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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庶妃-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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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鸢被呵斥,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猛地跪在地上,道:“小姐,就算你今日为全家规肃风责罚奴婢,奴婢也要说。”她一脸的执拗,高声道:“小姐自从进了京,回到秋府,日日被人算计迫害不说,人家还四处放流言污你清白。先是嫡庶尊卑,刁难斥骂。再是欺辱姨娘柔弱,百般羞辱。连五少爷,也差点被他们给害了…”
她说到这儿已经哭泣起来,虽然只是只言片语,然而其中的艰辛历程,却让闻者悲痛,听着感怀。
大夫人心中一跳,眼见镇南王妃脸色越来越沉,她心中恐惧逐渐扩大。然而绿鸢却还在哭诉,“直到今日,她们又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想要毁小姐你的清白。若非今日有王妃为你做主,她们岂不是要逼死你啊?小姐,你心善不与人怔,可人家却步步紧逼,一天也不让你安生。到得如今地步,你再是以德报怨,人家却还要数次置你于死地。你这又是何苦?”
“早知道京城这么多是是非非,咱们还不如在扬州。至少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小姐和姨娘,还有少爷,也不用过得那么辛苦。呜呜呜呜…小姐…”绿鸢跪在地上,双手抓住她的裙摆,哭道:“奴婢是心疼你啊…”
她哭得伤心欲绝,说得也是泣泪横流,已经有好多妇人听得眼圈微红,以袖掩面。尤其想到之前自己还在看好戏,冷嘲热讽,就更加羞愧了。
红萼在一旁也低头轻声哭泣,肩膀微微颤抖着。
秋明月身子顿住,表情迷茫痛楚,眼神有几分呆滞和疲惫。浑身似没有了力气,瘫软的由几个丫鬟搀扶着。
裴思颀站在不远处,自打秋明月面纱一落,他就怔愣住了。又听得绿鸢声声泣泪待血的哭诉,他才明白,原来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受了这么多苦?而他今日在干什么?在同那些人一起迫害她,想要毁了她的一声。
他突然浑身发抖,想到自己寒窗苦读十年,那些圣贤礼仪,那些明光正直…他都忘哪儿去了?他不是要靠一身才华立于朝堂,一腔热水为国为民吗?而这个女子,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而发誓要为百姓谋福祉的他,居然在联通那些人要置她于死地。
纵然是日后功名千秋,又有何意义?
他双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大夫人此时才回过神来,怒斥一声。
“贱婢。”她走过去,怒气冲冲的就要一脚踢在绿鸢身上。
镇南王妃陡然怒喝出声,“林玉芳,你当真视本妃于无物不成?”
大夫人一顿,心中不甘。
“王妃,这贱婢口出胡言,王妃莫要信她。”
“胡言?”镇南王妃冷笑,“本妃还没有老糊涂,是非曲直还分得清。”
大夫人被呛得脸色一红,“王妃,这是我秋家家务事…”
“你这是怪本妃越俎代庖?”镇南王妃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成功的让大夫人气焰咽下去几分,低声道:“臣妇不敢。”
镇南王妃脸色冷淡,“不过也对,这是你家务事,本妃确实不便干涉。”
大夫人眼神一亮,“王妃高义。”
镇南王妃又话音一转,“那么便进宫请太后做主吧。皇后母仪天下,日日操心后宫,只怕忙不过这等小事。太后虽然鲜少过问后宫之事,但好歹身份尊贵,且又向来明察秋毫,大公无私。大夫人,请太后做主,可管得了你秋府内事?”
大夫人脸色白了白,“王妃也说了不过小事一桩,何须劳动太后?”
