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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花满路-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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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坐,我敲完这几行。”路审言坐在电脑后面边敲字边说。
  明朗坐下了,对面电脑屏幕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那副眼镜驾到了头上,头发还是那么毛躁地杵着,眼里浮着血丝,眼角连带着没休息好的细纹都出来了。
  “阿姨以前就头疼么?”怕他无聊,路审言边敲字,边从电脑后面偏了头问他。
  明朗收回目光放在了电脑上,“是,我们疏忽了。”
  “老人家到了岁数,好多都有这方面的疾病。对了,等阿姨醒了以后可能会有后遗症,意识会短暂地不清晰,语言表达也得恢复一阵子。但是送来的及时,手术也很顺利,你跟叔叔姐姐说一下不要着急,都能慢慢恢复的。”路审言说完嘱咐他把那颗肿瘤送去检查一下,又补充道:“组织比较清楚,应该没什么问题。”
  取出的肿瘤,以防万一例行都要查一下组织情况,明朗知道路审言在宽他的心,抬头定定看着他,“谢谢你。”
  “干嘛?搞得这么正式。”路审言敲字的手停下了,身体靠在椅子后背,蹬了两下地,就那么连人带椅子地挪了过来。
  明朗刚才觉得,不跟他正儿八经说上一句,心里会不安,看他连人带椅子地过来,马上又本能地觉得该走了,眼下这情况,好像并不适合说别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你。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完,明朗就要起身,被挪过来的路审言一把按了回去,“谁说没有,还有一件——”说完很自然地抬起两只手,放在了他坐的椅子扶手上,把人圈在里头,盯着明朗眼睛说:“过来给我抱一下。”
  明朗被困在椅子里,抬眼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路医生,合适么?”“怎么不合适?”路审言说完,人坏笑着往过凑,你不抱我我抱你。谁知这当口,虚掩的门边有个脑袋不合时宜地钻了进来,“请问,主任办公室怎么走?”
  路审言皱了皱眉,无奈地看着门口回话指路,明朗趁机扒拉开他的胳膊,转身走了,身后马上跟来声音:“哎,哎,等等我,我过去看阿姨。”
  回了病房,跟姐姐说了情况。明静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弟弟一遇到路审言就傻了,不是一般的傻,以前就这样,为他付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放弃了什么也不在意。
  路审言回去雷厉风行敲完病历,跟着过去看明朗父母。跟明爸爸说话时,感觉明静在旁边一直眼神灼灼地打量他,灼灼地别有深意。路审言顾不上多想,时不时往明朗那边扫两眼,得,明老师这回倒是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生气了?不会吧。
  明静心里确实在犯嘀咕,你回来就回来,跟明朗到一个医院是几个意思。路审言被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要证明自己多正经清白一样。
  又嘱咐了些注意事项,路审言松了神,困意倦意一齐上了头,眼睛发酸,眼眶湿润得就要流出生理性的眼泪。路审言从礼貌性地说了再见一直到下了楼还在想,铁定生气了,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没想到,后面就有人追了出来,“你不要开车了,我正好回去拿东西,捎带着你吧。”
  路审言回头看着追出来的人露出个大的夸张的笑容,“我以为又惹你生气了,正神思无措呢。”说完,站在原地没动地方。
  明朗刚才确实一直没看他,后来被他扫得身上发毛,抬头就注意到了他眼睛里强忍的泪,他沙眼,以前眼睛就爱涩,一怎么就流泪。人前脚走,明朗后脚就跟了出来,这会儿在前面走着也没回头,“走不走?不走我回了。”
  “走。”路审言紧几步跟了过来,嘴角带着笑。身体明明很累,连着好几台大手术,体力消耗很大,可看着前面明老师的背影又觉得累死也值了,还忍不住偷偷美了一下,别看某人嘴上冷得像冰川,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心疼我的哇,明老师怎么这么好。
  上了车,路审言揉着太阳穴问:“刚才明静姐为啥拿那种眼神看我?”
