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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你时就肉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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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融也是个有阅历的人,在多数人事上都看得很通透——除了在沈潭那里栽了个大跟头。他不便接话,只微微的笑着。
俞清轻轻垂下视线,仿佛承受不住严融微笑的重量,脸颊重又烫上酒晕,“您所有的电影我都看过,我,您是我偶像,这次能和您一起演戏,我真的很高兴。”他又抬起眼,直直的看着严融,就像一个动人的小粉丝遇上他的迷人的大偶像。
但严融不太喜欢,甚至有点厌倦。这话直白翻译过来不就是——我是看你的戏长大的。
虽然他不是女人,但是说他老他还是会有点生气的。
“谢谢,我也很高兴。”严融依旧含着笑,像个永远慈眉善目的印度套娃,慈眉善目,又眉目精致。
“严融。”两人同时向音源看去。
其实是很正常的音量,在此时却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严融第一次听沈潭叫他名字,莫名有种小学被班主任点名回答问题的感觉。
成功引起他们注意,沈潭紧接着开始第二步行动,顶着总裁脸走了进来,俞清谦虚的往旁边站了一步,严融自觉让位,可是沈潭偏偏停在他面前,不像要解决生理问题的样子。
也对,他进门前喊的是他的名字,也许是来找他的。
难道今年流行在厕所谈话?
沈潭比他高,如果距离近,严融不得不以微仰的角度看他。
严融不喜欢仰视,显得脑袋沉甸甸的好像头特别大,更讨厌俯视,容易颈椎病。严太太就颈椎病。特别辛苦。
在他们三个人里,沈潭就是土皇帝,他不发话,其余人作不得声响。
两人对视,你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你,好半天——结合先前几次经历,当严融开始怀疑总裁的神经是不是磨得有点钝时,他开口了。
“回去喝酒。”
严融:“……”
他是该庆幸沈潭说的不是‘回去吃胡萝卜’吗?
回去的路上,他前后分别夹着沈潭和俞清,三人排成一列,队伍整齐。
这个组合粗略看来有点奇怪,仔细想想也不是绝无仅有。
至少够各人脑补出许多曲折离奇的情感事故,不,故事,不,也许就是事故。
对着总裁高大的背影,严融正经思索,沈潭三番两次的举措到底因为什么。说令人浮想,确实是,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严肃正经别无二意,好些地方解释不通。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此时严融也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沈潭该不会,真的,暗恋他?第一次的不假辞色只是欲擒故纵?
严融没想到,沈潭说喝酒竟就真是喝酒,给他倒酒一点不含糊,仿佛刚才替他挡酒只是纯粹针对俞清。
对了,难道沈潭只是故意接近他刺激俞清,他们之间是这样一个关系:沈潭→俞清→严融。
严融第一次发现,他身是影帝身,心里还住着个三流编剧。
沈总亲斟的酒,不能不喝。
他被封杀是小事,传出严融跟沈潭不和,连累总裁被他粉丝喷,那就不得了了。
沈潭也不需要特别说什么,他一往严融杯子里哗啦啦倒酒,其余人便自觉端起酒杯碰杯。
几杯下肚,严融好不容易在厕所和酒精说再见的脑袋,再一次被酒精浸润了。
不由在心里大力鞭笞沈潭这个反复无常的生物。
