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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圆玉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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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京城,问了林御医的住处。在门口,阿圆挑起轿帘,对守门人道:“我是虎贲中郎将展隐的夫人。想请夫人诊脉。这是诊金。”说着,她从帘中递出一个礼盒。

守门人进去通报,片刻将阿圆迎了进去。

林夫人并未见过阿圆,此刻她又蒙着脸,便热情迎了过来,将她视为将军夫人,也不敢怠慢。

号了半天脉,林夫人才道:“展夫人,你这脉象极是奇怪。不是喜脉,只是中毒。”

阿圆不敢相信,惊问:“中毒?”

“是,此毒让人头脑昏沉才会嗜睡,并非怀孕的嗜睡。若是长期不治,渐渐会失去记忆,自然,这毒也影响了夫人的身子,受孕极难。”

阿圆惊愕不已,自己怎么会中毒?

“是什么毒,怎么解呢?”

“这是什么毒我不敢确定,但我肯定必定是用罂粟做引,渐渐上瘾而不能自拔。”

“如何解?”

“夫人可去找一种草药试试,叫荆棘芒。那药极苦极辛辣。喝到胃中也是十分痛苦,每喝一次便要呕吐不止。”

阿圆有些呆住了。她想不通自己怎么会中毒。

她着急地问道:“那我以后还能不能受孕?”

“这个。”林夫人欲言又止,半天道:“夫人多做善事,菩萨自会保佑夫人。”

瞬时,阿圆全身都凉了下来。林夫人这话里的意思……她一阵绝望,全身软的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

林夫人又道:“夫人还是快些去找荆棘芒吧,这草药长在沼泽之中,不太好找,夫人要尽早服用解药才是。”

阿圆失魂落魄地起身,在门口上了轿子。心里冰凉一片,全无生气。这样的结果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想不通。

轿子出了京城,渐渐人迹少了,抬眼就是皇陵后的高山。

突然,轿子旁出现了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阿圆随行的四个士兵立刻拥在轿前,厉声喝道:“什么人。”

“阿圆,是我。”

阿圆伤心失望根本没有注意到轿外的一切,只是在轿中听到这一声,猛地一震。

她情不自禁挑起轿子的侧帘,轿前站着一个人,慕容兰隐。



再见兰隐竟有恍然隔世之感,阿圆从轿上下来,静静看着他。不可否认,半年后的骤然重逢让她措手不及。

当日一别,以为相见无期,此后便将这一段过往刻意地淡忘。而今日他的出现,如一石击破井中天,再见无言,竟已如陌路般不知如何相对。

她回首吩咐众人退下。兰隐带来的人也自行退后。山路上只剩两人,两两相对。

入眼是青山含黛,眼前是旧时故人,风景旧曾谙,却已物是人非,不复当年。

阿圆对兰隐微笑,唇边略带苦涩:“你一切可还好?我以为你已经回了燕属。”

慕容兰隐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的脸上,眸光流转间,是复杂而陌生的情愫,一向被阿圆看不清看不透。此刻,她已无心象当年一般想要探究,心里凄凉的只是想着刚才林夫人的一席话,人生总是难得圆满,即便她叫阿圆,此刻却也觉得她的人生已经重重的缺了极大的一块,无法再圆满。

兰隐紧上一步,急切道:“阿圆,我派人在这里守了半月有余,终于等到你了。”

他的手指伸了过来,想要握住她的。阿圆急忙退后一步,怅然地苦笑:“兰隐,你可否知道我现在的身份?”难道展可启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是展夫人了,过往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特意在这里等她,又是为何呢?

是为了说一声谢谢?还是另有目的?

兰隐手臂一僵,眸上蒙了一层痛楚和失落。他讪讪收回手臂,深深地看着阿圆,凄然道:“我当然知道你今日的身份,因为今日这一切都是我一手促成,我如何不知?”

