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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胎正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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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解释这笔资金的由来,但问题是,会有人相信他吗?
黎远悲哀地望着那一张张轻蔑的脸孔,如此清晰地明白了什么叫百口莫辩。又或者说,陈思明早已知道这件事,才会在适当的时候提出来,让他的罪名坐实。
“我们今天一大早就去跟银行核实了,几天前,你的账户里存入了150万,而且,是由你本人去银行转账的。”
刘向军的话等于一直宣判,把黎远彻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黎远孤零零地站在房间的中央,所有人都自觉地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他像个犯人一样接受着他们的无声的鄙夷和嘲讽。
出离的愤怒让黎远的眼前变得模糊起来,眼中所看到的东西逐渐被扭曲,每一张脸都是那么丑陋可憎,让他恶心得想要呕吐出来。
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再次向他展示了最不堪的一面,他并不厚实的背脊在承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后终于快要支撑不住了。
但他没有放弃对自己最后的辩解,他不能就这样沉默地接受莫须有的罪名!
“那是我姐姐卖掉父亲留下的房子后给我留下的,我完全可以解释!请你们相信我!”他大声地辩解着,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他的眼睛快速地在众人的脸上搜寻着,得到的是一个个失望的答案。
“我现在住在离公司不远的渭河小区里,这一点公司是有记录的,我上周还向人事处递交了住址变动信息!这都是可以查到的!”
“你说,那笔钱是你姐姐给你留下的?”刘向军记录下了他的话,狐疑地问道。
“对!”终于有人愿意聆听他的话了,黎远激动地冲到刘向军的面前,心里浮现出了一丝曙光。
“那么她人呢,如果你能联系到她,让她提供相关证据,就可以解释这笔自己的由来了。”
充满期望的表情凝结在脸上,刚刚升起的那一丁点火苗瞬间被熄灭。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陈思明的嘴角十分不引人注目地微微勾起,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重点,黎远绝望的样子让他的心情格外舒畅。
多少年了?五年?十年?在十三年后的今天,他终于彻底击垮了这个曾经有神童之称的人,让他所有的骄傲都跌进尘土里,像一条丧家之犬被众人唾弃。
黎远啊黎远,当你舒适地坐在铺满阳光的书房里舒适地看书时、在我辛辛苦苦讨好你父亲时无忧无虑地玩耍时,或者在不经意间抢走我所爱的人时,可曾想到过自己今天的下场?
你的下场将比你姐姐更加凄惨,因为你的余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陈思明甚至开始在脑中设想自己当时探望黎远时的样子,那时候,黎远必定是一副颓废萎顿的样子,而衣着光鲜神清气爽的他就可以似乎忌惮地欣赏他落魄的样子,就像当年他们姐弟俩嘲弄他一样。
黎远的沉默让刘向军更接不屑,他早就料定这人拿不出证据来,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你找不到你姐姐……”
“那就没有人可以帮你证明了……”陈思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在角落里发出了阴测测的声音。
黎远闭上眼睛,他不想再去看那些充满讥讽的脸和陈思明怨毒的声音。他只想要逃,立刻逃离这一切,逃到没有人可以发现他的地方。老天爷高估了他,他没有那么坚强,可以承受接连不断的打击,在这一刻,他脆弱得像一个气泡,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灰飞烟灭,消失得连渣都不剩。
房间里静谧得可怕,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起此彼伏,所有人都在等着刘向军做出最后的定论,就在这个时候,大门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种强烈的存在感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也许我可以。”