有病。
及至俞清都看不过眼,冒着被封杀的危险出手相救,“严老师还是少喝点吧,明天还要拍戏。”
话虽然是对严融说的,驳的却是沈潭的面子。
严融对这份情谊很感动。
沈潭瞅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给严融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满,爽脆的先干为敬,然后对严融说:“多喝点,暖身。”
严融:“……”大夏天的这不是暖身,这是在焚烧我的心啊。
“是啊是啊,明天爬不起来我给你放假。”导演还在旁边乐呵呵的乐于助人。
妨碍小情侣酒后乱性是要遭雷劈的,导演这样想,于是脸上的笑容也便更恳切了些。
严融:“……”
无需多说,唯有一饮而尽。
国人对劝酒有种偏执的深情,不醉不归或酩酊大醉就跟中头等奖似的,是无上荣耀的巨大喜事。
严融如愿以偿的醉了。
如的是谁的愿,得的又是谁的偿。
不好说。
架住几欲坐不直的严融,沈潭还是那副泰山崩塌在他脸上也炸不出水花的样子,“你们慢喝,我送严融回去。”
沈潭拼命把人灌醉的用意,一众老油条心里门儿清,看看“温顺倒在沈潭怀里”的严融,含着不露深意的笑容,纷纷道:“沈总慢走。”“下次再聚。”
此后,沈潭和严融被众人主观臆测的关系,不说人尽皆知,大概也要在圈子里广为流传一段时间。
等严融第二天爬起来,绯闻男主角的高帽已经摘脱不掉。
“沈总,正好我也要走,不如让我顺路把严老师带回去吧。”还没出门口,就有小角色挡路。好像顺路也能成为他的一大优势似的。
“我也住那家酒店。”沈潭对俞清说,没什么盛气凌人,却已经高不可攀。
没想到沈潭会这么说,俞清一时有些语塞,不顾拼命朝他使眼色的经纪人,还是坚持道:“兴许我离严老师比较近。”
这就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了。敢跟金大腿回嘴,暗暗留意这处动静的众人不由有点佩服这个小艺人的胆量。
沈潭冰层一样的表情有些松懈了,唇角微微的上扬,与其说是笑意,更确切应当是蔑视,“你也睡他房里?”
全场似乎有一瞬寂静,又似乎一直哄闹无比。俞清怔在原地,任沈潭携着严融从他身边路过,像个轻而易举战胜的将军,连眼风都不屑给败北的敌人一个。
事实上沈潭觉得自己已经很客气,对有胆魄的人他总是会高待一些。
俞清收起他失败者傻不愣登的表情,回头已不见两人身影,他抿起唇,任经纪人在旁边尽量不那么张牙舞爪的气急败坏,接受来自四面八方对战败者非议的眼神。
地位差异,人格却平等,喜欢更是没有错的事情。
甫一出门,一经夜风吹洗,方才的牛逼哄哄在怀里人滚烫的温度前,泄的一干二净。
严融的助理小郭被对沈潭来说有些莫名的神助攻孟思涵牵扯住,唯有他的助理小汪在旁边蹦蹦跳跳的叽叽喳喳。
“怎么样老板,我的主意是不是很正点?”
小汪是个男生,长得瘦瘦小小其貌不扬,还是个究极话唠体,却意外很受沈潭赏识,才进公司没几年,就已经是第一助理,沈潭出门带的最多的就是他,私人生活方面的事情也多是他帮忙处理。
公司里外如何猜测不得而知,其实不过是因为,沈潭心水严融的事无意被他撞破,而从此小汪便积极的替沈潭收集有关严融的素材,有时他遗漏的还是小汪替他补全的。
所以小汪怎可能不受重用。且小汪也不怕沈潭,无时无刻不贯穿他的话唠精神。
“还可以。”沈潭随意敷衍。软香温玉抱在怀里,严融的呼吸吹在他脖子里,沈潭的心跳略有迅疾,搁在严融腰间的手心沁出潮湿,想收回来抹掉点汗,那只手却像遇上磁铁的铁皮,吸得紧紧的,怎样都不肯挪一点位置。
沈潭绷着背脊,甜蜜一下太多就成炙烤。
小汪在后边偷笑,头一次看老板这么手足无措哦。好可爱。
沈潭像背后长了眼睛,回头瞪视,一壁的严厉目光。
小汪面上登时噤若寒蝉,心里还是喜不自胜。
事情要回到严融借故离席后,小汪趁机凑过去朝自家老板嘀嘀咕咕。
