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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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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近半个时辰,曹丕骑马缓缓而行,估算着他进城的时辰,直到明月高升,步儿才令女兵送自己回城。

马车驰进城门,许褚从门洞里走出,“丞相想见你。”

与气势恢弘的铜雀台相比,五凤楼显得寒碜了许多,马车还未停稳,张辽已从楼中迎出,“许褚,丞相请你送姑娘回铜雀台,他的头风又发作了。”

虽不知真假,步儿仍然轻轻顿了顿足,许褚飞身上马,“昨日荀大人去世了,丞相心中悲痛……。”

去世了?步儿心中巨震,她没想到曹操下手这般快,本以为他会容荀彧一段时日,若昨日去求见他,是否能救荀彧一命?

这般想着,却听许褚轻声道:“荀大人是昨日傍晚去的,临去之前,他烧了所有的文书,应是猜到了丞相的用意,所以……。”

许褚这般一反常态的滔滔不绝,想是领了曹操的命令吧!“许褚,荀大人究竟是怎样去的?”

“丞相命人送了一盒点心给他,”许褚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心虚和心痛,“但点心盒中空无一物……。”

明白了,这般的诛心!步儿冷冷的笑了,他想荀彧死,却又不便亲自动手,便暗示荀彧,你是我的人,我便给你傣禄,但你若要背叛我,那么你最终将会一无所有,而那时,我便再不需要你。

真真的委屈,荀彧这样的忠臣真是死得冤枉,步儿垂首敛眉,心中微觉悲痛,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荀彧追随曹操数十年,立功无数,他说杀便杀了,这半年来,明显感到曹操态度越来越冷漠,想是心里,早已将自己当成了负累,许自己也是时候离开。

“丞相请姑娘安心住在铜雀台,”仿佛猜到了步儿的心思一般,许褚的声音突然高亢了,“他说无论如何,姑娘都是他亲手带大的,在他心里,姑娘便如他的亲生女儿一般,可是他每次见到姑娘,都仿佛见到了小公子,心中便悲痛难耐。”

是吗?亲生女儿?曹操待曹丕如何,心里如同明镜一般,自己与他非亲非故,还有何恩情可讲?想必他心里正转念如何利用自己吧!也罢,冲弟的仇自己不能不报,在寻到报仇的机会之前,那就忍气吞声住在铜雀台上吧!

“你果然来了,”曹植喜出望外,他遵守着约定,站在栏杆之外,“你说有新的曲子,想必与其他的曲子一般玄妙至极。”

“公子过奖了,”步儿隐在轻纱之后,微笑着用绢巾轻轻擦拭手中的玉笛,“公子虽不懂音律,却能听出曲中之意,在下实在佩服,今日有一首小曲儿,望不污公子之耳。”

一曲吹罢,曹植皱起眉头,“这首曲子中隐含着杀伐之意,想是姑娘心中充满了杀机,不知姑娘遭遇了何事?竟然有杀人之意?”

“公子猜得不错,”步儿淡然得玉笛放回笛袋之中,“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应允。”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一章第五节故人把酒话桑麻(五)

第一章第五节故人把酒话桑麻(五)

月光如水,透过纱帘,隐隐约约可看见那女子的身形,曼妙多姿,她仿佛只是随意而站,便已是万种的风情,曹植心中起了艳羡之意,下意识的便应了下来,却听帘后的女子轻声道:“我想见环夫人,又不想惊动其他人。”

环夫人?曹植微微一愣,自冲弟逝后,她便长居暖玉轩养病,等闲人等都无法见到,自己很少进府,如何安排?可是适才话说得满了,此时无法回绝,垂首微一沉吟,此事只有去求母亲了。

“姑娘放心,”曹植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既然应了姑娘,便一定为姑娘办妥。”

“公子是个信人,我有何不放心的,”步儿微微笑了,“只是我不愿旁人知道此事,公子切勿不要告诉其他人……。”

