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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策-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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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进了宫没先到凤仪殿请安,却先去了生母宫中。。。

行昭悄悄让莲玉去打听后才晓得,原是昌贵妃王氏让人去顺真门截胡来着。

行昭真是很想问问王氏,贵妃,您的脑袋什么时候被驴踢过了?您刚才是发疯了吗?

方皇后静默旁观什么也没说,旁人自然也不好说,满殿的人都候着当今大周朝行将就木的帝王。方皇后打发林公公去问,林公公一回来,弓着身子,复述原话:“。。。皇上让皇后娘娘领着人先去畅音阁。皇上与和妃娘娘片刻便到。”

行昭发现自个儿今天尽在叹气了。

如今的皇宫内院就像一个丑态百出的戏台,皇帝就是最大的笑话,每个人都在盯紧方皇后看,就等着方皇后出手收拾残局——就像以前一样,偏偏凤仪殿这么好几年都没有动作,捧了一个小顾氏,紧接着又捧孙氏,然后又纵容王氏得意嚣张,凤仪殿一直在冷眼旁观,却在紧要处微不可见地推波助澜。

无论是谁在推波助澜。一台戏没唱完。最后停在哪里。又有谁能笃定呢?

方皇后点的主戏,点戏的折扇绕过昌贵妃,昌贵妃王氏脸色瞬时就不好了。递给陆淑妃,淑妃摆手只称“看什么都是一样的。”,便又将点戏的折子递给闵寄柔,闵寄柔笑着点了出《桃花扇》,《桃花扇》唱腔温婉柔和,眼神在身后亭姐儿身上落了落,“石妃怀着孕,锣鼓喧天的怕是得惊着。”

闵寄柔也没往昌贵妃那处递,长幼有序顺下来,绥王妃点了出戏。行昭点了出《点绛唇》,笑说:“这出戏是考校花旦功夫的,看看乐伎园的花旦功夫减退了没,若是不如前儿了,我这份打赏可甭想拿!”

前后点了五折戏,算下来时辰,戏一完正好往太液池用晚膳。

嗯,怕是用不了晚膳了吧。

行昭思绪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对面的戏台子备齐活儿了,小羊皮鼓先起,鼓点叮咚,紧接着就是胡琴悠扬、锣鼓喧阗,喜庆声儿将行昭的思绪拉了回来,下意识地挺了挺脊背,努力聚精会神起来。

女眷们是坐在畅音阁二楼,男人们在三楼。

方皇后坐在最中心最靠前的位置,贵妃、淑妃一左一右,陈德妃坐在淑妃的左手侧。

三个小辈妯娌是坐在第二排的,能透过前头人的肩膀缝隙往出瞧,再往后怕就只能黑压压地瞅见人脑袋了,压根瞅不见戏台子上演到了哪出,不过这皇家的家宴哪儿瞧的是戏台子上的戏啊,明明是这起子人精演的戏。

皇帝是台上正唱到芸娘归家的时候来的,台上的旦角唱得正期期艾艾,这头是三呼万岁,宗室男眷们小牛皮靴踢踢踏踏地赶紧下来,跪在前头,行昭紧挨着老六跪下,口里头随众唱福。

“都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苍老无力。

方皇后率先起了身,从小顾氏手上接过皇帝,笑吟吟地道:“您来得正好,没错过好戏。阿妩点的<点绛唇>,说是要考校考校宫里头乐伎们的功力,您一锤定音,好好品赏品赏,千万甭叫阿妩得意!”

皇帝眼皮向下耷拉,看了几圈这才找到了皇后口中的阿妩。

阿妩是谁?

皇帝皱着眉头想了想,哦,是老六家的媳妇儿,方家的外甥女,也是他硬塞给老六的,这两口子怎么还没打起来?

皇帝再动了动眼球,看见了二皇子,抬起手招了招,“老二过来,过来挨着朕坐。”

立马有小宫人手脚麻利地端了杌凳挨在中央的椅凳旁,二皇子抬头看了看垂垂老矣的父亲,又赶紧埋首往这处走,昌贵妃王氏轻轻抿了抿嘴,极力克制住想上扬的眉梢。

皇帝没接方皇后的话,场面已经有些冷了,皇帝偏偏提起老二。。。

绥王妃嘴角一挑,飞快地瞥了行昭一眼。

行昭有些无语。

皇帝落了座,众人才敢落座,皇帝选在二楼落座,再没有人敢坐在三楼,男眷们全都下来了,宫中早有准备,几扇大屏风一隔便将男女之别隔了出来。

再往台上望,正好演到了一出新戏《点绛唇》。

点绛唇考的是花旦功夫,定京城里谁是花旦名角?