阿圆愣了愣,有些不解,转而一想,的确是他一手促成,若他不是喜欢柳丝,若她不是要去见一见他的心上人,又如何会有今日种种。

她叹息了一声,微笑:“过去不必再提,我知道你安然无恙,也就没什么愧疚了。”

兰隐眼中的痛楚更甚:“阿圆,每次你说到愧疚二字,我都无颜面对你。你可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愧疚,本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日日夜夜让我无法安眠,睁眼闭眼都是你的面容和你的笑。”

阿圆淡淡一笑:“兰隐,过去的事我已经放下,我说了,你喜欢别人本没有错。不必再对我有愧疚之心,我也放下愧疚之心,从此,我们天各一方,就在心里祝愿彼此幸福安康就好。”

“阿圆,不是那样,我喜欢的只有你!我的心里从没有别人。”兰隐突然靠近,目光灼灼,却迟迟犹豫着不敢伸出手来。近在咫尺的她,曾是他梦里心里都在意的人,可是再见她,残忍的提起这一切,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卑微到没有资格触碰她,可是不来告诉她这一切,他又担心她的生命安危,他想要有个机会,让一切重来,用他的余生来弥补。

阿圆惊诧地听着他的话,有些尴尬。此时说起这些,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让她尴尬。她如今是展隐的妻子。

他喜欢她,不喜欢她,已与她无干了。

兰隐长吸一口气,道:“等我说完,你就明白我所说的愧疚是什么意思。我本想去行宫找你,可是有士兵把守,我担忧你的安危,一直派人守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上天垂怜,我终于见到你。”

兰隐的话有些莫名其妙,阿圆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是。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

“你说吧。”

兰隐低声道:“我想先说一个故事。”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父亲享正帝空手打出一片江山,可算是一代枭雄霸主。当年,他起事时身边有十二位结义弟兄。展可启是其中的老七,也是武功最高的一位。有一次他受了重伤,在薛家养病,和薛家的小姐薛青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展可启只等打下天下封官加爵后就风风光光地迎娶她。不料享正帝得了江山之后,十二位兄弟死的死,废的废。有四位退隐江湖,从此不问朝政。展可启一向忠心,武功也高,享正帝不舍得杀他,想留他做贴身侍卫,但又不放心让他在后宫中进出,先封他为京畿大统领,又赏赐无数珍宝田地。展可启进宫谢恩,就被净了身。薛青渺身怀有孕,展可启却无法娶她,她受尽流言蜚语的嘲讽,难产而死。临死前给儿子取名展隐,就是希望展可启隐忍,翌日为他们一家报仇。展可启将儿子寄养在老家,对外说是义子。他在京中小心谨慎,的确很隐忍,二十年来忠心耿耿,让享正帝挑不出一丝错处。可是他的报仇之心一日也未断过。”

“你我成婚的那一天,展可启来贺喜,和我在房中谈了一个交易。他要我放弃你,配合他设一个局,他答应日后让燕国独立,燕国从此不再是个附属,燕人也不必低人一等。我是燕国皇子,我无法抗拒这个诱惑。所以,新婚的那一晚,我矛盾痛苦,难下决定。阿圆,你以为我喜欢的是柳丝?其实,从头至尾,我爱的都是你,只有你一个,从你在秋千上荡过高墙,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就被你网住了。你可知道,新婚那一夜,我有多痛苦?