贺时琛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用他独有的低沉嗓音让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贺、贺总……”梁文科诧异地望着他,心里突然觉得这事没准还有转机,因为贺时琛居然因为黎远的事专门从法国赶回国内,足以证明他对黎远的重视程度。
陈思明怨恨地看了黎远一眼,这是他最担心的事。他本应完美无缺的计划里,唯一有可能出现的变数就是贺时琛,如今,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贺时琛隔绝了众人疑惑、惊诧的目光,径自走到黎远身边,看着他几欲崩溃的脸,心里闪过一丝钻心蚀骨的疼痛。
他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后背拍了拍,然后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俩能够听见的声音说:“没事了……”
第63章
又是贺时琛。
他似乎总是出现在危机时候,然后如救世主一般解决掉所有麻烦。
简单的三个字就足以将他从绝望的悬崖边拖回来,让他重新找回面对风雨的勇气。在这个房间里;他终于不是孤身作战,至少有一个人的目光;总是那样温柔地看着他。
黎远不敢抬头,他怕见到贺时琛的瞬间;死守严防了许久的防线就会彻底决堤,只好咬紧了牙关;默默地压下心中如波涛般的激荡。
“如果警方需要,我现在就可以提供黎雪的下落;我想,她会帮黎远解释那笔资金的由来。至于盗窃公司产品这件事情;我想仅凭一封邮件很难定论吧,张律师……”原来在贺时琛的身后还跟着一名中年律师,听到他的呼唤后;那名姓张的律师走到了刘向军面前,把名片递给他说:“您好;我是张言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黎先生的代理律师。”
其他人可能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从警二十年的刘向军却熟悉得很,在a市整个司法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张言,这名擅长经济案件的律师只能用“德高望重”来形容,当然请得动他的也并非一般人。刘向军在心里暗自猜测着贺时琛的身份,由于他的介入,这个看似简单的案子变得复杂起来。
事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让胜利在望的陈思明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好在这事他做得天衣无缝,无论怎么查也不会弄到他的头上来,可是这样一来,他的计划也就泡汤了,精心策划了这么久,他不知花了多少心血,这下都白费了。
案情还需要详细的调查研究,所以这一天没有得出任何结果,所有人都只好悻悻地离开公安局,梁文科还想跟贺时琛打个招呼,却没想到对方早已带着黎远先一步离开。
“谢谢你,贺总,”黎远与贺时琛坐在车子后排,在很长的时间内,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已经还不清贺时琛对他的恩情,也不知该如何偿还,“我没有那种事。”
“我知道,”贺时琛拉过黎远冰凉的手放在手心里,似在对他的话表示肯定和鼓励,“你没理由舍近求远。”
他的话说得极其简单,黎远却在一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如果只是为了钱财,拒绝了家财万贯的贺时琛的追求,却铤而走险盗窃公司机密,多愚蠢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事?
“你我之间不必说谢字。你现在同时也是观博的员工,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让你平白被人冤枉。在这件事上,你有什么头绪吗?”
贺时琛的手宽大而温暖,让黎远舍不得抽回手,他的心里做了一番斗争,最终决定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放纵自己一把,短暂地享受这份温存。
前一秒还是乌云蔽日,在这一刻却因为贺时琛的出现,空中的黑云逐渐散去,虽然还是阴沉沉的,但已经不想刚才那么寒冷。但同时,黎远也深刻地看到了自己的无能和懦弱,没有贺时琛,他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也许已经变成了周建龙的生育机器,或者将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黎远分不清对贺时琛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感激、爱慕、依赖?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清楚地发现,心里的天平正在向他倾斜,只要稍稍再加一个砝码,也许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对方。
我还能坚持多久?在彻底沦陷之前?