这可真真有些为难,曹植喃喃道:“姑娘不知,自冲弟逝后,环夫人忆子成疾,她长居暖玉轩养病,父相自冲弟逝后,又常居于五凤楼,除了年节,等闲难以见到,我只能去求我的母亲,所以……。”

他的母亲?心中一怔,这才想起他与曹丕的母亲同是卞夫人,虽然卞夫人并不得宠,但曹操极尊重她,此事若泄露出去,不知曹操会如何对付自己?不由有些犹豫,转瞬之间,查出曹冲之死的决心占了上风,“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公子,还望公子能够保守秘密。”

听步儿说完,鲁淑惊得发根都立了起来,为了避嫌,鲁淑借居于城外的庙中,每日仅午间才到曹冲坟前与步儿相见,他的本意最晚在许昌过完中元节,便启程回江东,在入冬之前回到建业,可是听步儿话里的意思,想是要查出曹冲之死的真相,为他报仇之后才回建业,曹冲之死迷团重重,就连曹操都未查出真相,仅凭步儿一人之力,想必更加的困难,这般的日复一日,真不知要何时才能回到江东。

看步儿的神情异常坚定,自得知消息之后,她的眼神便如同梦游一般,她仿佛活在另一个曹冲仍然活着的世界之中,就算是用尽浑身的力量来呼唤她,她都恍若不闻,可是此时,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就像是从梦中清醒了一般。

“好吧!”鲁淑从袖中抽出绢巾,细细替她拭去额上的汗,“可是你得小心些,曹操性情多变,冲弟去世之后,他待你还有多少的恩情,谁都不知道,步儿……。”

换了一套素色的衣裙,风幅低垂,曹植神情紧张,仿佛是去偷窃一般,“姑娘,母亲虽未应承引你去见环夫人,但她说想见见你。”

卞夫人应该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她要见自己,定然不是因为想念,而是为曹丕厘清嫌疑,若果真这般轻易,这世间就不会存在由仇恨引起的杀戮,既然要见了她,才能见到环夫,那么就隐藏起一切吧!包括仇恨在内!

熟悉的庭院,令步儿觉得恍惚,匆匆数年,这庭院里的一切都未曾改变,除了站在长廊出口处的卞夫人,与记忆中相比,卞夫人苍老得令人恐惧,数年光荫不过弹指一挥间,她竟然老得仿佛变了一个人。

“进屋吧!”卞夫人快步走到步儿身前,伸手拉着她的手,“植儿,你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屋里有一股沉郁的檀香味儿,卞夫人为步儿除下风帽,细细打量良久,面上绽出一丝淡笑,“步儿,我猜你便会回许昌来,前些时日植儿说有人要见我,我便猜到是你,坐吧,看你如此憔悴,这数月以来,深受煎熬吧!”

填充了羽毛的垫子,柔软得仿佛一个陷阱,步儿在心里不住提示自己不要受骗,伸手捧起红漆的茶碗,卞夫人又捧出两碟点心,满面的慈爱,“自你离开许昌,这丞相府中便少了许多的欢乐,每次见到冲儿,他开口闭口总要提起你,他常常告诉我,你在江东做了些什么,他说他想去江东,想去江东见你,就算在病中,他也不忘写信给你。”

说话间,卞夫人眼眶泛红,眼泪夺眶而出,“他去世之前,似乎已有预感,连写了六封信,还交待下人,每封信发出的时日,想到那孩子,真真的令人心痛。”

六封信?计算时日,自己前前后后只收到四封,另外两封既未发出,那又在何人手中?那两封信的内容难道与冲弟的死有关,所以被人扣押了。

越想越觉得可疑,看卞夫人垂首拭汗,待她稍稍平静,步儿淡然道:“夫人,我在江东之时,只收到四封信,夫人却说共有六封,夫人可知冲弟将那些信托付给谁?”