  “没什么,觉得你年轻有为。”明朗随口应着,倒出了车,他刚才当然也注意到了姐姐的眼神和表情,生怕姐姐要问什么来着。
  “是么,我怎么觉得她眼神里带着审视、探寻的味道。”路审言并不知明静知道他俩的事。
  明朗叹了口气,“你休息不好又刚下手术,精神容易涣散,想多了,不要想了,容易分裂。”
  “哦,是么?”哪儿不对呢,“嘶——明老师你不带这样的啊,你这是拐着小弯,咒我精神病呢吧。”
  明朗冷哼了一声,就不该心软捎他回来。
  到了家门口,明朗掏出钥匙开门,觉得路审言站在身后没动静,随即感觉背上洒来了熟悉的目光,回身看他,路审言已经凑了过来,把他抱住了,又轻又快地抱了一下,在明朗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撤身松开了,说了句“再见”,坏笑着回了屋,留下明朗一个人愣神了。
  过了会儿,手机一震,明朗才觉出来耳朵有点热,“你刚才欠我一个抱抱,现在不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甜不?


第20章 引狼入室
  因为手术及时,明妈妈恢复得很好,过了不久便出了院,像路审言说的,过了一阵子,短暂的失语渐渐恢复了,只是人比较虚弱,需要静养,明朗少不了常回父母家照顾妈妈。每次妈妈都把他推出门,说自己没事让他忙工作,像姥姥每次把她们推出门一样。
  父母啊,永远都在为孩子着想,怕成为孩子的负担。
  明朗拗不过她,请了几天假复工了,没想到一上班,好久没出现的罗清垣就到医院找他,还好不好地在他出门诊时挂了个号。明朗写完上一个病例,抬头就看到了他。
  罗清垣笑得有点尴尬,“医生,我没事,你最近没给我回信息,怕你有什么事,过来看看。看你还出诊就放心了。”还是那股温温的调子,倒搞得明朗有点不好意思,最近妈妈生病压根没想起来这回事,好像也忘了这个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妈最近生病了,一直忙着照顾她来着,今天刚上班。”
  罗清垣似乎有点放了心,又赶紧问:“伯母生病了,要紧么?”
  “已经没事了。”
  “难怪。下次告诉我一声,我来看看伯母。”说完又觉得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要伯母生病的意思,伯母身体健康最重要了。”明朗一直没说话,他解释完又急着问,“我是不是傻?”
  明朗笑了笑摇头,“我知道,你不用解释。那个,你没事了吧?我得叫下一个病人了。”
  罗清垣赶紧说:“哦,对了,周日有个画展看起来还不错,有两张票想跟你一起去,好么?”脸上铺满了热切。
  刚说完,门被人推开了,有病人进来。明朗为难地看了他一眼,罗清垣马上说:“那完了电话吧,医生再见。”
  明朗叹了口气,这人就是这点让人没办法拒绝,知进知退,不给人添麻烦。下午轮休,明朗想起来这事,觉得还是不要答应的好,一个路审言还不够自己受的,委婉地拒绝了。
  隔了好久,那边才回过来信息:“好吧,下次有机会一起去,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伯母,不要生病。”
  周日,路审言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一大早过来敲门,人已经穿戴齐整,平日里毛燥的头发也被压平了,手里还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大堆。这是干嘛,又来投食了?明朗随即瞥到了几个奇怪的字,“你买中老年奶粉干啥?”
