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星光,璀璨闪亮-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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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自己的东西，道雪迅速闪身上了车。在车子跑出很远之后，神野才回头看了看清水。
　　“小树？”
　　先是一愣，随即微笑了一下。神野感受着掌心里攥着的手不那么明显的抖动了，才将人拽到怀里，搂着他的肩膀一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神野能做的便是放开他的手不去窥探他内心的情绪。但此刻还是因为恋人为其他男人感到悲伤这件事心里不舒服，又没有那么强烈。
　　在收到上级的调职令时，神野发现送消息的人，就是接手自己工作的人。没有任何时间准备，就在距离圣诞节还有五天的时候，他被要求第二天就回总部报道。
　　“一之濑先生，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对面站着的男人颇有上一任厂长的做派，打从进来便一直笑眯眯的。
　　“当然可以！但是总部要求您明天准时报道，您看是很严重的事需要处理吗？”
　　“不不不，就只要二十分钟就好。”
　　神野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喜悦神情。
　　“哦哦，那您请先忙，我这里不着急。”
　　独自一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神野将茶递过去之后，转身也没穿保暖的外套便跑了出去。几步而已，就跨到了车间内，平时脚步都十分轻缓的他如今却像是有急事一样。
　　“清水一树！”
　　极少有连名带姓称呼他的时候，因为两个人恋人的关系。但今天不一样，他必须称呼他全名以免出错。
　　恋人正在工作，看神野过来才停下手，摘掉口罩看着神野。原以为可能是有事找自己，但清水没想到他直接一步扑了过来，将整个人搂进了怀里。
　　“哎哎？怎么了啊……”
　　身处于喜悦之中，神野的声音都变得雀跃起来。他摇晃着肩膀，在他耳边大声说了句话。
　　“你被开除了！”

　　☆、44　　调职/印象/做够三日份

　　不管工作间的噪音多大，神野的声音还是传达给周围的几个同事。他们纷纷睁大了眼睛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神野一脸开心地拥抱着清水，嘴里喊的却是“你被开除了”！这算哪门子值得开心地事？
　　但更让人费解的是，清水好像并没有因此感到震惊，一点点不理解的表情都没有，而是看了大伙一眼，带着淡淡的笑意拍了拍神野的后背，对他的耳朵说了句什么。
　　有聪明人转眼便理解了眼下的状况，因为神野拥抱的姿势实在太暧昧，将脸贴上清水脖子不说，似乎还磨蹭着，像在亲吻对方一样。
　　“快放开啦，你都耽误大家了……”
　　清水像哄小孩一样试图让神野松开，神野这才想起来此刻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但实在太过于激动，即便在这之前就知道自己肯定要走，并且就是最近的事，也阻挡不了他因此感到兴奋。接近半年的苦日子终于要结束了，他怎么能没有反应。
　　“接下来的我们回去再说，你先工作，晚上等我！”
　　虽然顾忌着旁人，神野还是将嘴唇贴上清水的耳朵对他说话。转身离开的时候，看着他满脸通红的样子甚觉开心。
　　回到办公室后，神野终于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看到新任厂长一之濑的时候，脸上轻松的表情反而让对方有些惊讶。
　　“神野先生，我们能开始交接工作了吗？”
　　面对满面春风的男人，一之濑十分有耐心。但对方也没有浪费时间，两个人开始忙活正事。一直到午休的时候，神野讲得口干舌燥，对方也听得直捏额头，一起进食堂时，才算得以歇息。
　　“看来大家对神野先生的离开都有些不舍啊，都朝着你看呢！我该不该给您留一些时间跟大家道别？”
　　周围正在忙着吃饭的工人看着神野过来，一个个都面露怪异神色，时不时看看神野，再然后看看清水。神野猜测自己的事情一定传开了吧，不然大家的目光也不会聚集到自己身上。但他今天并不介意，随他们看好了。
　　“说起来其实我跟大家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啦，他们都不太喜欢我的。”