“老板,你干吗给严大神挡酒啊,就是把大神灌醉,很多事情才好办呀。”
沈潭不赞同,“酒多伤身。”
“哎呀,你想啊,严融喝醉了你就可以借故把他送回去呀,免不了身体接触哦,说不定还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凭着小汪细致入微的观察,从沈潭忽略不计的眉心变动中看出了他的心动,于是再接再厉。
“伤身也是一时的,以后你可以关爱他一辈子。”
这就是沈潭画风突变的原因。只是小汪没想到沈潭会做的这么明显就是了。
果然脑子好的人情商都低,总裁因为脑子特别好,所以情商特别低。
不过在场他最大,一切他说了算,哪怕他要当场强吻严融,其他人也不能呵斥,只有鼓掌的份。当然前提是严融愿意。
想到此,小汪看了眼已经人鬼不分的严融——虽然因为老板护得太严实,他没看到几根头发丝儿。
管他呢,大不了就是承受害老板失恋的怒火。
没一会,小汪抖了抖,想想还有点可怕。
严融感觉自己飘在一团棉絮里,他想顺其自然的自由徜徉一会儿,却总有股力量不轻不重的拉扯着他,把他往一个方向带。
严融想挣脱,没有力气,只能被他拉啊拉啊,眼前陡然多出一张床,他一喜,立刻没骨头似的瘫在上面,有点硌人,不过严融喜欢硬板床,弯起嘴角蹭了蹭。
嗯?怎么感觉床更硬了点。
沈潭半搂半抱着将严融弄到停车场,打开车门正要把人塞进去,一直乖巧绵软的严融突然不安分了,不肯配合他,半闭着眼开始胡乱挣扎,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嘟囔,因为含糊且声音极低,沈潭只能辨清“软”“飞”之类几个字眼。
虽然这样迥异于常的萌态令沈潭心泛涟漪,但当务之急还是把人塞进车里。而他又不十分想假借他人之手,只得不那么温柔的夹持住严融双臂,抱住他扑棱的长腿一鼓作气运送进车,到时再调整姿势。
紧跟着自己也钻进车里,示意小汪上驾驶座开车——这也是这位小同志存在至今的唯一意义。
把东倒西歪的严融扶正,头按到自个儿肩上,一手护在严融腰间,一手搁在自己膝上,沈潭摆成正襟危坐的姿势,面容严肃的吩咐道:“开车。”
车子渐渐启动,严融也仿佛找到了舒服的体位,重复安静,在车子的缓慢加速中,他忽然蹭了蹭沈潭的肩膀,嘴里小小的呢喃一声:“舒服。”
麻痒自那一小块皮肤迅速窜遍四肢百骸,在全身炸开绚丽的花。
沈潭的身体有一瞬紧绷的坚硬如石。
这一路沈潭过得如梦似幻,呼吸太重怕惊扰美梦,不呼吸会窒息。很难拿捏那份度。
绷着身体不敢动,怕严融收回刚才那句“舒服”的评价。
偶尔荷尔蒙冲脑,鼓起勇气低头看看,只看到严融浓密的长睫,和挺秀的鼻尖,间或露出一点润泽的唇。呼吸一下又重了些。
从吃饭的酒店到住宿的酒店,十分钟车程。
眼下路面通畅,车辆不多,小汪却很能掌握度的开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很长,二十分钟很短。
车入库,沈潭依照着先前那样,把严融半扶到剧组住的那层。
整个一层都被剧组包下了,此时剧组全部的人要不还在嗨,要不已经酣睡,走廊静悄悄,没有一点声息。
还有没几步就该到严融房间了,沈潭停在走廊尽头,低头看看严融被阴影埋没的脸。
今日相处即将结束,不虚此行是一定的,但总觉得还有所缺憾。
小汪已在下车时就很识趣的独自离开,临行前将严融经纪人偷塞给他的房卡又偷塞给沈潭。
仰头看了眼几个一闪一闪的小红眼,沈潭稍一使力,就将严融打横抱了起来。
他微含起笑,走向今日的圆满句点。
在这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他的心中反而格外平静。
直到站在严融的房门前,看看他们俩目前的体位,沈潭犯了难。
可是没等他愁一秒,问题得到妥善解决。
门自己开了,门里站着一位满面笑容的漂亮妇人,“surperise!”
