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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璎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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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胡闹有用的话,我猜安娜就不会卧轨、娜拉就不会出走、梁祝就不会化蝶、孔雀也不会东南飞、天上绝不会有银河!
不要鄙视我大言不惭拿名著自比——我总得举个例子,我举不那么出名的,比如我自己的初恋,你们也不知道不是。
三、关于缨络的性格。
有句话叫什么,人不装*逼枉少年!
少年人偶尔装一装是被允许的,但你毕竟不能装一辈子
如果到了五十岁还振臂高呼: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那就真是装*逼了,除非,你真有李白那两下子。
所以很遗憾,缨络不可能永远都像本文开篇时那么目空一切我行我素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高傲如黄蓉,好像听了郭靖已有婚约,也没有哭着跑开大喊三声“我不原谅你”,然后就消失不见吧!
缨络现在的情况是,秦府于她有恩;云思于她无罪。她一不能找秦夫人评理,二不能找云思撒泼,那么,就只剩下秦嘉了。
她能去跟秦嘉说:我可以做任何人的妾,唯独不做你的,能么?。
我也有句很欣赏的话:如果你的姑娘要离开你,跪下来哭吧,在爱情面前,尊严值几个钱啊。
恕我直言,“唯独不做你的妾”,这话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挺难的。我虽没看过姑娘你说的这本书,但我猜,说这话的人,最后也没有真去做别人的妾吧?。
如果没有,那这句话还真就没啥意思,只是用来吓唬人的。就像秦嘉吓唬他母亲:如果不能为妻,还叫她嫁与旁人罢。
秦夫人信了么?怎么可能,她又不是傻子。
秦嘉拿这句话唬人,他倒是挺傻的。没办法,热恋中的人都有点傻
情到深处,人会卑微,而非桀骜。这是我的观点,所以我写出来的东西,也只能传达这个观点。抱歉了。
不过秦嘉和缨络,他们此前的率性天真,你们看着痛快、觉得爽——这好办!
耐心点,后头合适的情境里头(很明显我认为现在的情境是不合适的),你会重新看到的!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再怎么变,某些性格里的东西还是会延续。更何况,最重要的理由在这里:这只是一篇小言情儿,真要从头郁闷到尾,人家还不如去看托尔斯泰!。
不过,对于太性急的姑娘,我的建议是,如果你们还愿意往下看这文,那就等完结了再来看吧。一章一章地跟,我怕你们受不了那份儿刺激。
说实在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头呢啊啊啊!。
PS:向要群殴我的姑娘表示感谢,擦眼泪,我今天才知道打是亲骂是爱,实在想了拿脚踹,是个神马意思……
PS:我虽然愧对亲妈这个称号,但应该也还算不上后妈吧?或者,我算姑妈?
至于为什么不是姨妈,咳咳,那人家不是长女嘛!。
23大黄狗
云思脸上才退的红潮给秦嘉一番话说得又复烧回,低了半日头,末了道:
“秦公子,你是个真男子!你那位苏姑娘好福气。我……我没情郎,你也不必费心……了——你若愧疚,只须给我留着脸面,我不想听见丫头们在背后议论我……”
她语气极淡,并无自伤之意。但秦嘉听了这话,直要无地自容
云思又道:
“今夜且先委屈你,在这长椅上睡一宵罢!”她回手向房内一条贵妃藤榻一指。”随即向外喊道:“潇潇,抬水进来罢!”
一个青衣小鬟碎步进来,身后两名仆妇抬着一个雕花大木盆,目不斜视进来,放下盆便躬身出去了。
盆中已有小半盆清水,潇潇提着水壶向盆中注入热水,一时屋内蒸汽氤氲,袅袅显出几分旖旎来。潇潇走到窗前合上了窗扇。
秦嘉有些局促,干站着不知如何是好。一时水已兑好,潇潇走上来要替云思更衣。
云思隔着雾气瞥了秦嘉一眼,秦嘉情急生智,笑道:“你家小姐怕羞得紧,我先出去罢。”
说着便要向外走,不料潇潇上来一步拦住去路,嗔怪道:。
“姑爷瞧瞧,好容易攒了些热乎气儿,现在开门,冷风扑进来,小姐等下岂不着凉?”
