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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偏差-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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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铭说:“不然我在这你给我开工资?”
同事憨笑,然后道:“可这案子真能破吗?一旦破不了呢?”
关铭:“时间久了专案组就取消了,各自归位。”
同事说:“哥,我会记住你的。”
“别这么说,”关铭说,“我慎得慌。”

第10章 去日苦多(十)
临近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关铭带着耳机坐在工位上打游戏,这两天九江的刑事案件少,处理的最多的是期末这两天的中学生持械斗殴,一蹲蹲一屋,等着家长来,相对而言没有大事。专案组这边也没有加班的活儿了,人陆续下班。
半个办公室头顶的排灯关了,关铭头顶亮着两排,他坐在办公室尾,前头都黑着。整个屋子黑咕隆咚,屏幕上血肉模糊,他戴着耳机,游戏里头的声音巨大,战事紧张,因此十分专注。
郑余余端着杯速溶咖啡走进来,水温一百度,他吸溜着端着杯沿,用嘴吹上头的热气,办公室的热水器是铁皮的大个老式机器,只有热水,不出纯净水,大夏天的也只能这样热着。
他走进来的时候关铭把键盘摔得啪啪作响,眼睛紧盯着屏幕,眉毛蹙得紧紧,如临大敌,郑余余站旁边看了一下,突然出声:“你跳啊。”
关铭大喝一声,吓得魂飞魄散,险些扔了鼠标。
郑余余哈哈大笑,复又变脸:“死了死了!”
关铭不与他一般计较,再端起键盘,他的红袍战士已经被反复补刀,屏幕变成灰色,镜头往上一拉,变成死者视角,屏幕上写着英文的你输了。
郑余余说:“你不知道我进来了?”
“滚远点,”关铭抬手挥他,看着屏幕说,“还不下班?”
郑余余:“我们队长让我去走访受害者的朋友了,找了仨,有一个是高中老师,我一直等到下了晚自习才摸着人。”
关铭又打开了一局游戏,正在等待匹配对手,郑余余等了会儿,见他确实没有话问自己,于是拖着凳子坐过来一点儿,看着屏幕,说道:“好玩吗?”
这回关铭出声了:“不错。”
郑余余少见他打游戏,他们忙得找不着北,关铭偶尔有时间在手机上和郑余余他们打游戏,打两把说晃得头晕,没连续玩过超过十把的。
郑余余看了眼屏幕,起了兴趣,发现这游戏的竞技场是个副本,进了这个副本的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挑战对象,点对方的人物,可以看见全服排行和铭文武器,下挑战书,如果对方接受,便进入战场,如果打败对方,双方的全服排名互换。
他看着关铭打了一场,发现这游戏是纯技术型战斗,对铭文的依赖不是很大,也存在着新手秒大神的可能,但是很显然没发生在关铭的身上。
又输一局,关铭终于摘了耳机,问:“找我有事?”
“没啊。”郑余余的咖啡终于不烫口,他大喝了一口,莫名地说。
关铭:“那怎么不直接回家?”
“你管我呢。”郑余余打马虎眼。
关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再一看电脑上的日期,更明白了,给他面子没有说话,郑余余说:“发现有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关铭揉着眼睛倚下去,又问,“你呢。”
郑余余:“这游戏好多人都不知道,受害者又孤僻,很少与朋友接触,几乎听都没听说过关于他的事,”他耸了耸肩,说道,“所以说。”
关铭:“慢慢来,大半夜的喝什么咖啡,睡不睡了,差不多回去吧。”
“你咋不回。”郑余余问。
关铭关了电脑,点着一根烟,嘬了一口,说道:“我回了。”
郑余余:“……”
关铭收拾了下手头的东西,果真就要走了,郑余余略无语,更为自己的无语而无语,关铭把烟盒揣进兜里,站起身来走了,要出门的时候说:“早点回家。”
郑余余自己坐了一会儿感觉到了无趣,再看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二十,他拿起衣服,把办公室的灯关了。
半夜打车回到家临近十二点四十,从楼下看,客厅的灯是关的,等他进了屋,还没等脱了衣服,卧室门就被打开,他妈穿着睡衣把卧室的灯打开了,问他:“怎么摸黑换衣服?”