　　神野笑着揭自己的底，这倒是让一之濑吓一跳。
　　“诶？！是这样吗？不过我觉得你们之间的气氛还挺融洽的啊！”
　　随意吃着员工餐，神野心知一之濑是在恭维，却也无心理会。他并不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现在的他满脑子充斥着的都是即将跟清水开始新生活的喜悦。
　　上头的调职令还摆在桌上，神野在交接完工作和办公用品之后，带着新上任的一之濑跟大家认识。但不像自己刚来时那样，员工们对于神野的离开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虽然嘴里说着并不在意，却还是在介绍完让大家各自回岗位的时候有些小小的堵闷。
　　想着自己人缘差劲到这个程度，跟清水一起回家的途中不禁自顾自苦笑了起来。走在前面的清水回头看了一眼，小心问了一句。
　　“在笑什么？”
　　也许是感受到神野脸上的笑容并不是什么喜悦的反应吧，所以清水才会问。他心思敏感，想必也有所察觉。
　　“没什么，只是感觉自己的人缘真的很差劲，看来大伙真的都不喜欢我啊……”
　　到底该怎样做一个上位者这个问题，神野想，在这之前自己可能只顾着工作。他不断要求大家达到额定工作量，虽然也会为员工的工作负荷考虑，却还是基于工作质量上，而出发点并不是这群人。这样想来，自己为什么会有人望呢？没人对自己的离开有所表示才算正常吧。
　　“是吗？”
　　清水似乎猜到了，站在原地等了两步，随后跟他并排走，偷偷拉住了神野的袖子。
　　“他们确实在生你的气哦，同时也在生我的气。”
　　“生你的气？”
　　神野没想到连带着清水都在被大家所针对，这是自己没意识到的。
　　“他们说我没有早早承认我跟你的关系，现在还要被你带走，确实很生你的气呢！也骂我立场不坚定，怎么就被你这个混蛋上司勾搭走了……”
　　说到这里清水不自觉地笑了，一边掩着嘴一边咯咯地笑。而神野听着这古怪的说法，蹙着眉有些无语。
　　“……他、他们还说什么了？”
　　对于大家冠自己以混蛋上司的名号虽然觉得不妥，但神野还想听更多关于这群人对自己的印象。相处一场，从不愉快到如今的分别，即便没有奢求过被喜欢，至少也想要一个肯定。
　　“还说我，是不是真的考虑好跟你在一起了，因为你看起来是个帅哥不怎么可靠。”
　　“不可靠？”
　　神野对这样的说话有些难以置信。他从未跟其他人在一起过，为什么就这样直言不讳地说他不可靠呢？不知不觉拉在一起的手慢慢收紧，连同清水的情绪也跟着不太愉快。眼看着夜色开始弥漫，对方的脸已经看不太清晰。
　　“对啊，因为你看起来确实是这样呢！”
　　勉强扯着嘴角的清水眯着眼，故意对神野做出一个看起来很轻松的表情，但神野却觉得眼前的恋人并非如此，他似乎充满了不安。
　　用力捏了捏清水的手，神野不想去思考自己是否可靠。如果现在就不去肯定自己，恋人也一定会产生动摇吧。
　　“别人怎么认为都无所谓，但是你不许这样认为，小树。即便看起来我让你不放心，也请你给我一点信任，毕竟我是个努力的男人，对吧？”
　　“嗯，我相信你。”
　　温柔的声音有着镇定人内心的温暖力量，在呼气变成团团白雾的时候，两人拎着蔬菜朝着神野的住所走去。但神野心里总是有个心结，因为清水说的那句“他们确实在生你的气”让他特别在意，想到自己如此失败，即便没有说出口也有些气馁。
　　吃过晚饭收拾干净，准备好神野明天要带走的行李，两人并排坐在暖炉的旁边。习惯了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夜晚，神野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找笔记本写东西。
　　“你在写什么？”
　　换好从家里拿过来的睡衣，清水将身体团在一起看着神野的手。
　　“明天下午需要回总部报道，我会先住在母亲那里。明天我会联络搬家公司要他们后天过来，留你的电话，到时候麻烦你跟着车一起到东京。”
　　一边计划着一边跟清水叙述，竟然连问都没有问清水一句他是否愿意，神野刚想补充一句，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呃……这么着急吗？”
　　明显看得出清水脸上有些尴尬。神野歪头看着他，眼神温柔地抚摸着恋人的脸庞。
　　“是啊，很急吗？”
　　到底清水在犹豫什么？是舍不得这里的破房子，还是不愿意就这样将他未来的幸福交给自己呢？
　　“我原本以为要在这里过年的……”
　　低下头，将脸埋进膝盖上的被子里，清水不说话了。
　　“抱歉咯小树，不过我没办法拖到那时候了，因为现在这个案子很忙，我必须赶回去。连年假都不知道推到什么时候……”