秦嘉给她说得进退两难,云思也愣住了。
潇潇倒是极会做主,上来毫不见外地推了秦嘉一把,向屏风后头一努嘴:
“姑爷去那里委屈委屈!”
“啊?啊!……好好!”
秦嘉无奈,只好避到屏风后头。外头悉悉索索,夹杂着云思与潇潇小声说话,还不时有憋不住的笑声,轻微的斥责声。接着静了一静,便是撩水的声音
秦嘉不理会这些,只盼着她快些洗完。忽然眼前一黑——两根蜡烛无巧不巧同时燃到了尽头。
潇潇轻喊了一声,跟着便道:“姑爷快请来换蜡烛,小姐最怕黑了。”
云思忙道:“无妨。”顿一顿道:“月亮好得很,不点灯也使得。”
“是!”小丫头轻轻答道。
秦嘉松了一口气。
今夜月光果然极好,照进屋内轻纱一般。屏风上头人物花鸟都隐隐可见。秦嘉本不留意,可看着看着,心头一动,想起了陈江总的名句:屏风有意障明月,灯火无情照独眠……
他默念了两遍,不由自主双手合十端正胸前——只觉此一身罪孽,罄竹难书。恍惚间更觉天下女子,无一不苦!
晚上秦嘉便睡在榻上。
可他实在生得高大,那贵妃榻更本就是女子休憩所用——他做和尚时谨遵师傅教诲:不睡高广大床。可也从未睡过这般窄小的所在。
无奈只好下来东翻西找,找了几张宣纸铺在地上,索性裹着条被子席地而卧。
他在这里倒腾,云思睡在帐子里,咫尺之遥自然知道
“先将就着罢,明日想个什么托辞,弄张大些的睡榻来。”
“不必,这样挺好。我从前也常睡地上。”秦嘉翻了个身。他是和衣而卧,转侧时怀内“丁”地一声响,这才想起,他预备要送云思的东西还未给她。于是说道:“有个小物事,你拿着玩罢!”
云思坐起,她亦未曾脱衣,撩开帐子道:
“是什么?”
秦嘉从怀内取出只镯子来,站起身走到床边,送到云思手里
云思并不就接,却问道:“该当有两只罢?”
秦嘉一愣,知她定是听音猜出,遂一笑道:“这一个不好。”说着将另一只取出,也递到她手。
云思生得肌骨莹润,一只纤掌在月光下看去几乎透明,掌上端端托着两只玉镯——一只青玉,一只翡翠。
青玉的乃是秦嘉从缨络处拿来,翡翠的却是秦夫人瞩她赠与云思的
云思看了看,指着那只青玉的道:“我要这个。”
秦嘉赔笑道:“这个翡翠的极好……”
云思不容置疑:“我就要这个。”
秦嘉只好点头:“也好,你喜欢就好……对了,莫如这两个你都拿去罢!”
云思摇头:“我只要这一个。”
两天后回门。一番热闹自不必说。
晚上回来,两人仍是形影不离。秦夫人瞧着又是欢喜,又是纳闷儿。待小两口请了安回房,便叫人将服侍秦嘉的一个老妈子叫了来。
老妈子自然知道夫人要听什么,第一句话先说:。
“除婚礼次日早晨外,二爷这些天只去了‘应雪轩’一回,且是不多时便出来了。”
秦夫人沉吟着点了点头。
老妈子又道:“昨日少奶奶随口说了句喜欢那个谁谁谁的字画,三爷晌午就带着梧桐出府,不知从哪里淘换了好几幅回来,现就在卧房墙上挂着呢……”
秦夫人疑惑道:“这是转了性子?可哪有这般快的?”
老妈子道:“嗐,我当初就劝太太不必着急。咱们二爷那是没见过世面,拢共就见了那苏姑娘一个女子——如今少奶奶是大家子小姐,知书识礼才貌两全的,他可不就想明白了!”
秦夫人摇头道:“我瞧着不像。”
老妈子道:“那我叫她们再留意着就是了。”
秦夫人沉默移时,摆摆手:“你先下去罢。”
老妈子才去了,双环过来道:“太太,二奶奶来了!”