母亲的事到底成了他心里的一个阴影,让他始终不敢正视自己的心。
张言泽介入这个案子后,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他通过抽丝剥茧的方式想要找出源头,却发现对方的手段十分精妙,而且毫无疏漏,调查了多日,也无法查出究竟是谁给了黎远那个动过手脚的版本,这样一来,黎远就无法洗清嫌疑了。
黎远停职在家,整日无所事事,只好积极配合调查,想要早日还自己一个清白。张言泽在听取了他的意见后,把目标锁定在陈思明的身上,很快,顺藤摸瓜地查出了吉奥公司幕后的大老板,而他的名字让黎远吃了一惊。
——蒋盼。
他并不是公司的直接法人或者负责人,事实上,如果没有张言泽和贺时琛的私人渠道,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他和吉奥公司的直接关系。对方通过这种方式导演的这件事,却能够随时全身而退,这让黎远感到毛骨悚然,有一种防不胜防的感觉。同时他也感到十分疑惑,如果蒋盼只是轻信了陈思明的话而疏远了自己,又为何用这么卑劣的手段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事情的真相变得越来越清晰,可是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妄谈。而对方似乎也没闲着,很快,乘风内部找出了始作俑者,是一个技术开发部部的职员,那份“加工”了的版本正是出自他之手,事情败露后,他直言不讳地承认,黎远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替罪羊。而他海外账户里多出来的那几百万就是这一切的有力证据。
自此之后,案件进行得十分顺利,很快,那名员工就因为透露商业机密而被判刑,而黎远也顺理成章地洗脱了罪名。吉奥公司因为通过不正当手段窃取其他公司产品而被勒令停业,公司法人也被判入狱。
从爆发到落幕,这件事只持续了短短两周时间,却掀起了惊天骇浪。在梁文科看来,贺时琛居然情动了张言泽来为黎远打关系,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所以自然就把黎远当成了宝贝,要不是他的年纪和资历是在不够,大有把自家小舅子从副总的位置上撸下来捧黎远上位的意思。其次就是陈思明的尴尬身份,看起来他和这个案件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在贺时琛的授意下,梁文科还是明白了吉奥和蒋盼还有陈思明三者之间的关系,能一手创办乘风这样的大公司,梁文科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无论陈思明是否做过这件事,他都不能再留下这个人。何况他似乎和黎远之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往事,黎远现在可是公司的活菩萨,自然得供着捧着,相比之下,牺牲一个陈思明算的了什么?
精明的陈思明早已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低估了黎远在贺时琛心里的地位,这件事已经触怒了贺时琛,让他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蒋氏集团财力雄厚,虽然不及贺氏,但一时间难以撼动,但是要对付自己就简单多了。继续呆在乘风恐怕自身难保,于是陈思明干脆向公司提交了辞呈。
按照惯例,当经理级别的员工离职时,公司负责人有责任询问他们的离职原因和去向,梁文科却拒绝面见陈思明,倒是他的小舅子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要求继续私人关系。
不过这次,陈思明没有像过去那样假意迎合,他早就受够了这个草包男人,对他无休无止的欲望更加疲于应付,他甩开了肖正龙的手,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陈思明就这样消失在了黎远面前,他甚至没有机会问问他,究竟为何憎恨黎家。但黎远心里的大石始终没有放下,他总觉得以陈思明的小鸡肚肠,这件事只会增加他的恨意,而让他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来。
此事因他而起,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始作俑者逍遥法外,而让一个或许无辜的人遭受了牢狱之灾。
这件事让黎远深深地感受了自身的弱小,没有贺时琛他什么都不是,公司的器重、梁文科的赏识、高额的奖金都是因为众人眼里他和贺时琛的特殊“关系”,没有一样是与他的自身能力有关。
靠着与贺时琛的关系,他像一块金字招牌一样被乘风挂在门面上招揽迎客,可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愿意接受这样的殊荣,这只会让黎远感到难堪。
无论走在乘风还是观博内部,他都感受到了这种明显的“尊荣”。同事用敬而远之的目光看着他,对他露出了带有讨好意味的笑容,即使是他的前辈或者上司都会在言语之间多有恭敬,就好像他是上头拍下来的太子爷一样。
数个晚上,黎远辗转难眠,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的从业之路似乎总是伴随着坎坷和磨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短短的半年多时间,他失去了亲人、朋友,甚至连自己的价值也被彻底否定了。
继续呆在乘风,也许他会过得很好,高薪会让他在短时间内买房买车,公司的管理职位早就为他准备好,随时都可以走马上任。这看上去是一个无比光明的远大前程,但所有人都清楚,他为何能如此顺利地走上捷径。
想到贺时琛,黎远心绪难平。在警局里,当他在耳边说出“没事了”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陡然狂跳起来,眼眶微微发酸,他差点就像女人一样哭着扑到对方怀里去。
他已经无法再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地里,装作看不到自己早已动摇的心。贺时琛对他的致命吸引力正在一天天加剧,黎远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
但是他配得上贺时琛吗?那样一个接近于完美的男人?
