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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剑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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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不可伤其性命。
对于他二人来说,无论找到哪个,都是大功一件,云梦稹眼珠一转,道:“不知阁下是‘乱松’还是‘风竹’?”
那人并不回答,却听唐子慕道:“当年三人中虬梅年纪最长,乱松则在壮年,风竹则更为年轻,既然虬梅极力维护他,他自然是乱松,而风竹,便是这位林公子的父亲了。”
林剑澜此刻只呆立在那篝火旁边,心中有千万疑问,又不知从哪句开始问起,更不曾想到这白衣蒙面者竟也是当年与父亲志同道合之人,只盼着唐子慕将过往的一切俱都讲明。
讲到林霄羽,唐子慕也是神色复杂,道:“‘虬梅’已看淡世事,现今不过是一个十几年受人监控的老僧,恐怕在场之人均已知道他原来的姓名,只林公子还茫然不晓。这位‘虬梅’,当年大大的有名,一篇《讨武瞾檄》慷慨陈词,传遍天下,就连今上也要拍案称绝。”
林剑澜“啊”了一声,向大智望去,见他神色仍是平静中带着些愁容,忽想起瘦西湖畔,他与父亲初见时所吟,他一路上着实琢磨了一番,却猜不出来,原来他将名字中的“宾”、“王”两字颠倒。
当初在家乡那三年,林龙青曾将他的这片檄文细细讲解,又让林剑澜读了他好多诗文,只说十余年前那场交战后此人以死殉志,不想竟就是眼前这形如槁木的老僧。想到此林剑澜不由喃喃念道:“欲以腔血酬王志,忝谢殷勤座上宾,但凭九天云霄力,谁道片羽不凌云?”
第二十五回 围火共夜话
唐子慕一愣,道:“这句诗我倒是第一次听到,前两句嵌‘宾王’二字,后两句嵌‘霄羽’,很是巧妙。”
骆宾王木然道:“唉,只是现如今大大的不同了。我自然是没法实现当年志向,林霄羽却以将士之血,染他一身红袍,恐怕早已得遂凌云之志,畅享功名富贵了。”
唐子慕不置可否的笑笑道:“是么?”又回头向林剑澜道:“林公子,既然知道大智长老原来俗家名姓,可有些头绪么?”
林剑澜喃喃道:“十几年前,徐敬业被贬赴任时途经扬州,便和同被贬官南方的唐之奇、骆宾王等人策划起兵反对当今天子,自称扬州司马,以匡复唐室为号,兵势锐不可当,更有他的左膀右臂骆宾王发布《讨武瞾檄》,天下激愤,投军的人不计其数,士气高昂。后今上屡次派兵镇压剿除,徐敬业终于兵败,兄弟齐齐被杀。”
骆宾王虽面上波澜不惊,眼中却已微微有些潮湿,唐子慕道:“那段过往,林公子说的大体不错。当时徐敬业盘踞江南,可算得了地利,骆宾王一片檄文,替他争取了天下人心,可谓人和,举事实在不应失败,何况身边尚有‘乱松’、‘风竹’?”
林剑澜向那白衣人望去,看年纪已然不轻,大约五十岁左右,却不像骆宾王那般伤感,目光中别有一种坚毅之气。又听唐子慕道:“当日民间流传那歌谣,‘虬梅’和‘风竹’俱有名姓,只‘乱松’一人,始终不知其真实名姓,也不知何时投靠徐司马共商大业,至于他为何能与骆宾王和徐敬业智囊的林霄羽齐名,恐怕御寇司的二位应该有所心得。”
云梦稹傲然道:“贫道到御寇司时,那逆贼起兵已然失败,不过倒是有些记录,便是御寇司曾在战乱一年间不断派人刺杀狙击徐敬业,从总司到司中若干高手出动无数,结果俱是败于‘乱松’之手,铩羽而归,嘿嘿,若是贫道,未必便胜不了这位‘乱松’阁下!”说罢直视那白衣人,目光中满含挑衅之意。
唐子慕道:“云道长武功出众,人又俊朗风流,自然非前任那老头子可比。只是这位‘乱松’除了自己武功出众,还为徐敬业培养了一批死士,专擅部些奇怪的阵势,一来守护徐敬业之用,二来关键时便可用作军队中敢死的尖兵,常有出其不意之效。徐敬业几次死里逃生,都是由他从旁护卫方能转危为安,一直到徐敬业战事溃败,有逃兵曰‘乱松’一直护送他至润州试图从海上逃往高丽,徐敬业却被部下擒住杀害,那‘乱松’与数百叛逃的部下死战,最后不知所终,堪与古之侠客相比,毫不逊色,每当想到此在下都不禁要赞一声‘英雄’!”