镇南王妃眼含讥讽,“不是你刚才说我管不了你秋家内事么?那本妃只有进宫一趟了。”
“这…”大夫人暗恼镇南王妃果真难缠,竟抓着她不放了。
这时候,薛国侯夫人走上来。
“王妃,方才明兰不是说这事另有玄机吗?不如听听她怎么说,再决定不迟。否者万一查出来本是小事一桩,却还进宫劳动太后,太后怕是也不高兴。”
镇南王妃看了她一眼,同是姐妹,这当姐姐的倒是聪明许多。
秋明兰很见机的走上来,屈膝一礼。
“王妃,恕明兰冒昧,我觉得,此事是有人暗中加害,欲至我秋家女儿以无颜之地。”
“哦?怎么说?”镇南王妃来了兴致,问道。
秋明兰见镇南王妃终于注意到自己,心中松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或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裴公子的救命恩人,既不是三姐也不是五姐。而是另有其人。”
镇南王妃眯了眯眼,“继续。”
秋明兰道:“正如方才三姐和五姐各持一言,一年前五姐远在扬州,从未见过三姐,如何得三姐画像?而三姐,又如何能得五姐小字?所以这一切,是有些人别有所图,意图想摧毁我们姐妹感情,进而置我姐妹于万劫不复之地。”
“女子闺誉何等重要?试想一下,今日无论查证出来这幅画究竟是谁所著,那么受谣言所累的,乃是我整个秋家所有女儿。这于背后涉及陷害之人,其心之狠之毒,不可谓不让人胆寒心惊。”
镇南王妃没有说话,周围的命妇们也静静听着。
秋明兰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想,那人应该是对三姐和五姐的行迹生辰八字都了解透彻,所以才设下这一石二鸟之计,让我们姐妹反目成仇。”
镇南王妃这时候开口了,“毁了秋家所有女子清誉,对那背后之人又有何好处?又是什么人,费尽心思的将两个相隔万里之遥的少女生平所有了解得如此透彻?难道就只为了今日?这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了。”
秋明兰自然知道自己这番话并不足以让镇南王妃彻底心腹,她也不慌不忙。
“王妃试想一下,若我秋家门风就此败坏,那么于祖父父亲和二叔在朝中地位也大大不利。所以,明兰猜想,这背后之人,定是秋家在朝中的政敌。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蚂蚁撼树非一日之功。这背后之人处处算计,意图利用我姐妹逐渐瓦解秋府。”
四周寂静下来,镇南王妃眯了眯眼。
“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姑娘,懂得什么政事?小心祸从口中,被人拿了话柄。到时候秋府不用人家算计,不攻自破了。”
她虽看似话语之中含带教训,但是语气却不如之前冷漠。而那话里话外,却已经透露出相信秋明兰的话了。
秋明兰心中一喜,屈膝道:“是,王妃教训的是,明兰记住了。”
镇南王妃在看向大夫人,神色依旧冷淡。再看向裴思颀,问道:“裴公子,你可记得救你那人有什么特点?”
哪有什么救命之人?不过是一场精心算计而已。
裴思颀心中苦笑,口中却道:“那日在下饥饿昏迷,除了这幅画,什么都不知道。”
镇南王妃眉间微颦,又看向大夫人。
“秋夫人,你以为呢?”
大夫人犹自心中不平,自然是巴不得今日就一举将秋明月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最好。薛国侯夫人自然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捅了捅大夫人的手臂,给她使了个眼色。
大夫人努力平复心中怒火,才不甘不愿道:“明兰说得有理,此事定然是有心人的挑拨。”
镇南王妃又看向秋明月,以眼神询问。
秋明月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声音低弱,带着几分鼻音。
“明月也觉得六妹分析得有道理。连裴公子都不知那人究竟是谁,我们再多做辩解也无意义…”脑子突然一阵晕眩,她话未说完,便又再次倒下。
“小姐。”绿鸢连忙站起来,配合着红萼和王妃身边的几个丫鬟将她扶住。
“五姐。”秋明絮惊叫着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奔跑而来,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场面混乱至极,镇南王妃连忙吩咐。
“快,快将她扶到马车去,立即下山。”
“是。”几个丫鬟立即手忙脚乱的将秋明月扶到马车上。
绿鸢脸上仍旧带着泪水,福身对镇南王妃道:“我家小姐自幼体弱,尤其晕车。从山上下来,本就身心疲惫,又一连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才会晕迷。今日多谢王妃仗义援手,否则…否则我家小姐可能就…”她说到最后千言万语全都化作了泪水,滴滴坠落。
镇南王妃轻叹一声,“别说那么多了,现在你家小姐身子要紧,赶快下山吧。”她目光又移到绿鸢满是血痕的手上,吩咐身边的丫鬟。
“冬菊,拿金疮药来。”
“是。”冬菊立即回到镇南王府的马车上取来上好的金疮药交给镇南王妃。
镇南王妃将药塞给绿鸢,“你这满手伤痕,不能感染了,不然怎么照顾你家小姐。明月那孩子已经够苦了,若连你们几个也倒下了,谁来护着她?”她这话意有所指,在场之人心有七窍,自是心如明镜,纷纷将目光投向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大夫人身上。
绿鸢吸了吸鼻子,再次福身。
“谢王妃关怀,小姐能得王妃垂爱,才得以免除大劫。可小姐身处饿狼之中,日后怕是…”绿鸢这会儿胆子也大了,说话也不再估计。她本来性子就直,在浣衣房呆了那么些日子虽然内敛不少,但一颗心还是记挂着秋明月。如今好不容易见镇南王妃喜爱自家主子,她自然要为自家主子寻个强有力的靠山,这样日后大夫人若再要刁难,也得顾忌几分。
镇南王妃何等七窍玲珑之心,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倒也不生气,拍拍她的手。
“明月乖巧又懂事,我自是喜欢,只是可惜了,我没有一个这般知书达理的女儿。不然…”
她话未说完,大夫人已是黑了脸色。镇南王妃这话什么意思?将秋明月当做自己的女儿般疼爱?警告自己日后莫要再构陷于她?