黑暗中,黎远自嘲地笑了,因为答案再清晰不过,这样懦弱、胆小、容易动摇的他根本不配站在贺时琛的身边。现在的他,只配做贺时琛身边的一个附属品,什么都不用做,接受他的保护和关爱就好。久而久之,附属品就会变成毫无用处的摆设,到时候,会有人欣赏一个连外表也不够精美的装饰品么?
黎远崇拜强大而坚定的人,也许正是这样的念头让他对贺时琛产生了向往。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更希望自己也能够成为那样的人,无论风雨飘摇都能够坦然面对,到时候,他才真正有资格与贺时琛并驾齐驱,而不是他身后的附庸。
这天夜里,黎远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和人生博上一回,而筹码,就是自己下半生的幸福。
第64章
看到面前的辞职信时,贺时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情。似乎从他出现在警局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意料到了今天的结果。
在他看来,黎远虽然年轻,却很明白这样模糊不清的“关系”可能给他带来的好处,只是他的自尊和道德心不允许自己坐享其成,在众人艳羡或嫉妒的目光中飞黄腾达。
他只是不愿意妥协,或者说,这种带有恶意的猜测已经实质上伤害了他,让他丧失了作为男人的尊严,也从根本上否定了他的个人价值。
所以他把玩着手里这封辞职信,甚至没有打开去看,然后微微看了一眼黎远问道:“你想好了?”
“嗯。”黎远郑重地点了点头,他鼓起了好大勇气才站到了贺时琛面前,告诉他,虽然他对自己有天大的恩情,但他只能选择离开。继续呆在观博,他会迷失方向,甚至失去自我。那样的黎远,不仅仅是他自己不想看到了,想必贺时琛也会感到陌生。
在贺时琛面前,他不想保留什么,任何矜持与留守都是无用的,眼前的这个男人会轻而易举地揭开他的伪装,用锐利的目光直达内心深处,让他所有的小心思无处可藏。
“贺总,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个决定。趁着年轻,我想试着走一条不同的路,比起现在既有的环境也许会艰苦很多,但我只想看看,自己究竟能走多远。”
他不确定贺时琛是否会应允,他在医院里说的话让黎远毛骨悚然,但他必须为自己争取一次,因为这样的环境会把你逼疯。
“我不想听这些,”贺时琛把手中的信放下,双手交叉托举在下巴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锁定了黎远说,“你还有别的话想对我说么?我会根据你接下来的内容决定是否要接受你的辞呈,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我会考虑让你没有机会离开我身边。”
他的目光太过露骨,让猝不及防的黎远一下子涨红了脸,他自然明白对方话中的含义,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已经无法否认心里对贺时琛的感情,要宣之于口却难如登天。不仅仅因为性别,更重要的,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对贺时琛说出那个字。
贺时琛看着黎远涨红的脸色和窘迫的表情没有说什么,许久之后,他突然笑了,让黎远心里慌张了起来。
他、他不会要干什么吧!
