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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有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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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因为不能出声,所以他烦恼了一整个雨季,要怎么样将喜欢说给他听。
不良少年攻x“哑巴”学霸受
→帅灰狼 x 小白兔
混混校草,长得帅但字超丑,真学渣但实为暗巷中的电竞路人王。最近他有了新乐趣,竟是找楼下班的哑巴抄作业。“哑巴”学霸敏感胆怯,不是真的哑巴,但却因故无法说话。全校的人都好奇,这两个人是怎么交流到一起的。
没想到不良校草的愿望这么简单:
“我想听你说句话。”
祁川x郗白
*超帅;超苏;超宠 x 超乖;超甜;超懂事
*2008年庸俗校园故事
*【互相救赎】
*HE
*现实向,并非单纯傻白甜
*文风听说比较像日式电影(?)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川,郗白 ┃ 配角:施钧洋,殷染等 ┃ 其它:暗恋,互相救赎
      第一章 气味
      记忆是有气味的,郗白第一次和祁川说话是在一个雨天,至此他对于这个人的印象就带上初夏阵雨的气味。潮湿的,闷热的,雨中泥土和草木的隐约香味停留在那里,弥散进他的每次呼吸。
      不过准确来说,那并不是和祁川“说话”,他说不了话,他是个哑巴。他能做的只是怯懦地站在原地,听着这个同校名人主动对自己开口。
      “喂,听见了吗?”
      听见了。
      “……所以你到底是几班的啊?”
      九班。
      “……”
      你看,这样是无法对话的。郗白等着祁川翻个白眼,或是露出厌恶恼火的表情,和他以前遇上的成百上千人一样。
      但是祁川竟然没有。
      高个少年比郗白撑起的伞尖还高,雨水落在他的头顶肩头,把单薄的衬衣打湿。变得透明的布料贴在他身上,没什么版型的校服衬衣终于变得服帖好看。雨珠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滚落,顺着他滚动的喉结落进衣领里。
      水落进水中,没有声音,但有气味。他的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味。
      祁川扯起一边嘴角朝他笑了笑。
      “怕什么,怎么不说话,我看起来这么吓人吗?”
      不啊。
      如果郗白能说话的话,他很想这么回答。
      祁川看起来不吓人,肉眼可见,他是那么的帅气,他总是走在人群中央,穿过走廊,跑过操场,就算罚站也会挺直了背,自傲地仰着头,痞里痞气地笑着,让大人头痛,让女孩青睐,让他鬼画符般的检讨书贴满了整个布告栏。
      在郗白这样的人看来,祁川在发光,耀眼到刺眼的程度,他们远不是一个世界的物种。所以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祁川,他不可避免地想躲开。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帆布鞋,水渗到袜子,脚趾贴着又湿又凉的布料,难受极了,他要快些回家。
      郗白退后了半步,然后转身跑掉了。
      不知道那时候的祁川是什么表情,总之后来的一个礼拜郗白都没有再见过他。
      阵雨走了,天气放晴,祁川和同桌夸张的笑声又从正上方的班级传来。郗白趴在课桌上午休,身边的窗户开了半边,雨后的空气里依旧带着那种被他命名为“祁川”气味。
      “--不许在教室里抽烟!!!”
      教导主任的河东狮吼让快要睡着的郗白惊醒,紧接着他听见窗户哗啦一声被拉开,有个人影从二楼翻了下来,撒丫子跑了。
      少年晃动的长腿,露出的一截腰际,凸显着青筋的手臂,和衬衣扬起的边角一起组成一个模糊的轮廓,映在郗白的瞳孔中央,只有一瞬。
      郗白觉得那是幻觉。
      “偶遇钱包被偷的校草找自己借钱”这件事,只是这年雨季开头的一个小插曲,早在他于祁川面前转身跑掉的那一刻就结束了。但这对于郗白平平淡淡的学生时代来说,已经算是一件比较特别的事,特别到他想把它记到日记本里。他是不会说话,但他还可以写啊。
      可等他翻开空白的一页,他却迟迟不知道写什么。呆愣了半天,他就写下了行日期:2008年6月17日。直到最后,他连祁川的名字都没有写上,那一页就留白了。
      这也是种特别。
      但生活其实是这样的,你以为的终结,往往就是开始。六月二十五日中午,放学铃响起,老师走出教室,同班同学三三两两地离开,郗白和歪歪扭扭的桌椅一起静止在那里,对着一道超纲题冥想。
      “找到你了。”
      --然后他再次从天而降。
      等郗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卧草”声已经响了好几遍。还留在教室的女生全都放慢了动作,有意无意地望过来。这点目光对于祁川来说不痛不痒的,他进来前已经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三下,只不过直至他站在桌前,他要找的人都没有抬头。
      祁川从口袋摸出两百块,递向他,“嗨,这是还你的。”
      而郗白唇缝微启,表情完全空白。
      祁川盯着面前这个不吭声的家伙,又看了看他桌上摊着的仿佛天书的习题,“书呆子”的形象不可避免的树立起来。他对他厚重难看又遮眼的刘海露出了个有点嫌弃的眼神,将纸币展开一捋,夹在了他手边的参考书里。
      “我不喜欢欠谁的。”祁川轻笑了一声,虽然得不到回应,他还是自顾自地说着,“找了我好久,终于了却一桩心事。”
      放在平日,有谁对郗白说了三句以上的话,他一定已经条件反射般地低下了头,可这回他居然忘记了躲闪。他微微瞪大的眼睛望着祁川,移不开视线。这个人的脸上又添了新伤,眼角青了一块,高挺的鼻翼上也贴了块创口贴。可如此看来他好像更英俊了,这是什么奇怪的感官?
