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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夜莺之弥赛亚-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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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唱的嗓音清澈醇厚,让人几乎生出全身沉浸在歌声里的错觉。赛门睁大眼睛望着他,胸口挂着的一颗吊坠开始微微泛起蓝光。
  不规则的形状,如果齐砚见过唐钺藏在地下室里的那颗宝石,就会发现它们非常相似。
  刘鸿飞看着赛门点点头,祖孙俩各伸一只手,将宝石握在掌心里。
  齐砚心想我也成充电器了,一边唱到了结尾。
  “Oh Melody,光芒万丈;Oh Melody,何时归乡;Oh Melody,思念从未消失;Oh Melody,路阻且长……”
  刘鸿飞和赛门已经问完了,估计得到的答案也是一样。
  老人将少年拥在怀里,泣不成声。
  齐砚看着他们,点了首老歌重新开始唱:“命运就算欺骗了你,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红日》在这个情景下简直太合适,祖孙俩的哭声渐渐停息。
  齐砚松口气,刚换口气,突然大门嘭一声巨响,一条黑影猛地撞开门冲进来,将他扑得撞在墙上。
  赛门吓得惊叫,保镖立刻跟着冲进来,将那人扯开。那人帽子掉了下来,露出一张狰狞而疯狂的中年男人的脸,紧盯着齐砚的眼神仿佛恶犬一样。
  那男人奋力挣扎,突然狂吼一声,从他那件破旧的牛仔夹克里挣脱出来,用力撞开一名保镖,像阵狂风一样跑出包间。
  保镖犹豫一下,见刘鸿飞摇头,就没有去追。赛门眼圈还是红的,挂着两行泪跑来扶齐砚,边抽抽噎噎边问:“小砚哥,你没事吧?”
  齐砚说没事,慢慢站起身。他被那人扑倒,撞在墙上,脑袋疼得要死,现在还晕晕的。那人还咬他,幸好他反应快,横过手臂挡住了,要不就被咬到脖子了。
  他挽起袖子,露出左小臂一个牙印,默默检查了一下,没破皮,那就不用打针?
  KTV的经理匆匆赶来,连连道歉。刘鸿飞倒是无所谓,让保镖守在门口,搂着小孙子也跟齐砚道歉,他的歉意比KTV值班经理更深:“那个人……如果我没认错,应该也是个梅勒笛弃婴。因为你的缘故,全世界的弃婴都开始集中过来了。”
  齐砚倒抽口气,那个男人瘦削,疯狂,速度和力气都非常惊人,两个保镖都制服不了,一群保安都没追到他。
  “他生病了。”赛门小声补充,“和我一样,比我严重。”
  刘鸿飞补充:“吸收率低下,所以饥饿感无法消除,一直饿着肚子,最后就发疯了。”
  齐砚拿着冰包压在自己后脑勺上,本来还觉得自己倒霉,如今才发现这些人更倒霉。
  他们赖以存活的资源与众不同,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是地球人,所以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可同时他们又受地球影响,被改造成了无法回归故乡的体质。
  这群梅勒笛弃婴,无处可去,无处容身,无处扎根,像一群永远寄居在地球的流浪汉。
  齐砚本来只想设法阻止他们找到潘多拉盒,如今却发现自己泥足深陷。
  他看着面板上突然跳出来的任务提示,叹了口气,“刘先生,我有一个建议。”
  和刘鸿飞谈妥条件以后,那祖孙俩也因为签证到期而回国了。
  齐砚关在屋子里休息了一天。鉴于那个发狂的梅勒笛人还没有被捕,他作为“最美味的食物”,外出时不得不更加小心。
  别的明星要躲避的都是疯狂追星族,为什么到他这里就变成了疯狂外星人?齐砚觉得身心俱疲。
  即使如此他还是打起精神,进行下一项工作:打倒杜锋……不对,参加试镜。
  
  第三十八章 试镜会风波
  