卞夫人突然有些惊慌,过了许久她才镇定下来,面上的神情仍然慌张不堪,“四封吗?许是我记错了,对,一定是我记错了。”

若这番谎话由曹操来说,定然会说得天衣无缝,卞夫人虽是曹操的妻子,但只知相夫教子,人与人之间的诡诈见识得太少,步儿面上露出悲伤的神情,过了片刻,“我原道是有六封信,此时与我而言,只要是冲弟留下的,都弥足珍贵,夫人,我不日将回江东,临行前,想见环夫人一面……。”

听卞夫人长声叹息,转过身,只见她面上微露惋惜的神情,不由觉得奇怪,环夫人年轻艳丽,又温婉贤淑,极得曹操宠爱,她既获得专宠,其他的夫人难免会受冷落,可是看卞夫人此刻的神情,完全看不到一丝幸灾乐祸,她仿佛是真心在为环夫人觉得遗憾。

卞夫人神情黯然,“自冲儿去后,环夫人仿佛变了一个人,她时时坐在暖玉轩中发呆,坚称她是在等冲儿,无论旁人如何劝慰,她都不相信冲儿已经死了。”

不相信吗?自己也不敢相信,若非是亲手抚到他的墓碑,自己也不会相信冲弟已经……,“你去看看她也好,说不定她看见你,神智便会清楚一些。”

和从前相比,暖玉轩似乎颓败了,在秋阳下,桃花树全无一点生气,应门的侍女一见卞夫人似乎松了口气,“夫人,我家夫人正在哭闹,说听到小公子的哭声,她一定要去寻找,无论我们怎么劝说,我家夫人都一意要……。”

话音未落,那侍女突然被推到一旁,环夫人穿戴整齐,却满面惊惶,此时步儿已经拉开风帽,她一见步儿,便展出笑颜,“步儿,冲儿呢?他应是与你在一块儿,我适才听到他的哭声……。”

抓着她的手,只觉得那双极瘦的手如冰一般彻骨的冷,步儿满面微笑的凝视着环夫人,“我带夫人去找冲弟可好?”

“好啊!”环夫人如孩子般的笑了,“这些该死的奴才,就是阻着我,步儿,你回来就好,冲儿特别想你,那个傻孩子,还写了两封信给你,就在我这儿……。”

难道最后两封信是在环夫人手中吗?却见她笑嘻嘻的,“丞相那一日来了,便取走了,他不知道你回来了,我去要回来给你。”

心中一震,面上却镇定自若,“夫人,天色不早,咱们走吧!”

吩咐侍女准备好一切,步儿扶着环夫人,与卞夫人一同到了码头,看卞夫人满面惊疑,淡然笑道:“夫人不用担心,环夫人是心病,心病还得要心药。”

马车摇摇晃晃,环夫人眼中突然浮起一丝恐惧,她转过身,紧张浑身发抖,“步儿,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去冲儿,你带我去哪儿?”

她知道这是去冲弟永久的安歇之所,她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只不过她不愿意相信,她与自己一样,不愿相信那般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握着她手,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嘘,夫人,冲弟睡了啊!夫人难道忍心惊醒他吗?”

“没有,”若非步儿紧紧抓着她的手,环夫人已然站了起来,她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冲儿没有……。”

“夫人,”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一见她的眼泪,环夫人突然安静了,“我与夫人一般不愿相信,我在来许昌的路上,无数次的想,那个消息是不是冲弟为了骗我早些到许昌,而故意布下的局,若果真如此,我一定不会生他的气,因为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来换得他的安全,可是我到了许昌,我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说着,步儿放开环夫人的手,缓缓拉开自己的衣袖,车中的众人惊恐的看着她手腕上那两道伤痕,即使到现在,那伤痕仍未平复,“夫人,我的伤心丝毫不亚于夫人,于我们而言,唯一能够令冲弟安心的,便是勇敢的活下去,咱们得鼓起全身的勇气,才能面对没有冲弟的大千世界,夫人,你难道希望冲弟到了那边,也仍然为你担心吗?”