  路审言看着他疑惑的样子,“想什么呢,这个不是给你的,给叔叔阿姨的,一会儿带我回趟家吧,说了要去看他们的。”
  原来不是来投食的——算了,不让他去估计会不安的,看在他一片好意的份上,不过,明朗还是没忍住眉头稍微那么皱了皱,今天不投食了?正皱眉想着,见他腾出手来,把被那堆东西挡住的早餐塞到了他手里,“刚买的,趁热吃啊,吃完走。”
  就说了,还是来投食的,明朗眼睛亮了,那点锁着的眉头展了开,转而心里却没来由讪讪的,自己被投食投得竟然习惯了,万一没有,好像还有那么点小失落。
  看着他脸上辗转了那么几个小表情,路审言瞬间好像察觉到什么,凑过来问:“怎么?以为没有空降的美食了?是不是有点失落?”
  明朗转身找碗吃饭,没回答,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路审言就在身后跟着,“放心,饲养员的活儿,我还没干够呢。”
  “饲养个萝卜!大爷是动物么?!”明朗嘴里叼着根油条,话说得恨恨的,心里却软软的。
  路审言看着他嘿嘿地笑,看来饲养员事业暂时还没到尽头,好事好事。
  回了家,明妈妈看儿子带了路审言回来,又是削水果又是拉着他说话,吩咐老伴儿下楼买鱼买菜,非得留人在家吃饭。
  明朗赶紧说:“妈,他很忙的,饭就不吃了。”
  路审言悄无声息地掐了他后腰一把,明朗回头瞪他他也当没看见,只是冲明爸明妈露出一脸招牌笑容:“叔叔阿姨,我今天不忙,还真馋家里的饭了,我俩去买菜吧,您跟叔叔一会儿受累。”说完拉起明朗往外走。
  明朗父母住的小区对面是一处新建的公园,穿过公园就是超市。
  天气晴爽,四处透亮,人的心情也不由得松快起来。两个人进了公园,周末,到处都是高高兴兴的人群,柳树下,孩子们吹着泡泡打闹,老人们聊着天,三三两两惬意着。
  路审言边走边扭头看明朗,“你就这么讨厌我?”
  “怎么,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么。”明明已经忍住很多了。
  “明显。”路审言叹了口气,“不过你讨厌我说明我还能让你讨厌,你啥时候真的不理我了,那我才得绝望吧,反正你生气归生气,讨厌我归讨厌我,不要不理我,能行不?”
  好不好说到这个,听着这么可怜呢,明朗看了他一眼,这人脸上竟然少有的带着几分正经落寞的表情,心里不可避免地软了软,马上就对自己说,收住,打住,好不好。可是,这颗心哪是那么容易就听话的。
  路审言又幽幽地说:“那你别总讨厌我,不讨厌的时候给我留条缝好不好,让我进你心里看看,我好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把你找回来。”说着,使劲握了握他的手。
  唉,一直以来已经习惯他的不着四六了,反而有点受不了他这反常的表情和举动,这回扒拉开他手的时候好像也慢了点。
  终于,路审言如愿以偿吃上了多年没吃过的家里的饭,蜷缩起来的心舒展了一些,因为刚才在公园,明老师好像没有立刻把他的手甩开,而是迟疑了那么几秒,就这么点停顿让他好像看到了想要的那一点缝隙,还透出了点微光。路审言趁热打铁,晚上回去蹭到人家家里喝了好几杯茶,美其名曰“消个食”,全程规矩地没敢造次,虽然很想抱抱他。
  生活好似恢复了正常,周六的早晨,明朗习惯性地换好衣服去锻炼,刚开门见外面贴了张条“医院有事,我去一下,怕吵你,醒了给我发信息。”落款画了颗风骚的心。明朗看完摇了摇头,又有事么,他们神外真不是人干的,干神外的都是体力超群的神人。
  过了悠闲的一上午,到了中午手机响了,一看是路审言,刚接起来就听他说:“怎么不给我发信息,不听话呢。”明朗没理他,这人纯粹就是越理他越来劲的德行,听他又匆匆说,“有手术,今天可能回不去了,改快递投食啊。”
  明朗“哦”了一声,总投什么食,我又不是鸟,听他在那边说:“不祝我手术顺利么?”