  司马国庆许久不拍片,但在电影圈里名声依旧如日中天。如今看上的剧本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写手写的,让一群人大跌眼镜。
  这是一个以晋初为背景,半架空的故事。竹林七贤不仅仅是玄学家思想家,他们武功高强,修真炼气,追寻天地间至真的道理。
  整个故事荒诞而玄妙,华丽而奇诡,但主角却是七贤里风评最不好的王戎,由贺千明扮演。男二阮籍原本是想找曲海的,可惜那时候正好唐刀戳他刀子,曲小天王盛怒之下说绝不给贺千明演配角。
  等到曲海后悔的时候,这个角色已经落在了跟他同一个公司的舒乐仁身上。让他恨得又砸了一堆杯具。
  其余六贤和一些配角则选人进行试镜,所以齐砚就瞄上了嵇康这个角色。
  不是他故意想跟杜锋对着干,而是他觉得无论外形还是性格,他都比杜锋更适合。
  嵇康这个角色保持了史书记载中的特质:刚毅、高傲、反叛,擅音律、富才情,又是个悲剧人物。肆意挥洒,为守护心中一个不切实际的理想和司马王朝对抗到底,最后慷慨就义。
  而杜锋其实更适合贵公子钟会——钟会也是在嵇康被捕以后,向司马昭进谗言,导致嵇康最终被杀害的罪魁祸首之一。所以,挺适合的。
  但他估计杜锋不会愿意,因为钟会是个打酱油的小配角,总共不过五六幕戏。
  总之没人告诉他杜锋试镜的角色是哪个,他就装不知道好了。
  试镜在司马国庆旗下的公司里举行,当天来了不少人,男男女女看着眼熟,都是混出点名堂的新秀。不像刚出道的小新人那样谦恭乖巧,彼此矜持地点点头,全都乖乖坐在走廊外的板凳上等候。
  罗一平帮齐砚抽了签,拿着几张纸过来,节选台词都是嵇康的。
  齐砚正在一段一段仔细读时,身边有人坐下来,温言软语的腔调有些腻歪,“小砚哥,你也选嵇康这个角色吗?真巧。”
  齐砚若无其事地看他一眼,衬衣下隐约露出绷带痕迹,脸色还有些苍白,精神倒是不错。带伤坚持参加试镜,单这份敬业就值得加分。
  “是啊,真巧。你身体好点没?”
  杜锋无奈笑笑,垂下头,刘海遮挡了一些面孔,显得楚楚可怜,“好多了,谢谢小砚哥……送的礼物。”
  齐砚也笑了笑,“客气啥,你比我小,总要照顾你一点,有什么困难就直接提,我能帮一定帮。”
  杜锋笑眯眯看他:“哦,那我眼下就有个困难,不知道小砚哥能不能帮我?”
  齐砚深悔自己话多,但这时候也也只能认了,“说说看。”
  杜锋摊开手里的台词纸,愁容不展,“我对嵇康这段台词把握不好,能不能帮我对下戏?”
  试镜也是需要入戏的,他这会儿帮着杜锋念其他角色的台词,整个思路都会被扰乱。
  齐砚和暖笑容扩大,接过他手里的纸张,语气热络,“我以为什么呢,这点小事没问题。交给我好了。”杜锋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扭头把台词单塞给坐在一旁的罗一平,“一平,交给你了。”
  罗一平用含蓄的眼神扫了眼齐砚,起身和他换了座位,也堆起热络笑容来,“来吧,小锋,你别嫌我念台词不够专业哈。”
  杜锋嘴角抽了抽,又不能明目张胆说非要齐砚陪他,只得跟罗一平对台词。
  罗一平非但不够专业,简直是非——常——不专业,一段话念得结结巴巴,偏偏人又很热情,非要抓着杜锋嚷:“小锋,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一定配合好你!”别说陪练了,不反过来让杜锋辅导就不错了。
  杜锋实在撑不住,一遍没对完就落荒而逃。
  罗一平很失落,齐砚意味深长拍拍他的肩膀,“干得好,回头请你吃满汉全席。”
  “满汉全席就算了,”罗一平嘿嘿笑,“我听说金茂国际楼上开了一家分子料理餐厅,不如请我去见识见识。”
  齐砚:“……你可真会挑啊。”
  罗一平作谦虚状:“承蒙夸奖,愧不敢当。”
  两个人说说笑笑,气氛轻松愉悦,看得某人暗暗咬牙。
  相对这边的愉快,司马国庆却不是很高兴。
  他今天来试镜会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挑选嵇康,其他小角色挑选都在分场里进行。
  但一连看过七八个演员后,还是忍不住觉得失望。
  试镜两场戏,一场固定,一场自选。固定要求的是嵇康打铁的一场戏,虽然演员们几乎能理解,名士打铁,又怎么会仅仅是为了打铁而已?