“请进来罢。”
二奶奶进门就笑:
“我来给太太道喜,瞧这小两口夫唱妇随一刻也离不得的样子,明年准准儿地叫太太抱个胖孙子!”
秦夫人也笑:“真是你说的,我就没什么不足的了。”
二奶奶说笑了几句,便道:“我今儿是来跟太太回,既是三弟娶了亲,这家里的事就该叫云思管起来,我就躲懒了。”
秦夫人虽身子尚算康健,但这些年为秦嘉的事操心,落下个失眠的症候,常觉精神不济。自秦瑛成家,府里的一应事体,便一直由这位二奶奶管着
如今嫡媳进门,她来交权,自是题中应有之义
秦夫人道:“云思刚过门儿,再等等罢。过些日子,我叫她先跟着那你学学理家。”
婆媳二人正说话,窗外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秦夫人便问:“谁在那里?”
当归隔窗道:“是我,三爷那里有人来回事。”
秦夫人道:“什么事?”
当归一挑帘栊进来说道:“翠翘来说,五王爷府来人请三爷,好像是王爷要给咱三爷引荐个什么人,来人说晚上王府设宴,若晚了就不教三爷回来了。”
秦夫人皱眉道:“才新婚三日,就不回家……这王爷也是,早不引荐晚不引荐,非要赶在这个时候!”
二奶奶见秦夫人不痛快,安慰了几句便退下了
双环送上茶来,秦夫人摆手示意不要。双环便道:“我看他们送来的贺礼里头有几架屏风好看得紧,抬过来给您瞧瞧?”
秦夫人仍是摇头。过了半晌,忽然问道:“双环,门房老刘养的那两条大黄狗还在么?”
双环愣了半日,笑道:“在,您怎么忽剌巴地想到问这个?晚上二门下了钥,一边一个守着角门,直是两个门神,再厉害的贼子也别想进来。”
秦夫人踌躇了半日:
“你去跟老刘说,叫他今晚把那俩狗送到花房去。”
双环莫名其妙:
“这是为何?”
“别问了,你只去说就是。”
当晚缨络睡到夜半忽觉屋中有人,睁眼才要惊叫便给人捂住了口:。
“别喊!是我!”
缨络“呜呜”乱叫,秦嘉急着拿起枕头便向她脸上捂:。
“别喊了!”
“你放开……你……咳咳,你手上……什么味道?熏死我了!”缨络好容易挣开,拼命咳嗽。
“啊!我在王府偷的熏鱼。”秦嘉在床边坐下,低声道:“你不知道,这府里有两只大狗,我拿了鱼想着贿赂他们。谁知一个也不见,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双花呢?”
“睡在后头隔间儿。给……给我杯水。”
秦嘉摸索着走到桌边,提壶倒了杯凉茶回来递给缨络:。
“水凉,少喝点。”
24游园
缨络咕咚咚喝下一大口,漱了漱,皱眉头鼓着腮帮儿哼哼。秦嘉双手拢成碗状,虚托在缨络下颌处,轻声道:“吐罢!”
缨络吐出口中残水,秦嘉接了,轻手轻脚倒在床脚大漱盂内
缨络道:“你怎么来了?你怎生来的?”
这第一问乃是无疑而问,问他为何夜半前来。第二问却是问他如何能够来此,意即你那新婚夫人怎么竟不问你?。
秦嘉道:“我是从王爷府过来的,原说了今夜不回家。”
缨络这才想明白他为何要带着熏鱼。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咽住。秦嘉道:“你先说。”
缨络却又无话,想了又想,将前头第一问又问了一遍:。
“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嘉不答。缨络等了半日不见回话,将头一扭说道:“你回去罢!”
秦嘉仍旧不说话,却伸出手去,握住了缨络的手
他掌心火热,微微打颤。
缨络不知怎地心下一软,只觉心口湿湿地,便不肯挣开,由他握着
秦嘉手上紧了又送,松了又紧,反复数次,这才突兀开口:。
“那日我问云思,住得可还习惯;她要替我脱去外衣,问我为何不厌她……”
缨络给他说得一愣,半日才明白过来他要说什么。忙道:“你说这个作甚么?”