“……”据沈潭了解,眼前这位和严融眉目有些相似的,正是百闻不如一见的严太太。
☆、第6章
隔天严融醒来,觉得昨晚大概被外星人在脑袋里种植了块神秘铁块。
冷不丁看到床边站着个女人,铁块险些炸裂。
随即认清那是他麻麻。
紧跟着想起昨天他妈说要来看他。
第三…反应过来严太太大清早在他房间难道昨晚和他睡一张床上?虽然是亲生的,但毕竟快三十的人了。要是在法定婚龄成亲,都够当六个孩子他爹了。
第四……
“儿子。”严太太脸上的表情让严融心中不太妙,〃妈给你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谢谢妈。”严融一边懒洋洋的将自己简单拾掇一阵,边在心中飞快思索,近来无事可瞒。
“可我一直对您很诚实。”于是他如实道。可惜宿醉后隔夜的装束给他的真诚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严太太不语,就那么瞪视着他,果真如同等待着他的“自首”。
严融无辜回视。
“胡扯!你还跟我说和沈潭没戏,那我问你,昨天怎么是他送你回来的?”果然,严太太没坚持几秒就忍不住。这种时刻,严融都不急,因为他很清楚,严太太的沉默,就像开了缝的大麻袋,稍一抖落,心事就跟豆子似的,哗啦啦往下掉。
“在拍的戏正好是他投资,昨天全剧组一起吃了个饭,他顺路吧。”
严太太看着自家花容月貌的傻儿子,头一次生出智商凌驾于他之上的优越感,“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你知道他是怎么‘顺路’把你捎回来的吗?公主抱啊严融融!”
“……哈?”严融愣住。
严太太飞过去一个硕大的白眼,“你又以为沈樱干吗卡在这个时候复出?偏偏友情客串你主演的片子?在你跟沈潭相亲后不久。”
严融还停在惊心动魄的“公主抱”那段,但对突然扯到沈樱还是很莫名。
严太太忍不住给儿子脑袋瓜子吃了个栗子,“沈樱是沈潭妈妈啊傻孩子。”
“……”好半天,严融抓抓头发,“严太太,以后这种重要消息还请提前通知。”
“奥。”严太太神色散漫不以为杵,随手又丢来一颗原…子弹,“听沈樱说,沈潭是你脑残粉。”
严融:“……”
不理会秒变沉思者的儿子,严太太走到卫生间对着那块欧式圆镜做临行前的补妆,声音透过隔音并不完美的玻璃门传过来。
“看你们小两口感情那么好我就放心了。一会儿我就去把房卡退了回去了。”
……忽略前面和事实严重不符的定论,听到严太太果然有自己的房间他就放心了,“不多玩几天?”
“不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还要回去看你爸。”
*
老实说他喝大之后发生了什么真有点记不清了。就跟做梦似的,当时还有点印象,一觉醒来,只剩一点模糊的碎片,还要怀疑是否记忆出了差错。
严融没有旷工,还是去了片场——虽然迟到挺久。
工作人员们看到他如常的打招呼,让严融预感较差的心稍缓,直到碰上导演。
朋友间不需装腔作势,周导看他那眼神就像恨不得把他扒光数数他身上有多少吻痕。
严融对严太太口中的“公主抱”又信了几分。
“沉默的男人最会疼人。”周导收回射灯一样的目光,笑眯眯的说了句风马不相及的话,随后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背着手继续指导工作,“1号机位再高一点!”