      祁川一定觉得无趣,所以他摆摆手就走了。问题少年英俊潇洒,走路带风,郗白算是又一次体会到了。风是有气味的,拂过了他手心里的汗,鼓动得他满心燥热。这种燥热烧红了他的耳廓,直到午休过了一半才降下了温。
      随即填补而来的就是难堪。他总是会陷入各种各样的难堪中,这不是第一次了,却是他感到最羞耻的一次。突然出现的祁川让他难堪,女孩子们好奇甚至是羡慕的目光也让他难堪,但是问题的根源是他自己。还好大家好奇归好奇,不会有谁真的去问他“你认识祁川吗”这样的话,只会说,看,那个阴郁的家伙又躲到角落里啦。
      没关系,到这里为止,到这里为止,他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郗白带着夹着两百块的辅导书上学放学,午休时也偶尔也枕着它睡觉。还有最后十五页他就要攻克它,两百块的最后下场是堆到书柜里发霉,多年后的某一天大概会被哪个幸运的收破烂者捡到。
      但是在那之前--
      “这次公开课在阶梯教室,三个班一起上,最后有一道竞赛题需要一个同学上黑板答一下。”数学老师推了推黑框眼镜,环视一圈,最后并不意外地把视线落在了角落里低着头的人身上。“郗白,到时候你上去写一下,可以吗?”
      老师的语气足够随意,足够放心,这是郗白存在的意义之一。他愣了一下,然后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他点头,反正对方已经紧接着说下一件事情了。
      于是在六月的最后一天,他站在能容纳两三百人的阶梯教室最前方,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繁琐的公式。哒,哒,哒,咔,粉笔断了,他抖着手抹掉了歪了一道的数字,去讲桌上的粉笔盒里拿一根新的,然后继续写。
      他知道台下真正在认真看题的人很少,他也习惯了上黑板写题这种事,但这回他惶恐不安,如芒在背,只因为硕大的教室最后一排,有谁撑着脑袋看着他。转头去拿粉笔的时候他确认了这点,就算隔得足够远,他的余光也不会认错。
      讲师的夸赞,全场敷衍的掌声,因为有所听闻而探寻的目光,这些都无所谓。这么说来郗白和祁川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活在传闻里,只不过一个是问题少年,一个是哑巴学霸。问题少年经常备受追捧,哑巴学霸偶尔被人欺负,学校这个氛围就是这么运作的,这都无所谓。
      有所谓的是他隐约听见了,祁川和谁聊过之后恍然大悟的声音。
      “……啊?原来真的是哑巴,怪不得……”
      蝉鸣声盘旋在这座城市上空,一圈一圈,仿若魔咒,在魔咒面前任何声音都是可以忽视的。郗白在这天结束的时候由衷地松了口气--事不过三,他绝对不会幸运到让谁的目光为他停留超过三次。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种扭曲的开心,就连空手对着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也只觉得畅快。
      校园里的人群呈鸟兽散,没有带伞的人挤在校门口。翻盖手机上各种各样的挂饰晃动着,隔壁书报亭里的《ic》被抢完了最后一本,老板又拿出了一大盒风靡小学部的战斗王陀螺,慈爱地看着他年幼的客户们。这里人太多了,郗白看准了绿灯,咬牙杀出重围,踏过水洼,一溜烟跑到了街对面。
      他的额发是真的有些长了,被雨打湿之后更是垂下来戳到眼睛。反光橱窗里印出的自己真的很呆,郗锦也已经说了很多遍哥哥快把头发剪一剪,但是他却觉得这样厚重的额发能够遮住什么,能够让他觉得安全。
      三色柱旁蹲在台阶上抽烟的黄毛哥目光毒辣,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犹豫,笑眯眯地招呼他,“弟弟,头发该剪了呀。”
