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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有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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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的很好吃。郗白确定这不是因为他对祁川的一切都有滤镜,而是这些小吃本身就很美味,美味到他体会到了中隐隐于市的快乐,也开始顾不上那些周围的聒噪和传闻里的危险。
      路过了一家看上去挺大的网吧时,祁川停了一下脚步。但他拉开可乐的拉环灌了一口,又抬脚继续往前走了。两人最终走进了一家刀削面馆,生意还意外地火爆,只剩最后一张啤酒箱旁的小桌了,祁川用脚尖挪了挪油乎乎地凳子,然后在外侧坐了下来。
      郗白把自己的书包抱在胸口,拉开拉链,拿出了纸笔。
      在此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有勇气主动跟祁川“说话”。
      为什么要请我吃这些?
      他在便签上写,然后推到了祁川面前。
      祁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谢礼。以后还要找你借作业呢。”
      好吧。郗白猜到是这个理由。不过这也提醒了他,他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新的活页本,然后递向祁川。
      祁川接过翻了翻,看出来这不是什么作业,而是一些题目和详细的解题思路。他挑了下眉,看到郗白又在便签上写:这些是比较基础但又会考的题,你有空的话就随便看看吧。
      在这一瞬间祁川的表情变得很精彩,如果此刻施钧洋在旁边,估计会笑得掀了桌子。祁川没想真的给自己挖一个补习的坑,但是对着郗白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谢了。”
      祁川把本子丢到了自己空荡荡的书包里。
      郗白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祁川理解他这是在说,不用谢。
      “有忌口吗?”祁川还是回到了眼下的问题。
      没有。点你爱吃的就好,谢谢。郗白在纸上写道。
      结果一碗牛杂刀削面吃完,郗白感觉胃都鼓出来了。走出店门口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家人以外的人在外留到这么晚了。
      嘭一声,不算太远处的高楼边炸开了一朵烟花,郗白闻声转头扬起了脸。那里有间小有名气的高层饭店,举办婚庆或宴会的时候经常放定制的烟花,餐厅里的客人能站在落地窗边近距离地看着烟花在眼前盛开。
      明明灭灭的各色火光印在了少年瞳中,郗白有些着迷地看了片刻,然后不自觉地去找祁川的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脸上是挂着轻松的笑意的。
      而祁川也在看他。
      对视的那一瞬间让人感到心悸,就像有烟花在心脏里爆炸,带着诡谲的,深红的颜色。
      郗白又匆匆把视线移回了蓝黑色的天幕。
      多彩的光在郗白脸上能够得到明显的分辨,祁川感到了一瞬间的茫然。早先说要带他出来的时候,他脑海里有几个烟雾缭绕光怪陆离的候选地,哪些都是能劝退郗白,让他再也不要盲目相信和跟从任何“不良”的地方。
      此刻他如愿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他的确在白色上染了别的颜色,只是这和他最初一闪而过的顽劣心理严重不符,他没办法在天真里泼上污墨,也再提不起任何邪恶的念头。
      就这样也挺好。
      烟花嘭嘭的声音吸引走了人们大部分的注意力,但郗白的感官里总有一部分是为了祁川而保留的,以至于他没有错过他对他说的话,就算那更像是一句随便的感叹,并没有要认真讲给谁听。
      郗白的眼睛放弃烟火,而转向了他的瞳中极光。
      少年眉眼如画,声音温和。他不在人群中逗留,只留给他一句,便随意地踹开脚边的石子,转身朝背离花火的地方走去。
      “多笑笑吧。”他说。

      第七章 降火

      魏主任出现在教室后窗外的走廊上视察。施钧洋本是晃荡着椅子重心向后坐的,他不经意间余光瞥见了他,差点吓得跌到地上。他第一反应是翻了个白眼,第二反应是把旁边睡觉的兄弟弄醒。但等他定睛一看,祁川非但没有在睡觉,还手撑着下巴,双眼望向黑板。
      当然,祁川是在发呆或神游,但这姿势摆得不错,魏主任欣慰地看了他几秒,转身晃走了。他一走,后排的大家都轻叹了一句卧草。施钧洋也卧草,他传纸条给祁川问:哥们换人设了?
      祁川朝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施钧洋写明白了点:你这两天怎么上课不睡觉了?
      祁川伸手给他写了行歪歪扭扭的字,施钧洋分辨了一会儿,理解他大意上是说这两天孟老板给网吧换新电脑,停业两天装机和测试,所以他晚上睡得早。
      施钧洋:那你突然早睡,不会失眠吗?