  “祝你顺利。”明朗说完就后悔,为什么每次都要被他牵着走,路审言又说:“别忘了,晚上同学会。通知你闺蜜哈。”
  对,还有这么个事,前一阵子,明朗妈妈生病,这事就搁下了,连带着余景秋都情绪低落了许久,这人还特意带了一大束花跑到医院看望明朗妈妈,搞得明朗还挺不好意思的。人临走还特地嘱咐一句过两天聚会邀请明朗参加,明朗无奈地说了好。
  他不说倒忘了,话说火烈鸟江丹那天骚扰完他又消失了,自己周围尽是些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又去哪儿浪了。
  听路审言又说:“哎,对了,帮我个忙吧,晚上可能赶不及回去,你方便的话从物业拿下钥匙帮我带件衣服过来吧,刚才弄脏了,谢谢了。”
  赶不及么,看来又是棘手的手术,他们神外就这样,经常要上手术,一台手术下来,几个十几个小时常有的事,有时从手术室出来,基本上一天就结束了,回去还得写病例、处理后续情况。没有好的体力和精力,是很难适应的,不过倒是挺适合这货的,每天精力无限需要消耗掉。
  想到他那边的忙碌,明朗说了声“知道了。不客气。”答应了又想,我凭什么又要受你差遣,你是谁,忿忿地挂了电话,手机又是一震,“想你了”,跟着一排热烈的拥抱。明朗脸一热,心里涌起了一股热浪。
  路审言从身体到心里都带着热乎劲儿,以前就是这样,哪怕寒冬腊月也带着一身暖意,能时刻消融冰雪,留住最好的时节。这股热情总让明朗回忆起那个夏天,明媚似火,生气盎然,让他记得,曾经有个少年炽烈的眼神在那个夏天烫穿了他的心。
  算了,他怪忙的。
  明朗拨通了江丹的电话,大小姐隔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慵懒的声音说了话:“老公,找我有事么?”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老公。”真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都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
  “你凑合凑合能咋的。”江丹揉着惺忪睡眼说了一句。
  “实在凑合不了。”
  “几天不见想我了么?”
  “你干什么去了最近”
  “去了云南一趟,那边有个茶园的项目要谈,昨天刚回来。”
  她不说,明朗都忘了她大小也是个公司总裁,手底下还有一帮人要带,有生意要谈的。
  “哦,晚上老同学聚会,邀请你去。”
  “什么同学聚会?你啥时候对这种事感兴趣了?”明医生不是一向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么。
  “去不去吧?”
  “你要去么?你想去我就陪你去。”江丹听出了他话头里的意思。
  明朗停了半晌说:“路审言要去。”
  江丹一听,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什么?他又来勾搭你了,你从了?!”
  “从什么从!”路审言吼完叹了口气,把路审言搬过来,前一阵给妈妈做手术的事告诉了江丹,火烈鸟顿时炸毛了,倒豆子一样说开了:“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怎么不阻止啊?!你看到对门有空房喊我啊,我去住好不好呢。他还给阿姨做了手术?阿姨怎么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明医生你危险了,你这是要以身相许的节奏啊。”
  我——,简直要上头了,明朗缓了缓说:“第一,你好好的住我家旁边干啥,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他起了这个意。第二,我怎么就以身相许了?”