先有柳文怜,再有段小衣,之后便是台上这位袁寻君了吧?

和段小衣相似的身段,更加柔媚的五官,师承一脉的唱腔。

这位袁寻君会一炮而红的。

行昭很笃定。

正文 第两百四二章 新年(下)

戏台之上,鼓点密集,胡琴悠扬。

这才将开始,花旦尚未出来,如今在台子上的一个丑角儿,一个小生正在唱着。

唱腔倒是很敞亮也很见功底,丑角儿画着花脸绕着小生转悠,小生英姿挺俊目不斜视,站得笔直——这正演到小生张怀丧父,这丑角儿黄老板趁火打劫夺取张家制墨机密的时候,这是开场,制墨方子也是这出戏贯穿始终的线索。

行昭手指扣在身旁的小案上跟着乐点儿打拍子,看得目不转睛。

闵寄柔很轻松地靠在椅背上,压低声音笑道:“。。。大过年的怎么点上这出了,后头虽是大团圆,前头也看得忒憋屈了点儿。黄老板夺墨不成,反倒买通人手让张怀参军前线,然后就此没了消息。张怀之妻晚娘一个女人哭过之后,一肩撑起门楣,攒够了盘缠就此漫漫寻夫路。。。你行事一向妥当,何必在这节骨眼上点出这样的戏让上头不安逸呢。”

闵寄柔边说边将眼神横向和方皇后并排坐着的皇帝。

“哪儿能惹得人不安逸啊。”

行昭眼神没动,心不在焉地轻声回之:“后头不是光明起来了吗?晚娘先去前线,辗转反侧之后再入京寻夫,哪晓得夫婿张怀已经军功卓著,战袍加身了。寻夫寻到了,张家先有战功,再向皇帝献上百年制墨之秘,可谓是名利双收,张家夫妇既没有落入秦香莲、陈世美之类的悲剧,又没有像宁采臣、聂小倩生死相隔。这分明是京戏里头难得的一出好戏。”

是一出好戏。

现实里圆满不了,女人们便到戏里去寻,论它好坏逻辑,一出喜剧便足够安抚人心了。

闵寄柔认认真真地看了眼行昭。这才转了眼,随即嘴角一勾,纤手往台上一指:“哟,花旦主角儿出来了!”

袁寻君出来了。

粉群水袖,娥眉远黛,杏眼含泪,侧面示人,眉梢初抬将起范儿,绯唇一张,唱腔柔婉却自有风骨。朝看客们娓娓道来:“妾苦来——郎君不知何处去。墨黛青荇染鬓来。红妆十里为张妇。秉烛夜观始起时,今朝突闻郎君故,妾身满心何坦然。何坦然!”

尾音直抖,循序渐进地往上扬,最后戛然而止,干净利落地守在声高嘹亮之处。

水袖朝两侧甩开,花旦的正面终于完全显露人前。

菱纱水袖尚未垂地,双袖尚漾于空中之时,行昭便听见了屏风那侧陡然出现茶盅砸地之声,茶盅在地上滚过几圈,发出“轱辘轱辘”瓷器摩挲青砖地的钝钝的声音。

行昭眼神一垂,往下望。透过屏风座底儿的空档,看见了一滩慢慢向外溢的茶水。

之后便听见有男人特意抑住声量的呼声。

“绥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两边儿隔得近,女人家都能听得见,只有坐在最上首的皇帝迷迷糊糊的什么也没听到。

方皇后回首望向屏风那侧,再不着痕迹地从行昭一脸上一扫而过。

不久之后便传来了六皇子的声音,“无碍,四哥只是手滑罢了,大家伙儿的接着看戏罢!”