  但就算从字面上理解了,如何表现才是个重要的问题。
  送走了上一个面试者,司马国庆叹口气,“这苦大仇深的,知道的说是打铁,不知道还以为在捶杀父仇人。”
  陪同选角的编剧和副导都笑了,助理看了眼抽签表,低声在司马国庆耳边说:“下一个是小锋。”
  司马国庆眼神柔和了,“让他进来吧。”
  于是杜锋进去了。
  罗一平目送他进房间,有些担忧地拿肩膀顶顶齐砚,“小砚,小砚,别睡,你说杜锋这次能不能行啊?”
  齐砚仍然老僧入定一样闭着眼睛,“别闹,我在想事情。”
  罗一平只好憋着,过了快半个小时,杜锋才笑容满面走出来,朝门里欠身行礼,“谢谢司马老师。”
  然后以稳操胜券的眼神扫了过来。
  助理则叫了齐砚的名字。
  齐砚睁开眼睛时,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那青年进门时,原本絮絮低语的几个考官都静了下来,朝他看过去。后者不卑不亢,对众人行了个古礼,抱拳齐肩,躬身长揖。
  一瞬间,仿佛宽袖曳地,玉佩清脆撞响。助理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眼前仍然是个衣着帅气的现代青年。
  司马国庆不喜欢废话,直接指指大厅中的打铁砧。齐砚会意,走过去拎起靠在旁边的打铁锤试了几次,然后脱下衬衣,露出一身精瘦柔韧的皮肉。
  年轻女助理虽然早就司空见惯,这时也忍不住对那具身躯多扫两眼,面上倒仍然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可以开始了吗?”
  齐砚点头,伴随副导一声“开拍”,青年扬起铁锤,重重锻打在铁砧上面。
  叮一声脆响,仿佛有火星四溅。
  齐砚借着反弹力度重新抡锤,举重若轻,却力度十足,薄薄的肌肉匀称贴合在躯干上,伴随着动作优美曲张。
  他神色专注,仿佛铁砧上有一柄烧红的铁片,正在被渐渐锻打扁平,形成刀锋。
  青年几次调整,近看细细思考,而后作出夹着东西浸入水中的姿势,明明空无一物,空气里却仿佛突然腾起白烟,发出滋滋水响。
  他一直专注锻打镰刀,加上手柄,细细磨制。由始至终心无旁骛。
  最后举高成品,在阳光下眯眼欣赏,露出个肆意而愉悦的笑容。
  笑容有些微停滞,渐渐如雪融入湖,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砚转身便将前一秒还视作杰作的铁镰刀扔进杂草中,目光深远无边,手指紧扣,背离铁砧走了几步,却又仿佛被无形绳索束缚了脚步一般迟疑停下。
  然后转过身,足下仿佛千斤重,一步步缓慢折回去,蹲下身捡起刚才被鄙如弃履的镰刀。
  灯光打在他背后,让面孔落在阴影中,此时无声胜有声,自然带出一种压抑气氛。整个过程没一句台词。
  司马国庆喊了停,站起身来竟然是准备离开的架势,“行了,回去等消息吧。”
  齐砚心里一个咯噔,“自选戏不用了吗……”他还一句台词都没有念。
  老爷子摆摆手,神情应该是愉悦的,“不用了。”
  然后径直走掉了。
  不只齐砚,其他人也一样面面相觑。嵇康这个角色非常出彩,竞争者众多,如今导演走了,剩下没参加试镜的人还剩一半呢。
  后来副导只能满脸纠结对齐砚重复了一遍司马国庆刚才的话:“回去等消息吧。”然后转头吩咐助理,“让下一个进来。”
  就算boss走了,剩下的人总得走个过场才行。
  齐砚忐忑不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搞艺术的总是这么神叨叨的真让人受不了!