“……”严融没让他的不明所以明显流露出来,虽然他确实怀揣着一颗莫名其妙的心。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
此后遇上几个副导也眼神各有暧昧,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埋着陷阱。
直到小郭告诉他沈潭昨晚的大放厥词,竟然说他们同住一间房!
虽然小郭一再强调几乎没人听到,严融会放心?只要不是百分百,几乎在第二天铁定也会变成几乎不!
粉丝对偶像的爱成分复杂,如果硬要分离解析,总能提取出至少一丝的“想嫁你”或“想娶你”。
严融不知道沈潭是哪种,估计是最奇葩的那种。
正思索怎么治治这只胡萝卜精,那人就堂而皇之的又出现了。
而沈潭一出现,所有人就看严融,好像他们之间连着一条必不可看的红线似的。
不,不是他们,而是他跟他,“们”字有时会排外,但大多时候都显亲密。
他们,不,他跟他并没有好到这种程度。说真的。
探一次班是探班,探两次班就是奸…情。
大家都不是傻子,何况昨晚的戏那么好看。
在一片“尽在不言中”的气氛里,果然见沈潭又朝严融的方向走去。
凝眉一秒,随手拿起身边的矿泉水,严融收起懒散搁置的腿,竟迎面把自己送上去。
众人心潮澎湃,睁眼准备看一场世纪的相拥。
沈潭眼神变柔,笑意在嘴角含苞欲放,而严融却已噙起一抹风度翩翩的笑,在即将与沈潭相逢时,却脚步没停,直接错身朝沈潭身后的俞清而去。
擦肩而过,视若无睹。
“小余,辛苦了,刚才那段演得不错。喝口水休息休息。”
沈潭僵住,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哎哟,闹别扭哦。
俞清在转瞬的怔然后,便是了然的失落,但演变到面上就成了受宠若惊,“谢谢严老师。”
倒像他才是长者,包容着严融幼稚的故意。
然后严融一转身,像才看到沈潭似的,略一颔首,客气又生疏道:“沈总来了。”
沈潭也来得厉害,仿佛刚才“相逢不识”的那幕全没发生过,回以客气的点头。
严融还在想算你小子识相,就听他又说:“昨天伯母交待我照顾好你。”
“……”
滚你个球!我妈才不可能……不说这种话。
如果刚才只是怒,现在就是大为震怒,只是这怒意被他牢牢封存在心里。无甚表情的转过眼,片场一片忙碌,每人各司其职,似乎谁都没关注这处动静,似乎他们就是这样一群敬业认真的电影工作者。
轮到严融的戏份,恰是跟俞清的对手戏,更巧是昨天俞清向他“请教”的那场,可惜中途被别有用心的人打断,后来他的时间又全被酒精占据,不知道俞清有没有自行领悟其中玄机。
看来是没有,才开始没几句话,俞清就屡屡被导演喊停,不是眼神不到位,就是表情太赘余,最后次数多了,更是连台词都念不好。
导演不得不暂停,把俞清单独叫到一边说戏。
小郭又送来夏日最佳伴侣--冰水和电风扇。
实在是热,严融薄薄一层妆都挨不住热浪侵袭,有要融化的意思。时刻候在旁边的化妆师过来给他简单补妆,严融余光看到坐在摄像机后面听副导说着什么的沈潭,然后将视线放在听导演说戏面有颓色的俞清身上,不再转移。
及至导演放俞清离开,严融最后仰头一口水,将捏扁的瓶子随手塞给小郭,朝俞清走去。
对于严融,俞清有种敏锐到可怕的直觉,察觉有人走来,一抬脸果是影帝。
“你看我演一遍,注意眼神的把控。”严融对他说。
男神就是,对他来说艰难重重的东西,在他手里只有任他搓扁揉圆的份。
而近距离观看严融演戏,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眼神的掌控不能一蹴而就,如果觉得吃力,可以暂用表情弥补,慢慢钻研,多加练习。但是要注意掌握度,多了就会显得做作。”