      祁川:会啊,但是看看这个就困了。
      祁川从桌洞里翻出一个本子丢给他,施钧洋翻了翻,对于眼前清秀的字迹感到很陌生。本子上摘录的题目都不难,但是从列出的解题思路和配图注释可以看出笔者的用心。施钧洋顿了两秒,心中就有了答案。
      施钧洋:那个小哑巴?你真在补习啊??
      祁川刚接过纸条就下课了,他扫了一眼施钧洋的疑问,把纸条窝成一团,扯了扯嘴角道,“补习?不存在的。”
      施钧洋很好奇祁川和小哑巴的事情,但没等他追问,祁川拍了下他的肩从后门溜了。这哥腿长步子也快,转个头的功夫就没影。他不像他一样家住得离学校近,施钧洋估摸着中午这段时间他铁定跑赵海那儿吹空调去了。
      的确,热,太热了。七月中旬毒辣的太阳烤着大地,祁川在校门口边的小卖部买了瓶冰水一饮而尽,走回操场的时候他有种塑胶跑道都被烤得在冒烟的错觉。这座城市不下雨的夏日晒得要命,而且体感一年更比一年热,全球变暖大概不是危言耸听。嚷嚷着要发霉的人们被晒了几天就不行了,大家重新开始期盼下雨,至少阴云可以挡住烈阳。
      祁川格外怕热,这种天气让他觉得胸腔里有股火在烧。被冰水滚过的喉咙有些刺痛,但那股燥热感丝毫未减。祁川敲了敲器材室的门,他决定如果赵海不在的话他撬窗也要翻进去。
      赵海的确不在,但是有人给他开了门。祁川拿手背蹭掉了下巴上快要滴落的汗珠,一句赵哥都到嘴边上了又被他咽了回去。他看着白衬衣水洗蓝牛仔裤的郗白,清清爽爽的样子仿佛跟他活在两个季节。
      男孩朝他抿了抿唇,一个浅浅的笑容就算是问好。
      那晚一起去平凉街之后,他们又在学校里打过两三个照面。跟之前那种呆愣的模样不同,郗白开始以这样带着浅淡笑意的样子面对他,如此祁川难免会觉得是自己那句“多笑笑吧”起了作用。
      他原来不理解郗白对他的信任,现在变成了……他不理解郗白对他的信服。
      乖小孩对不良的天然恐惧应该不至于让他做到现在这个地步。祁川看着他们常坐的软垫上摊着几张活页纸,是新的题目解析。这次郗白准备了化学和生物,他认真地扮演者辅导者的角色,但又不曾追问他是否真的有翻过这些笔记。
      不知为何,祁川觉得,郗白是知道他根本不会看的。
      但他依旧不厌其烦地做着这件得不到回应的事。
      真不懂。祁川仰着头长舒了一口气,他此刻脑子里只知道空调真是救了命的发明。他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这里的空气冷且静谧,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他的T恤下摆被轻轻地拉了一下。
      祁川睁开眼,望见郗白朝他递来了一包纸巾。他这日没有戴眼镜,那双仿佛小动物一样天真又明亮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祁川不知为何怔了两秒没说话,对视不超过三秒,对方又匆匆垂下了视线,把纸巾放在了他手边。
      “……谢了。”
      祁川没客气,抽了几张纸巾摊开贴在了额头和后颈。还未蒸发的汗液被吸走,他仰躺下来不想动弹。郗白在他没注意到的瞬间微微扬了下嘴角,然后捧起本书安静地看了起来。
      “你不吃饭吗?”祁川问。
      郗白把书抵在膝盖上,用铅笔在角落空白的地方一笔一划地写:今天太热了,没有胃口。
      “我也是。”
      祁川轻叹了一声,从书包里随便抽了张卷子折成长条,盖在眼睛上遮光,然后再一次闭上眼,准备就地睡个午觉。他的确很快就陷入浅眠,窗外的蝉鸣渐渐地消失,只剩一两下纸张翻动带来的细小声响。那非但不影响他,反而起到了助眠的效果,因为那也有种令人安定的节奏。