秦嘉不理,也不管缨络听与不听,听懂听不懂,管自滔滔不绝往下说
将婚礼次日回到新房起始,直至今日,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云思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无巨细流水账般滔滔说来。
说到昨日云思沐浴,他在屏后等待,缨络忍无可忍,低声喝道:。
“谁问你来?”口里说着,心中却紧张至极,生怕他竟就此打住不说
秦嘉充耳不闻,我行我素,直说了一顿饭时,这才住了口。思索了片刻,道:“没了!”
缨络道:“你半夜三更跑来,就为说这个?”
秦嘉“嗯”了一声。
缨络一声冷笑,却刚说了个“你”字,便给秦嘉拦回
“我并不为表白自己。我只是猜测:这些事,你必是想要知道……”说到这里顿了顿,轻声续道:“你听了心里定要不舒服。可即便不舒服,你仍然要听——我便说给你听。”
缨络垂首,将眼眶中将坠未坠的两滴泪滴落锦被
秦嘉忽道:“别哭!”缨络大奇:“你怎知我哭了?”
秦嘉静静道:“泪水滴在绸缎上,有轻微的声响。我耳力好得很!”
缨络抽回手来,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慢慢道:“我不哭了,你别忧心。”
秦嘉道:“我今夜来,还有一事,乃是要问你。”
“何事?”
“眼下,可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做来令你开心片刻的?”
缨络想了想道:“我在这里住得闷死了,想出去走走。”秦夫人并未禁止她踏出“应雪轩”,但缨络自觉身份尴尬,不愿出门。
秦嘉思量道:“你可去过这府里的后花园?”
璎珞摇头。
秦嘉道:“我这便带你去!”缨络茫然问道:“现在?”
秦嘉道:“那园子就要月下游玩才好。”说着已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缨络的绣鞋。又催她速速换衣。
缨络从床头拿起衣衫,踌躇片刻,撅起了小嘴儿道:“这里又没有屏风,你待躲去哪里?”
秦嘉不答话,只转过了身子不去看她。
缨络坐在床上解衣扣,脱寝衣,一不留神将裙子扫到了地上。秦嘉听得衣服滑落,不假思索便弯腰去捡。他并未抬头,却不料缨络人虽坐得高,但一条腿搭在床沿上——秦嘉低着头,月光下正看见一截玉白的脚踝,并一只玲珑纤足。
五个脚趾小巧圆润,亲亲热热地挤在一起;脚跟精致,脚掌平平,足弓处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这景致似曾相识,却又恍若初见。秦嘉有些发愣,一动不动地瞧着那颗小脚趾,总觉得那上面有颗小水泡。
“拿来啊!”缨络伸手要接他手中衣物。
秦嘉没听见!
“喂!”缨络轻喊了一声。
“啊?啊!”
秦嘉回过神来,忙将捡起的裙子放到床上,仍旧低着头转过了身子
床铺极轻微地发出声响,衣物声窸窣。秦嘉不知为何忽觉有些烦躁,低声催促:“怎么这么慢?”
缨络听了不悦:“黑灯瞎火,自然是慢的。”她心中原就委屈满满,哪里肯受秦嘉半分不耐。负气将手中衣衫向床上一撂:“我不去了!”
秦嘉连忙赔不是,哄了许久,缨络方才慢吞吞地将衣衫穿好。秦嘉转过身来替她穿上绣鞋,扶她下地,犹豫了一下道:“咱们从窗子出去。”
翡翠与珊瑚就睡在外间,秦嘉独自进来时容易,带着缨络却难免拖泥带水惊动了人。缨络知他心意,点了点头。
秦嘉悄无声息地翻上窗台,又将缨络抱出。两人悄悄溜出“应雪轩”秦嘉为怕撞见巡夜的老周,专拣树荫繁茂僻静处走。不多时便来到了后花园
缨络拉着秦嘉的手,站在芍药花栏之下,深吸了一口带着夜露的花香,脱口而出:
“不到园林,焉知□如许!”