林剑澜心道:“他一直忠心护主,难怪骆宾王听出他声音后极力回护于他。”
那黑衣人一直不说话,只盯着“乱松”若有所思:“刚才听他之言,尤抱不轨之志,恐怕潜在长安中暗自活动,只可惜他遮掩面目,无法看清,否则倒是大功一件。”又向云梦稹望去,见他嘴角微扬,表情略有不屑,知他又动了争强好胜之心,想到今夜这极为简单的差使竟做的如此狼狈,心中暗叹了一下,自己又何尝没有失误,后来总是差那么一点点便可大功告成,却仍是功亏一篑了。
骆宾王道:“那人曾道:‘武功招式阵法与兵法原有相通之处,乱松虽平日并不多言,但智计应不下与你我二人,尤其这深藏不露隐忍功夫,便是我们所不及的。’十几年前,我被逼出家,换取苟且偷生,初时还盼或许你能来相救,却始终未见,于是终于死了心,只道你已经战死在润州,今日再见,如同梦里一般。”
唐子慕轻轻喟叹道:“徐敬业拿阁下当护卫之人,当真是大材小用了。说此话的人便是林公子的父亲吧。”
“乱松”道:“我文采不及骆宾王,军务阵法不如林霄羽,这带兵打仗,若几人各执己见,只会让主帅摇摆不定意志不坚,既是志同道合,便要除去这份贪功之心,我何必多添一份烦乱?”
唐子慕道:“阁下胸襟开阔,不计较名利,当真让晚辈佩服。”
林剑澜点头道:“同列三君子,自然有非凡之能和常人不可比之处。”他虽对这“乱松”也十分钦佩,然而唐子慕讲完前面二人,下一个就会说到自己的父亲,说话之时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唐子慕道:“前面林公子曾说过徐敬业兵败之事,其中内情并不被寻常人传道,事隔多年,很多事情更是被人淡忘。大智长老对你父恨意十余年来不曾消除,便是因这举事失败,便由‘风竹’所起。”
林剑澜先前在慈恩寺中,不过觉得可能父亲背叛好友谋求富贵,此刻慢慢听来,竟是与当年反武之事有关,此刻被唐子慕直接道明,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唐子慕看他神色大变,摇了摇头道:“当年徐敬业高树兴唐义帜,今上虽几次派兵镇压,却是连连告败,军队中反倒不断有倒戈加入其中助其声威者,风头一时之间天下无两,正是一鼓作气杀回洛阳长安之时,却不知何故他反而选择挥兵南下,连吃了几回败仗,最后高邮一役,一败涂地。”
林剑澜颤声道:“这与我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唐子慕道:“这三人中‘风竹’最为年轻,但却智计过人,沉稳之至,并无丝毫年轻人惯有的恃才傲物之气,传言瘦西湖畔与徐司马一次相见便已受他青眼有加,再加之大智长老和‘乱松’极力推崇,他不到而立之年便做了扬州义军的首席军师。”
说到此处,唐子慕望向林剑澜道:“还有些事情,虽不是什么很相关的事,不过对于林公子来说,一点一滴都弥足珍贵。”
林剑澜自见唐子慕以来第一次觉得他竟如此善解人意,并非自己所想那般可恶,嗓子略有哽咽道:“多谢唐兄。”
唐子慕道:“林公子让人见了便生亲切之意,恐怕容貌也和‘风竹’极为相似,令尊他容貌俊秀,令人见而忘俗,对人则无论贵贱,俱是十分亲切,据传有许多女子属意于他,其中便有徐司马的千金。”
林剑澜一阵愕然,不知道唐子慕所说的这位徐司马的千金是否就是大智长老口中的“她”,急道:“可是父亲离家之时便已经有了母亲……还有了我,那些女子难道不知道么?”
