉跎一生,或者……”
  宋余杭顿了一下:“再也见不到你儿子了。”
  “人活着,可以求生,就不要求死。”
  张金海接着她的话说:“你还有什么顾虑,说出来看看我们能不能帮到你,要相信我们警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警察更希望真理正义得到伸张。”
  这番话要是面对面说,估计林厌早就感动地五体投地了,她一边在心底唾弃此人的善良天真,一边又未免替她这番话感到心怀激荡。
  宋余杭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是说话做事还是做人,天生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张金海把宋余杭的语气学了个七八分像,不过这样也足够了。
  对面的卫丽红已经从哽咽变成了泣不成声:“不……我没有……那些人就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宋余杭丢出了一记重磅炸弹。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有人威胁你儿子的生命安全吗?”
  “你放心。”张金海说着,从下属的手里拿过了平板递过去:“你儿子在医院里很安全,你可以看看他。”
  医院监控实时传输回来的录像,病房门口站了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病床边也坐了一个,医护人员正在替孩子擦洗身体,又给他换了新的尿袋。
  “市中心医院是和我们警方有合作的医院,你儿子在那里很安全,我们会二十四小时保护他,医护人员也会全天候照料他的身体健康状况。”
  卫丽红抚摸着屏幕上她儿子苍白的侧脸,眼泪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宋余杭接着说:“他最新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尿毒症终末期,每周至少三次透析,你不仅要照顾他,还要承担经济上的压力,试想一下,如果你丈夫李海还在的话,你们的日子应该没有这么拮据。”
  “那么,告诉我,李海是怎么死的?是那个人杀了他,还是你们一起杀了他?”
  “不!!!”
  听着耳机里传来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嚎,林厌稍稍拿远了点,压低了声音道。
  “你怎么知道李海是他们杀的?”
  宋余杭比了个口型:“猜的。”
  前方经过最后一个收费站就即将下高速了,离江城市越近一行人就越紧张起来。
  这种氛围也间接影响到了林厌,她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方江城市区的路牌越来越近。
  她深知,犯罪嫌疑人目前还没有露出头尾,就藏匿在江城市区里的某个犄角旮旯里。
  敌在暗,他们在明,不知为何,总有一丝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感。
  她摇了摇头,努力把这种感觉驱逐出去。
  越是这种情况,宋余杭反倒愈发镇定些,她安静地等着对方吼完,在即将倒地的骆驼上压了最后一根稻草。
  “我猜猜吧,你和李海婚后并不幸福,首先是他父母并不能接受出身农村的你,但拗不过儿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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