她说者无意,秦嘉却是听者有心,不由竟红了脸
原来这句话乃是“牡丹亭”中小姐杜丽娘长到一十八岁,平生头一回进自家的后花园,见到满园春光烂漫时所发的一句感慨。
缨络这些时日在“应雪轩”如同闭关,今夜才惊见外头春深似海,说出这句戏词实在要算应景。
可秦嘉此时听来,想到的却是“游园”后头的“惊梦”!。
眼前便是芍药栏,一旁便有湖山石——秦嘉晕头晕脑胡思乱想,忽然一个激灵,趁灵台片刻清明,毫不犹豫一挥手,清清脆脆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缨络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秦嘉苦笑道:“有只蚊子!”
缨络白了他一眼:“才几月,哪里来的蚊子?”
秦嘉语塞,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缨络瞧着他脸色道:“你抽的什么风?”秦嘉忙岔开话题:“这里可好么?”
缨络点头道:“好……那边有水声。”
秦嘉道:“有片小瀑布,过去看看。”说着领先就走。缨络紧跑了几步追上,边抱怨边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缨络此时心境好有一比——正是孔子论“诗经”:“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秦嘉此刻心思,也好有一比——活生生是梁萧绎“金楼子立言”:“绮縠纷披……情灵摇荡。”
缨络拉了一个空,嗔道:“你等我一等。”
秦嘉无奈,只好站住了等她,便听缨络惊喜道:“佳山佳水,好景致。”
秦嘉刻意要煞风景,沉着嗓子道:“是假山假水罢!”
缨络气结,却也不跟他理论。自顾自月下观景
“瀑布亭”后头有一棵极大的槐树,眼下正是花期,串串花朵白日开得热热闹闹,此刻月下却清清冷冷,只随夜风静静招摇,另有一番风致。
树冠团团如伞,树下绿草如茵。缨络走过来,在草地上站了片刻,忽转头向秦嘉道:
“眼前还有一事堪为,能叫我开心片刻!”
“是什么?”秦嘉似有些意外。
缨络吐出两个字来:“跳舞!”
“跳舞?”秦嘉瞪大了眼睛道:“跳舞我不会啊!”
缨络终于笑开,横了他一眼道:“谁要看你跳?是我想跳舞!秦嘉,你看我跳,好不好?”
秦嘉挠挠头道:“在哪里?什么时候?”
缨络道:“就此时,此地!”她顺手一指槐树底下:“上有明月下有碧草,我跳一支‘胡旋舞’给你看!”
秦嘉惊异:“‘胡旋’乃是亡国之舞,早已失传,你如何会跳?”
缨络格格笑道:“不就是转圈子嘛,有什么失传不失传的!”
注:“惊梦”一折中柳梦梅与杜丽娘春风初度,便是在“芍药栏前”,“湖山石边”!
25合欢
秦嘉惊异:“‘胡旋’乃是亡国之舞,早已失传,你如何会跳?”
缨络格格笑道:“不就是转圈子嘛,有什么失传不失传的!”
说罢两臂高举过顶,双掌凌空一击。
跟着双臂放下,左腿慢慢抬起,弯曲回环——左手握左足,右手指拈莲花,在胸前一立,做了个起手的亮相——满月般皎洁的俏脸儿上眉梢飞起,冲着秦嘉破颜一笑
秦嘉不料她说跳便跳,一时怔住。傻傻地立在当地,连眼睛也忘了眨
“胡旋舞”,唐时由西域传入中土,本是佛教舞蹈演化改良而来的健舞。各地佛窟壁画——如《东方药师净土变》、《西方净土变》等转变里都有与之相似的动作
缨络这头一式“观音拜佛”,秦嘉不知见过多少回。以往见到,心中空明澄澈,只见西方极乐世界——七宝池花雨缤纷,喜乐庄严……
然则此刻缨络舞来,秦嘉看着看着只觉中人欲醉,肺腑中一段缠绵愈缠越紧,不过片时的工夫竟隐隐觉得呼吸艰难。
缨络哪里知他此刻心思,正自俯仰自得,一式“小射燕”跟着一式“大探海”,百忙中还不忘向秦嘉喊道:“你傻站着作甚,替我打拍子啊!”