唐子慕笑道:“这自然是‘风竹’刻意隐瞒了自己有家室,却徒自让那些怀春少女伤情。只是,越是隐瞒,越能显出他对你和你母亲十分在意,他心中知道一旦失败,便会连累家人,因此还不如做个断线的风筝,即便他出了事,却无人能找到你们,你们仍可平平安安的度日。林公子,他为人如何姑且不论,只是对你们确是用心良苦。”
林剑澜忍到此时,终被唐子慕这话感动,眼泪簌簌而落,那马车中递出一条帕子,他伸手接过,擦了擦,又听唐子慕道:“徐敬业若是大功告成,便是唐室第一功臣,他的女儿美貌端丽,才华过人,自然有许多青年才俊追求,她却只在意‘风竹’一人,只是红颜薄命,高邮一役,听说她烈火中投江而死。”
骆宾王沉默多时,此刻终于开口道:“提这些琐事作甚……”
唐子慕道:“刚才‘乱松’曾说过,带兵打仗,若几人各执己见,只会让主帅摇摆不定意志不坚,自按照‘风竹’之策连连得胜后,队伍越发壮大,他又颇善军营中鼓舞士气之法,行令严格又不失人情,因此到后来,‘风竹’成了徐敬业最为倚重之人,那歌谣因他年轻,将他放在末位,实则在当时,他的地位在三人中最高。两位,我说的可对么?”
骆宾王与那白衣人对视一眼,嘿然良久,方点点头,道:“不错,到了无法挽回之时,才徒然愤恨,百无一用是书生。”
唐子慕道:“徐敬业能有当日的声势,你父功不可没,听闻当时决策之时,全军紧要的人物齐聚一堂,商略是北上进攻洛阳,还是南下先取常州、润州。因为是极为重要的决策,所以南下与北上两种主张各执一词,坚持南下的俱都认为,还未到决战之时,可尽量扩充势力,站稳脚跟,若有闪失,尚有退路。‘风竹’力排众议,其余话晚辈已经不太记得,唯有一句至今难忘,他言道:‘为义举,有何惧哉?岂有大功将成而做妇人状乎?应一鼓作气,长驱直入杀奔洛阳,还我清平天下!愿司马勿忘举兵之志!’由此陈词,其余人无不叹服,才定下北上洛阳之策。”
林剑澜道:“既然我父亲已然提议北上攻取洛阳,为何徐敬业失事还要算在他的头上?”
唐子慕道:“世上最善变、最易动摇的便是人心,当军队各方面筹备妥当之时,徐敬业忽然转了念头,要南下攻取润州,而你父也持赞成之意。”
林剑澜强自道:“若是徐敬业打定了主意无法说动呢?我父亲又有何罪过?”