郑余余无奈道:“我都二十多了,敲门。”
“明天不要迟到,”他妈又说,“记着几点吗?你开你爸的车去,方便,别坐公交了,你俩想换个地方玩也方便,哪有让人坐公交的。”
郑余余说:“知道了,把车钥匙给我放茶几上,我明天开着去。”
他妈又说:“别迟到,不要让人家姑娘等你。”
郑余余连应了几声好,不耐烦写在了脸上,他妈此时脾气好,忍着他没有生气,说道:“吃了吗?给你热点饭?”
郑余余兴致不高,说不用,背过身去脱了T恤,露出精瘦的上身,贴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听见他妈把门关上了。
按理说他的年纪还不至于这么着急的让他相亲,他总觉得他爸妈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一直没有什么勇气和家里人坦白,之前有爱情做支撑,总是做这样的打算,时刻准备着下一秒出柜,后来爱情告吹,渐渐生了自己度过一生的想法,更不想揭底了,总觉得是白费劲。
他又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爸妈察觉了什么,他在武羊的时候都还风调雨顺,怎么反而回来了反而露了马脚?应该不是的。
但躺在床上,又不免想到了关铭,那人活得还潇洒,他忽然又改了主意,或许还是得找个伴儿,二十四年就开了一段花,就因为这朵花没伺候好,给浇死了,不至于就连根拔起吧。再翻一个身,却又觉得,如果连关铭这样的人他都要分手,未来幸福又在何方呢?关铭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再见到还是要承认,他还是很喜欢。
辗转几圈,又生出愤懑,皱着眉头睡着了。
第二天的约会定在了十点,女方是一个乐高老师,是郑余余表嫂介绍的一个女孩,看了照片,长相很好,比他大两岁。
郑余余仿佛上刑场,开了车到了小咖啡厅,太久不开车,又心不在焉,倒车倒进了树坑,他往外一开,碰倒了辆自行车,幸好反应过来了,把车停进车位。
扶自行车时偏偏人家回来了,那人背了个阿迪书包看着像个大学生,倒是没有生气,还挺和善,检查了一下车没事,就要走了,郑余余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就在嘴边,但是说不出来,还是那个男孩看出他欲言又止,说道:“我知道你,我是王洪教授的助教。”
郑余余豁然开朗了,他找王洪的时候,和刘洁坐在教室后头听课,这个小伙子就坐在他俩前头,他还因为不小心看了人家电脑屏幕被发现了。当时刘洁还悄悄给他指了这个黄毛,说他挺帅。
郑余余更不好意思,还带着警徽的人,犯了错更显得蠢,男孩说:“你这车刮了。”
郑余余看了一眼,车漆蹭出一道白,心里大骂倒霉,这车又不是他的,回去了难免挨骂,便马上想着怎么把这茬掩过去。
男孩说:“不是什么大事,去4S店补一下漆吧。”
郑余余寒暄道:“今天没有课?”
“我毕业了,”男孩说,“给老师帮忙,等转正。”
郑余余“啊”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今天王洪老师没课?”
“没有,”男孩说,“出差去了,一星期没课。”
这个关节点,郑余余难免不多想,又追问了一嘴:“去哪出差?”
男孩笑了:“一个学术研讨会,年前就定下了,你可以去我们学校的公众号上查一查,全国的专家都快聚齐了,王教授很重视。”
郑余余又问:“你跟了他多久?”
“一年。”
“你也是学这个专业的?”