这是最好的解释。

女人们转过头来接着看下去,只是一个无关大雅的插曲,场面自然都很平静,哦,除了两个人,绥王与绥王妃陈媛。

陈媛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从椅凳上坐起,瞳孔聚焦,然后再慢慢涣散开,台上那个人。。。台上那个人是那个戏子。。。叫什么来着?叫什么来着!父亲为保妥当在陈家老宅里教那个戏子唱戏,走戏,眼神功夫和练身段,每天早晨都能听见那个人吊嗓子,她偷偷去瞧,那个人就一个转身冲她勾唇一笑,戏妆还没下,长眉拖得老高,媚得简直就像初春里那株早开的桃花儿。

后来他不是被父亲送进宫了吗?

后来他不是死了吗!?

那台上那个人。。。是谁?

五官相似,妆容一模一样,眉眼处却略有不同,那个戏子是男角儿多了些男扮女的惊艳,而如今这个是女角儿戏花旦,实打实的就是女人家的媚和柔!

陈媛脑子里搅得像一团浆糊,有东西在乱窜,可她却捞不住,父亲教导她事有首尾,一首一尾抓住再一抖,条理就清楚了。父亲不满意她的这桩婚事在前,可皇命不可违,至少那个时候父亲想不出办法来摆脱这桩赐婚,所以就要从赐婚里得到更大的利益——所谓更大的利益就是让皇帝觉得愧疚,对陈家对父亲的愧疚。世家大族的亲事里,若是小郎君婚前荒唐,姑娘完全可以借此退婚。若是皇子荒唐呢?所以父亲将与二皇子有五六分相似的那个戏子悉心调教之后送进宫去,旨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她那个时候越可怜,陈家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事情到此为止,她是理得清楚的。

可慢慢发展之后,她就看不懂了,父亲也从来不与她详说,每回都是囫囵说个大概,她问多了父亲就会很温和地说“我们阿媛是富贵命,哪里有必要晓得这样多的东西?”

父亲笑的时候,是最可怕的时候。

不与她详说,却整日教导陈婼该如何行事。。。

奸情没有如愿被揭开,她甚至连场都没出,就嫁给了那个瘸货,可陈家还是得到了好处,父亲抓住机会终是一跃而上了!

瘸子和戏子的奸情没被撞见,是方家那个丫头跑得快,撞上了六皇子这才破的局,天底下人这么多,有一个两个长得相似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六皇子和方家找的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父亲善后不可能善得不妥当,当下就把皖州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处理的处理了,能送走的都送得远远的了,藤都找不到,怎么可能摸得到瓜!

只是来恶心恶心她与老四?

台上这个人究竟是谁?她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到底目的是什么?是巧合还是安排?目的在四皇子还是陈家?

陈媛心乱如麻,她想找到她的妹妹商量,陈婼一向聪明,若现在是她在这里一定能看透的,一定能够立马把住脉络,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在这里!

行昭坐得很安稳,眼神往旁一瞥,探过身去先轻笑一声,手轻轻摁在陈媛的肩上,凑近轻言:“四嫂这是怎么了?担心四哥?”行昭眼往屏风一扫,笑道,“就是个茶杯没拿稳罢了,四嫂四哥果然鹣鲽情深,这样也能担心得不得了?”

陈媛瘦得肩膀全是骨头,行昭无端端地觉得膈手。

陈媛在抖吧?

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父亲要拿龌龊手段算计她的未婚夫,她当然应该知道的。

行昭神情很关切。

陈媛转过头,有些警惕地看着行昭,隔了一会儿才扯开嘴角笑得很勉强,“没事儿。这是乐伎园新来的角儿?唤作什么来着?唱得还不错,是在宫里头拜的师父还是外头承的师?”

行昭捻过帕子笑起来:“我哪里晓得这么多!只晓得这是新来的花旦,大约是因为唱得好,一来就唱主角儿!唤作什么、拜的哪儿的师父,听戏听完了不就知道了?”

也是,定京旧俗,一出戏完了,头一回上场的新旦得出来叩头再自报家门。

陈媛慢慢缓了下来,再冲行昭一笑,扭过头再看戏台子上。

哪晓得一晃神儿,戏已经是快唱到尾声了。

正如行昭所言,戏是大团圆的,晚娘妻凭夫贵,凤冠霞帔加身叩拜皇恩。整出戏都唱得很好,行云流水唱下来,该哭的时候惹哭了一圈儿女人,该笑的时候嘴都合不拢,方皇后先打赏了五十两白银,昌贵妃也打赏五十两,到淑妃、德妃那儿终于降了下来,一人赏了三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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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有一更~

正文 第两百四三章 寻君

等挨个儿赏赐下来了,便到了新花旦叩谢天恩的时候了,袁寻君撩袍叩地在地上结结实实叩了三个响头,朗声道:“贱妾叩谢天恩浩荡!”