唐子慕见他急切辩解,扶住他肩膀道:“林公子莫急,听我说完。徐敬业打仗并不拿手,平日也最为仰赖‘风竹’的建议,既然是众人齐心定出的决策,他不会轻易更改,若有改变,只能是‘风竹’背着众人对他重又提议,方才动摇了他北上之念。众人虽然心存疑惑,然而攻下了润州,倒也不坏,却不料那时李孝逸的大军已经逼近了扬州,徐敬业自称‘扬州司马’,对这个起家之地自然极为重视,便又从润州折回,在高邮迎战。李孝逸在义军手中颇吃过几回败仗,按理说,即便到了这步,输赢也还未定,况且还有‘风竹’从旁参详,却不料节节败退,预先的计策和部署仿佛早被对方知道一般,最后被李孝逸使了火攻之计,粮草燃成一片,目睹之人曾道营中一片火海,无数人争先跳入江中,然则江水也烧得滚热,跳下去后惨叫呼号连连,听那声音如入地狱一般。”
云梦稹二人虽奉命行事,原由却始终不知,此时听唐子慕这般仔细的讲来,竟听的极为入神,双眼只盯着唐子慕,盼他将过往一咕脑俱都吐露出来。
林剑澜却听的心中发颤,道:“即便如此……”
还未等到他辩解,却被骆宾王打断:“林施主,你莫要争辩了,挥军南下,或许有另外的考虑,若是选错了决策,全军溃败便并非他一人之责,老衲虽然不才,却也知战场变数极大,不会凭空污妄他。”
他只是看着那火堆,眼中面上俱都映着火红,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幽幽道:“徐司马兵败后逃往润州,再溃不成军也不会丢下女儿不管,是她自己不愿意走。投江之时,她只站在火中,发稍被四周火焰燎的卷起,衣袂也燃了起来,谁让她出来,她都不肯,谁若要进去,她便要将手中的匕首扎在自己的心上,火中只听她言道:‘我为何要相信了他,为何私自替他送了那么一封信?他说不会害了父亲,哈哈,哈哈哈。’我们在下面只觉得这之中另有隐情,便问她是哪个让她送信,送什么,她却不再回答,只四下张望,口中喃喃道:‘霄羽,霄羽,你在哪里?我为你送了信,你为何还是不跟我一处?’那火已经是越燃越大,若再不救她,她便要被活活烧死,‘乱松’抢上前去,可是却不及她的刀快,她胸前瞬间便泅湿了一大块血红,然后便翻下江去了。十几年来,老衲眼中始终有她的容貌,心中也一直有个解不开的疑问,为何那般烈火却始终烤不干她脸上那两行泪水?”
第二十六回 佛心释莲华
那白衣人喟然一叹,将头深深埋下,想也是十分伤情,唐子慕叹道:“这段晚辈未曾听闻,原来徐小姐一番情深意重,反为‘风竹’所用。在下只听说李孝逸军中接到书信,那信中将徐敬业军中部署俱都仔仔细细的画了出来,还为他写明了破敌之策,那信笺并未署名,只在那信笺下角画了几片竹叶。”
林剑澜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万秀坐在车中,轻轻掀开车帘,见林剑澜脸色在月色下更显苍白,慢慢转向自己,嘴唇略有发颤,神情似哭非哭,眼中虽没有泪水,眼中却是空洞无物,似乎什么都未看在眼中,整个一张脸透露着浓浓的失望与哀伤,心中顿觉一阵绞痛,暗道:“他父亲明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却利用了那女子对他一片痴心替他卖友通敌,以林公子为人,定然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竟然如此卑劣。唉,都是我不好,为何要让他追寻自己父亲的下落?让他现在受到十倍百倍的打击?”心中却又想:“或许那位女子,明知他不过是利用自己,却仍是想赌一回,若是林公子也这般待我,我……我还是不会怨他,唉,我在胡思乱想什么,林公子并不是这样的人。”
众人皆是一片沉默,偶有夜鸟几声惊啼过后,却是更加静谧,唐子慕忽笑了一下,道:“大智长老说,‘风竹’卖友求荣,卖友自然无需置疑,求荣却是未必,若依常论,助李孝逸大破徐敬业义军,定有一场大富贵等着他,以他的才能,在朝中谋取一官半职也并非难事,然而在高邮一役后,‘风竹’便不知下落。”