      话音刚落,黄毛哥踩着人字拖的脚踏进了一块浮砖里,被溅了一小腿的水。他烟掉在地上,骂了声操。
      噗。
      郗白的嘴角动了动。在对方再度招呼自己之前,他匆匆垂下视线,准备继续往前走。然而另个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
      “是该剪了。”那个人说。
      转了好多天又回到原点,也是下雨天,也是这附近,也是四百万人相遇再擦肩的平凡瞬间。只不过上一回比这次还要晚一些,少年指尖的烟头就是夜幕下的猩红眼睛,盯得他发颤。别的落汤鸡都狼狈,就他狼狈着还挺拔迷人,他拦下他说,唉同学借个五十块救急。
      都是借过钱的关系了他们好像很熟了一样,祁川就这么搭上了他的肩。
      “走,把你这个刘海剪了。”
      郗白突然觉得当个哑巴不会说话也有一点点点点好处,他用不着说话,祁川把他需要说的话都讲完了,这里剪短点,这里打薄点,这里修一修,郗白只需要坐在椅子上,当乖巧的木偶。
      黄毛哥已经跟祁川已经是换过烟的关系了,恨不得飞舞着剪刀来给他们炫段特技。郗白一直垂着眼睛,细白的手指绞在一起,听旁边祁川和黄毛哥的话题又跑到了DOTA。吹风机呼呼呼地□□着他的头顶,他努力分辨着四周回荡的歌声。跑色的电视机放着里大街小巷里传唱的流行曲,她们在唱心疼一句珍藏万年,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
      郗白直到跟在祁川后面走出店门都没怎么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突然空旷的额头凉飕飕的。他身边上一秒还跟人聊得欢畅的少年,一出门眼中的笑意就消散了干净。
      “操,什么狗屁总监,剪得也没多好啊这么贵。”
      祁川一边手插在口袋里走下楼梯,一边手臂在空气中小幅度晃动了一下。他的小臂上贴着一个新的创口贴,他的皮肤上总会出现大大小小的创口贴。
      “不过……”祁川回过头对他说。他站在三节台阶下面,这样他们就终于一样高了。
      郗白鬼使神差地,顺着他的声音抬眼望向他。少年身后是雨,是路灯,是车水马龙,他逆着光的轮廓中每一道线条都那么优越,他锋利的眉眼,笃定的神情,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构成了昏暗雨夜的全部光点。
      祁川挑起嘴角,朝他一笑。
      “不过这么看的话你还挺好看啊。”
      轰一声,他的幻听中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他没有被光灼伤,但是被光烙下了印记。他渺小无措到被一个笑容压垮,凡人遇到神祇必须跪下,但其实此时什么都没有发生,黄昏的最后一道光被夜幕吞噬,细小的飞虫扑进路灯罩里,然后就没有了后文。
      祁川总是不记得带伞,郗白也自然而然地踏入雨里,他们朝不同的方向走去。书里夹着的两百块变成了一百八十块,郗白的日记本上又多了空白的一页纸。
      雨连绵了好久,南方的小城是泡在雨里的,如果他再点燃一根烟,就可以伪造出谁的气味了。郗白在课间走神,玻璃里印着模糊的人影,那个人影面相单纯,并不明显的双眼皮被镜片边沿遮盖,左眼眼尾有一颗小痣,嘴唇很薄,皮肤白到有些不健康,这些元素堆在一起,怎么才能拼凑出一个好看的模样?
      有的人就只是一时兴起,有的人会被一时兴起决定终身。让别人多情的人自己最无情,这才是带着夏日香气的童话故事。
      --郗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夏天开始了。
      有三五成群的人走过走廊,有谁哈一声笑了出来,倒退三步抵到窗前敲了敲那面玻璃。
      天边轰隆一声滚过响雷,祁川撑着窗对他扬了扬下巴。
      “学霸,借抄下第四单元的数学作业?”