  真是莫名其妙啊,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隔着电话大眼瞪小眼,噼里啪啦说了一顿没声音了。
  江丹终于冷静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明医生,引狼入室啊。”
  明朗无奈地说:“狼自己来的。”
  “你要想清楚了。”
  “不是,我想清楚什么?我也没跟他咋样啊。”明朗觉得委屈。
  电话里没好气地传来声音,“狼要吃小绵羊还会提前知会么?”明朗能想到她在那边必定是翻了个白眼。
  翻完白眼的大小姐恨恨地想,路审言有你的,进展神速,蹬鼻子上脸了,又来欺负人,本小姐不理你你当我隐形的HELLOKITTY!打定主意,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明朗叹了口气,他俩的事江丹从头到尾都知道才会有这么大反应,俩人斗鸡似的,晚上还不一定要发生啥事,真是一个都不能让人省心。


第21章 都消停点
  余景秋好不容易等来了这天,又打电话确定人数,都安排好了,一早他就忙开了,还让人去做了个大红的条幅挂了起来——“老朋友,新感觉,xx医学院xx级再相聚”,左右欣赏了半天。嗯,不错,显得正式,又整来了好几篮子花,本来想单独给江大小姐准备一大捧来着,又觉得太故意了,大小姐估计还得嫌弃他老土。他那会儿还不知道,仅是如此,晚上他就能看到大小姐看到条幅时精彩的表情了。
  夜色初上,又到了紫薇花开的季节,满城漂着紫色烟云,风起时,吹皱了一树繁花,送来了清浅的香。
  路审言忙完已经不早了,匆匆赶到了余景秋定的地方,里面灯火已经辉煌。停好车,给明朗打电话:“已经来了么?衣服——啊,带了啊,我在楼下,麻烦明老师送一下呗?”
  过不了一会儿,穿着白衬衫的明老师从里面走出来,清清爽爽的,那么招人喜欢。他招呼了一声,明朗过来把衣服递给他,转身往里去。
  “等我一下呗,一分钟,一起上去。”说着路审言已经开始脱身上那件,又扯开明朗递过来的藏蓝短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件。”简直是没话找话。
  明朗白天从物业拿钥匙,路审言已经知会过人,完了进他家里找衣服,屋里是刚入住的状态,简简单单,除了桌椅床凳,就只竖着一把吉他,看着眼熟,外面盒子却不是以前那个。想什么呢,他即使还在弹吉他,自己当年送他那把估计已经不在了,好多年了。
  打开了衣柜,里面只挂了几件日常穿的衣服,想来还没大安顿好。他随手摘了这件藏蓝色带条纹的,瞥了一眼,在衣柜角落里看到一个木制的盒子,表面雕着浅浅的花纹,花纹下面是一层层的机械装置,好像一个承载了几多秘密的宝盒,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看着有点正式呢。
  说话间,路审言已经换好了衣服,从车上下来,扣上了最后一个扣子,绕了过来,明朗抬手指了指。
  “什么?”路审言没明白。
  “领子。”明朗又指了指他后面没压平的衣服领子。
  路审言哦了一声,自己扯了一下还是没弄好。明朗看不下去,伸手给他理了理,路审言侧头看着他说:“记不记得那次比赛,你也这样给我理衣服了。哎,还有你送我那把吉他,弦松了好几回,我都换了好几回了。”
  明朗脚步顿了顿,那把吉他,还是我送他那把么?