　　拍了拍清水的后背，神野用充满歉意的语气对清水说着。清水似乎上当了，他无精打采地哼了一声，像是妥协了一般，随后朝着一旁倒了下去，似乎要睡觉。
　　“小树？”
　　伸手摇了摇他的身体，清水迷糊着动了一下却没有应答，神野无声笑了起来的同时，掀开了盖到恋人腰上的被子，轻轻地覆了上去。
　　“干嘛啦……”
　　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神野并不在意。他执着地扯着清水的睡衣，三下五除二便拽掉了上衣，关掉了取暖设备和一切光源，房间瞬间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用本能去摸索恋人，亲昵的动作与气息让本想睡过去的清水感到难受，索性睁开眼回应，对方却瞬间将自己死死抱在怀里，没了接下去的动作。
　　“怎么了？”
　　不知道神野到底想要干什么，都除去上衣的两人卷在被子里肌肤都紧紧贴合着。
　　“我们至少要分开三天，你都不会觉得舍不得吗？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像个思春期的少女一样吗？”
　　清水用温柔的声音自嘲着，在恋人耳边呢喃着，感受着贴合在一起的肌肤传导着呼吸的起伏和心脏的律动，这让他感到无比珍惜。但好希望对方也是如此啊，面对分别的时候，表现出一点不舍也好，不应该是这样生着闷气的样子吧。
　　“以前也有过，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而且才三天而已，又不是很久。”
　　“那还真是谢谢那个混球呢啊……呵！”
　　不由得咬着牙苦笑的神野想起了道雪，随后甩了甩脑袋决定今晚不可以考虑他的事。
　　“那就当哄我好吧？你就说会想我，会思念我，我就可以撑过去了。好吗？”
　　“好肉麻诶……”
　　被神野这一刻的纯情逗得忍不住笑出来，气氛总算变得轻松了些。但清水始终不愿意这样说，不管神野如何请求他，甚至一边挑逗他的身体一边威胁他，对方都强行憋着不肯就范。
　　折腾了好一会都没让他开口，神野有些泄气地躺在一旁。见他不动，清水这才坐了起来，趁着朦胧的月色他的身影有些清瘦，神野眯着眼看着，不自觉间便抚摸上去。
　　“喂。”
　　“嗯？”
　　被叫了一声的神野有些不解，掌心的温度有些高，他顺势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来做吧，接下来三日份的。”
　　可恶！
　　神野咒骂了一句此刻的黑暗，看不清恋人脸上的表情果真是亏大了。粗暴拽了一下清水的手腕，神野对迎面扑来的黑影燃起了可以支配自己理智的欲望。

　　☆、45　　公寓/小田/幸福就好……

　　神野离开的时候，清水已经上班去了。虽然临别前清水还在笑着说恋人太会撒娇，但神野并不那么觉得。如果不舍得就表现出来，这又不是多羞耻的事。
　　开着车朝着东京进发之后，寒冷的天气被隔绝在了车外。在还没到指定时间之前，先找到了曾经的那个不动产登记工作人员。在看到是神野之后，对方似乎很高兴。
　　“真没想到又能看到您了！最近可还好？”
　　主动热情地迎上来握住了神野的手，眼前这个矮个子男人似乎并没有因为午休时间被打扰而产生不快。他的牛肉盖饭还放在桌上，神野应付着对方看了看表，发现时间还算充裕，随后示意他可以先吃饭，自己并不着急。
　　男人连忙点头表示感谢，神野看着他有些脱发的头顶不禁看向了别处。又是这个熟悉的地方，自己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在这里租住，以至于回到这边就有种回家的舒适感。
　　赶忙吃完饭的中年男人带着神野去看户型，频频回头与神野对视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
　　“神野先生这次还是想住在原来的房间吗？那个房间现在也没人租住哦！”
　　相比人类，高度参天的公寓外墙闪耀着奢侈的光彩，在走进之后乘坐电梯一直到神野喜欢的二十二层以上，男人打开了其中一间的房门，方便客人参观。
　　这里寸土寸金，不论大小，单单购买的话市值都是超过亿日元的高级住宅，并非一般人负担得起，更多的便是神野这种高收入人群租住着。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的他，这次还能够回这里，想来出租的成功率也是非常大的。
　　“这间的采光相当良好，视野所及之处都很漂亮，房间布局合理，而且跟您上次租住的没有太大差别。神野先生您看还满意吗？如果有什么想法请直接跟我说。”
　　跟在神野后面，男人不遗余力地推销着这个房间。但神野在转了一圈之后，却一直皱着眉。