我一夜未眠,在放弃你还是放弃燕国之间徘徊犹豫。我整整思虑了四天才去回复展可启,愿意和他做这个交易。

我的心里有多难受,你不会知道。”他的声音因为激动显得有些抖。

“什,什么交易?”阿圆听着慕容兰隐的话,开始颤抖,身侧有一棵松树,她情不自禁抓住了树干。

兰隐痛苦地看着她的眼睛,不忍说却不得不说。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圈套,只为了让你和展隐成就夫妻。柳丝,那画舫上的水贼,还有后来的一切,都是展家父子设计的。”

“我不信。”

“展可启让生米做成熟饭,他知道享正帝对他心里有愧,所以知道展隐是他唯一的儿子时必定不会杀他,而你是他最爱的女儿,他也狠不下心来。享正帝对外人很残忍,对自家人却有温情。所以,展可启定下这一局棋,赌上的是二十年来对享正帝的了解。”

阿圆瞪着眼睛,紧紧盯着兰隐,他的语气快速而清晰,每一个字她都听的清楚明朗,她心里不敢相信,不愿相信,身子却如置身冰窟之中,透出彻骨的寒意。

“你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你嫁给展隐么?因为展可启做了京畿统领二十年,虎贲中郎将他却永远都做不上。

享正帝生性狐疑,只相信自家人,保护宫廷的虎贲军,中郎将只能是他的亲戚。虎贲军和京城禁军各司其职,京畿统领和虎贲中郎将互相制约。驸马一向是虎贲中郎将的最佳人选。你是享正帝最爱的女儿,展隐早晚一定会坐上那个位子。到了那一天,就是他展氏父子的天下。果然,享正帝对展隐很欣赏也很看重,短短半年时间,展可启的目的便达到了。”

他一口气说完,如一个惊雷炸起在阿圆的头顶。惊诧、震惊、绝望、背叛、还有无数无法说清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阿圆撕裂般地心痛,却震惊到连一颗泪都掉不下来。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兰隐。想钻到他的心里,看他所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兰隐又道:“你刚才可进了京城?”

阿圆无力的点头,已无法思考。

兰隐奇道:“那你就没发现京中已有变化?”

阿圆摇头,她一直坐在轿中想着自己的心事,兼之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连轿帘都未挑起一丝缝隙。

兰隐深深地叹息一声,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阿圆疑惑地接过,这是一枚铜钱。她仔细看了一眼,更觉得奇怪,上面写的是元荣通宝,元荣,是个陌生的年号。

兰隐低声道:“阿圆,现在已是大暄的天下,展可启已是当今皇帝。”

阿圆手指一抖,铜钱从指缝里掉下。

“你说什么?”

“我说,你父皇的天下已在半月前被展可启夺了。”

“你胡说。我不信。”阿圆厉声喝道,心里开始狂跳,呼吸都艰难起来。

“我这里有一份秘件。正是因为这个,展可启不敢杀我,我才可以活着出来见你。”

兰隐的手里是一份丝帛,上面有字。阿圆抖着手接过,看完,目光落在最后两个名字和手印上:慕容兰隐和展可启。

“这是我和展可启定的契约,你总该信了吧。阿圆,我来带你走。我怕展家父子会杀你,我放弃了你一次,以后,我再不会放手。”

阿圆心神俱灰,呆呆地看着他。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阿圆,你想想,一切为何都那么地巧?我又为何要骗你?展隐为何要在府前设置士兵守着不让人进出?阿圆,你现在很危险,展可启应该不会放过你们云氏,你随我走,去燕国。”

“我父皇呢?”

兰隐低声道:“被逼自尽了。”

阿圆险些昏厥,摇摇欲坠的身子被兰隐扶住。她想推开他,却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慕容兰隐,你放开我。”阿圆冷冷地说着,身子在抖。

兰隐慢慢松开一些,低声道:“阿圆,我知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对不起你。我亦无颜面对你。我并不敢奢望你的原谅,我只是想要弥补和挽回一些我能做到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展隐父子的手中。我要带你走,即便你怨我恨我,我也要带你走。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弃你。”

“慕容兰隐,我该谢谢你么?危急时刻不顾自身安危来解救我。”