便再无后话了,等了一会儿,便从后台走出了个太监打扮的内侍,撩袍行了礼,躬身笑着介绍:“这是乐伎园唱新戏的旦角儿,唤作袁寻君,师从乐伎园老旦,头一回上台唱戏,得蒙主子们恩典,唱得还算清亮,只是不太会说话儿。。。”

皇帝迷迷瞪瞪眨了眨眼。

向公公赶紧上前挥挥手,表示此事接过不提。

内侍又是叩恩拜谢三声,把袁寻君一把扯了起来,躬身往后退去。

陈媛的气儿一点儿接着一点儿地往外舒,一颗吊上嗓子眼的心渐渐回复原处,却眼见都已经快推到黑幕之后的袁寻君陡然发力,一把挣开那内侍,小跑到下台子正中央,“嘭”地一声跪在了戏台子上。

女声吊得很高,可却不像在唱戏,尖利而凄凉的声音听在人耳朵里,像是刺得心尖尖都在颤。

“奴才命苦也如晚娘一般,可奴才没晚娘那般好命,苦苦寻人却终究寻不了啊!”

峰回路转,陡然来了这么一出。

这可比光看戏好看多了。

皇帝被吊得老高的女声猛地一惊,脑子里头醒了醒,努力睁开眼去看戏台子上,向公公赶紧一挥手,从戏台两侧飞快蹿出了四五个身强体健的内侍要去拉扯袁寻君。袁寻君“哇”的一声快哭了起来,哭声里尚能听见清晰的说话声。

“晚娘寻的是夫君,奴才寻的是兄长!兄长卖身葬父给奴才与弟弟留了几缸米之后便再无音讯了!奴才恐哥哥险遭意外,便四处打听。从皖州寻到泰州,再从泰州寻到京城,为了找到兄长,奴才一路讨过饭也睡过桥洞子,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也在狗堆儿里抢过吃食,奴才是充人数被选到乐伎园里来的,奴才只想找到哥哥,皇上千古明君,戏文里的皇帝都是天皇老子,能找人能救人。。。”

皇帝蹙了蹙眉头。听到后话再慢慢舒展开来。

天皇老子好。天皇老子能长命百岁。

“小娘子一片痴心。。。”皇帝往侧靠了靠。指了指戏台子上,“向德全,再赏她一百两银子吧。。。”

向公公应了声喏。搭了拂尘再朝戏台挥了挥手。

这回换成行昭一颗心慢慢攥紧了,眼神落在挨着皇帝坐的二皇子身上,定京城中年妇女之友,这就是展现你专业素质的时候了啊!你还在等什么呢!上啊,冲啊!

行昭手攥成拳,袖在宽大的云袖之中,戏台之上,内侍又去拖袁寻君,袁寻君身着大红褙子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往里挪,哭声慢慢从尖利转为呜咽。哭腔低迷,绵在嗓子眼里嘟哝,一张脸早已哭花,看上去很可怜。

一点儿一点儿地往里挪,行昭心一下一下地跳,快得像立马要蹦出喉咙似的。

“等等!”

行昭一颗心飞快下落,长舒出一口气,眼神极亮地看向二皇子。

只见二皇子伸手向前,再提高声量道:“等等!”皇帝没反应过来,二皇子扭头解释得有些急切,“。。。人生常常不尽如人意,可戏文里却通常都是圆满结束的。晚娘既然能找到张怀,寻君为什么不能有机会找寻到她的哥哥?父皇是圣上,是皇帝,是天子,再听一听寻君怎么说,再下圣谕可好?儿臣知道这不合规矩,父皇为何不当现在自个儿就是天皇老子断民案办民事呢?”