  罗一平迎上来,也是一脸紧张,“怎么样?司马老师怎么走掉了?”
  齐砚还没回过神,愣愣地就回答了:“他让我回去等消息……”
  话没说完,一旁就有人扑哧笑出了声。齐砚寻声看去,挺眼熟的小伙子,大概也拍过一些电视剧吧,“你干了什么把司马老师气跑了?我们后面的人怎么办?”他这话一出口,几道不友善的视线就投射过来。
  齐砚想说关我什么事啊,最后只是摇摇头,“司马老师走的时候明明心情很好,是吧一平?”
  一平点头,接着扭头问:“是吧小尤?”
  小尤是司马导演的员工,负责在外面通知和统筹,她自然不会说老板坏话,“看着是心情不错。”
  罗一平感激她说了公道话,暗暗记下来,然后陪着齐砚离开了。
  齐砚上车后,把过程说了一说,罗一平谨慎地劝他:“虽然不敢打包票,不过如果是我为了明天的宴会去试吃,尝到最满意的菜以后肯定马上订下来,后面的菜就不想再试了。大概司马导演也是这样?”
  齐砚掩面叹息,换个比喻不行吗,老是吃啊吃的,老子不想再被吃了!
  他和刘鸿飞定下的合作计划就是,集中精力在可持续派的潘多拉盒上。
  他将两个派别的不同之处跟刘鸿飞仔细做了说明,那老人毕竟在地球上生存了几十年,本身体质也不错。要不是心理一缕思乡情切,加上小孙子身体不好,对梅勒笛其实并没有太多依恋。
  要毁灭人类的效率派自然不受他待见,老人倾向于可持续派。
  齐砚没说他自己的最终目的是毁掉潘多拉盒,至少在找到盒子以前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刘鸿飞负责监视遗孤们,并且提供所有线索。他说梅勒笛人有自己偏好的波长和节奏、风格,于是交来了大量歌谱。
  齐砚全部录入系统,等待弥赛亚2。0的分析结果。
  作为交换,他也答应每半年一次,为他们办个专场演唱会。
  两个人回了家,罗一平安慰完了齐砚,又翻翻日程表,突然说:“对了,你不是想要连续三天的假期?要不下周二到周四,这三天能腾出来。”
  齐砚正要去拿桌上的马克杯,听见这句话手突然一抖,杯子掉地上,把手被摔断了。
  他低头看着散落的白瓷碎片,隐约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事。
  
  第三十九章 与过去告别
  
  出发的前一天夜晚,齐砚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租的这套房子主卧特别宽大,黑暗里乍然看去,仿佛见不到墙壁,整个人悬浮在无边无界的黑暗中一样。
  小夜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熄灭了,落地窗帘遮光性极好,窗外的光芒半点透不进来。整个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有种让人不安的黑。
  齐砚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生寒,才要坐起身时,一只冰冷的手突然伸过来,捂住他的嘴用力下压,将他压回了床里。
  他下意识就要反抗,手腕反而被捉住,同样压在头顶,一个熟悉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我。”
  齐砚全身僵硬,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有种久违的恐惧。战栗感像条鳗鱼,顺着他的背骨逃窜,将冰冷恐惧传递向四肢末梢的神经。
  是唐钺。
  并不是那个还在纠结家庭亲情、听着他唱摇篮曲竟然毫无办法、现在还被贺千秋塞了个未婚妻的唐钺,而是天灾之后,那个不信任任何人,偏激到极端,手上沾染着无数人的鲜血,背叛他、杀害他,控制着整个龙之堂基地的冷酷暴君。