贺时琛的笑容向来无法和他的真实心境对应,由于很少做出“笑”这个表情,导致他这么做的时候,肌肉显得尤其僵硬,看上去颇有些阴狠之色,让人不寒而栗,也难怪黎远想歪。
事实上,正是黎远直白的反应让自己免受了一场无妄之灾,他的犹豫和矛盾代表着贺时琛这三个字在他心里已经不仅仅是上司这么简单,而他身上发生的所有细微变化,都无法逃脱贺时琛的眼睛。
如果是这样的话,贺时琛并不介意再等待一些时日。
“贺总,您、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是……”黎远急于辩解,但越是着急就越结巴,到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何时成的笑容依然那么诡异,让他心乱如麻,怎样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的离开并不是为了逃避他,而是……
“贺……”他想了想,决定换一个称呼,“时琛,请你给我一点时间,也请你等等我,让我变得不再像现在这么懦弱,到时候,我、我会……”
下面的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可贺时琛偏偏就不配合,就那样端着笑容看好戏似地注视着他。
这让黎远甚至后悔说出那样的话,在心里责怪起自己的莽撞来。万一人家压根没把自己当回事呢?这么说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就在他内心深处天人交战的时候,贺时琛的话解救了他,“不要让我等太久……要不然,我会自己去取。”
“呃?”黎远猛地抬头,呆愣愣地看着对方。
贺时琛收敛了笑容,走到黎远面前,单手勾过他的腰,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一吻。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但是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左右。”
他的话深深地震撼了黎远,贺时琛就像一个仁慈的长者,毫无底线地纵容着他,给了他一个没有期限的承诺。他从未想过贺时琛这样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有很多话想对贺时琛说,想要谢谢他,并告诉他,他早已在心里心里扎了根,可是无数的言语到了嘴边却只汇聚成了三个字:“贺时琛……”
名字的主人用拇指指腹点了点他微张的唇,然后轻柔地含住了他。看着眼前不断放大的人脸,黎远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实质意义上的吻,比起之前或单方面胁迫或一方昏迷不醒的状态,他们清楚地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了对方。
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贺时琛和黎远也听到了对方强烈的心跳声。黎远笨拙地跟着贺时琛的动作和节奏适应着他真正意义上的初吻,每一次唇舌交缠都是一次充满激情的冒险之旅,各种纷繁复杂的画面在黎远脑中变换着,绮丽的颜色让人目不暇接。
原来和喜欢的人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他充血的大脑唯一能思考的,就只剩下了这件事。
对于贺时琛来说,这是一场来之不易的盛宴,他的守候与隐忍终于换来了黎远的心动。三十岁来年,生活就是一滩死水,只有黎远可以轻易地泛起波澜,搅乱他的心智。他拥着黎远,慢慢加深了这个吻,享受着青年带给自己的喜悦,那是无论多少钱财、权力都无法带来的满足。
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四片唇依然贴在一起,谁也舍不得分开,周围的空气在逐渐升温,黎远感觉到闷热,甚至呼吸困难,最后不得不离开了贺时琛的唇,但只要稍稍分开,霸道的贺时琛就会紧紧跟上,追逐让他留恋不已的双唇。
“贺、贺总……嘶……”
贺时琛用牙重重地咬了一下黎远的下唇,让他感到疼痛的同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推着对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气喘吁吁地说:“不是故意的……”
“再让我听见这两个字,你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半步。”
“……嗯,贺时琛。”
“……”从来没有被人连名带姓地称呼过,贺时琛有些不习惯黎远用这样生硬的语气叫出自己的名字。但他没有计较太多,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有更多令人期待的改变在等着他们。
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黎远,掌心的温度告诉他,这个人即将属于自己,但不是现在。黎远想要以让他自己满意的状态来迎接自己,他当然愿意付出时间来等待,只是希望那个时刻不要到来得太晚。
从这一刻开始,时光飞速流逝起来,等到黎远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中午了,可他却觉得只过了一刻钟那么长。
“贺时琛,我该走了。”他对贺时琛说到。
“嗯。”
贺时琛微微颔首,他没有询问他要去哪里或者要干什么,只要手中握着线轴,他不介意风筝飞往何处,即使再高再远,或者因为狂风而断了线,都有他接着。
这是他的人,从今以后,他的一切都属于自己,也由他来承担起责任。
他不会让黎远知道这个想法,那也许会吓跑了他,但好不容易得来的人,不抓在掌心如何能放心?