严融耐心的跟他解释着,这一个多小时里对他的关心比其他全部时间加起来都多。
俞清唯有不住的点头。他知道这有些突兀的关心是因为什么,但他可以假装不知道,享受这份可能此生绝无仅有的温存。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从他眼前晃过,发丝一点轻微的触感,真的很轻,但一直烫到他心底。严融对他笑得一如既往好看,“有东西。”
一丝棉絮不受重力影响,飞升半空。他的心可能沉些,只能同引力拉锯,扑通扑通,忽上忽下。
不用看也知道,沈潭一定在看这边。
严融悠然的释放着荷尔蒙。
自始至终旁观的小郭忽然萌生点灵感一样的感想,幸亏严融懒,不然只要他想,勾引谁都不成问题。
想毕,深以为然,才发现自己竟还有点创作的天赋,恨不得当即拿笔记录下来,以此纪念一颗作家新星的诞生。可能。
不太顺利的拍摄拖缓了今天的进度,结束一天的工作时,天色发暗。
沈潭也跟着在片场呆了一天。
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严融在心底给他贴上各种贬义的标签。
小郭去取车,严融去上洗手间,临行前看了眼在不远处跟导演交谈的沈潭,丝毫没有得胜的喜悦。
不知为何反而有点挫败。
片场的洗手间,条件可想而知,灯光仿佛都比外面暗上好几个度。
严融洗完手出来,慢慢停下脚步,面前的地上拖着一条长而模糊的影子。
壁角站着的人身高腿长,一手插袋,英俊挺拔,沉色反把他的眉目映的深刻。
即使严融没有半点动静,他也像心有灵犀似的转过眼来,在静谧的一秒对视间,他迈步朝他走来。
严融就立在原地,看他在他眼前显出愈发清晰的轮廓,面色平静。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在夜色的披戴下,人跟人之间的感情也能更坦诚一点,不作伪装。
沈潭停在他跟前,目光比夜更深更重,落在他身上。
严融仿佛感觉不到重量,坦然一笑,如同对待所有的其他人。
“有事?”
沈潭只静静的看着他,那眼神不讨人喜欢,至少不得严融喜欢,就像在看他不乖的小宠物,良久,他开口,夜凉如水,声沉如石。
“你跟我相过亲了。”
……严融险些笑出来,“所以?”
而沈潭的表情很认真,“就是我的人。”
“……”胡萝卜大概因为长在地下,所以比较天真。
“你开玩笑吧。”严融眉梢微挑,这是个不以为意的神情。
“我很认真。”沈潭猛然逼近,把严融封在墙和怀抱之间。
严融才惊觉后背离墙壁不远,而沈潭离他更近。
在一个呼吸或眨眼间,唇上柔软而灼热。
欲望是所有生命体的本能,亲吻是人类本能的欲望,没什么可非议,偶尔犯一次错误的沉沦也没什么可指摘。
严融不想思考他为什么不挣扎,甚至没有半分推拒。直到唇分开。
沈潭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五指穿过他的发间,眼神缠绵的能滴出水来。片刻,他轻轻笑了,往严融胸前口袋里放了张小纸片,哑声说:“打我电话。”
另一手拇指轻轻擦过他的脸,他松开所有禁锢,月光下俊美逼人,“我打你也行。”
沈潭走了,似乎是第一次他比他先转身。
良久,严融收回视线,随意的抚了下胸口,假装它没有跳得那样厉害。
☆、第7章
沈潭没让司机等,自己开车回去。
面色沉稳,不慌不忙,不飚速,不闯红灯。
路过商业街的时候,下车买了杯特大波霸。
据说恋爱的时候要喝奶茶。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顺便买了盒进口巧克力。