阿圆冷冷一笑,回过头来,眼泪终于潸然而下,模糊了兰隐的容颜。

曾经多么美好的初见,那高墙红砖上一枝迎春怒放在春风里,她站在秋千上,高高荡起……

曾经多么美好的心思,期盼相见又怕相见,远远看见他的身影,不知道是该迎上去,还是该躲起来……

曾经多么幸福的心愿,一生相守,直到永远,却原来死生契阔,聊资一笑清欢。他的一个交换就将她的一生改变……

可笑还是可叹?遇见他,再遇见另一个他。原来都是欺骗。阿圆哪阿圆,父皇取名的那一刻,可曾想到今日的“圆满”?阿圆突然放声笑了起来,扶着树干的手指深深掐了进去,只抠出血来,却不感到疼。

兰隐的眼眸湿了,他深吸一口气,道:“阿圆,你应该恨我。我没有一丝怨言。我们离开这里,我对你再也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这话听着十分地可笑。他明明被别人一句话就放弃了她,将她拱手让人,将她推进陷阱,怎么现在又提到这一句呢?他不觉得这一句话分量很重,是一生的誓言,说出就不可反悔,说出就要做到么?他真是可笑。以为一而再,再而三,她还傻到去相信么?

阿圆笑着流泪,嗓子哽的疼不可抑,说不出话来。她看着眼前这个人,只有一个愿望,但愿从没遇见他。但愿从没喜欢过他。可是,这一个但愿已经没了意义,木已成舟,一切都不能改变,不可以重来。她本该恨他的,可是,他说出实情的时候,他在她心里曾经还残留的一点美好已经全部消散,只有鄙薄和同情。有爱,才有恨,对他,已无情无爱,连恨也是一种奢侈。

她只是不想再见他,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阿圆,我们离开这里,刻不容缓。”兰隐一狠心,决定不管她此刻的伤心和绝望,即便是强迫也要带她离开。恨总会有消散的一天,只要她安然无恙地活着。他不能保证展可启父子会不会杀她。她是云氏皇族,眼下十分危险。

他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山下走。阿圆一个踉跄,厉声道:“放手。”

兰隐摇头,想要强行抱起她。

阿圆突然柔声道:“展隐对我下了毒,我要回去拿解药,你等我,晚上我会出来,你再带我离开。”

兰隐一怔:“什么毒?”

“应该是他母亲留下的那一味香吧。相思远,真是好名字。”阿圆又笑起来,笑容虚浮飘渺,似是春末,开在风里的最后一朵花。兰隐看着眼中,心口猛地一疼。这样的她,他心疼到无以复加,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若她不是公主,若他不是燕国的皇子,是不是就是一对神仙眷属?若有将来,他会用一生来赎过。

阿圆十分坚定地说道:“我要回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晚上,我一定来。”

兰隐无奈,只好放手。他不知道,展隐居然对她下毒。

阿圆唤出黄莺和随行的人,她不发一言,也不看兰隐一眼,径直上了轿子,吩咐回府。

兰隐怔怔地目送她的轿子,一直隐到山色之中。蜿蜒的山路如曲折的心事,弯弯转转,为何没有通途?

夜色渐渐深了,兰隐一直守在路边,突然,山路上亮起一盏小小的灯笼,看不清提灯笼的人是谁,只见灯笼上面是个展字。

他心里一喜,迎了上去。走近,才发现是下午见过的她身边的侍女。

“夫人吩咐送这个来。”

那侍女递过一样东西。兰隐心里一紧,接过。柔软的一方帕子,上好的丝绸。

那丝帕有一缕淡淡的墨香和幽香。就着灯笼的光,丝帕上面只有几行娟秀的小字:

东风误我隔墙送过秋千白衣胜雪樱花落一眼缘生错错错恨生宫墙真心辗转零落云中谁寄锦书来恨与相识莫莫莫他心里一阵剧痛,将那丝帕捂在心口。他知道,穷其一生,他再也无法追回,再也无法拥有。

漫山西风起,伊人独自凉。



展隐回到府里已是深夜,幽幽月色,树影幢幢,山上的风声比平地格外的紧,似离人的低声呜咽。

穿过回廊便见到卧房里温暖的橘色灯光。他的心恨不得立刻见到她,步子却有些迟疑。回廊下的风灯轻动,拉长他的影子,有些孤零。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奇怪的是,今夜她并未早早睡下。独坐灯前,垂首凝神。听见门响,她抬头对他温柔一笑,今夜她的眼睛格外的水润亮泽。

见到她,他的心便生出暖暖柔柔的欢喜,渐渐蔓延至全身。

“阿圆,你怎么还没睡?”