“胡旋”于众舞蹈中,最最要与音乐相合。所谓“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
此时既无丝竹,又无锣鼓,只有秦嘉击掌相合。缨络身上所着也只是平常衣衫,一无“长袖善舞”之利,二无彩带飘飞之便……
但她脚踏节拍步步舞来,却能叫人于脑海之中自发将弦鼓之声一一补足——左旋右转之际,周匝似有数面羯鼓频敲,舞者和着鼓声,愈转愈疾,几欲不辨向背……。
秦嘉不禁担心:“小心莫要转得头晕了!”
缨络一笑,依言渐舞渐慢,蓦地里双臂平展向后一送——正赶上一阵微风迎面吹来,原先掩在宽大衣衫下的身体轮廓赫然凸显了出来——秦嘉也说不清是“眼前一亮”还是“眼前一黑”,痴呆呆混忘了打拍子!
缨络缓缓收势,走过来在秦嘉胸前轻轻一推道:“你想什么呢?”
秦嘉惊慌地瞧了她一眼,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缨络困惑不已,跟着迈进一步,歪着脑袋审视他。
佛窟壁画中的舞伎、飞天,大多半裸,秦嘉从前见了从未生出半分异念。可眼前缨络穿戴齐整,秦嘉却瞧得惊骇莫名,恍惚间似乎又陷入了当初身在佛门,初见缨络后苦苦挣扎、天人交战的痛苦煎熬……
缨络伸出右手要去探秦嘉额头:“你不舒服么?”
秦嘉偏头避开,勉强笑道:“是有一点。”缨络舞了半晌,气息还未调匀,可她惊讶地发觉秦嘉的呼吸竟比她还要急促,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和尚,你不是病了罢?”
她这句“小和尚”一叫出口,秦嘉登时回神,猛想起自己已然还俗,不复是出家人了!
这一喜当真是平生所未历,秦嘉只犹豫了半刻——缨络还等着他说话,眼前一花,一双温热的薄唇已封了过来!腰间被用力钳住,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草丛中数只鸣虫同声大叫,跃起避开。大槐树东首种着十来棵牡丹,姚黄魏紫俱是佳品,可怜躲不能躲,给两人骨碌碌几个翻滚,压倒了一大片
缨络虽给秦嘉牢牢护住了身子,也仍是摔得不辨天地。谁想还没来得及发怒,身上忽然一凉——她“啊”地一声惊叫,原来上衣给秦嘉扯了开来!。
缨络大惊失色,惶急中右手碰到一束繁密花枝,她不假思索用力折断,急忙掩在胸前。
牡丹花叶乃是羽状,复叶互生,双双对对向上伸展——尽头处一朵极大的紫花花瓣繁茂,层层叠叠,映着雪光在缨络手中迎风颤动。
芙蓉如面柳如眉,眼似秋泓胸似雪!
秦嘉只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液都要涌向头顶,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喉咙口干得几乎要喷出火星来。
“缨络!”
缨络闭目扭头,低声说道:“让我起来。”
秦嘉轻轻叹息一声,在缨络耳边呢喃说道:“其实那族长有句话说得对极了——你真真是个妖女!”
缨络费力地躲着他的唇,心中砰砰乱跳。只觉秦嘉像忽然换了个人似的,强硬至极。
缨络不得已,低声哀求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疯了?”
秦嘉无赖道:“天当被子地当床,这地方可好得很呢!”
缨络无计可施,给他逼得紧了只好信口胡说:“好像……要下雨了,咱们快些回去罢!”
秦嘉轻笑:“你盼再来一场雨救救小妖女么?我也盼着哪!缨络,雨是什么,你不知道么?”
缨络耳畔轰轰作响,此时她已不知自己是何心绪:是惊是怒?是羞是喜?是怕是不怕?
秦嘉低头,轻轻啄着她嫣红的唇瓣,一只手已探入了裙底。缨络瑟缩了一下,将身子蜷得更紧。
一朵浮云飘过,轻轻遮住了月亮。
“我第一次见你,在静水河——那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了!”