　　“两间卧室吗？”
　　“是的，而且两间卧室的大小都差不多，其中一间因为光照没有另一间好所以可以作为次卧。”
　　诚实地指出这间房间无足轻重的问题，神野似乎不甚在意并且没有意图看下去。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跟在后面的男人也赶忙过去。
　　“一个卧室就够了，但是要大一点。”
　　神野没有跟他客气，直接指出自己的要求。他可不想以后跟清水分开，两居室简直是多此一举。
　　“好好好，请往这边走神野先生！正好在24层有一间特别棒的一居室。”
　　男人脸上兴高采烈，掩饰不住表情。如果说其他户型不好挑选，那24层那间一居室任凭神野怎么说都不会挑出毛病。两人一同抵达24层的房间，神野便从开门的一刻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房间并没有第一个看的那么大，形状也不规则，但毗邻西南方的朝向让下午的阳光晒了满屋。巨大的落地窗几乎没什么遮挡，餐厅位置恰好在窗户的一旁，厨房等用途型区域全都处在北部。抛开内在墙体的分割，这个房间就像是半圆形的月亮，而弯折的部分全都由玻璃覆盖，落地的设计让人有一种身处于高空中的错觉。
　　这如同能够躲避世俗的桃花源一般的房子，让神野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他此刻如此想要看见自己可爱的恋人清水。
　　“您看这个房间如何？”
　　在唾沫横飞地褒奖了一番之后，男人谨慎地问着神野。一直没怎么说话但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看来十有□□是成了。
　　“咱们下去吧，马上签，顺便帮我联络搬家公司，最迟后天我会带人住进来。”
　　没想到对方如此爽快，不动产的工作人员连忙答应下来，两人下楼的速度比上楼更迅速，在神野预订的时间之内，他已经签好了字盖了章一本满足地回到了总部。
　　久违的办公大楼就在眼前，神野为自己能回来而高兴，同时对接下来的挑战充满了信心。他从未如此有干劲过，不知是因为清水还是因为跟斗志的阔别重逢。
　　叩叩。
　　敲了敲门，里面喊了声请进之后，神野正了正领带，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坐在里面的男人正在低头看报纸，抬头看到神野的时候，嘴角瞬间咧出了相当意味不明的笑意。
　　“哟，神野！好久不见呐！”
　　“好久不见，小田先生。”
　　神野谦卑地微微低头，眼前这个曾决定他命运的男人看来是在等自己了。
　　“快坐，我们聊聊。”
　　虽然看起来一脸轻松，但神野清楚，对方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奋力争取过，不然即便他是股东，这种风险颇高的提案也不会这么快就过了，并且已经走上了正轨。
　　看着神野拘谨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田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拍着自己的额头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对方。
　　“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喂？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拘束了呐？”
　　任由小田笑话自己，神野都没有轻易回复。因为他知道即便对方以说笑的姿态跟自己聊天，但他们今天必然要谈到这个企划上，还不如早早收敛好态度。
　　“有一点紧张，因为毕竟也搭上了小田先生您的面子。”
　　“哦？谁跟你说了这件事？”
　　没有召唤助手，小田亲自端了咖啡给神野，但神野似乎并不想喝。他老实地坐着，小田却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我跟其他股东不熟，但是这件事猜也猜到了。”
　　“是吗？我果真没看错你啊神野！不过看你今天这么紧张，怎么，没有信心了吗？”
　　一句话像是戳中了神野的脊椎一样，他猛抬头看向小田，随后露出了跟对方差不多的笑容，眼睛都在迸射着精光，有如狐狸一般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狡猾。