      第二章 声音

      字如其人这个词大概并不适用于所有人,祁川就是一个特例。郗白瞥见少年手背上的青色血管,还有他写下的那些奇形怪状的数字,然后在祁川哗一下将纸张翻页的时候猛地将视线收回。
      祁川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抄作业,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有些茫然。
      午休时不回家的同学只有零星几个,此时的教室安安静静的,他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么。这礼拜郗白坐在右边靠走廊第三排的位置,看不见别人,而且他的所有感官被身边的人完全霸占,分不出其他任何注意力。以至于他盯着一道不难的题目看了十遍,还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他注意到的是,祁川连握笔的姿势都很不对。准确来说现在的学生握笔姿势不对的多了去了,祁川握笔可以用西方人拿筷子来类比。他大概真的很少认真写字,所以字丑可以理解。字如其人并不适用于他,因为他生得如此张扬好看。
      人人爱美,郗白也不能免俗。如果是个样貌猥琐的人做着祁川平常做的事一定会被骂装逼,但是祁川的话就会变成帅气,单纯的,轻狂的,这个年纪特有的帅气--世界就是偏袒某些好看的人,郗白一边鄙视着自己的肤浅,一边还为祁川找着各种借口。
      祁川在课间丢下那句借抄作业的询问后,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就继续朝前走了。郗白不敢想象当时的自己又露出了什么傻逼一样的表情,他以为他只是正好看到他所以随口一说,他以为没有然后……但最近他以为没有的“然后”都会有。午休正中的时候祁川再一次从天而降,不是什么夸张的形容,而是他真的就是拉开窗户翻了进来,在郗白的视线里从天而降,踩在了他前座的板凳上。
      对于十七岁就长到180个头的长腿少年来说,二楼的窗户都敢翻,靠走廊的窗栏就跟不存在一样。祁川拿手拍了拍被自己踩到的板凳,然后啪一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说了声嗨。
      造物主偏爱祁川的地方会在郗白眼中被无限放大,他身上有太多他难以企及的东西,无法用语言描述,郗白只觉得对方耀眼又灼热。雨天乌云避日,太阳来到了他身边,他一动不敢动,后背额头手心全是汗。
      造物主捉弄他,明明已经坐如针毡,他还要听见祁川冷不丁地出声问说,“觉得很热吗?”
      他偏头看他,“你怎么脸这么红。”
      祁川站起身朝他那边靠过去,伸手拧开了墙壁上电风扇的开关。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地开始转动,降温的效果并不明显,反倒带来一阵噪音。
      郗白想说,这间教室的风扇不好使,午休的时候开会吵到别人……
      祁川一屁股坐下来继续抄作业,好似读出了郗白的想法似的,“开着吧,”他轻描淡写地说,“开着凉快点。”
      郗白吞咽了下嗓子,稍稍往墙边靠了些。冰凉的瓷砖贴着他发烫的皮肤,冷热交替的感觉让人心悸。神奇的是,风扇恼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就听不到了,它和雨声和蝉鸣融为一体,反正都是延续着的,重复着的声音,一遍一遍,让人习以为常。
      “郗白。”
      祁川突然念出这两个字,名字的主人浑身一震。
      刚刚结束变声期的少年,压低的嗓音格外具有磁性。氛围太过静谧,近在咫尺的声音还给人一种亲昵的错觉。
      祁川没抬头,随口说道,“你这个姓氏还挺少见的。”
      郗白缓慢地眨了下眼。
      他给不了回应。
      而祁川也总是自说自话,不需要他回应。
      雨季的阵雨下了停停了又下,若有哪个班的体育课碰上了转晴的片刻,定是全员欢庆的喜事。“要发霉了,要发霉了……”祁川念叨着这样的话,转着篮球从走廊上走过,身后还跟着熙熙攘攘一大帮男生。郗白的笔尖停顿了两秒,然后继续写完最后一行公式。
      夹着一百八十块纸币的辅导书被完整地学习完,郗白合上它,把它放进了抽屉里。以前他觉得这个校区又小又旧,尤其坐在一楼的教室会格外觉得吵。现在不了,他需要捕捉篮球和篮框碰撞的声音,需要听见击掌和欢呼,他思绪的一部分附着在球场地面上的积水中,期待着被祁川踏破。
      他一边为这样隐秘的迷恋而感到羞耻,一边又觉得庆幸。他不会说话,不会像后座的女生一样聊了会天就被同桌听出了暗恋谁谁的心事,言语真的很暴露隐私。
      但是对话是种交换,他大概永远不会有这样,无意或有意地和祁川进行交换的机会。
      多可惜。
      即便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期盼着祁川来找他抄作业。有了期待是件很可怕的事,他明明清楚只要祁川开口,起码小半个学校的女孩都愿意给他递上作业。他愿意理解为自己更好“欺负”,一看就是不会开口告状的人,总是阴郁胆怯地坐在一角,没朋友也没敌人。虽然他见过的女同学大多和善,但是祁川身边一定会出现那种生性多情的女孩,会在主动付出的时候也想要祁川给予回应。祁川应该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吧。