“梦见你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黑黑的大眼睛……一阵风吹落了面纱,我看见你美丽至极,绝不像白日所见。”
缨络牙齿打战:“后……后来呢?”
“后来不知怎地,你的面容渐渐模糊,身子也渐渐虚无,化作了一团云朵,慢慢飘走啦。我在后头追了很久,那云朵钻入一只青水晶做的瓶子里。我拿起瓶子,想把你倒出来。谁知云彩也不见啦,从瓶口流出一股清泉……然后,然后我……然后……我就……”
缨络一声轻喘,秦嘉偏头,湿湿地含住了她的耳垂……。
“缨络!”
一场春梦,一地狼藉。
缨络醒来时秦嘉正在她头顶上忙活,见她醒了有些窘迫,讪讪说道:。
“花上露水好多,我怕滴到你身上。”说着回手将一捧晶莹洒落草间
缨络不说话。
秦嘉慢慢将她扶起,眼睛看着别处道:“我抱你回去罢!”
缨络忽然身形一滞,秦嘉忙问:“怎么了?”
缨络攥着秦嘉的袖子,欲言又止。明眸眨了两眨,脸上五分尴尬五分吃惊。半晌,低声道:“没什么,走罢!”
(来来来,要有人猜到她咽下去的那句话,我就高山流水话知音!)。
天蒙蒙亮时,秦嘉返回了五王爷府。
梧桐揉着未睡醒的眼睛过来,打了个呵欠道:“这么早的?爷,咱们回家去?”
秦嘉摇头:“我问你,你知这城里的苗圃在哪里不知道?”
梧桐奇道:“苗圃?我知道啊,三爷问这个作甚?”
秦嘉理所当然道:“问苗圃还能作甚?买树苗啊!你既知道,咱们走罢!”说罢转身,步履轻快地走在前面。梧桐愣了愣,忙跟上前去。
天太早,苗圃尚未开门。梧桐捶了半天门方才惊动一位老者
这老者看看梧桐道:“还没开张呢,等下再来罢。”说着就要关门。梧桐忙挤进半个身子,嘻嘻笑道:“老人家,我们有急事,你行个方便。我们只选一株好树苗,给你五株的价钱,如何?”
老者探头看了看梧桐背后的秦嘉,摇头道:“不行不行。这营生不挣钱,卖一百棵也没几两。”梧桐忙道:“给你十两银子?”
“十两?”
“是是,十两!”
老者打开大门,让在一边,笑呵呵道:“如此,请进来罢!”
他眼看着秦嘉和梧桐向里头走,一边忍不住嘀咕:“这光听说过起大早买菜的、请大夫看病的、生孩子叫稳婆的——起这么大早买树,嘿!还就买一株!”
老者引着秦嘉一头看一头指点:“这是松树苗、这是榆树、这是杨树、这是银杏……”
秦嘉看得眼花缭乱,问道:“什么树最易种活?”
老者道:“若是照料得好,什么树都能活。”
秦嘉沉吟着又问:“那,什么树寿命最长?”
老者随手一指:“那便得数上这银杏了。栽下到结果,怎么也须二十多年,要成材,怕不得四五十年!”
秦嘉失望道:“长这么慢?”
老者道:“不是您说的?要寿命长——那寿命长的,长起来都慢!若要快啊,柳树最快!”
秦嘉忙问:“那柳树苗在哪里?”
梧桐在后头笑道:“柳树苗到处都是,随意折一节,往地下一插就活了!”
老者忙道:“这位小哥你这可不对了,插一节枝子虽说也能活,可哪里有我这里种出的好!你瞧瞧,那边就是柳树苗,岂是插树枝子能比的?”
秦嘉东看看,西看看,忽抬手一指角落里头:“那些是什么树?”
老者觑着眼瞧了瞧道:“那是合欢,种合欢好啊,又遮阴又开花,粉红……”
秦嘉一口打断:“合欢?”
“是啊!合欢!”
梧桐见秦嘉轻轻点头,面带微笑瞧着那边,遂向老者道:“就合欢,给我们挑一株好的。”
秦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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