唐子慕略停了一下,转头望向云梦稹道:“昔日的骆宾王世间传言兵败后自杀,实则今圣爱惜他才华,不忍杀之,责令其削发为僧,御赐法号大智,然而十余年来仍是派人监视,为免其与徐敬业余党联系,每隔一年,便要换一处寺庙,可见今圣对当年之事忌惮到了何种地步。”
林剑澜此时已心智大乱,听了此言只迷迷糊糊想道:“难怪昙宗带着那么多各寺住持长途奔波,却对我无法言明,原来是上面的命令,估计他们也并不知道大智的身份。”
唐子慕道:“虽十几年过去,今圣却始终觉得星火可以燎原,些小遗漏便可能铸成大错,因此‘风竹’与‘乱松’一直都在御寇司榜单之上,然而通缉令却是天差地别,‘乱松’位列三君子之一,以万两黄金悬赏其性命,还有无数赏赐,‘风竹’则是只需寻他下落,不可伤其性命,若是寻到了,同样也是厚加封赏。二人待遇如此不同,也能略微看出,当年报信给李孝逸之人便是‘风竹’,只可笑的是,此人再未出现过,当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林剑澜此时听了这最后一句,心中一抖,暗道:“那便怎么样?那便怎么样?即使他活着,我知道他行为卑劣到了不可饶恕的地步,还会去找他,会认他做爹爹么?还会问他为何如此行事么?大错已经铸成,害了无数义士的性命,即便有苦衷那又如何?”想到此真是万念俱灰,林霄羽为何辗转到了扬州,他母亲又在何处,那‘张大哥’又是谁,去了何处种种疑问都已经无关紧要,心中只想将这一切抛开,自己仍是那个只有一个外婆、一个青叔的无知少年。
众人见林剑澜垂头呆立,心中俱是百感交集,半晌昙宗方道:“记得昔日匡义帮前,老衲曾对林施主道:‘关北江南,千里来此,万事皆有缘法’,今日之事,既是一个‘缘’字,又非一个‘缘’字便能解释,大智长老为人通达,也不会迁罪于你。”
骆宾王道:“老衲怪你何来,只一句话,曾对施主说过,剑为君子之器,施主既以剑为名,谨拒小人之行,莫忘君子之正。”文人小说下载
林剑澜见他闭目合十,身上哪里还有昔日意气风发风采风流的模样,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僧人,心中一酸,道:“晚辈谨领教诲,不敢请二位谅解,晚辈再不情愿,也是林霄羽之子,若以后有什么差遣,晚辈无不从命,以偿还我父罪恶之万一。”
那“乱松”却不言语,林剑澜心道:“大智长老修行十数年方才看淡这世上恩怨,他若仍是怨恨,也是常情。”却听唐子慕道:“林公子,在下所知便只这么多,可否将众人之毒解开?”
林剑澜一怔,道:“这毒并不是在下下的,我也只是能猜测出此毒须檀香才能引动……啊!”面上一阵惊异,他经历方才那番打击,一直无暇思考此毒是何人所下,此刻重新想来,心念一动,思考片刻,便急急奔了出去,来回十数次,如刚才一般将那些中毒的方丈背回到这火堆附近放下。又环顾四周,将离火堆较远之人一一挪近前来。
众人见他如此行事,显是有了解毒之法,见林剑澜却又有些犹豫,片刻方咬了咬牙,奔向那马车之中,低低细语,过了些许时候方拿了一样物事出来,极为爱惜的轻轻抚摸,到了火堆处,众人方看清是一本书册。
林剑澜颤声道:“这书册便是解药了,在下会将这书页慢慢投至火中,各位试着运力辅助,若恢复功力,便告知在下一声。”说罢将那书页一页页撕下,丢入火中。
万秀仅仅攥着车帘,见此情景,不禁轻声抽泣起来,泪珠滚滚而落,林剑澜道:“‘乱松’前辈,你方才说是暗地里关照万姑娘而来,若此番解了毒,烦请回去告诉她母亲,说我仍会带阿秀去该去之处,但解药已经被我焚烧,莫要再轻易行事,否则阿秀姑娘身体安危在下不能担保。”
云梦稹等人俱是七窍心思的人,听了这话不禁齐齐向那马车看去,林剑澜此言似乎便是说马车中的这位女孩儿的母亲下了毒。万秀却已经大声哭了起来,林剑澜接着柔声道:“阿秀,你不要哭了,这书若能解毒,也算是我父亲赎了些许罪过。”