秋明兰则是暗自嫉恨。一个儿媳当做半个女儿,镇南王妃莫非想让秋明月嫁给凤倾玥不成?
不行,表哥被这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所云。镇南王世子那等神人之姿,岂能为她狐媚所惑?况且她一个小小庶女,如何配得上尊荣无比的镇南王世子?
只有自己,堂堂首辅嫡孙,才有资格做镇南王世子妃,未来的镇南王妃。
绿鸢感激涕零,再次福身一礼,而后上了马车。
镇南王妃回头看着裴思颀,吩咐秋明琦道:“至于这个人,我看还是交给秋大人好好审问一番。今日这事儿闹得这么大,如果不审问清楚,只怕将来于秋府几位姑娘都有影响。”
薛国侯夫人眼皮一跳,没说什么。
秋明琦点头,“是。”他走上前,看着裴思颀,眼神冷淡。
“裴公子,得罪了。”
他一个眼神,立刻就有小厮上来抓住了裴思颀。裴思颀也不反抗,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他死也不会说。
热闹看完了,周围的那些命妇也都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只不过临走的时候,镇南王妃投给她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她们明白,今日这事儿过了就过去了,回家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后什么事也没有。也就是说让她们从此以后装聋作哑,莫要乱说话而已。
在贵妇圈子里混迹久了,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得的。
风波平息了,马车再次开始向前行驶。
马车上,绿鸢红萼以及秋明絮秋明珠都关切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秋明月。
“五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醒?”秋明絮趴在小塌边,抓着秋明月的手,一脸的担忧。
秋明珠摸了摸她的头,“明絮,五姐累了,不要吵醒她。”
确实累了吧,从昨日到今早,发生了那么多事,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方才又那一番卖力的演戏,能不累么?不过她方才脸色苍白以至晕倒的样子,倒不似作假。
秋明珠蹙眉,想必坐马车久了,心中一直郁郁不爽吧。真是难为她了,顶着这样的身子,还与大夫人薛国侯夫人周旋那么久。不过既然那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再给大夫人多一重打击呢?反倒是这般轻松的放过了她。
秋明珠看着昏迷的秋明月,眼神悠长。
五妹,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红萼和绿鸢也是一脸的担心,或许小姐之前是演戏,可后来是真的不适。
“小姐这一睡,不知道要睡多久。”
绿鸢低着头,没说话。
红萼回头,见她满手血污,惊道:“天哪,绿鸢,你竟流了那么多血。快,把药给我,小心伤口恶化就不好了。大夫人也真是狠心,居然推得那么重。”她边给绿鸢上药,边轻声抱怨。
“忍着点啊,有点痛。”
秋明珠看着她手上的伤,叹了口气。
“五妹若是知道你为她如此牺牲,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绿鸢抿了抿唇,道:“可是这样更能让人看清大夫人的狠毒,不是吗?”
秋明珠张了张嘴,突然发现秋明月眼睫颤动了一下,惊喜叫道:“五妹,你醒了?”
“五姐。”秋明絮一脸的紧张。
“小姐。”绿鸢和红萼也欣喜的看着她。
秋明月缓缓睁开眼睛,脑子仍旧有些昏迷。心中哀叹,看来她真的该去学骑马了。不然以后常常坐马车,还不得把她的心肝脾肺肾全都给震荡出来?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慢慢坐起来,抬眸就触及绿鸢已经包扎好的手,眼神划过一丝历光,复又消弭。
“我没事,不用担心。”她尽量让语气云淡风轻,身子向后靠了靠。
“五妹…”秋明珠看着她,欲言又止。
秋明月闭着眼睛,淡淡道:“四姐在奇怪,我为何不一鼓作气,打倒大夫人?”