“不是,”男生说,“我文学院的。”
郑余余确实是没想到,说:“那你……”
“我不光是王洪老师的助教,”男孩说,“就是在工程学院实习吧,帮个忙,因为他们这边缺人,等转正了我就去文学院学工部做学生工作了。”
郑余余笑着鼓励他:“加油,前途光明。”
男孩笑得真诚,说道:“谢谢,你也是。”
郑余余总想抓紧机会问点什么,但想了想,也没啥可问的,就跟人说了再见,他本来也是踩点去赴约,现在还差十分钟便到时间了,去了之后女方还没到,郑余余点了杯咖啡等着,八十八一杯的咖啡,口感单纯到只需要用难喝两个字来形容。
他还在想这个案件,他想,线索现在很多,关铭在专案组,这个机会难得,这案件也许真的可以破。六条人命呢,有六个家庭都破碎了。
手机响了一声,刘洁的微信,问他干嘛去了,拼命三郎今日竟然放假了。
郑余余简短地回复:“相亲。”
刘洁:“那不打扰了。”
郑余余想了想,问她:“你在队里?”
刘洁片刻后发过一张图片,支队有零星的两三人,卢队不在,关铭坐在电脑桌前打游戏,头发有点长,被他拢到脑后,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灰已经烧到了摇摇欲坠。
郑余余说:“下午回去。”
刘洁只回他:“相你的亲吧。”
前头有个女孩温温柔柔地跟他打招呼,郑余余抬起头,看见了自己的相亲对象,没说的那么天仙,气质挺好的,郑余余也显得温文尔雅,心里却觉得无聊,人和人的距离在此刻隔到最远,仿佛两个物种一样难以互通。
女方不问他存款家世,他也不问女方工作和情感经历,平时刨根问底的审问多了去了,到了这个时候反而避之不及。
聊了半小时,他恍惚着想,这女的叫什么来着?钱倩是吗?钱青?忘了啊,尴尬。
女生问:“你们平时工作危险吗?”
“前两天刚挨了三刀,”郑余余笑道,“在腿上,和歹徒搏斗来着,差点英勇就义。”
女生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啊”了一声,说:“真够辛苦的。”
郑余余也觉得自己有些没意思,找补着给俩人一个台阶:“但也还行,这样的时候少,我还没有牺牲过同事。”
这样显得他也很珍惜这次的相亲机会,不想把它搅黄。
女生说:“我理解的,都不容易。”
“你们最近在忙连环杀人的案子吗?”女生问,“好像死了十多个了是吗?上头往下压了人数。”
郑余余哭笑不得,说:“别的不能说,我们要保密,但就六个。”
女生:“哦哦,不好意思。”
“没啥没啥,”郑余余赶紧说,“能理解。”
俩人都有些无趣,郑余余电话响起来,卢队夺命一般辱骂他:“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相亲,你还有没有点职业责任了!”
声音穿透力极强,郑余余怀疑那女孩也能听得见,心里极为感激卢队。
电话那头还能听见关铭懒洋洋的声音:“诶,中午了,订外卖吗?”
卢队见缝插针:“快滚回来,你在哪吃的?”
“万达,”郑余余赶紧说,“四楼的咖啡店。”
“去地下城给关队打包份炭烤猪蹄回来,顺便给同事们买点饭,自己什么身份不清楚吗,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有假期吗?”
郑余余立定敬礼:“没有。”
卢队满意了,说道:“炭烤猪蹄不要放辣。”
“放!”关铭喊道,听上去还在专心打游戏。
卢队不情愿道:“那就一份放,一份不放。”
郑余余嗯嗯啊啊地答应了,挂了电话,女生主动提出要不就到这吧。郑余余不好意思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份工作就这样。”
于是这就又捱过去了一劫,去地下城买了四份烤猪蹄,想了想,有三份放了辣,出来了又想了想,转了个弯去阿三生煎给卢队买了两份生煎一份糖醋排骨。然后手机上定了几份奶茶,终于心安了。
回去了还是挨了骂,刘洁看了眼猪蹄说:“你喂猫呢?”
郑余余说:“你为什么也要剥削我,我给卢队拍马屁还不够吗?”
刘洁跟他墨迹着说他抠门,郑余余也想到他们也没吃饭,确实有些尴尬,关铭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嘴里头还啃着猪蹄,说道:“订点好的,我请了。”
刘洁高兴起来,拿捏着说:“真的啊?”
关铭无所谓说:“真的,余余去订,我报销。”
郑余余无法,点开外卖软件,问道:“大家想吃什么?”