  他以为时光倒流,再也不会遇到这个人,连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也全部掩埋在忙碌的音符下,直至尘封到灰飞烟灭的一天。
  齐砚手指发抖,眼睛瞪大得眼角仿佛要撕裂一样火辣辣疼痛,唐钺依然捂住他的嘴,在床边坐下来,俯身看他,“还是现在的样子好看。”
  湿润的液体顺着手指洇开,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唐钺最喜欢齐砚这个样子,颤抖无助像刚刚孵化的幼鸟,一只手就能捏碎,会勾起他无限怜惜。
  齐砚却最恨自己这个样子,软弱可欺不像个男人。
  他的手指用力攥紧,放松,猛然挣脱了唐钺的手指钳制。紧接着胸腹交际处狠狠挨了一拳,全身突然失去了力气,重新倒在床上。唐钺这才将他松开,“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那一拳实在太狠了,震得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一样疼,齐砚蜷起身体捂住肚子呻吟,恐惧倒是被冲散了几分,他努力压抑住骂人的冲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钺摁亮了吊灯,像主人一样在屋子里四处检查,“凯宾王子的部队到了,星舰能源中心足够送我过来一次。”
  可持续派的部队也到了,两边估计要大混战,这样的话,躲在地底的人类究竟会轻松一点,还是更难捱?
  齐砚突然想起一部叫《终结者》的古老电影,未来战士穿越到过去,提前暗杀救世主。他一边在心里吐槽好好的娱乐圈文都变成科幻文了,一边颤声问:“你来做什么?”
  唐钺抬手抚摸墙上挂的一副油画,画的是蓝天下咆哮的海浪,阳光冲破云层投射在海浪上,水波的半透明质感描绘得栩栩如生。他垂下眼睑,“来接你回去。”
  疼痛渐渐散去,仿佛将恐惧也一起带走。齐砚坐起来,下床,一边眼珠四处瞅,想找防身武器,一边冷笑,“我的家在这里,要回哪里去?你想接的那人,早就死了。”
  唐钺转头看他,十年风霜,让这男人比现在的本尊多了份凌厉杀气,光是这么扫一眼就让他感觉血液被冻结。
  齐砚喜欢裸睡,这时候被盯住,全身都不对劲了,只好硬着头皮抓了件泰迪熊图案的睡袍披身上。
  唐钺的眼神就不自觉有点柔和,他靠近了,抬手轻轻抚摸青年的脸颊,“杜锋已经死了,我当初把你在地下室关了两个月,在城堡外的笼子里关了三个月,现在全都加倍处罚在他身上。可惜他没撑过半年就死了,饿死的。”
  齐砚冷笑,后退半步避开他的手,“你杀他关我什么事,最多不过是惹你厌倦的可怜虫多了一只而已。难道杀了他我就能活过来?”
  唐钺的手指悬在半空,终究没有追他而去,只是缓缓放下,顺手整理了下领带和外衣衣扣。“我……后来查到了,他和交易商勾结陷害你。潘多拉盒,没有落在你手里。你并没有……背叛我。”
  齐砚失笑,他靠着墙,突然弯下腰大笑,笑得眼泪都涌了出来,他用手背抹掉,更多的泪涌出来,“你真行啊,唐钺!我TM都尸骨无存了,你倒是想起来帮我平反了。活着的时候我说什么都没用,死了你倒是想起来帮我喊冤。你说你,你说你这叫什么啊?”
  他笑着笑着,身躯顺着墙壁慢慢下沉,最后蹲下来,把脸埋在双膝中间。
  唐钺在他面前单膝着地,将他抱在怀里。“真是个傻瓜,就算这种时候,你也说不出伤人的话来,可我就喜欢你这点。”
  他安抚地揉搓着青年颤抖的肩膀,“小砚,和我回去吧,凯宾王子的部队会帮助我们消灭侵略者,然后,重建家园。”
  齐砚渐渐冷静下来,颤抖渐止住,接着冷笑,“重建家园?是新建殖民地吧?”