林剑澜声音虽强自平静,手却在不停的颤抖,那书页中的干枯梨花,被他一次次拿出夹到前面,“乱松”与大智长老听他说的奇怪,向那翻飞在火堆中的燃烧书页看去,顿时都是面露了然之色。
那诗集已被撕去过半,忽听“铮”的一声,那黑衣人已然站起,手执长剑,直指“乱松”道:“挂名数载,今日相逢,在下在其位不得不谋其事,得罪了!”说罢便向“乱松”攻去,剑法比与林剑澜对敌之时犀利了数倍,云梦稹也暗自运力,那拂尘丝如长针般齐齐张开,长身而上,加入战团,显然是内力已经恢复。
“乱松”似乎也早已料到毒一解开,御寇司这二人便会发难,眼中露出笑意,就地一滚避过二人攻击,身形并不像云梦稹和那黑衣人般赏心悦目,但却极为妥帖,恰到好处,将林剑澜丢落地上的长剑顺势捡起,飞身而上。
而昙宗等人,也齐齐站起观战,林剑澜自己也将内力巡行了一周天,发觉俱都恢复,方撒了手,向上望去,见那“乱松”剑法使得出神入化,虽与御寇司二人对敌,却不落下风,心道:“难怪当年御寇司数次派人行刺,却都被他破坏,这剑法看似诡异,也不优美,却是招招式式应景而为,竟想不出什么再好的应对之法,即便是青叔与他对敌,恐怕也未必便一定占了上风。”
正思忖间,却听“乱松”长啸一声,一柄长剑“咻”的一下被掼在空地上,剑柄上的紫色络子随着剑身摆动,一阵猛烈的飞扬,正是林剑澜的长剑。
林剑澜急忙担忧的向上望去,却见那“乱松”那一抹白影形如鬼魅一般轻立在树梢之上,向后连续几个翻身,瞬即不见,却听耳边有声音道:“你父亲的事情与你并没有什么干系,我和‘虬梅’并非心胸狭隘之人,不会怪你。你为人厚道,想必说刚才那番话是发自肺腑。我仍怀当日之志,暗中经营,若需你相助,定会再找你。今夜一别,他日定能重聚。”
却是“乱松”之音,这声音林剑澜只是觉得耳熟,四顾张望,只见树影幢幢,哪还有他的身影,心中也是颇为赞叹,三人中自己的父亲自不必再说,“虬梅”也是兵败后看淡了世事,在当今的监视下过活,只“乱松”一人,仍隐忍多年,苦心经营,胸中似乎可怀千丘万壑一般。
此时云梦稹和那黑衣人方翩然落下,武功低微之人自然看不出方才那短短时间内三人对了几百招,云梦稹因之前放出大话,这场对决却是二人都未讨得什么便宜,脸上不由得露出讪讪的神色,然而在场之人哪个还记得他这随口的挑衅之言,众僧已将大智长老扶在车中,昙宗立在车边,遥遥合十道:“老衲这便启程了,各位告辞。”
林剑澜急忙道:“不知大智长老要去何处寺庙落脚?”
听那车里道:“相见莫如不见。”沉默片刻,又道:“尘世间恩怨情仇,忧惧喜怒,悟常,你跟我十余年,还未了悟么?”
云梦稹却道:“他此刻不便再与你同行了,了悟不了悟,也与大智长老无干。”
陆莲只在旁边发呆,听大智此言,神色迷惘之至,却身不由己向大智所在车辆走去,云梦稹怒道:“此番波折因你而起,还不速与我回去受责?”
陆莲却仍自向那车辆走去,云梦稹虽贵为总司,却也不能将此人硬抗回去,竟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林剑澜心道:“方才谈及御寇司规矩,悟常眼神极为惧怕,若他能就此跟随大智长老,也算脱离了这御寇司的掌控。”
正想间却听“嗖”的一声,众人还未及反应,一柄长剑已从陆莲后背穿胸而出,林剑澜见那黑衣人手臂刚刚放下,眼中露出森冷笑意,杀人于瞬间,却如同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林剑澜看着这曾拼死为御寇司效力的陆莲瞬时定在原处,也是面露惊异之色,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剑尖,却并未回头,只慢慢盘膝坐在地上道:“弟子十余年来杀人无算,罪孽深重,不知师父能否渡我?”
大智的声音从车内沉声道:“渡人者何须人渡?”
陆莲勉力道:“弟子愚钝。”
大智道:“你名陆莲,可知其意?”