行昭慢慢靠回椅背之上。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布一个局的时候要考虑到若干人的心思以及由这种心思带来的后果与动作,她断定二皇子不会袖手旁观,可她却没有算到二皇子竟然会以这样善良而温暖的理由插手。

行昭转过头去看闵寄柔,却发现闵寄柔神色很复杂地直视着二皇子。

皇帝是糊涂了,可糊涂的人常常会牢牢记住心头的执念和对一个人的喜恶,皇帝糊涂之前最喜欢看重的就是长子,二皇子开口,皇帝没有道理打掉一向喜欢的长子的颜面。

皇帝神色稍显迟疑,向公公赶紧拿手往下一摁。

戏台子上的那几个内侍连忙松手,袁寻君顺势跪在地上向前爬,边爬边磕头:“奴才叩谢皇恩,奴才叩谢皇恩浩荡!”

二皇子叹了口气儿,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说话,又问:“家在皖州?皖州哪里?多少岁了?家里除了哥哥还都有谁?你哥哥是怎么失了踪迹的?当初卖身卖到哪处去了?去他卖身的地儿寻他了吗?当家的怎么说的?”

一连发问了这么多问题。

袁寻君挨个儿答,慢慢止了哭,手俯在地上不敢抬头:“回殿下,奴才家在皖南段家村,今年将满十七岁,哥哥是奴才十一的时候离的家,奴才不敢去找买哥哥的人,也找不到,因为买哥哥的那些人。。。买哥哥的人。。。”

袁寻君声音渐小,默了下来,二皇子等了半晌没等到后话,蹙紧眉心轻声问:“买你哥哥的人都是谁?”

“买我哥哥的人是皖州官衙里的官士!”

袁寻君一语言罢,头便俯得更低了,险些贴到地上。

陈媛猛地大惊,下意识地往前探,腰前却被人的手臂紧紧拦住,眼睛还来不及动,耳边便听见了行昭的轻言,“绥王妃别动,稍安勿躁啊,否则只会弄巧成拙,想一想你的胞妹。”

声音压得极低,也说得很轻缓,没有什么力度。

陈媛却身形一紧再一松,慢慢还原。

二皇子大诧!

“什么官士?为什么不敢寻?”

“皖州府衙里的人,奴才小家小户认不识。当初哥哥去的时候,便说了别去寻他,否则奴才与弟弟都会被人打死。。。”

“府衙买人当长工也是常有之事,家属去探望也是常事,你哥哥却叮嘱你寻他会被人打死。。。”事不寻常,二皇子陷入沉思,灵机一显,“莫不是你家哥哥怕你与幼弟日日上门打秋风!?”

若不是处在节骨眼上,行昭真是想喷老二一口冷茶水。

袁寻君哭着猛摇头,直否认,“绝不是!哥哥甘心卖身为奴为仆又怎么会抛弃奴才与幼弟?。。。哥哥一去之后,奴才与幼弟便被买哥哥的那些人送到了离家乡很远的地方给家境殷实的人家当儿女,奴才不仅改了姓还改了名,新家的养父母说奴才与哥哥再也不是同一个祖宗了。后来家里出了事儿,新爹娘便将奴才给卖了换粮食吃,后来奴才被卖到戏班子里,奴才逃了十几次才逃出来,然后四处寻兄,奴才找不到买哥哥的人,便四处打听,装成叫花子守在城门口,要不糊黑一张脸守在皖州官衙前头,打听了一年多总算打听出来哥哥一早便被人送进了京去奔前程了,奴才一个人逃到京里来,正巧乐伎园缺人手,奴才又被人捉到了乐伎园里来了。。。”

编的故事当然与实情有出入,要合理要抹去行昭找到她,拘了她一两年的那段时光和事实。

“你哥哥被人买了?可你和你弟弟却被送到家境殷实的人家里去?你哥哥还被人送到京里来奔前程?他一个仆人送到京里来奔什么前程?”