  唐钺低声笑了,“不愧是弥赛亚,知道得挺清楚。”
  齐砚冷淡回应,“是啊,可惜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明哥。”
  “本来没打算杀他,枪手瞄准的是唐刀,谁知道贺千明突然把唐刀撞开了,自己送上门来挡枪。贺家的男人们都是死心眼,偏偏都要跟我作对。”唐钺说得平静,齐砚却倒抽口气,“唐刀是你弟弟。”
  “他不是。你也发现了吧,我也是,梅勒笛弃婴。”
  “唐钺”是个早产儿,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AI选择了他的身份,让弃婴顶替唐钺的位置孵化、长大。
  只是AI可以篡改记忆,却无法掌控感情。唐云化本身就对前妻跟这个早产儿毫无感情、甚至厌恶,所以唐钺幼年少年时受尽冷落虐待。
  等到他十六岁时才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但这不过意味着把抛弃他的父母数量从二变成四而已。
  既没有归属感,何来的亲情?唐刀也不过是个熟一点的地球人而已。
  “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人只有你。”唐钺把齐砚的头摁在肩膀上,“跟我回家吧,老婆。”
  齐砚突然想起来了,当初他为了和唐钺结婚,还特地去美国办了绿卡,让两个人的关系名正言顺又合法。
  然后唐钺包了个酒吧,请所有客人喝酒。那些美国人,法国人,意大利人,巴西人,阿根廷人,墨西哥人,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埃及人……无论皮肤颜色,高矮胖瘦,全都围着他们欢呼,喷香槟,喷啤酒,一直笑闹到凌晨。
  他和唐钺从一张桌子跳到另一张桌子,喝酒,接吻,不停喝酒,不停接吻。
  仿佛要证明给全世界看他们的婚礼和爱情。
  清晨的朝阳升起的时候,金光闪耀,两个人才手牵手离开酒吧。
  唐钺的衣服皱成了菜干,被酒淋湿又被体温蒸干,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他却仿佛穿得像个国王一样在人群中昂首阔步,手指有力牵着齐砚的手,他说:“老婆,我们回家。”
  齐砚觉得他大概一辈子也忘不掉那个场景了,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把唐钺推开,语调也冷静下来,“别做梦了,回不去了。”
  他站起来避开唐钺的触碰,冷静而快速地否决掉他的提议,“开什么玩笑,去当你们豢养的猪羊么?”
  他看见唐钺冷静得像深海的双眼,突然提高声调,“去看地球人自己内斗吗?”
  唐钺嗤笑起来,“你以为贺千秋为什么跟我作对?”
  齐砚想说你们不是一直看不顺眼吗?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你的确杀了他唯一的弟弟。却听见唐钺继续嗤笑,“齐安基地,你还不明白?”
  齐安基地?贺千秋统帅的基地名字。
  一个荒唐的念头闪过,齐砚深深倒抽口气,这怎么可能?
  “小砚,我只希望你平安。”那次谈判失败后,贺千秋临走时这么对他说。
  所以齐安=希望齐砚平安?
  唐钺仍然在冷笑,“别被他骗了,贺千秋害得你家破人亡,你应该恨他才对。”
  “你胡说!”齐砚怒吼,后退两步拉开卧室门,“少挑拨离间了,你怎么来就怎么滚回去,走着瞧,我这次一定会阻止天灾!”