“不愿,”环夫人扑倒在步儿怀里,哭得就像一个孩子,“我不愿意,冲儿,娘不愿意你担心,娘不愿意,娘会好好儿的活着,勇敢的活着。”

紧紧的抱着环夫人,在怀里哭泣的,仿佛是自己,步儿那般的用力,仿佛只要放开手,自己就会失去所有的勇气。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一章第六节故人把酒话桑麻(六)

第一章第六节故人把酒话桑麻(六)

城门已经近在眼前,卞夫人沉默的放下车帘,她转首凝视着抱着环夫人的步儿,只觉得眼前的女子陌生得令人恐惧,在曹冲坟前,她完美的平静令人生疑,当她抱着环夫人,冷冷的劝慰她要勇敢的活下去时,她冷漠的语气令人生疑惑,幼时那个开郎、任性、笑容可掬的孩子与面前美若天仙的女子判若两人,难道真的是悲伤令她改变吗?

“步儿,你真的要去见丞相?”看环夫人沐浴更衣之后沉沉的睡去,她面容之上的疯狂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毅,是活下去的勇敢,卞夫人感慨的转过身,她注视着冷漠的步儿,“你应该知道,只要丞相不愿意,他绝对不会将那两封信交给你的。”

“那两封信是冲弟写给我的,”步儿迈腿踏上跳板,神情坚定,语气平淡,“丞相没有理由不还给我,夫人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丞相这个消息是你告诉我的。”

放心的神情一闪而过,卞夫人与步儿并肩立于船头,她皱起眉,显得心事重重,“那丞相定然会猜到是环夫人告诉你的……。”

“夫人放心,”步儿转身伸手与卞夫人相握,“在丞相眼中,环夫人是个疯子,疯子是不会顾忌自己要说的话会引起什么后果的。”

忧心忡忡的注视着她娉婷的走向马车,禁不住便要唤住她,她却轻盈的转过身,“夫人,今**我相见之事,没有必要让旁人知晓,夫人珍重,此一别,想必相见无期。”

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忍不住上前数步,隔着车帘道:“步儿,你青春年少,貌美如花,大好的前程等着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才是。”

车中静寂无声,过了半晌,才听车内的人轻声笑道:“多谢夫人关心,步儿的心已经随冲弟去了,前程是好是坏,步儿早已不放在心上,爹爹和哥哥是步儿在世上最爱的人,为了他们,步儿是绝对不会轻易抛弃性命的。”

马车扬起的灰尘铺天盖地,卞夫人缓缓转身走上石阶,真真的可怜,没有心的人,活着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她如此年幼,又如此貌美,却活得这般悲哀,真令人为她觉得惋惜。

“母亲,”听到曹丕的声音,卞夫人浑身一僵,机械的转过身,曹丕已将马缰交给侍女,大步迎上前来,“我来向母亲请安,您今日怎么出府了?”

几乎就要将今日之事尽数相告,想到步儿临步前的嘱咐,又堪堪的忍住,“刚刚送走医士,环夫人的病情渐有好转,这医士还真真的有效。”

平日卞夫人从不说谎,曹丕不疑有他,便笑着与卞夫人举步走进丞相府,“母亲,我前些时日听甄宓提起,环夫人的病情时有反复,这医士好高明的手段,竟然能够力挽狂澜,丝毫不逊于神医华佗。”

心中本就忐忑,听曹丕话意似在拭探,卞夫人一阵惊慌,勉强镇定下来,“丕儿,你这话儿是什么意思?按照礼数,环夫人也是你的母亲,难道你不希望她痊愈?”

听卞夫人语气罕见的严厉,想是果真恼了,曹丕忙躬身行礼,“母亲,请勿误会,丕儿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卞夫人一言建功,心跳急促得仿佛要破腔而出,“你今日过府,只是为了探望母亲?”

听她语气渐和,曹丕放下心来,展颜笑道:“母亲明鉴,我今日来,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前些时日我在市集无意中见到一个女子,与步儿有九成相似,我猜想环夫人是冲弟的母亲,她一定会来探望,所以想要确证那日所见之人,是否确是步儿?”