　　“如果没有我就不回来了。如果可行的话，这个企划估计可以让公司每年多吃5％市场，而且会形成逐年增长的态势。小田先生，我接下来说的话还希望您能先不要告诉其他人，因为这个想法是我近几天想到的，还没有具体推敲过不够成熟……”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神野所说的话还是让对方大吃一惊。小田在结束会谈后神色复杂地看了看神野，只憋出一句“你可真是个大胆的鬼才”。
　　没有人知道这个计划是什么时候策划好的，在组织了临时团队之后，有熟人看到神野时也感到颇为惊讶。他们都知道这个狐狸一般的男人多有手段，在折腾了几个月后，即便打断了某位懂事亲侄子的鼻梁骨却还能带着大胆的企划回来，其实力不容小觑。
　　同天下午，有人提议给神野接风，但他婉拒了。这其中包括小田，他都没有心思陪着。在叙旧之后，神野趁着天还没黑赶到了母亲的住所。
　　见到儿子回来的母亲似乎并没有多惊讶，性格恬淡又随和的她每日做的最多的就是侍弄花草。早年两人离婚，母亲也没有想法再找，原本只是喜欢插花的她如今更偏爱养花。
　　“我回来了。”
　　站在庭院里，神野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鹅黄色针织外套的母亲温柔地打招呼。
　　“啊呀！是聪回来了。”
　　距离上次联络快半个月了，在神野向母亲交代了自己喜欢上男人之后，对方似乎刻意不去谈论这方面的事，只问他身体是否健康之类的。
　　“进去吧，外面还挺冷的。”
　　将儿子推进了房间之后，母亲打量了一会他，随后竟不自觉笑了起来。
　　“你先不要说哦，让我来猜猜你现在想跟我说什么！”
　　微微抬了抬头，母亲将手重叠在一起。
　　“你是不是想说你已经调回来了？”
　　“是的，已经调回总部了。”
　　“哦哦哦……没跟我联络，急匆匆回来，看来很忙啊，手里有工作？”
　　“是，昨天收到的调职令今天必须回来报道。”
　　只有回复的份儿，神野不禁为之汗颜。母亲已经年近六十了，虽然一直从事的都是艺术方面的职业，但头脑冷静条理清晰，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完全遗传了母亲，而他随父亲的部分，似乎也只有奇怪的脾气。
　　“你那位可爱的恋人呢？他一个人在那边吗？还是说已经跟你一起来这边了？”
　　终于问到关于清水一树的事了，神野不禁挺直了后背，随后郑重地解释了起来。
　　“他在帮我整理东西，两天内会到。我已经租好了房子，以后会跟他同居。”
　　“哦~这样啊……那祝你同居愉快咯？”
　　母亲像在说笑一样，脸上的表情实在具有迷惑性。神野从小到大虽然聪明惹人喜爱，难免骄纵了些，但他对母亲却十分尊重，以至于即便如今已经要三十五岁了，也会乖乖来问母亲对于自己想要与同性恋人同居的意见。
　　“这句话是真心的嘛……”
　　母子两人轻松的聊天氛围让神野稍微放松了些，他放下平时的严肃表情，用有些懒散的语气问着对方。
　　“当然咯！虽然无法抱孙子有些遗憾，但我就当是你在给我减轻负担也好。毕竟好人与坏人之分又不在于性别，你觉得幸福的话也就无所谓了。”
　　抿着嘴的神野很想笑出来，但考虑到眼下是在母亲面前，他只好将两手扣在脸上，不让自己做多余的表情。忍了好一会儿，神野才抬起脸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
　　“能做您的儿子真是我的幸运！”
　　END

　　☆、番外：雪花落尽之前

　　天又开始下雪了，看着铅灰色的云层里飘落下雪花，清水一树小小的叹了口气。
　　“先生！请问还有其他东西要带走吗？”
　　统一着装的搬家公司人员拍了两下手，站在门口等着客人指挥。清水站在玄关处朝里面望了望，随即摇了摇头。
　　“已经没有了，可以走了。”
　　说完便跳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之后，清水一树打开手机看着指定的地址不说话。
　　“小哥！看你搬了两栋房子的东西啊！”
　　司机大叔丝毫没有介怀客人的要求，在装好了神野的东西后，开到清水家，将几个箱子抱上车才出发。
　　“嗯，是啊，一起搬家。”
　　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抚上胸口。他穿着道雪表哥送给自己的衣服，墨绿色的外套暖融融的，跟那件黑色的差不多。但他舍不得穿黑色的，也不太清楚什么时候才能舍得穿。
　　“哎呀呀……下得真不是时候呐！”
　　嘴里抱怨着，司机大叔皱着眉观察着路面。稍微有些坡度的地方，或者是弯度过大，他都必须谨慎驾驶，以防装着东西的车子侧滑。
　　“是啊，没想到今年的雪这么多。”
　　清水附和着感叹了一句，再然后抿紧嘴巴。他无声地看着后视镜，一路远去的地方是自己住了许多年的家，之后是神野的，直到消失了清水都没有回过神来。像今年这样的冷冬，在二十岁的那一年也是一样，他还记得相当清楚。