  高二那年,路审言的爸妈还在不间断的冷战中。南城一中跟移动搞合作,举办校园歌手大赛,各路不务正业的大神们都兴奋得很,摩了拳擦完掌报名参赛,这种热闹怎么会少了路审言。明朗说,他那3把吉他终于没白买,也没白挨顿骂。
  他选了首Beyond的《海阔天空》,他当时的女朋友许婷婷并不喜欢听摇滚,每天放学路审言拉着明朗陪他联系,明朗在无人的体育场台阶上,看他炸着毛,怀中抚着吉他,神情专注,一遍遍练习。
  明朗还记得,登台那天,他穿了件泛白的衬衫,头发毛毛地翘着,不知从哪儿弄来条黑色领带,旁边他女朋友许婷婷系了好一会儿没系好,他隔着老远招呼明朗,明朗挤了过来,给他把领带系好了。临上台前一刻,明朗看了一眼总觉得差点什么,上前把那条领带扯开了,斜斜地一长一短系着,又给他解开了上面那颗衬衫扣子,把衣领整好,拍了他一把,满眼含笑地说:“上吧,少年。”
  路审言笑了笑,抓过他匆匆抱了一把,背着吉他顶着毛毛的头发上了台,台下起了掌声。
  音乐声起。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年少青春,热血澎湃,全场大合唱,好多人的心跟着沸腾了起来。
  好像已经忘了他那天的成绩如何,但是那个白衣少年意气风发的脸却一直留在明朗记忆里,不曾模糊,不曾远离。
  后来,路审言生日,明朗存好了钱,给他买了把法丽达,当时路审言兴奋地抱着那把吉他,弹拨起来不放手,“明老师,你绝对是真爱啊。”
  ……
  “怎么又愣神?”路审言在身边笑着,眼前人重叠上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仍旧意气风发,路审言脸上带笑,拉过他的手进了包间,明朗一惊挣了几下,低声说了两句“松手”,反而被他更紧地攥在手里,在门后一众人的注视下红了耳根坐下。
  彼时,房间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余景秋忙着招呼大家,端茶递水,安排人落座,见路审言拉着明朗进来,余景秋见怪不怪,大家也心下明了似的,没觉得怎样,那会儿他俩的事多少在众人印象中有点模糊的影子,只是后来听说闹翻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还在一起么。
  许久不见的人,路审言脸上带笑一一寒暄,垂在桌下攥紧的手却没有松开,轻轻摩挲着他清瘦的手指。明朗脸红了好一会儿,自己都觉得有点烫,抬眼瞪他又挣手,只见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发亮,算了。
  彼此聊着这些年的变化,余景秋偷偷拿眼瞟门口,江大小姐还没来,正悄悄吩咐人准备去接,突然房门一敞,江丹一身红色长裙,手里拎着包闯了进来,先是瞪了路审言一眼,然后绕过去站到了明朗旁边的余景秋旁边,余景秋被她盛气凌人的目光一盯,顿时自觉地站了起来,忙不迭地说“坐,坐。”
  明朗这会儿抽回了手,被她和路审言夹在了中间,暗暗想,你俩最好都给我消停点,觉得不放心,又各自给他俩发信息,“好好吃饭,不要做幼稚的事情。”路审言回了个拥抱,冲人眨了眨眼。
  江丹越过明朗冲路审言冷哼了一声,突然看到了背后墙上挂着的红色条幅——那个余景秋引以为傲的东西。江丹一看之下差点没绷住笑,奶奶的,谁弄的这玩意,是专门给本小姐拆台来的么,这么逗呢,还“老朋友,新感觉”,深深闻到了一股中年男人的气息,表情一时间难以形容的精彩。
  “明朗?”一个声音叫他,明朗抬头,竟然看到了许久未曾谋面的人。
  “蓝澈!好久不见。”明朗寻声看到了人,果断抛下了路审言,起身找对面的蓝澈聊天。
  “你头发短了,人更精神了。”明朗看着人明媚地笑。
  “哪里,你一点都没变。”对面的蓝澈也温暖地对他笑着。
  蓝澈长了一张雌雄莫辨堪称惊艳的脸,笑起来嘴角边那个深深的酒窝便出现了,见生人也总是微笑着,让人莫名觉得亲切。蓝澈家里从他父亲往上数,四代都是省内名中医,母亲是搞京剧表演的,蓝澈从小便有登台的经历,有一次在学校年末演出上,蓝澈上了妆演了一回《霸王别姬》,惊艳全场。这人从来举手抬足间都带着一股子沉稳淡定的气度,跟他的长相反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人以类聚,见了几次,蓝澈也对温和的明朗存了好感,觉得他人疏朗好看,脾气也好,好像从来也不跟人生气似的,一点也不像他身边那个叫什么言的。
  旁边什么言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好了,江丹还没送走又来个蓝澈,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那会儿在学校,就是他吧,整天挂着一副优越的表情,还老爱拉着明朗干这干那,自己找明朗有事,好几次都是被他给搅和的。他丝毫没想起来自己当时也是一副优越的表情,自己也经常找明朗。反正路审言那会儿已经自觉把横在他跟明朗之间的人当成了不怀好意的家伙。
  江丹扫了他们几个一眼,哦,蓝澈那会儿好像跟我们玩过一阵子,不过后来听说从学校搬出去住了,不怎么见面了,身边人来人往,自己好像真的就剩了明朗。欸,路审言那是什么恶劣的眼神,跟饿狼护着宝似的,要拿眼神凌迟了跟明朗说笑的蓝澈。又好死不死地瞥到了那个条幅,到底谁挂的那个搞笑的条幅?