心又开始急促跳动,卞夫人伪装出惊讶的神情,冷漠的注视曹丕良久,直到他面上浮出不安和茫然才淡然道:“丕儿,你难道不知道周不疑吗?你说步儿到了许昌,让你父相知晓,她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注视着卞夫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曹丕觉得心中的疑惑正渐渐散开,母亲很少过问世事,她如何知道周不疑死于父相之手?唯一的可能,便是曹植告诉了她,而且让她以周不疑之死为凭,阻止自己查出真相,可惜母亲欲盖弥彰,她越是急于否认,便越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一日在市集见到的女子,定然便是步儿,既然她到了许昌,自己就是将许昌翻过来,也要找她出来。

马车到达五凤楼已经入夜,女兵们犹豫着打开车门,“姑娘,你真的要见丞相?”

“嗯,”步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神情坚定,“你去告诉许褚,让他去通报。”

过了许久,许褚从楼中走出,“步儿,丞相请这些女兵陪你一同进去。”

知道他是为了避嫌,步儿点了点头,在女兵的陪伴下进了五凤楼,曹操衣冠整齐的坐在正堂,神情肃穆,“步儿,你见我所为何事?”

款款坐下,步儿抬首逼视着曹操,“丞相,冲弟在去世之前,写了六封信给我,但我只收到四封,另两封信是否在丞相处?若果真如此,请丞相将相交还步儿。”

看他面上的神情变幻,步儿微微觉得恐惧,但面上的神情却没有一丝改变,仍然那么的咄咄逼人,仿佛曹操不交出那两封信,她便誓不罢休一般。

缓缓的移开视线,过了半晌,曹操冷淡道:“的确有这两封信,我已经毁了。”

“丞相为何要说谎?”步儿见他不肯交出信,心下大怒,语气冷厉,“那两封信是冲弟写给步儿的,丞相有何权力可以毁去?”

站在曹操左侧的许褚大惊失色,这些年来,凡是违逆曹操的人,只有一个下场,今日步儿如此无礼,定会受到重罚,心中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步儿周全,全神贯注的听曹操道:“是啊!那两封信是冲儿写给你的,我没有权力毁去。”

惊骇莫明的抬起首,只见曹操从怀里摸出两块白绢,异样珍惜的抚摸良久,“这两封信我看了无数遍,每看一遍,我都会感动,你知道吗?我被自己的儿子感动了,你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吗?”

看曹操的神情有异,步儿也不开言,只是缓缓的摇首,曹操将白绢放回自己怀里,“第一封信,他要我写信告诉你,他驾鹤西去的消息,他说他想见你一面,哪怕是他去后,他知道你会来许昌,所以他要我写信给你。”

这般听来,那两封信并非写给自己,而是冲弟预感到自己将要离世,也猜到曹操会对自己不利,既然如此,那么第二封信的内容就呼之欲出,想到他在离世之前,还这般的为自己殚精竭虑,步儿立时流下泪来。

冷冷的注视着步儿流泪,曹操仿佛获得某种安慰一般的笑了,那凄厉的笑容仿佛无言的诉说着他内心的悲痛,许褚缓缓的垂下首,“第二封信里,他求我不要杀你,他说铜雀台凝聚着他对你的心意,你到了许昌之后,一定要让你住在铜雀台上,这样,当你站在台上时,你一眼就能看见他的安眠之地。”

看步儿默默的流泪,她面上没有任何神情,只是眼泪不停的奔涌,许褚微觉恐惧,禁不住转首凝视曹操,却见他也如步儿一般,面无表情的流泪,“步儿,你不要怪我,我真的很想杀了你,让你去陪伴冲儿,可是那孩子从昏睡中醒过来说的唯一一句话,便是要我不要杀你,我如何能够拒绝他?他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我失去了他,他临终前唯一的愿望,我如何不满足他?”