黎远黎远,他不知道黎巍然为何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离、远,每一个字都代表着捉摸不定和渐行渐远,就像他这个人,总是给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逃到哪里去的感觉。
所以他要用一根透明的线拴住他而不被他发现。
他用目光送他离去,应下了他所有要求。
黎远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拿出行李箱开始翻找起来。没多久,他就从隔层的小袋子里找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盒子,打开后,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更加微小的薄片。
他捏起那张磁片,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心来到了父母的灵牌面前。
“爸,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却害怕失败而迟迟不敢去挑战,这样的我想必会让您感到失望吧?”他自嘲地笑着,脸上的表情却格外坚毅,不久之前,黎远还用迷茫的眼神望着父母的遗像不知该何去何从。而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无数打击的他却迅速地成长了,亲情的背叛和小人的栽赃陷害并没有折弯他的腰骨,反而催生了他的羽翼,让他跃跃欲试,想要飞向更高的空间。
牵挂会让人脆弱、敏感、患得患失,却也给了他一种力量,让他有勇气去面对自己曾经不敢面对的事。
曾经的荣耀停留在他十岁那年,后来,他从神童变成了一个平庸的人,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黎远是一个没有太多才能的人。是贺时琛的肯定和包容让他想要奋力一搏,如果失败,他会坦然接受这个评价,但如何成功,不仅可以解开父亲留下的谜团,还能让拉进自己与贺时琛的距离,他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
黎远把芯片插入电脑,打开它,无数复杂的代码在他面前一一呈现,他的眼前出现了父亲严肃的面容,那是他曾经以为难以企及的高度。而如今他迫切地想要追上父亲,迫切地想要知道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有充足的时间来挑战这个高难度,但他不想浪费任何一分钟时间,因为他知道,何时成在等他。
从这一天开始,黎远过起了隐居生活,几乎寸步不出家门的他除了吃饭睡觉,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解开那道程式上。凝结了父亲毕生所学的程式,其难度大大超出了黎远的估算,比他曾经碰到过的任何一个程式都要难上数倍,这让他对父亲的崇敬又多了几分,虽然对自己来说,他算不上一个慈爱的父亲,但在他所擅长的领域,父亲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而他,正看似不自量力地想要挑战巅峰。
但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挫折只存在于一开始,很快他就从低迷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仅仅是因为贺时琛对他说:“我喜欢挑战那些看似不可能实现的事,风险越大收获就越多,只有品尝过那种喜悦,才会体会到人生的价值。”
黎远只在即将入眠的时候才会与贺时琛通上一个电话,时间很短,一般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的鏖战让黎远精神萎靡,有时候说着说着他就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贺时琛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和包容,他会静静地放下手机,听着黎远均匀的呼吸声,想象着他酣睡的样子。
他的放手得到了很好的效果,远远超出他的预期。黎远开始不由自主地依赖他,向他倾诉一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虽然他并不想黎远这么辛苦,如果他愿意,自己可以为他完成所有的愿望,但忍耐是一种煎熬同时也是一种赌博,他在等待着收获果实的那一刻,只怕到时候,丰润甜美的汁水会让他来不及下咽。
他是天生的猎人,为了捕获一头珍兽步步为营,设下了重重圈套,而如今,珍兽的一条腿已经踏进了陷阱,他只需静静等待收网那一刻的来临。
就在黎远日夜奋战的时候,林清越正筹划着和女友的第一次旅行。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度假胜地,碧波、蓝天、白沙让所有人都对这个小岛趋之若鹜,同时,岛上的消费也高得离谱。他根据自己的经济能力定下了一个三星级酒店,开始期待起四天三夜的行程来。而这个时候,从小到大抽奖只能抽到“谢谢惠顾”的他突然因为购买了相机而获得了大奖。原本不过是因为想要记录下和女友的相处时刻而购买了相机,却意外中了特等大奖,内容居然刚好就是小岛上最豪华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林清越喜出望外,看来三十年的人品不是白攒的,一旦爆发就给了他天大的惊喜。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梁静,可是对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他意想中那样兴奋,甚至有些平淡,就连笑容也有些不自然。
他担心对方遇到了烦心事而关切地询问着,不过女友安慰他说只是因为临近期末工作太忙才没有什么精神。同为老师,林清越最近的工作同样不轻松,所以对女友的话表示十分理解。不过同时,一种怪异的感觉在他心里隐隐作祟,对这次行程的喜悦中掺杂了一些难以明说的东西,因为他总觉得,对方似乎对他们的第一次旅行并没有原先那样期待。
不过后来,梁静还是用她特有的温柔体贴让林清越重拾了心情。意外中奖不但让他们可以体验豪华酒店的奢侈服务,还提供了很多娱乐项目,让他完全不用操心形成安排,只要打点好形状等着上路就可以了。
期间他和黎远通了一个电话,得知对方正在闭关挑战黎教授留下的程式时,他感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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