      郗白在擅自揣测,这种分析和猜测也让他觉得羞耻,因为他自己就是盲目恋慕的一员。
      盲目恋慕又是多好的词,是青涩时光里的特质。就像……青苔,像爬满实验楼墙壁的爬山虎,诡谲的青绿色,被连绵的雨浸泡,柔软又凉薄。
      食指手指弯起,以指节敲了两下玻璃。“咚咚。”这是郗白最近最喜欢的声音。七月四日周五,在他坐在靠走廊窗边的最后一日,祁川出现在窗外朝他挥了下手。
      细密的汗布满少年的额角,有水珠顺着他的额发落下来,他随意地抓了一把头发,拿手背蹭了下鼻尖,锋利的眼睛半眯着,运动后的疲倦让他显得比平日更随性。
      郗白拉开了窗户,祁川自然地将胳膊伸进来,在他的桌上放了瓶冰红茶。刚出冰柜的饮料还泛着凉气,水珠低落下来,在木桌一角汇聚成一个小圈。
      “谢礼。”他说。
      说不喜欢欠别人,看来是真的。但郗白还是受宠若惊,至少他前后左右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抄过他作业,他听惯一句“谢了”,却从未收到这种实体的回礼。
      他想要说谢谢,他说谢谢的方式是鼓起勇气与祁川对上了视线。这下他的脸又要开始发烫了,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叠卷子,缓缓递出窗外。期末考试前的练习卷,每个班都要写,他早就写好了,放在最易拿到的位置等着呢。
      祁川顿了一下,挑了下眉,接过卷子。
      “谢了。”
      不用谢。
      祁川这回没有要翻窗进来的意思。春困夏乏,热浪翻腾的七月让人不想再做任何大动作。他抬脚往前走了半步又转了回来。
      郗白呆坐在原地看着他。
      他朝他勾起一边嘴角,懒洋洋地笑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啊,帮忙带支笔。”
      除了去洗手间,郗白有在午休的时候走出过教室吗?好像没有,每次他都是简单解决一下午饭就回到教室看书,或者趴一会儿休息。放在一个月前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第一个邀请他走出教室的人会是祁川。
      他没法出声问祁川要去哪,他也不用过问,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他本来降到近似无的存在感被祁川捞起,有别人重新意识到了他的存在,他自己也如大梦初醒。他看见朦胧的雨打湿了自己的镜片,他感觉到水汽裹着热浪和泥土清香扑面而来,他知道自己正被若有似无的目光注视,不是以前那种敷衍的“看见”,而是真的有被在意的注视。
      羞耻和难堪之后,郗白又迎来了惶恐,可他的惶恐被一扇铁门隔绝在外。
      台式空调尽职尽责地吐着冷气,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正枕着手臂打盹,听到动静便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
      “赵哥。”
      祁川喊了一声算是打招呼,桌前的男人哼了一声就算应下了。
      祁川驾轻熟路地朝隔间走去,郗白顿了两秒,赶紧跟上。男人他是知道的,他姓赵,单名一个海字,是这所学校的体育老师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赵海肤色深,块头大,据说是特种兵出身,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来高校当了个普通的体育老师,过起了这种懒散安逸的小日子。
      隔间是体育器材室,绿色的软垫堆成小山,羽毛球拍散乱地靠在角落,空气里肉眼可见的灰尘安静地做着布朗运动。祁川拖了两个垫子铺到地上,盘腿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郗白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那将是属于他的位置。
      他咳了两声,然后慢吞吞地渡步过去坐下。不知道是被灰尘呛到,还是被这里常年积下的烟味呛到,郗白觉得嗓子痒痒的。他也盘起腿,握着自己细瘦的脚踝,余光瞥见祁川正偏过头惊奇地望着他。
      他小心翼翼地回望过去。
      “你能出声?”祁川微微瞪着眼睛,好奇地问,眼中带着与传闻不符的天真。“我刚听见你……”
      那是一种纯粹的东西,不带任何可能伤害到人的元素。即便郗白已经习以为常,即便过去的数年间他总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也会不可避免的被好奇灼伤,但是祁川的疑问让他不觉得有任何难堪。这是盲目恋慕的附加效果吗?