      很神奇,他和郗白可以就这样各做各的事情,不声不响地度过一整个午后。这种体验让祁川觉得陌生,他身边的人大多都有着较为开朗的性格,所以对比明显--白天他的耳边是施钧洋和殷染的吵吵闹闹,晚上他身处于网吧里上百场战役中央,最不缺打打杀杀的叫骂声。他一个人在街上走得时候也逃离不开蝉鸣,雷雨,或是晴阳下的鸣笛与人潮,回到家后楼上的夫妻隔三差五在吵架,楼下的新生儿一直在哭……他以为这世间永远聒噪。
      是因为郗白不会说话吗?一方不会发声的事实让他下意识地觉得安静,这种安静治愈了他的五感,甚至熄灭了那团躁动不安的火焰,他如此得以好眠。
      祁川睡得安稳,郗白的视线才敢再次抬起,偷偷地扫过他高挺的鼻翼,还有额角的皮肤。原来那道不知名的伤口已经愈合,他想起了还躺在自己书包里的创口贴,不由地再次觉得耳热。
      他还看见折成长条的试卷没过多久就从他眼上掉了下来,少年因为感光而稍稍皱起了眉。郗白暗叹自己贪心,他不仅想替他贴起伤口,还想抚平他眉间的皱褶。而这回比起冒险般的触碰,他有了更好的主意。
      郗白轻手轻脚地起身,靠在小窗前为睡梦中的人挡住了日光。对于怕冷的人来说,这间屋子里被刻意调低的冷气总能吹得他打冷战,而此刻日光落在背后的温度恰好地替他抵御了寒意。何乐而不为呢。
      祁川醒来的时候眼前挺暗的,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一觉睡到了下午放学。很快他望见了挪了位置的郗白,对方单薄的小身板斜斜地靠着窗,轮廓在发光。他的视线落在捧着的书页上,但他嘴角自然而然地牵着,就像也坠在美梦中。
      这幅画很安静,本来就不需要声音。
      雨再次降临的时候,七月已经走过了大半。天边的雷好像攒足了劲儿般使劲地响,祁川踏过水洼,淋了个透心凉,在老魏刚好演讲到一半的时候冲进教室,然后毫不意外地被赶出去罚站半小时。
      没过五分钟,施钧洋也从后门滚出来了,罪名是在老魏眼皮底下传纸条,这丫故意的。祁川笑着撞了下他的肩膀,两人并排靠在瓷砖上,望着天边灰蒙蒙的云,默契地发呆。半分钟后他们又被噪音引走视线,望向不远处的一座正在施工的写字楼。不知几年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站在这里,看小城变成大城,看打着闪的云群被钢筋混泥土森林遮挡,看雨继续洗刷每一栋楼房--世界末日过后这座城是要浸在水里的,甚至变成海洋,他俩会转世成海里最调皮的怪兽。
      “你想考到哪儿去?”祁川冷不丁地问。
      施钧洋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从不关心这种问题。”
      祁川不语,施钧洋想了想,又说,“我想考的地方我估计考不上,再说吧。”
      施钧洋仰起头做了个深呼吸,看起来不是很想细聊这个话题,于是祁川没再吭声。他也后知后觉感到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问出这种事,他本就从来不关心未来。
      或者说,他的未来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他逃离这里前都不会出现。
      “操,今天期末放榜,”施钧洋的视线越过栏杆,看到楼下布告栏前正有几位教职工在换内页,没忍住骂出了声,“……然后又特么是家长会,这次你妈来还是你爸来?”
      祁川扯了扯嘴角,“可能都不来。”
      施钧洋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凑到他耳边,祁川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事呢,结果他来了一句,“叫声爸爸,我替他们去?”