  余景秋见人到的差不多,赶紧起了菜,倒满了酒。路审言出国几年,其实很少喝酒,架不住大家许久没见,你一杯我一杯地互诉起了陈年的衷肠,酒酣耳热中,言欢过往。席间只有明朗和蓝澈隔着老远遥遥举下杯,喝自己的酸奶,又在周围人的推杯换盏中,不时说上两句话。
  路审言看他俩不一会儿竟然互留了电话、微信,一晚上的笑脸还是没绷住,一边喝着敬过来的酒一边甩给对面的蓝澈两记眼刀。
  蓝澈看着他笑笑,这人这么幼稚,明朗为什么会喜欢他,手机嗡地响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不要喝酒,结束喊我,去接你。”“知道了。”蓝澈回了信息,心头浮上了一丝柔软,谁入了谁的眼,谁又上了谁的心,那都是命中注定的事,跟他是什么人没有关系。
  路审言今天的表现可以称得上乖巧,除了没忍住给了半路杀出来的蓝澈两记眼刀,一晚上对江大小姐倒是满脸笑意,嘘寒问暖,还殷勤地给大小姐倒水倒酒,招呼得颇为尽心,又在江丹诧异的眼神中把杯中酒干了个精光。
  明朗看了看路审言,这是唱的哪出,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刚才的警告管用了?路审言知道他俩的关系,自己要找回明老师,绕不过江丹这儿,敌人在明处总比暗处的好,收拾好心情全程陪着笑脸讨好敌人。
  江丹喝了他倒过来的酒却心道,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不过既然人家给自己下台阶垫了石头,就算是为了明朗,也不能让人下不来台,于是打定主意今天晚上除了继续不给他好脸色看,不额外找他麻烦了。
  那边余景秋招呼着大家吃好喝好,喝了好几杯心跳加快,举着杯子鼓了半天勇气终于凑到了江丹面前,“丹美女,赏脸喝一杯吧。”表情说不出来的认真。江丹看了他一眼,这人是谁,也是我们同学么?说了声“好”,仰头把自己面前一杯酒喝了不再看他,终于忍不住问明朗:“谁挂的那个条幅?”
  “什么?”明朗进来就顾着担心他俩,又跟蓝澈聊天,根本没注意到什么条幅,扭头看了一看,也差点笑出来,摇了摇头。
  这会儿余景秋仍愣着站在江丹身后,听她问条幅,凑上去回答“我让人做的。”这会儿江丹才算正式地看了他一眼,这人长得倒是挺高,五官端正,脸上一副规矩正派的表情,衬衫一路扣到了脖子底下,好像政治课老师,不嫌热么,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是哪号人物,只是与明朗交换了一下原来如此的表情。
  明朗是认识余景秋的,赶紧起来打圆场,给他俩介绍一番。余景秋说不出的失落,果然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江丹心说,这个无趣又搞笑的人自己怎么一点没印象。江大小姐健忘啊。
  世界就是米奇的妙妙屋,你不知道什么人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出现在你面前,自此有了交集,不停纠缠。
  一念起,沧海桑田无心;一念灭,万水千山有情。
  作者有话要说:  秋日了,凉。


第22章 我就发疯
  热闹了一场,众人都酒意上了头,明朗看着两边,左边江丹脸红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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