听说谈恋爱,奶茶和巧克力更配。
回到家,没灯没人,空寂冷清,沈潭稍微有点落差感。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也会是个有家室的人。
理智上很明白,即使盖上私戳,严融也不定是他的,可感情总是蛮不讲理的,亲过就是他的人。
坐到电脑前,开机,屏幕的幽光照亮他不轻易弯起的唇角。
开始窥屏日常。
严融粉丝团有个牛逼哄哄的名字——盛世美严。
不夸张,是事实。
微博照例一群嗷嗷要给严融生孩子的奇怪物种,沈潭照旧看着不爽。
只是今天他可以抨击的格外理直气壮。
——他是我老婆,只能给我生孩子。
毫无悬念的被喷了。
沈潭愿意承受他人羡艳或嫉妒的怒火,得不到的人才这么不稳重。
软香温玉在怀,稳坐钓鱼台,笑看其余跳梁小丑。
沈潭摸了摸怀里Q版严融的娃娃。
*
那以后没再在片场见过沈潭。
——现在说这话似乎言之过早,总之这几天胡萝卜没来。
改为短信骚扰——说的那么大言不惭,还不是没胆子打电话。
短信内容出现最频繁的几个字眼“早安”“午安”“晚安”。
因着强迫症——最后说话的人不能不是他,严融复制粘贴原封不动返还回去。
有时沈潭就此人生圆满没有声息,有时他会再度发问,“吃饭了吗”,严融就回,“吃了”,沈潭继续问,“吃的什么”,严融说,“盒饭”。沈潭卒。
浪费话费的对话终于结束。
严融有点明白沈潭为什么还单身了。
不过转念一想,有脸有钱——重点是后者,哪怕总裁披件乞丐服,哪怕他那根玩意儿真像胡萝卜似的是摆设,也多的是男男女女往上扑,就性格无趣一点算什么?
只是可惜了,胡萝卜独独钟情于他。
相过亲就把他当成所有物,亲了一下岂不是得一辈子赖上他?
略微有点惆怅,惆怅的蛋疼。
鉴于上星期没能如约回家探望严太太,累得严太太御驾亲征来探班——“抓奸”,不管严太太是否其实乐在其中,错都在严融。
要请客。
请严太太吃她钟情的食物。
严太太喜欢吃甜食,这没什么,大多数女生都喜欢甜品。但以严太太旧社会已可以称作“老年妇女”的年纪,排入女生行列着实不太适宜。
不过没谁规定五十多的女人不可以喜欢吃甜,只是一般到了她这个年纪,女性普遍发福,要么讲求养生或希望保持形体,通常都有所节制。
严太太仗着新陈代谢雄风不减,有时会放纵自己,尤其是在这种儿子请客的时刻。
对,五十多的严太太还是吃不胖,没有任何基础病,就是脖子不太好。
严太太独占着一块小三寸的榴莲芝士蛋糕大快朵颐,因为是小包间,分享这份“榴莲喜悦”的人便只有严融。
严融不吃榴莲,倒也没到那种深恶痛绝闻之即吐的地步,但总归不是太喜欢。
就像给个不抽烟的男人闻见烟味,虽没有女人那么反感排斥,也无甚好感。
“妈,年纪在这儿呢,再怎么也控制一点。”
严太太小孩子心性,小时候他爸身体还很健朗的时候,基本就属于一带二。后来他爸倒了,但他长大了,严太太的童真得以继续保留。
不是什么坏事,但小孩子的一大特性,就是没自制力。
“我有数。”严太太不以为意,说话间严融似乎能感受到那浓郁的扑面而来的榴莲味。
“你要是看到我以前的食量,就会对我现在很放心。”
严融唯有用沉默以示他的不信任。
严太太优雅的干完一块“一人有余两人嫌少”的蛋糕,优雅的擦擦唇角,因味蕾得到满足而显得格外柔和的脸对着严融,“儿子,再来一块行不?”
严融:“……”
“半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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