“我真希望冲弟没有这般说,”步儿凄凉的声音如寒冰一般,“这半年来,我x日夜夜的陪伴着冲弟,可是我却惊恐莫明,因为我发现我似乎在忘记冲弟,我记不起他的容貌,我记不住他的笑脸,我甚至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忘记了,丞相,你知道我最大的恐惧是什么吗?我最大的恐惧不是死,而是我会忘记冲弟。”

看曹操眼角微挑,许褚从怀里掏出一个木人儿送到步儿眼前,“这是我偷着刻的,就连丞相都觉得惟妙惟肖,步儿,你看着他,就如同看见小公子本人一般。”

痴痴的凝视着手中的木人儿,木人儿雕刻得栩栩如生,就连眼神都是活得一般,看了许久,步儿突然笑了,“我真蠢,我怎会忘记?冲弟是这世上的另一个我,我怎会忘记自己?我真真是太蠢了。”

“这些话,冲儿也曾经说过,他说你是世上另一个他,我一直觉得好笑,”曹操面上的泪痕未干,神情却恢复了平静,“直到我在城外见到你,我才相信,你的确是世上的另一个冲儿,为了这个原因,我也不会杀你。”

淡笑着扬起眉,双手紧紧握着那个木人儿,“丞相,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点儿都不恐惧死亡,你会相信吗?”

曹操沉默不语,步儿的眉峰渐渐平和,目光却凌厉如刀,“丞相,你可以告诉我冲弟去世的真相吗?我相信你早已查得清清楚楚。”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一章第七节故人把酒话桑麻(七)

第一章第七节故人把酒话桑麻(七)

步儿的话音才落,偌大的厅堂立时雅雀无声,就连许褚都屏住了呼吸,曹操紧张的弓起身,过了许久,才缓缓坐回椅中,“我不知道,冲儿去得很突然,我听环夫人说,那日傍晚,他与周不疑在园中赏花,突然面色大变,入夜之后,便高热不退,天明时……。”

是真的吗?看曹操眼中闪烁着的悲哀,并非说谎,好好儿的在院中赏花,为何又会面色大变?如此的疑窦丛丛,曹操本性多疑,为何全然没有怀疑?禁不住眯起眼睛,曹操面上色淡然,眼中凶光流露,过了半晌,他淡然道:“我不是不怀疑,只是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但是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查出真相。”

走出五凤楼,许褚才长出一口气,压低了声音,“步儿,你知不知道你惹恼丞相了,自小少爷去后,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谈论小少爷。”

与环夫人相比,曹操只是将疯狂藏在了心里,其实他的心早已发了疯,弯腰正要上车,许褚突然将她拉住,“步儿,你听这喊杀的声音,快退回楼内去,你们保护好小姐,张辽,张辽……。”

急急的退回楼内,曹操听到许褚高声呼喊,从楼内走了出来,许褚已经跑进楼中,一见曹操,连声道:“丞相。有贼子做乱,快退回楼上,步儿,你与丞相呆在一块儿,千万不要走到窗边。”

说着,楼外马蹄声嘈杂,想是张辽正调动守军,许褚已领着女兵将桌椅的腿扯断,挡在窗前,转身见步儿和曹操还站在楼下,许褚猛的一顿足,“快回楼上去,你们保护小姐,千万不要离开她。”

看许褚飞步奔出楼外,步儿跟随在曹操身后上了二楼,曹操大步走到窗边向上张望,只见耿记提着一支兵马正转过街角,那些叛军一边疾驰,一边高声呼喝,“诛杀曹贼,匡扶汉室……。”

静下心来,才发现这声音早已响彻云宵,此时若逃出五凤楼,不知那条路没有乱兵,耿记掌管御林军,五凤楼的守军不过百数,许褚和张辽都是猛将,应能支持到援军赶到之时,唯今之计,不如以静制动。

转过身,却见步儿面色镇定,全然没有一丝惊慌,而转目四顾,那些侍女们,甚至连女兵都面有惧色,心有所感,侧过身子,指着楼下道:“步儿,你看这阵仗与赤壁相较如何?”