秋明珠垂下眼睫,“你做事自是有你的道理。”
秋明月睁开眼睛,笑了一下,眼神寒凉。
“四姐以为,今日单凭一个镇南王妃,真的能够治罪太师府和薛国侯府?王妃自己都说女子不可干政,她今日不过是看我可怜,一时同情,加之看不惯大夫人蛮横,想要戳一戳她的锐气而已。聪明若四姐,焉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秋明珠低垂着眼帘,不说话。
秋明月一手支头,斜靠在软垫上,笑意清透而讽刺。
“更何况,还有中山伯夫人在此。大夫人今日不过理亏,所以气焰较低。可如果强行对抗,你觉得镇南王妃会因为与仅有一面之缘的我与朝中几大权贵为敌?”
秋明珠不语,良久自嘲一笑。
“是我太天真了。”
秋明月拉过她的手,道:“四姐,不要灰心,才刚刚开始而已。再说,我虽然没有多做计较,但今日这事儿未必就这样终结了。薛国侯夫人自作聪明拉来那么多贵妇作证,她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反利用之。”她低头讽刺一笑,“今日过后,只怕大夫人嚣张蛮横,泼辣狠毒的名声,会跟随她一辈子了。而薛国侯夫人,高傲自持,以权压人,当众威逼利诱一书生污蔑未出阁女子清白。你觉得,日后她在名门贵妇圈子里还能如以往般如鱼得水?薛国侯还会如以往那般信任尊敬她?”
秋明珠抿了抿唇,“五妹,你很讨厌薛国侯世子么?”
秋明月一怔,这才想起秋明珠心仪薛雨华。她心中一叹,“四姐,有些人有些事是那镜中月水中花,不可触摸。”
秋明珠苍狼一笑,向后靠了靠。
“或许。”
秋明月沉吟一会儿,目光坚定如石。
“四姐,明瑞现在还躺在床上。”她凤目里划过沉痛之色。
秋明珠浑身一震,而后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车厢内,寂静无声。
第七十五章 三堂会审,主动让权
4
远处山顶上,两个人一站一坐,目光都望着山下前行的马车。
“你特意让静姨上山给她解围。”凤倾璃没有抬头,淡淡道。
凤倾玥没有收回目光,答非所问。
“母妃鲜少这么喜欢一个人。”
凤倾璃回过头来,眼神深邃。
凤倾玥浅笑低首,眼神碧波荡漾,妖冶无邪。
“你将请帖给她了,总要有个说法吧。”
凤倾璃收回目光,“她自己能够解决。”语气里莫名的含了几分不悦和沉闷。
凤倾玥低头轻笑,“走吧,回去了。你还得进宫见皇祖母。”
凤倾璃不说话。凤倾玥又道:“你不是还要查大皇子府么?”
凤倾璃目光又变得深谙起来。
“不过刚才她看起来并非完全演戏。”凤倾玥望着远方,声音低喃若风。
==
马车一路平稳的进了京,秋明月忍住胸口那股不适感,由红萼绿鸢扶着下了马车。
脚一落地,她就忍不住脑子晕眩。若非红萼紧紧扶着她的手,只怕又要晕倒。
“明月。”
秋明月回头,见旁边镇南王妃打开车窗,双眼关切的看着她。
“回去后好好休息,切莫操劳。下个月,我还等着你来王府参加赏花宴呢。”
大夫人刚刚下车,听到这话,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秋明月盈盈福身,“谢王妃关心,明月晓得了。”
镇南王妃点点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大夫人。
“以后多到王府来玩儿,倾瑶和你年级差不多。你们年轻人在一起,也有共同话题。”
这一次,不只是大夫人,秋明兰也黑了脸色,手指死死的拽紧了手帕,眼神阴狠而毒辣。秋明月恍若未觉,大大方方对着镇南王妃福身一礼。
“王妃抬爱,明月恭敬不如从命。”
镇南王妃点了点头,放下车帘,吩咐车夫继续向前行走。
大夫人看着秋明月的目光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小贱人。”
秋明月回头,表情委屈。
“母亲,女儿可是又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生气?”