      在祁川对施钧洋的殴打中,半个小时的罚站延成了整堂课,老魏气得脑壳疼,结果这两人一打铃就跑了。楼下陆陆续续撑起了各种颜色的伞,学生们围在公告栏前,表情各异地围观着红黑榜。
      红榜从全年级第一开始往后排到第五十名,黑榜从全年级倒一开始排到倒数第五十名。祁川的名字毫不意外地出现在了黑榜上,只不过这次可能多蒙对几道选择,他位列倒数第十一。而且前面那十位黑榜常客,此次都有缺考或者作弊记零分,以至于祁川居然还比他们高出了几十分。
      少年无所谓地笑笑,正要转身离开时,他的目光往旁边一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郗白在红榜第十一的位置,就挨在他左边。他以前从未注意过红榜上有谁,这是第一次。
      小家伙还挺厉害。
      祁川借着身高优势站在人群外围就足够看得清楚,他再稍稍寻找一下,果然在侧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脑袋。
      郗白面色平静,他盯着榜单看了一会儿,然后就默默地退后了半步,准备远离人群。红榜上的名字只是个名字,那不是他。
      而这时有个胖子从里往外走出来,在路过郗白的时候刻意撞了他一下。湿漉漉的地很滑,郗白猛地被撞,身子往后一倒,差点没站稳。
      是曾孝军。红榜第二十五位,班上位居第二,永远输给郗白。他当然恨啊,恨自己为什么一直会被一个怯懦无用的哑巴比下去。郗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垫脚踩过水洼。
      在郗白正要踏上楼梯的时候,曾孝军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水花溅起,他整个人面朝地趴着,摔了个狗吃屎。闻声回过头来的郗白瞪大了眼,周围一圈人也都不由地发出轻呼,紧接着议论声响起,好奇甚至兴奋的视线聚焦在了布告牌对面的水泥地上。
      祁川一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一手撩了把湿漉漉的头发。他收回抬起的右腿,俯视着地上一脸懵逼的曾孝军。祁川身边的施钧洋贱兮兮地笑着,甚至吹了声口哨。
      曾孝军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跳了起来,但是动作比较狼狈,整出了喜剧效果。他脸一阵红一阵白,瞪着祁川又不知道怎么骂,憋了半天才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祁川哈哈大笑两声,这儿又是一个想跟不良问道理的人。没有伞和屋檐,雨水亲吻着他的眉眼,少年走到曾孝军面前抬起手,痞气地拍了拍他胖墩墩的脸颊。
      “天热,我帮你降火。”

      第八章 可爱

      臆想是校园传说的重要构成部分。
      三节课后,祁川绊了谁一脚已经快被传成了祁川揍了谁一顿,枯燥的补课日里总算出了些新闻,厕所洗手池边的熟人碰面都以“唉你听说了吗--”作为招呼。
      九班教室里僵坐着的曾孝军脸色铁青,他无意识地重复着拿纸巾擦T恤上的泥渍的动作,看上去真的被气得不轻。他想破了头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楼上那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不良也被淋得湿透,可对方依旧挺直了背,纯色的棉质衬衣袖子卷到手肘,小臂上凸起了一道青色的经脉。他轻易地给他带来了众人的视线,但却是以他最畏惧的方式。那些娱乐观光似的,隐隐嘲笑着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反射他自己的丑态,让他感受到羞耻。
      幼稚,太幼稚了……曾孝军恼怒于祁川恶作剧般的作为,却又在同时嫉妒着祁川。他嫉妒着他肆意而为时的笃定和帅气,毕竟无所畏惧的人才能横着走。
      而祁川本人打了个盹儿后就不记得这货长什么样了,他做了就如踹一脚路边的石子一样的事,并没觉得有什么。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家长会的日期,施钧洋趴在一边抄殷染的英语卷子,祁川百无聊赖地转笔,转着转着就想起了小哑巴在楼梯口望向他的样子。
      说不清是惊讶更多还是惊喜更多,那张白净的脸上涌现了他没见过的丰富表情。郗白忘了逃开他的视线,那常年羞怯的眉眼舒展开来,带上了一抹无奈的笑意。
      然后他依旧转身就跑掉了。
      认识了一个怎么看都跟自己不在一个世界的人,要么会因为实在没有共鸣而渐行渐远,要么会成为眼中特别的存在,反倒在脑海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影子。郗白对于祁川来说,恰好处于了这个位置。
      而且每当他快要淡忘他的时候,郗白又会突然出现,做出一些他意想不到的举动。
      祁川的桌子上躺着一把黑色的折叠伞。这日早晨,通宵完直接来学校上课的祁川又进入了临近梦游的状态,他看着自己桌上的伞愣了好一会儿,要不是旁边的位置坐着施钧洋,他还以为他找错了桌子。
      祁川的生活必须品里是没有伞的,小时候外婆说他火重,五行缺水,他就突发奇想地在雨天跑出去玩水,淋成水娃娃回来再被老人家一顿好骂。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从小雨玩到了大雨,从天而降的洗礼似乎的确有着降火降噪的功效。当然,在天上的外婆估计又给他气了个半死,连同样半斤八两不懂养生的施钧洋都说过好几次:你现在就是凭年轻乱来,这么淋下去早晚要出事。
      此刻的施钧洋对他笑得暧昧,不太清醒的祁川坐下来按了按额角,会错了意。
      “殷染。”他朝前喊了声,“伞拿走,我不要。”
      殷染正在闷头赶家长会上的发言稿,她有些焦虑地揪着自己的辫子发梢,听到祁川喊他后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啊?什么伞?”