赤壁?若没有那场仗,自己此刻已是曹操的儿媳妇儿,有自己在这里,许冲弟就不会夭折,这般说来,真正害死冲弟的,便是赤壁那场大战,难道一切都是天意吗?那场大战不可避免,冲弟也注定早逝。

站在窗前向下张望,楼下已是一片火海,那冲天的火光也无法温暖自己冰冷的心,却听曹操在楼内笑道:“步儿,过来喝杯茶吧,这场叛乱还会持续下去,我到要看看,是谁取下我曹操的大好头颅。”

在这一刻,曹操神情和气概与周瑜一般无二,步儿默默的转身走到下首的案几后坐下,只觉手足无措,曹操示意侍女为她斟酒,随后捧起酒碟,对步儿微微笑道:“这等嘈杂之音,真真污了我的耳朵,来啊!上歌舞。”

在喊杀声中,舞姬们的罗衫如轻云飘舞,衣袖翻飞,曹操连饮数壶,起身拔剑,和着乐曲舞了起来,一边舞,一边曼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真真的豪气,若这些叛军知道曹操在这里舞剑高歌,不知会如何感想?若是冲弟在这里,想必他和曹操一般,将那些叛军视若无物,眼中泪意弥漫,缓缓垂下首,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到酒中,这碟酒,想必是世上最苦最苦的酒,因为酒里混合了世上最苦的相思。

伸手捧起酒碟,一点一点的将酒饮下,果如预想的一般,那碟酒苦过了黄莲,饮完这碟酒,这世间便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放下酒碟,曹操已经收剑回到案几之后,连饮数碟,意气风发的扬眉道:“人生最快意之事莫过于掌权柄国,我虽输了赤壁,但青幽并冀四州仍在我手,我的根基并未动摇,只待我休养生息,定然能够跃马长江。”

直至此时,他仍然豪气不解,视燃眉之急为无物,预想着来日的峥嵘,步儿淡然一笑,并不作答,曹操静候片刻,见她无动于衷,不由有些不悦,“步儿,你觉得如何?”

不知怎的,两句诗突然浮上心头,想也不想的便吟了出来,“黄金白壁买歌笑,一累醉月轻王侯。丞相,于步儿这样的小女子而言,悠游渡日便是天堂。”

“小女子?”曹操一拍案几站起身来,“若步儿是小女子,那这世间哪会有巾帼英雄?可惜了,步儿是女子,否则就连诸葛孔明都及不上步儿万一。”

心中一动,不知他突然将话题转到诸葛亮身上是否是有旁的用意,不动声色的放下酒碟,听他继续道:“我听说关羽、张飞和诸葛亮关系紧张,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步儿,想必连刘备都没想到与孙权的联合,竟然会导致君臣离心吧!若有了你,冲儿何愁江山?”

相对无言,过了片刻,只听楼外阵阵欢呼之声,曹操忙起身站在窗前向外张望,只见曹丕领着数百家丁打扮的壮汉正与叛军搏杀,看了片刻,曹操转过身,“步儿,你看曹丕是在做戏?还是果真前来救我?”

冷冷看了片刻,步儿转过身,淡然道:“丞相觉得是做戏,那么曹丕便是在做戏,丞相觉得他是真心相救,那么便是真心相救。”

正说话间,突听破空之声由远及近,两人转过身,一支箭已经射到近前,曹操大惊之下不由细想,伸手便将步儿推到一旁,那支箭正中曹操手臂,贯穿而出,步儿忙起身将曹操扶到一旁,女兵们将案几翻转,挡在窗前。

用银刀将箭斩断,从袖中取出绢巾,示意曹操咬在口中,步儿双手用力,将断箭拉出,那箭头生有倒钩,钩上挂着一块皮肉,曹操痛得满头大汗,步儿示意侍女奉上两壶酒,一壶给曹操饮下止痛,另一壶倒在伤口处,将伤口的血污冲洗干净,这才敷上红伤药,用白布细细裹好。

曹操痛得面色煞白,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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