又不是定京的小厮比皖州的挣钱些。。。

二皇子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行昭却听见屏风那侧有颤颤巍巍的一个轻声问。

“你哥哥。。。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是四皇子的声音。

轻得像一阵风,飘无又忐忑。

“段如笙。。。”袁寻君轻轻抬起头来,再一字一顿地轻缓再言。

“哥哥的乳名是小衣。。。段小衣。。。”

屏风之后静了下来。

“嘭”的一声。

方皇后与陈德妃却同时打翻了茶盏。

一个做戏,一个却是真心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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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奉上,祝大家双节快乐哦~陪着爱人吃元宵超幸福对吧~

正文 第两百四四章 谋动

段小衣被皖州官士买下…

段小衣被买下之后,他的幼妹幼弟随后就被送到了家境殷实的人家…

段小衣被送进京来奔前程…

段小衣入宫进乐伎园…

段小衣被老四注意到,在盛宴上撺掇老四扣下重臣之女…

皖州、陈家、段小衣、四皇子、方家!

陈德妃一向不笨,前后联系一想,顾不得拿帕子擦干洒在裙上的水渍,手一撑而起,前垮两步当场跪在皇帝与方皇后身侧,嘴一张,两行眼泪就从面颊之上滑下来砸在了地上。

“臣妾求皇上、皇后娘娘做主!朝中有居心叵测之人陷害老四!”

德妃情急之下,哭声陡起,四皇子玩的伎人像他亲哥,又被那挨千刀的下九流玩意儿哄得失了一辈子的生气和活头,她原以为是老四自己个儿不争气,哪晓得是旁人做了个局就等着让老四往里钻!

其心之险,使招之毒!

她压根就不敢想若老四没那点儿软心肠,当时听了那戏子的话儿将方家姑娘摁到太液池里了断性命了,她现在,她儿子现在还能不能活着坐在这儿!

德妃一跪一哭一喊,后头的宗室女眷们默了片刻,随即“哄”地一声议论了起来。

方皇后,一把将陈德妃扶住,顺势站起身,身形站得笔直,朗声稳住局面:“好戏成双!豫王宅心仁厚,体贴良善,堪当贤王典范!袁姑娘寻君一路曲折,寻君至今,一片孝心痴心忠义之心,堪为楷模!古有晚娘寻夫,今有寻君追兄,今儿个是真正的好戏成双!本宫再赏袁姑娘一百两银子!”

真正的大气,大红蹙金丝大袍里的凤凰衔着东珠,在光下好像熠熠生辉。

方皇后指甲透过衣裳,掐在陈德妃胳膊肉里,德妃一疼便醒了。

蒋明英寻机,佝头从僻静地方往外走。

方皇后言罢,女眷们心中纵有千般疑虑也慢慢静了下来,袁寻君被人带了下去,再上场,便又是一出新戏。

好一出闹剧。

皇帝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蹙紧眉心——这位年已垂暮的君王还未反应过来,方皇后身形往旁一探,附耳同皇帝轻声解释,“您还记得当年误了老四的那个戏子吗?”

皇帝眉心拧得越来越紧,隔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那个戏子是被人精心设计送到老四跟前儿的,您的骨肉,当朝天潢贵胄,竟然着了别人的道儿!德妃气的怨的怒的便是这个缘由。”

皇帝勃然大怒。

方皇后赶紧摁下皇帝,“大庭广众,休要再提此事!您想想可怜的老四和德妃!想想皇家的颜面和德妃的体面啊!”

皇帝身形一松,手在椅靠上扣紧,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儿,“等家宴结束,从长计议。”

老四再瘸,再跛,再无能,都是他的儿子,都是帝王的儿子!

众人的关注点与猜忌都在德妃与四皇子身上,嗯,只有一个人的关注点很奇怪。

新出炉的昌贵妃王氏陡然发现,方皇后还是打赏得比她多了整整一百两!

昌贵妃瞬间悲愤了。

两出戏唱得快极了,晚膳是定在春喜堂用的,晚膳一用完,该告退的一刻也不敢留,就怕城门着火殃及池鱼了,都是聪明人,令易县公家的夫人最先告辞,紧接着一个两个的都来向方皇后福礼辞行了。

方皇后笑着也不留了,只很是了句话儿:“…好戏看完了便忘了,等下回再看的时候也有点儿新鲜不是?牢牢记着再四处去告诉被人这出戏是怎么演的,只怕别人心里头也没感激,只有埋怨。”

话儿交代了,至少表明宫里不会秋后算账,甚至是一气之下迁怒。

夫人们走得倒是都很心安。

没一会儿,春喜堂就只留了几个人下来了。

三家王府的人都在,德妃红着眼也在,方皇后侧坐在上首,皇帝闭着眼靠在榻上,神情很疲惫,一张脸却绷得很紧,像是极力在忍耐什么。

“要不要让三个媳妇儿都先去偏厢候着?”