“你—”
秋明兰扯了扯她的衣袖,给她递了个眼神过去。大夫人抬头一看,才见问口守卫已经朝这边望了过来。她不甘的闭上嘴巴,低斥道:“还现在这儿干什么?做秀么?还不进去。”
秋明月乖顺的低头,柔柔弱弱的应了一声。
“是。”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大夫人又是一阵气结。哼了一声,甩袖走了进去。
秋明兰看了她一眼,眼神黝黑而阴郁,在她耳边低低道了一句。
“别以为镇南王妃是真的喜欢你,别忘了,你只是一个低贱的庶女而已。镇南王府何等尊容高第,不是你可以肖想得起的,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了。否则只会自取其辱。”
秋明月眼波微漾,之前薛雨华对自己另眼相待的时候,秋明兰虽然不甘,却没有这般失去理智对自己口出恶言威胁的时候。如今,怕是对凤倾玥动了真情吧。
也对,豆蔻年华的少女,见了那般容光高华的男子,一颗少女之心难免怦然心动。
只是,心中隐隐的郁堵是怎么回事?
庶女又如何?庶女就不是人了?凭什么就因为这个从出生开始就无法选择的身份受人数次凌辱陷害?
她看着眼前这个她从没有小看的妹妹,看着这个乖巧柔顺此刻却尽显傲慢愤怒嫉恨的大小姐。
嫡女?她可知道。她今日的荣耀到底是怎么来的?
沉默压抑许久的愤怒,在这一刻突然爆发。秋明月忍不住讥笑的看着秋明兰。
“六妹还不如直接说,不要肖想镇南王世子。”
秋明兰目光睁大,低斥一声。
“放肆!这种话也是你可以说的吗?别忘了你的身份。”
秋明月眼含讥讽,淡淡说道:“我的身份我自然知道,六妹时时都在提醒我,我自然是不敢忘记。不过六妹…”她突然眼神变得悠长,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也不要忘了,你现在也是一个还未出阁的闺中少女,不过十二岁的年纪,这种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出口了。以免失了‘身份’。”
她故意在身份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不意外的看到秋明兰瞬间恼羞成怒的表情。
“你—”秋明兰被拆穿了心思,羞愤地指着秋明月。正欲破口大骂,却被秋明月淡淡阻止。
“六妹,你可是秋家的嫡女,名门闺秀,望族出身,在这家门口,这么多人看着,如果在这破口大骂,传出去你的名声也不好听。所以,三思而后行。”
秋明兰气结,愤愤地收回手,瞪了她一眼。
“你别得意,早晚有你好受的。”她挥了挥衣袖,抬头挺胸高傲的走了进去。
秋明月站在原地,微微的笑了。
都说恋爱的女人智商为零,这话果然不假。秋明兰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心机深沉,善于隐忍不发。这一次居然因为一个凤倾玥对自己疾言厉色,险些失了分寸。
看来这一次,她是认真的了。并且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情敌。
秋明月觉得好笑,自己何必跟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计较?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秋明珠却已经走了上来。看着秋明兰远走的背影,她意味深长的看着秋明月。
“五妹,你变了。变得我有些不认识你了。”
秋明月抬头,眼神微闪。
“哦,我哪儿变了?”
秋明珠看着她,幽幽一叹。
“如果是从前,另外这般挑衅的话,你或许会反驳,但是不会这般丝毫不留情面地博她面子。明知道如今得罪她于你自己没有好处,可是你依然那么做了,这般不顾后果的冲动,不是我所认识的你会有的举动。所以五妹,你变了。”
她看着因为他的话而沉思的秋明月,眼神似叹然似惆怅,似无奈又似自嘲。
“五妹,宝华寺一行。你或许受益良多,但是,你却失去了你最为重要的,冷静和理智,我希望,你能变回从前的你,睿智的,清醒的你。”
秋明月浑身一震,像是醍醐灌顶,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神含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惊和迷茫。
她这是在做什么?刚刚她在做什么?为何会忍不住讥讽秋明兰?明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宜太过展露锋芒。只是为何,刚刚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和愤怒来得那么强烈那么突然?
自她踏出扬州来到京城,就知道自己应该隐忍而内敛。万事不可强出头,这些日子,自己也做的很好啊!从前无论大夫人和秋明玉如何的冷嘲热讽,自己也可以云淡风轻不予理会,而这一次,为什么会忍不住反唇相讥?
难道就因为她口中的身份两个字让自己生气吗?而是由于知道了那件事情,所以自己的情绪也发生了变化?