他走过去,扶着她的肩头将她靠在自己的腰间。手指自然而然抚摩着她的光滑秀发。她身上有淡淡的幽香,是他最留恋最喜欢的味道。他深深嗅着,想将宫廷里一片纷乱的血腥覆盖下去。

再晚,他也要回到这里。想见到她,又怕见到她。每次见到她一如既往地对他,他就长舒一口气,觉得又多了一日的幸福。他就这么小心翼翼的从上天那里偷着这一日日的幸福,他唯一的期望就是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拖延至永远。她一直都是快乐单纯的阿圆,他一直都是她的丈夫。

阿圆抬起头来,深深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抿,笑了笑。

“我想看看不点相思远是不是真的无法安睡。”

展隐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我近来很忙,也不能早些回来陪你。你睡不着的时候就点着香吧。”

“好啊。”

阿圆幽幽地答应了一声,神情恍惚。

展隐拉过凳子坐在她的旁边,捧着她的脸蛋道:“怎么有些不高兴?是不是怨我回来的太晚?”

阿圆眯起了眼睛,她的眼睛又圆又大,此刻微微眯着,眼角稍稍上挑,竟有一种慵懒的妩媚。

展隐心里一荡,吻了上去。

她没有娇羞的闪躲也没有含蓄地回应,只是淡淡的笑着,任由他采撷甘美,只是眼睛却没有闭上,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展隐有些奇怪,停了下来,问道:“阿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

她含笑凝望,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半晌才幽幽道:“我想看看,能不能看到你的心里。”

展隐一怔,手放了下来。

阿圆幽幽道:“展隐,我嫁给你半年了,也没有为你添上一男半女,我想,也该为你挑几个侍妾以续展家的香火才是。”

展隐眉色一动,略有些生气,道:“阿圆,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成婚才半年而已,你还年轻。我不要什么侍妾,有你就够了。”

是么?阿圆笑的有些凄楚:“我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你知道么?”

“你说什么?”展隐一惊,声音骤然提高。

阿圆看着他的惊讶,继续笑问:“展隐,有种药草叫荆棘芒,你知道那里有么?”

展隐的脸色一片雪白,他在紧张,他的手指握在了一起。阿圆心里最后的一丝奢望,断了!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可笑自己还想着为他开脱,希望他也是蒙在鼓里。却原来,一切都只是蒙骗着她一个人而已。

她笑着站起,平静地说道:“展隐,你想要我死,何必那么大费周章呢,那么多法子,为何不给我一个痛快?相思远,这么一天天地点着,要到何年何月我才能毙命?”

展隐身子一震,面色苍白如雪。

她悠悠叹息了一声,低声道:“你们展家人真有耐心,可是,我却等不及了。”

展隐心头一颤,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肩头:“阿圆,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是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慕容兰隐真是个好人,不顾自身安危要来带我离开,要和我到燕国双宿双飞。他对我,真是痴情,他就不嫌弃我么?不嫌弃我又笨又蠢又是残花败柳之身么?他真是痴情啊。”阿圆呵呵笑着,泫泫欲泣,却没有眼泪。

她都知道了!这一刻,他觉得很怕。怕到心慌乱的狂跳,撞的心口都痛,嗓子如哽着巨大的石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道:“阿圆,你不要这么说,你这么说,是拿刀子刺我的心,你知道么?”