方皇后轻声问。

皇帝分毫未动。

殿中静了下来,方皇后沉了口气儿,环视一圈儿,正要开口,却陡然听见皇帝的声音。

“老四留下,老六留下,老二带着媳妇儿先回府去。老四媳妇儿和老六媳妇儿去偏厢等着,不许进正堂来。”

这番话儿说得倒很清楚。

可行昭却很清晰地看见皇帝搭在把手上的那双手抖得很厉害。

皇帝现在还不能死,他一死,宫里宫外必定大乱。

陈媛先起身草草福了福往出走,行昭跟在她后头,屈膝深福了一礼,“父皇仔细着身子骨,千重要万重要也没您的康健重要。您长命百岁了,小辈们才能心安舒畅呢。”

皇帝最喜欢听人说长寿,眉梢展了展,轻抬了抬手。

行昭赶紧佝头躬身往外走,将走到门口,轻抬了眼,与六皇子的目光碰了个正相当,心里一暖,脚下的步子便稳健了很多。

豫王府三人得了令要出宫,行昭是弟妹,照礼数说得去送送长兄长嫂,可陈媛不提,行昭也不会提,闵寄柔却朝行昭笑着招了招手,行昭心下一叹,只好捻了裙裾去送。

二皇子搀着石侧妃走在后头,行昭与闵寄柔走在前头。

夜色迷蒙里,闵寄柔往后一看,神色很平静,轻启朱唇压低声音,像是在和行昭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皇家想掩下的秘密,被人又一把揭开来了。人身上的伤口成了痂,再揭开又要疼一回,只是这回不晓得是谁疼了。”

行昭转头看了闵寄柔一眼,笑着接道:“反正不是咱们疼。”

闵寄柔也笑,笑着点头,长舒出一口气儿,轻声道:“疼多难受啊,能舒服谁想疼啊…可若是别人不疼,就得自个儿疼,我闵寄柔扪心无愧地活了这么二十来年,只是这样活得,太累了太疼了。”

行昭猛然扭头看她。

话堵在心胸里出不来,也咽不下去。

便索性堵在那处吧。

将闵寄柔送到顺真门,闵寄柔与石侧妃坐一辆马车,二皇子骑马,女人家都上了马车,二皇子有些担忧问行昭:“…四弟不会有事吧?”

是了,二皇子什么也不知道,准确地说,对于那桩事儿连淑妃与欢宜都不知道,阖宫上下帝后知道、德妃知道、六皇子两口子知道、四皇子两口子知道,再无他人,宫外怕是只有陈贺两家掺和了进来。

“我上哪处晓得去?”

行昭翻了个白眼,与二皇子自小一块儿长大,一向亲厚,说话行事向来不拘着规矩,“二哥心且放下,凡事都有德妃娘娘冲在前头护着呢。倒是你,二嫂帮你悉心照料着石妃,大不了两边儿一样重,别厚此薄彼地做在了明面上,仔细寒了别人的心!”

二皇子哟呵一声,笑起来,“你和老六当真夫妻,话儿都说得一模一样!”

行昭只好再送了个白眼给他。

豫王府一骑绝尘出了顺真门,行昭便折身慢慢往回走,将步子拖得很慢,脑子里却转得飞快,段如箫唱完那两出戏就被蒋明英带到了凤仪殿,只等皇帝召见,皇帝一召见,顺藤摸瓜,摸出乐伎园的几个管事来,再往深一挖,段小衣当初是谁送进宫来的?又是谁送到四皇子身边儿去的?再往下挖,皖州人士段小衣是怎么进的京,又是拜的哪位师父?

什么都能挖出来。

陈显心狠手辣,过河拆桥将关键处安置的人手要么发配要么灭口,若不是段如箫后来的养父母也心狠手辣,转个面就将她给卖了,段如箫压根就活不成了。

要找原来的人,是一定找不到的。

可是没关系,什么人手,六皇子都已经布置好了。

段小衣进京通行的章是陈府的管事帮忙搞的,拜的师父是陈显请的,乐伎园里一个半大不小的管事内监收了陈显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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