摇摇头,秋明月有些哑然失笑。当真是远离那个世界太久了,职场风波人情世故。前世二十六年的经历,也似乎随着身体的缩减,真的变成了只有十三岁的心智。
“四姐,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后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不会再这么冲动了。”
秋明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秋明月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突如其来的愤怒,是因为凤倾玥。或许潜意识里,秋明兰触及了她心中最不可触犯的柔软。就像上一次秋明瑞一样,她怒而跑出去,对大夫人和薛国侯夫人毫不留情的一顿冷嘲热讽。决然的转身冲了出去。
其实比起那一次,秋明月今天已经算是比较冷静的了,至少,她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秋明兰,只是言语讥讽几句而已,算不得什么。
但是关键就在于,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为何愤怒。
十三岁的年纪,正是少女情怀初动的时候。秋明珠看着她容光焕发的容颜,肤如雪,颜如玉。黛眉凤目,挺鼻菱唇。修短合度,体态轻盈,虽然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却已然尽显倾城之姿。
这般容颜,又有如此智慧才华,本就不甘平凡。可是如今的她,什么也不能要,因为什么也要不起。
她走上去,握住秋明月的手,眼神复杂而凝重。
“五妹,我不管你心中怎么想。我只告诉你一句,在你什么都没有拥有的情况下,不要去奢望或者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
秋明月有些疑惑,笑了一下。
“四姐,你怎么了?怎么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秋明珠又叹息一声,道:“总之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你自己斟酌吧。我相信你是一个理智的人,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秋明月更加疑惑,“四姐,你到底想说什么?”秋明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说话这么含含糊糊的?她真的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秋明珠只是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没事,我们进去吧,你刚刚下了马车,只怕身体还不适。回去后好好的睡一觉,把精神养好了,才有力气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秋明月眯了眯眼,微笑点头。
“嗯。”既然她不说,自己也不会勉强。
“我倒确实是累了,该好好睡一觉。”她顿了顿,苦笑一声。
“走吧,先去寿安院祖母请安。我们已经到了家门,却在这儿逗留这么久。母亲已经去了,只怕趁着这个时候,又在祖母耳边唠叨我的坏话了。”
秋明珠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又没有做亏心事,怕他做什么?再说了,你不是一向能言善辩吗?祖母就算怪罪起来,你难道没有应对之法吗?”
说话的空档,她已经走了进去。
秋明月笑着跟上去,“可是我如今身体虚弱,不甚劳累,只怕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哪来的时间思考怎样去应对?况且母亲又是那般凌厉跋扈之人,如果她硬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她们母女三人,我一张嘴如何分辨得过来?”
秋明珠回头瞪了她一眼,“知道自己身体虚弱,刚刚还那么逞强做什么?”
秋明月难得乖巧的迎上去,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好了四姐,我知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
秋明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嗔了她一眼。
“不是说没有力气走路了吗?怎么还会耍泼撒娇了呢?”
秋明月立即扶额,身子也摇摇欲坠,红萼和绿鸢也赶紧走上来扶着她。
“小姐,你没事吧?”
秋明絮也走上来,一双眼睛担忧的看着她。
“五姐,如果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回去休息吧,祖母不会怪罪你的。”
秋明月好笑的看着她,心中划过暖流。
“五姐没事。”她看了一眼秋明珠,见她虽然脸色依旧淡然,但是眼神却不乏担忧之色。了然的笑了笑,她就是个口硬心软的人。
“自己,走吧,如果晚了,只怕祖母真的要生气了。”
秋明珠皱了皱眉,还是关心道:“你真的受得住吗?要不还是别去了,等会儿我就和祖母说你身子不适,回去休息了。”
秋明月却挽着他的手向前走,笑道:“已经来到家门却不去给长辈请安,是何道理?便是祖母不生气,我自己心里也是会不安的,走吧,进去吧,不过是报个平安,用不着多少时间的。再说了,如果我不去,等一会儿母亲在祖母面前诋毁我。我不是连个分辨的机会都没有吗?”
见秋明珠又要说话,她先一步打断。
“别说你会帮我说话,这个时候如果我自己不去,只怕祖母心里也会有了疙瘩。旁人再如何细说,也不如我自己分辨来得更为确切一些。再说了,四姐难道忘记了,还有一个薛国侯夫人在场呢!今日下山遇见的事,你以为那些人不说,就真的可以瞒天过海了吗?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祖母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与其母亲先下手为强,让祖母对我留下不好的印象,我还不如自己去坦白交代,也总比日后秋后算账来的好。”
“裴思颀已经被二哥带回府中,迟早都是要爹审问的。到时候惊动了老太爷,祖母怪责下来,我没有如实相报,只怕心里会不高兴,于我更为不利。与其这个时候让她们恶人先告状,我们何不先一步把事实澄清?反正今天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还怕没有证人吗?尤其是今日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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