　　……
　　“你就是清水表弟吗？”
　　就快要与房间化在一起了，失神落魄的自己没有抬头，反而转了个身，脸朝向了墙角。
　　“真是可怕啊，如果年龄小一点，我可是会怀疑你是座敷童子的哦！”
　　身后的男人说起话来，口音带着些许的轻松，但不知是该笑还是沉默的空档，两人之间变得很尴尬。
　　“呐，小树，你记得我吗？我是你表哥哦！”
　　没有理会却反而靠了过来，相当熟稔一般，藤原将胳膊搭了过来，我麻木地点了点头，头却被他摁在了掌里，随后朝着他胸口按了过去。
　　“好乖好乖，不要再一个人像樽佛像一样了，赶紧打起精神来吧！”
　　如果不是他的触碰，脸上如果没有感受到那份温暖的话，也许我不会知道自己身处冰冷。即便在读高中之后跟父母的关系并没多亲密，可那终究是我的双亲，失去才会发觉一个人的家冷得可怕。
　　“松开我。”
　　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不断推着，可对方力气明显大过了几日都不正常吃饭的我，力量上的鲜明对比让我毫无胜算。可是鼻子酸，忍了无数天想哭的欲望，也不想眼泪沾湿这个不相关之人的衣裳。
　　“松开你的话，你又成了一个人了。”
　　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明明是个成年人了，却矫情得我听不进去。一股无名之火突然蹿上来，粗暴推了一把，随即便坐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小树，再任性下去真的会一个人哦！我陪你吃饭好不好？如果不想吃，我就陪你坐着。”
　　可真是烦人呐！好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不需要谁来安慰我，整场丧事下来，所有人都在说我可怜，似乎以为这样说会显得礼貌，而目的也只是为了显得礼貌。他们没有在意我是否想要听这句话，只是他们想这样说而已，无意间却是在反反复复刺痛着我的神经。
　　但是藤原道雪没有那样说，我却依旧不想跟他说话。
　　“距离五点钟还有三个小时，这段期间如果你不冷不饿的话我就在这陪着你。如果饿了的话你大可以跟我说我提前给你做晚饭，料理我可是很拿手的哦！”
　　说罢，这个自来熟的表哥便将取暖设备开大了一点，抱着一堆不知从哪淘来的书籍，十分没形象地斜靠在一旁，没一会儿便开始哈哈哈笑个不停。
　　明明我才是最惨的那个好吗？！为什么要在刚失去父母，还沉浸在悲痛情绪中的我身边这样！比我大六岁算起来已经25岁了，怎么看都不能当成小孩子原谅吧，这样无礼！
　　“喂。”
　　不愿意称呼他，我就只是回头看着他。
　　“怎么了？这么快就饿了吗？”
　　脸上还挂着因为看到开心处而没有消失的笑容，这让我觉得相当刺眼。索性将一直坐在身下的垫子抽出来，跑了两步便上了二楼，那里虽然有一半都堆了家里的杂物，但此刻被这些冰冷的东西围起来，心情出奇的平静。
　　唯一缺的就是没有煤油炉。已经下过两场雪的天气一点都不温柔，室内虽然没风但寒气仍旧从四面八方袭来。在我没回来之前就患上了感冒，回来折腾了几天之后，奇怪的感冒已经转变为偶尔陷入昏迷，也许是因为缺乏营养和休息。
　　没到二十分钟，即便身上穿着保暖的棉衣，脚底却冻到没了知觉，自后背蹿上来的凉意也让意识开始混沌。我想也许这是爸妈对我的惩罚吧！被他们的遗物包围之后，虽然冻得神志不清可心里却没有不舒服。
　　“小树？你在哪？”
　　那个讨厌的男人上了二楼，踩踏着楼梯的声音有沉闷的“咚咚”声，由远及近一点点靠过来。二楼被分成了五个房间，如果我不出声的话，他应该要找好一阵。所以动都没有动，在堆得杂乱的家具和纸箱之间，容纳着我的只有一张纸壳板，以及上面的垫子。
　　“小树？这里很冷啊快出来吧！乖乖的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依旧在不急不缓地响起，我蜷缩成一团不动，却挡不住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过低的温度让我连呼吸都不敢张口，包括胃里的空虚感，真真是让我恨死自己了。
　　为什么都难过成这样了还会饿，会怕冷，会觉得孤独。
　　眼泪比我想象中更热，自我厌恶的情绪一旦升腾起来就控制不住。惧怕自己发出声音，所以紧紧捂着嘴，在只有冰凉尘埃味的狭小空间里簌簌落泪，想像个男子汉一样忍住却发现自己办不到。好懦弱，在我失去家人之后的此刻，懦弱到自我嫌弃。
　　“你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