“是么?你看,我心上也有一把刀呢,你看!”阿圆突然将自己的衣领扯开,光洁的肌肤在烛光下如暖玉,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她的眼睛亮的吓人,直直地看着展隐,(奇*书*网。整*理*提*供)看着这个倾心托付一生,将她欺骗到绝路的人。

“阿圆,你听我说。”展隐心疼无比,将她的衣服掩上。手指不舍得离开她的身子,却又犹豫着放下。此刻,他似乎不敢再触碰她。

阿圆笑了笑:“我替你说好不好?我父亲对不起你一家,所以你们要报仇。我不怨恨你,一点也不恨。我恨自己,真是又傻又蠢,喜欢一个,又喜欢一个,都是这样的人。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更笨的人了。”

“阿圆,不是这样。我是喜欢你的。我真心要与你一起的。”

她有些痴痴地看着他,俊美的温暖的容颜,即便躺在他的身边也常常梦到他的容颜,以为会一生相看两不厌……

“你演戏演的真好。你笑起来,单纯又好看。你说话的时候又诚挚又热情。你对我,真是又体贴又温柔。我以为我碰上了一个人,对我比父皇对我还好。我每日都暗自庆幸,上天真是对我眷顾如此,给我最尊贵的身份,最富贵的生活,最完美的爱情。人生圆满如此,我有些象是在做梦。原来,真的是在做梦。”

“阿圆。”展隐从没有如此慌张过,她都知道了。他日日夜夜地担心着,她到底知道了。此刻,他的痛苦不亚于她。可是他却无颜对她解释。

“我一直想着你是展家唯一的子嗣,一心要为你生很多孩子,半年没有动静,我又焦急又内疚,特意跑到京里去问医。我很可笑是不是,我这个仇人的女儿怎么能为你展家生育孩子。”

展隐急道:“不是这样的,阿圆,我不知道相思远会让你不育,我只是想让你失去记忆,我仍奢望着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想让你一直都不知道这一切,只做我的妻子。我们不去管上一辈的恩怨,只有我们两人。”

阿圆摇了摇头:“时到今日,你还骗我吗?”有了那样的恩怨情仇,还可以当做无事,两两相对?

展隐摇头:“阿圆,我对不起你。父亲设计这一切的时候,我并不认识你,我也想要为父母报仇。可是,我遇见你,却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你。我和你的相识是一场设计,可是我和你的相爱却是真心实意。一面是父母的血海深仇,一面是你的善良信任。我日日在煎熬,可是箭在弦上,已经无法挽回。我掌控不了一切,也改变不了父亲,我只想留住你,将你放在这里,永远都不知道这些,我不敢想你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会怎样?我知道相思远可以让人失去记忆,我并不知道它会让你不育。我,只想你忘记一切,从此只知道自己是展夫人,是我的妻子。”

“金屋藏娇么?”阿圆大笑起来。

“让我忘记一切?不用那么麻烦,我死了,一切都不会知道。”

展隐痛呼道:“阿圆,我没有,我从没有想要你死。”

阿圆深深长吸一口气,眉头蹙了起来。她捂着心口,凄然地笑着:“可笑,我还在三生寺里许下心愿,要与你九生九世呢?流光易逝,情比金坚,你送我流光锁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在笑?是不是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好哄最好骗的人?对你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怀疑过。对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过问过。”

展隐心疼如刀绞,她越是笑,越是冷静,他越觉得可怕。她近在咫尺,可是他知道他已经失去她了。她再也不会对面对他的赖皮和纠缠,无奈又羞涩地笑。再也不会对他说一句真心的痴心的话,再也不会让他触碰让他爱抚。失去是如此的突然和彻底,让他措手不及。即便心里做过千万次的假设,真的发生时仍旧无法抵挡痛至骨髓的剧痛。呼吸都不敢用力,时光仿佛静止。他愣愣地看着她,所有的辩白都显得卑微无力甚至可耻。从没有过的绝望和伤痛将他掏空,只剩一个躯壳。