      祁川朝面前桌子上的东西扬了扬下巴,换来了殷染一脸莫名其妙,“不是我放的啊。”说起这个她就委屈,“上学期我送你的伞你不是丢给施钧洋了吗,我才不要再便宜他……”
      “嘿!”闻言施钧洋就来劲了,“给我怎么啦!?”
      “神经病啊,跟你说话了吗!”
      “嘻嘻,婊砸,发言稿写废了多少份啦?”
      “……”
      周围一圈人都见怪不怪了,祁川还是难免被他俩吵得太阳穴都跳着疼,他从未如此感谢过准时打响的上课铃。待任课老师翻看教案,教室逐渐安静下来,祁川问施钧洋,“伞你的?”
      施钧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饶有兴趣地歪头看着他。
      “你再想想,还有可能是谁送来的?”
      语文课自带的催眠效果已经使祁川的大脑停转,他默了一会儿便放弃思考,把伞往边上推了推,手撑着下巴会周公去了。
      有的老师不管他,有的老师两年如一日地找他麻烦,祁川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上午,总算熬到了午休--午休已经成为了他一天中最喜欢的时刻。他拥有一个安逸的小世界得以安睡,哪怕那只是个狭小的器材室。
      不过谁也不会想到,狭小的屋子里除了悠悠吹来的冷气,他身边还总是陪着一个小哑巴。
      连续好几天的午休他们都在这里碰了面,祁川睡觉,郗白看书,赵海偶尔会出现。之前放晴的时候,郗白还和赵海一起把积灰的体操垫拖到外面拍了拍,晒晒太阳。这日祁川在校门口随便吃了份手抓饼,睁着困倦的眼晃到操场,又发现器材室焕然一新。原来是前一日放学郗白从班上拎来了扫除工具,特地将这里打扫了一番。
      赵海一个五大三粗的寡言男人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但是他的眼中分明盛着对郗白一切行为的默许和关照。男人被迷彩裤包裹住的健壮双腿翘在桌上,他还是习惯穿军靴,只不过鞋带松松垮垮地垂着。郗白坐在他身边捧着一盒蛋挞在吃,看到祁川走进来后,他快速抬手抹掉了自己嘴角上的饼皮碎屑。
      不得不说,看郗白和赵海呆在一块也很让人觉得违和,赵海自带着一股悍兵的威严,而郗白更像是随时会被他这种人捏碎的小动物。在祁川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俩居然已经在无声中变得熟悉。
      郗白不怕赵海,他果然不是怕人,他畏惧的只是某类目光。
      祁川的视线在郗白因为咀嚼食物而翕动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他打了声招呼便走进隔间。郗白端着蛋挞盒跟了进来,不需要说话,他的眼中已经写好了“你要不要吃”这样的问句。
      “不用。”祁川的声音很轻,满载着困意。他往体操垫上一躺,喃喃道,“操,这赛季打完老子真不打了……”
      虽然从未有见过他在另个世界中征伐的模样,但是郗白完全能想象得出来那样的画面。他仿佛能看见祁川锐利的目光,敏捷的判断,还有操控住全场的能力……哪怕隔日白天,网瘾少年浑浑噩噩,摊睡在一边,还这样自言自语地说着抱怨般的话,他都会觉得可爱。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用“可爱”来形容祁川。
      原谅他贫乏的遣词能力,他只是觉得自己总是在祁川身上看到了一些很纯粹的东西,一些被他张扬痞气的外表所掩盖的天真。
      还有他绊倒曾孝军的那一下,随意顽劣又幼稚的行为,郗白却毫不意外地为此而着迷。他不敢细想其中的缘由,仅仅是“因为我”三个字就足以把他浸入蜜罐中溺毙。
      “对了。”
      本来以为已经睡着的祁川又突然出声,他半睁着眼望向郗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伞,是你送来的吗?”
      郗白愣了两秒,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是谢礼呀。谢谢你教训了一下那个胖子。
      当然他不会这么表达。他翻出纸笔写道:你为什么从不打伞?