      郗白朝他缓慢地,认真地点了下头。
      这是他第一次实实在在地回应祁川说的话,这种感觉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从炎热的室外进入充满冷气的房间,本来就很容易打冷战。
      “这样。”
      祁川把书包随意地丢在地上,拉开拉链倒出来一堆折得不规整地卷子。他没有再深入郗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哑巴这一问题,这让郗白稍稍松了一口气。
      祁川看起来根本不知道要写那张卷子,郗白盯着那堆纸张,犹豫着抬手指了个地方。祁川唰一下把那张卷子抽出来,然后铺在大腿上,找出郗白的同一张卷子,然后开始CBAD一顿乱写。郗白注意到他也不是完全照搬,也会故意写错几题,甚至在题目上有模有样地圈几下,画个坐标图什么的,果然是抄作业的老手了。
      时间和灰尘都快静止了,只剩拨动纸张的声音。郗白抱着腿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眼睛盯着水泥地上的一块污渍。
      “睡会吧,”祁川又说,“怕热的话中午就来这里吹空调,赵哥不管的。”
      我不怕热,我怕冷。郗白在心里回答。他抱着自己的布满鸡皮疙瘩的手臂,觉得耳廓脸颊在发烫。他现在被冷气吹得觉得冷,但是在祁川身边的话,又会不自主地感到热。
      这真矛盾,人一直就是这么矛盾的。
      他摘下自己沾着些水珠的眼镜,然后卷起衣角擦了擦,折好拢在手心。他的度数没有很深,摘下眼镜之后看不清空气中浮动的灰尘,但是朦胧有朦胧的好处,比如他瞥见祁川英挺的侧脸会更觉得像是在做梦。如果是梦的话他会更安心,这个场景就只属于他,跟祁川本人都没什么关系。
      只属于他,被他收藏于脑海,然后在他醒来时再消散,任何人都窥视不了。
      ……
      郗白睡着了。
      常年低着头的人难得扬起了脑袋,他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小巧的下巴抬起,被剪短打薄的额发松软地搭在额前,眼皮弯成一道柔和的弧度。祁川的笔停了几秒,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身边人眼角的泪痣。
      没有黑框眼镜遮挡,没有躲闪的姿势,这是他看他看得最近最清楚的一次。
      是因为生来就特别白才叫郗白吗?祁川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白是被大多女孩喜爱的肤色,但放在男生身上可能会起反效果。还好郗白的气质消化了这个肤色,他适合浅淡的东西,打薄的刘海,白色的棉质衬衣,不带任何花色图案的签字笔,没有任何改正带涂改液痕迹的试卷……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这样的,不争不抢,无息无声。
      不能说话是什么感觉?
      祁川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在下一张试卷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他的大名。
      在上课前十五分钟的时候郗白醒来了。
      难以相信他居然真的睡着了,他整个人一个哆嗦,祁川已经不在他身边。
      郗白反应了好久,他也许真的在经历梦境?在他觉得自己的臆想已经严重到需要去看医生的时候,他发现他的试卷整齐地放在他手边,上面还多了一张字条。
      字条直接是从某张试卷上空白的一角撕下来的,上面写着勉强可以被辨认的一行字。郗白盯着这行字看了好久。
      这句话是有声音的,祁川的声音好像传达到了他耳边。
      “卷子谢了,我有事先走了--祁川”

      第三章 目光

      “有事先走”的祁川在三节课后出现在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旁边还站着他的同桌施钧洋,郗白敲门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黄昏的光落在窗边的白色瓷砖上,被雨洗刷得干净的玻璃把热浪隔绝在外,郗白站在冷热的分界线,迟迟挪动不了脚步。
      他不会认错祁川的背影,不会认错他纯白色的低帮板鞋,不会认错他手臂上贴着的棕色创口贴。但他想他们的碰面应该停在静谧的午间教室,或者是滂沱的大雨中央,他不想在任何老师的办公室里见到他。
      “你们就不能不动手吗!!!”
      施钧洋扯了扯嘴角,“是他们先……”
      “什么叫他们先招惹,他们招惹你们就非要搭理吗!!我就奇了怪了,这一天天的,怎么别的人都没事,体校的人就跟你俩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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