  唐钺见势不妙,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捉住齐砚,那青年已经冲了出去。
  门口一道光幕骤然闪亮,光芒刺眼,将唐钺重重反弹到墙上一撞,接着跌落。
  男人吃力地爬起来,听见耳边警报声尖锐响起:“警告!警告!超出允许范围,您已触犯时空管理条例2158、2159、2247三项,即刻返航,即刻返航。”
  唐钺抬头,门外已经看不见齐砚的身影。
  他依然不急不徐,关上卧室门,在门背后用匕首刻下四个大字,之后才返回卧室一角,坐在突然出现的银色救生舱中,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输入指令,下令返航。
  投影屏幕和监视屏上刹那间放射刺目红光,警报器的嘶鸣震耳欲聋,满屏闪烁着“锁定”字样。
  唐钺的脸被红光映照得变幻莫测,他却突然笑了。
  犹若刀刃一样锋锐,犹若冰川一般寒凉的笑容璀璨夺目,几乎将满舱的红光都压下去,只可惜,眼下无人欣赏。
  “那么,我先回去了。”男人微笑絮语。
  在广袤时空中,某一个不起眼的小小角落,突然发生了一次爆炸。
  银光骤然膨胀,扩大,转瞬即逝。
  而后了无痕迹。
  而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中的地球上空,一艘失去动力源支持的星舰被引力牵引,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呼啸着撞向大地。
  齐砚冲出卧室的动静太大,把罗一平也惊醒了。他慌慌张张穿条裤衩跑出来:“咋了咋了?地震??诶小砚你……”
  “我去贺老师家!”大门轰然一响,那青年风风火火已经没了踪影。
  “……别穿着泰迪熊的睡袍去啊。”罗一平叹口气,回房间穿上衣服,拎起为齐砚准备好的旅行包,一路追了过去。
  贺千秋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没开口也没动作,任凭那小子蹑手蹑脚钻被窝里来,怕冷似的缩自己怀里。
  齐砚直到搂紧了他的腰身后,才止住了颤抖。
  温暖的被窝,垂下来搂住肩膀的有力手臂,仿佛安抚一般顺着后背摩挲。齐砚终于平静下来,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愿意放开,于是继续默不作声扮考拉。
  他倒是舒服了,贺千秋却受苦了。
  再怎么说,贺千秋也是个需求正常的健康男人。
  察觉到怀里的身躯朝一旁移开,齐砚挪两下贴近。过一会儿又移开,他继续贴近。一个躲一个贴,两个人很快从床这头蹭到了床那头。
  贺千秋叹气,在他后脑勺轻轻一拍,“到底怎么了。”
  “做噩梦了……”齐砚仍然把头埋在他怀里嘀咕,唐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锥子似的戳得他心肝脾肺肾通通在疼。
  他忍不住抬起头,小心翼翼求证,“贺老师,有人跟我说,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这是真的吗?”
  贺千秋坐了起来,将他紧抱不放的双手拉开,齐砚心底一沉,有种要失去他的慌乱预感——虽然他并没有得到过。
  男人的声音冷淡而平静:“大体上来说,是真的。”
  齐砚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敲得眼前发花,耳鸣嗡嗡响。他想他一定是听错了,绝望像个冰冷泥沼,正在将他缓慢吞没。
  他求救似的伸出手,“你说……什么……”
  贺千秋却没有看见,他离了床去打电话,隐约传来几个词:“郭总……帮忙……最迟几点?”
  然后他换了休闲长裤和衬衣,又去取出齐砚的备用衣物,扔在床上,“我正想跟你说这事,穿上,我们现在出发。”
  贺千秋的行为让齐砚又好奇又焦虑,他没再追问,换了衣服,两个人半夜就出发了。
  不知道贺千秋用了什么手段,两个人搭了顺风机,凌晨抵达了长生市。
  长生市是贺千秋的老家,距离齐砚的老家太平县不足一百公里。所以到达太平县的时候,当地的居民也才刚刚起床。
  贺千秋一路都没开口,齐砚不安到了极点,辛苦地忍着。他们叫了出租车,开到了中心公园。
  齐砚隐约记得这里,以前离他家挺近的,后来家没了,他去了孤儿院。再后来老旧楼房拆迁,这地方本来要建个停车场,但因为有棵老槐树不能砍伐就取消了,现在就变成了公园。
  那株老槐树树龄不足百年,其实不算珍稀树种,也不算古树,不知道为什么县里却一直很重视,甚至建了两米高的围栏,将它妥善保护起来,围栏的铁门上了锁,只有护理的时候才能入内。
  贺千秋个高腿长,齐砚一路小跑跟着他,一位别着管理处胸牌的老人已经在槐树外头等着了,见他们靠近,这才慢吞吞打开铁门,然后把钥匙交给了贺千秋。
  男人道声谢,示意齐砚进来。齐砚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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