阿圆的眼睛亮的可怕,所有的眼泪已经在他回来之前流尽。胃里开始刺疼,她看着眼前的他。他的眼睛黯然失神,整个人都象是抽去了魂魄,怔立在那里。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不是,从来就不是,她从来也没看清过他,他比慕容兰隐更让她看不懂,可笑的是,她还以为他是那么一个单纯美好的人,是一眼就可以看懂的人。对她也是一往情深。他在心底该多么嘲笑她的愚笨,该多么得意他的轻而易举,她是个棋子,被他玩弄与鼓掌之间,连一丝的怀疑和反抗都没有过。

一阵阵的绞痛传来。

她强笑着:“金子真是一个好东西,父皇的龙椅都是金子做的。怪不得人人都喜欢金子,穷的时候可以变卖,富贵的时候可以炫耀。想死的时候,还可以吞了它。“展隐身子一震,猛地抓住阿圆的肩头,语不成声:“阿圆,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

“展隐,你不是送我流光金锁么?真是谢谢你。现在,我让你得偿所愿。”

展隐的手指发抖心肺惧裂。“不,阿圆,阿圆,你骗我是不是,你不要吓我。”

阿圆慢慢举起手,袖子滑下来,露出她冰肌雪肤的一截手腕。她日夜也未离身的那一段流光金锁链子,不在她的手腕间。

展隐疯了一般,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恐惧铺天盖地而来,他惊恐而慌乱地搂着她,拼却全身的力气,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她居然用这样的法子来惩罚他,让他再没有一丝机会去挽回去弥补。

“都说三生寺里许愿很灵,我居然还许了九世的心愿。我真怕来世会遇见你。你翌日一定会是九五之尊,他年你若转世也一定为人。所以,我还是轮为畜生比较好,这样,我就不会再和你有纠缠,永远都不会。你一定要在我的墓里放满荆棘芒,将世间所有的荆棘芒都放上,时刻提醒我,要记得,要记得,永远不要再遇见你。“她已经痛苦到浑身颤抖,站不住身子,却强忍着一字一字将所有的话说完。

展隐浑身发软,竟没有力气抱住她,他一个踉跄坐在地上,她横在他的怀里,脸色苍白如雪,连唇都是雪白。他一直在抖,眼泪流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容颜,他慌乱地抖着手指去抹,想要看清她,那永远看不够的容颜。她脸上的眼泪,抹了一层还有一层,她从头到尾,未在他面前流过一滴眼泪。

而他,似乎将一生的眼泪都要流尽。

番外

暄朝所有的女人都羡慕一个人,就是当朝的皇后尉迟禾。我也不例外。

我十四岁进宫,那时先皇还在位。他是个极其严厉古板的人,宫里的人都活得战战兢兢。先皇过世后新皇登基,我曾远远地在御花园里见过皇帝和皇后一次。离的太远看不清容颜,只是觉得皇上的身资挺拔高大,衬着他旁边的皇后身形婀娜秀美。

大家羡慕皇后,原因只有一个,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居然没有纳妃,即便皇后大婚两年无所出,也不见皇上有什么动静。

转眼就是中秋节,我进宫满十年,按照惯例也该放出宫了。

那天,我拎着一个小包袱站在宫门旁等着我的好友琳儿。我们一起进宫,一起出宫,终于在这个牢笼里挨了十年,重获自由。我一直忍不住想笑,但宫门那里人来人往,我又不敢,就那么抿着嘴角忍着,好不舒服。于是我拐到甬道旁边的桂花树下,终于放心地笑起来,心里的欢喜雀跃一直往外冒。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突然,我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随意扫了一眼,吓了一大跳。宫里,只有一个人可以穿着明黄色的衣服。我忙不迭的跪下,万万没想到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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