      祁川自然不知道,郗白写下这行字的时候心跳得有多快,因为他竟然把他梦里问出的话语带到了现实,这也能称得上是实现美梦了吧。
      他也不知道郗白是如何做到的。明明是连和人对视都躲躲闪闪的人,居然独自上了趟楼来到陌生的班级前。他猜他犹豫徘徊了很久,小心翼翼地在窗边张望了一会儿,最后八成是被施钧洋看到。早已修炼成精的施钧洋代收了他的好意,顺带言语调戏到他面红耳赤,落荒而逃。
      这真的超有画面感。
      祁川被自己的脑补逗乐了,他挑起嘴角轻笑了一声,“谢谢。”
      “不过我习惯了。”
      说是这么说,这天傍晚回家的时候,祁川对着桌上的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其丢进了书包里。施钧洋见状吹了声口哨,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祁川不理解友人笑容里的含义,刚挑了挑眉想问,就被塞了一根棒棒糖到嘴里。答应过苦口婆心的老魏,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在学校里抽烟了。祁川叼着棒棒糖的塑料棍过过嘴瘾,勾着施钧洋的肩往校门口的超市里走。
      灰白色的天洒着濛濛细雨,云朵厚重但边沿蓬松,偶尔能看见落日的一角,天光倾泻而下,像是天空破了个洞。英俊的不良走进校门口的超市,只是想买瓶可乐,却被乌压压一群女孩子劝退。小卖部在搞什么买满100块的文具就送一个兔耳朵发箍的活动,这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东西,姑娘们觉得可爱,就都拉上友人凑单。
      祁川和施钧洋插袋站在门口,两脸懵逼。但是最后他们还是挤进去了,因为施钧洋看见了殷染。长发姑娘手上握着一盒笔芯和两个改正带,她站在货架前,面露犹豫地往不远处那筐兔耳朵上瞄了几眼。
      “哟,女王大人也喜欢这种小女孩的东西呀。”
      听见身后施钧洋贱兮兮的声音,殷染翻了一个惊天大白眼,转身就要走。
      施钧洋从筐子里摸了个粉色尖耳朵的发箍就往殷染头上一戴,然后开始左右张望。
      “找人凑个单呗。”
      祁川可乐也不想喝了,他想趁机溜走,让这俩人自行发展吧。但是他前脚刚要走,后一秒就被施钧洋一把扯回来,指着一个方向,“唉他!他叫什么来着?”
      他硬生生把“你家那个小哑巴”这个称呼咽了回去,毕竟人多,这么说不太好。祁川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郗白抱着两个三明治一瓶橙汁,正站在人最少的冰柜前,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东西放回去,因为收银台前突然来了这么一波人……
      “郗白。”祁川念出了这个名字,在嘈杂的背景里他的声音不算太大,只是为了说给眼前的施钧洋听,但是郗白猛地回过了头,朝他们这里看过来。
      郗白看见了人堆里也很显眼的祁川,当然也看见了他身后带着打量目光的殷染和施钧洋。前者让他愿意忍着紧张和不安主动上前,后者却加重了他的犹豫,让他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对视的两秒钟被拉得好长,最终他还是顺从了自己最隐秘却最强烈的渴求,抬脚朝祁川他们那边走去。
      而祁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鬼使神差地从一筐粉白相间的兔子耳朵里,捞了只白色短耳朵的,然后往郗白的小脑袋上一放。
      白色的,与他相称,毛茸茸的天真无邪的,也不违和。
      他又是随手,又是一时兴起,但总能轻易地让另一个人的心脏跳停。就这样他还不满足似的,非要再多添了一句。
      “挺可爱的。”
      郗白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第九章 江湖

      一个月前的郗白铁定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他会和这么几个人并肩走在放学路上。
      殷染大大方方地戴上了粉色的兔耳朵,走在祁川和施钧洋中间。她是自信大胆,享受目光聚焦的类型,一向浮夸找事的施钧洋和著名不良之祁川就更别说了……所以此刻郗白跟在祁川身侧,感到十分迷茫。
      他的存在太违和了。
      好在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哑巴,没有需要他发言的情节,他也不用想破脑袋拼凑出几句台词,来硬生生挤进这个氛围里。
      “一起去吃饭吗!”殷染提议道。她热衷于邀请祁川一起吃饭,哪怕多带上一个不熟的人。而祁川也一如既往地婉拒:“你跟钧洋去吃吧,我晚上有比赛。”
      郗白静静地听着身边人说话,这种距离让他觉得耳热。他只希望自己不要再脸红了,他知道他脸红起来非常明显,一个就快要成年的男生还动不动就脸红,太难为情了。
      而事实是在祁川面前,他根本无法控制。
      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灯,殷染和施钧洋有一句没一句地抱怨着明日家长会的事。而祁川微微附下身,凑到郗白耳边问了句,“你往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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