陆莲面色一怔,瞬即渐渐平缓,最后却是嘴角含笑,道:“若有佛心,陆上水中,何处不生莲花?”说罢双目慢慢合上,林剑澜抢上前去,试探了一下,已经是鼻息全无,旁边众僧低低颂了几声佛号,听大智道:“我们走吧。”
林剑澜见一行人走出密林,急急赶了几步,却又不知道追上去何意,回头见陆莲的尸身仍自坐在原处,望着那黑衣人只觉得此人冷血如斯,但如现在的自己,却无法胜过。
那黑衣人知道林剑澜目前对他恨到极点,只轻轻冷笑道:“他日若找我报仇,你尽管将陆莲的仇一并报上。”说罢将长剑从陆莲尸身中拔出,一蓬血顿时喷了出来,那剑身却仍是银白闪亮,并不曾沾一滴血迹,转头向唐子慕一拱手道:“后会有期!”便纵身奔出林去。
云梦稹却还未走,冷冷道:“你为他做的好交易,现如今贫道却如何交差?”
唐子慕笑道:“云道长何出此言,虽未寻到‘风竹’,得遇林公子也是大功一件。”
林剑澜见他二人边聊边走到林边,知道所谈不想让自己听到,自已却也无暇关注他们之间谈论些什么。此刻众人散去,夜深人静,寒露湿衣,他只怔怔看着手中那残破诗集,万秀却下了车,踉跄走到林剑澜身边一把将那诗集抢过,紧紧抱在胸口泣不成声,连声喊道:“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十七回 弄巧反成拙
林剑澜道:“是我对不起你,不过还好,只烧了一半而已,只能解你一半的闷儿了。”
万秀噗哧一笑道:“闷儿哪有解一半的……”却被林剑澜一把紧紧抱住,只觉得林剑澜将头重重倚在自己肩上起伏不定,发出一阵强自压抑的哽咽。
半晌,林剑澜方才平息,抬起头来,眼中一片通红,万秀偏头看了看,见自己的肩上已经湿了一大块,知他心中万分难过,方才只是强自忍耐,此刻再也无法忍受才将这一腔难以名状的情绪向自己吐露发泄,想到此处眼中也是泪光萦然。
林剑澜见她站立不十分稳当,轻轻将她放置火边歉疚道:“我……我失礼了,不知道捏痛你了没有?”
万秀轻轻摇了摇头道:“林公子,都是我多事,害你今夜……”
林剑澜道:“这有什么打紧,我已想通了,有些事情总要知道,知道了或许还可尽力补偿。”见她身子有些颤抖,知道入夜林中寒冷,便将那火拨的旺了些,重又加了些树枝,把毯子围在万秀身上柔声道:“你太过疲惫,靠在我身上歇息一会儿吧。”
万秀面上微微有些发热,不知是火烤还是有些害羞,将头更低垂了些,方小心翼翼的靠在林剑澜肩膀之上,她这一夜几受惊吓,极为疲累,此时心情略一平静,立刻便沉沉睡去。
不知何时云梦稹已悄然离去,唐子慕却默默坐在林剑澜身边,对万秀略微打量了一下,觉得这女子长相颇为平凡,略有疑惑,道:“林公子看来对这女子十分关爱。”
林剑澜道:“我应了她母亲要带她找一位高人医治,自然要好好照顾她。”
唐子慕道:“听林公子方才所言,她母亲便是下毒之人,既是救她女儿,又为何如此行事,这毒下的怪,解的更怪。”
林剑澜轻轻笑了笑,此事与唐子慕没什么干系,多说无益,并不多言语,只道:“今夜多谢唐兄告诉我父亲当年的事情。”
唐子慕拿了几根树枝加了进去,随意拨弄了几下,溅出几许星火,道:“我也是听人所说,或有出入也未可知。有些话,当着那些人的面我没法明讲。”
林剑澜见他刚才未同云梦稹回去,便觉唐子慕定然有话要说,望向他笑道:“唐兄但讲无妨,在下经刚才那场风波,已经不在乎再多听到些什么了。”
唐子慕一怔,随即也是一笑道:“林公子不必这么想,我是真心想与你结交。徐司马兵败,十数年后,外人谈起,不过当故事一样,只是我倒真不曾想过,你竟然是‘风竹’之子。我特意留在最后,便是想同你说说我自听说这故事以后的些许疑问。”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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