刘洁跃跃欲试,郑余余忽然警醒,好像前两天听这个女的说了要去新街吃日料,那还了得,一顿饭不把关铭半个月工资给吃出去,郑余余说:“海鲜不行,我过敏。”
刘洁好没意思,说道:“那吃什么?”
郑余余想了一下,马上说:“吃小龙虾呗?”
刘洁:“这他妈不算海鲜?”
“我生鲜过敏,”郑余余说,“我也可以吃,吃完我就去医院挂号,你自己伺候卢队,如何?”
刘洁冷哼一声。
郑余余觉得这事办得不错,他掂量了一下关铭的这点工资,觉得小龙虾既不寒酸也在接受范围之内,毕竟这些同事和关铭都没什么关系,这个案子破了他就回武羊了,实在没必要和这些同事打好关系。
关铭对此没什么所谓,没在乎到底订了什么,一直埋头玩游戏。郑余余知道关铭是真的大方,从来不心疼钱,关铭是郑余余见过的最大方的人,不见得多重情义,可是确实不在乎钱,郑余余之前觉得,要不是关铭物欲不重,对他极好,他俩也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也没管过,就是迂回地像这样阻止过几次,关铭这人心眼多,马上也就感觉出来了,在这样的细节上,他无所谓地顺应着郑余余,有意识改了,现在看来,俩人分手,关铭又自由生长了。郑余余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可能流淌着多管闲事的血液。
关铭打游戏打得痴迷,青色的胡茬都没有修理,郑余余拿着奶茶走过去,问:“喝吗?”
关铭瞥了一眼,示意他把吸管插好,郑余余只好照办,递到他嘴边,关铭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下去了大半杯,眼睛都没离开屏幕。
郑余余问:“这么好玩?”
关铭有一搭无一搭地:“还成。”
郑余余见卢队吃饭,啃猪蹄啃得虎虎生风,没工夫使唤他,便偷了会闲,搬了椅子坐过去看着。关铭换了个女性人物,穿着红袍子露着大白腿,很是风骚。排名上前了百十来名,郑余余“嚯”了一声:“可以啊,一共多少人?”
关铭说:“一万多?”
郑余余就闭嘴了,关铭眼瞅着又死了一局,看了他一眼:“试试?”
郑余余跃跃欲试,站起来揉了揉手腕:“起开,你不行。”
俩人便换位置,关铭翘着腿喝奶茶,刷了下手机,回消息,一抬头看了眼屏幕,郑余余正战事紧张,关铭说:“你跳啊!”
“跳屁啊!”郑余余没好气,“人家大招没放呢!上赶着送。”
关铭嘲笑他:“胆小如鼠。”
郑余余没稀罕搭理他,忽然消息跳动,一个红色的图标亮起来,郑余余正忙着,问:“什么玩意儿啊?”
“战队,”关铭无所谓道,“没什么,玩吧。”
消息连响数声,郑余余没怎么信,勉勉强强赢了一局,然后点开那个消息图标,看见是战队中的两个人私聊,似乎是关铭问了什么,那人追问了数条:“你怎么知道?”
“老玩家?”
“报ID。”
郑余余喝奶茶,问道:“怎么回事?”
关铭答非所问:“我加了一个这游戏比较久的战队,好像挺牛的,没通过我,然后用了一下美人计。”
郑余余:“……”
关铭指着那条裙子说:“这装备四百,回头让卢队给我写个条报了。”
卢队啃得满嘴流油,说道:“小事,小事,我掏都行。”

第11章 去日苦多(十一)
但其实关铭也就一说,接着道:“而且我改了个ID。”
郑余余看了眼,略无语说:“南宫雅俊?”
“啊,”关铭说,“这是那死者的游戏名,但是他帐号被收回了,没法登了。”
郑余余说:“那你有何收获?”
“才加进战队,”关铭说,“还是用了不耻的手段,就问了下线下聚会在什么时候。”
郑余余:“你怎么知道有线下聚会?”
“猜的,”关铭说,“我猜有。”
郑余余很不耻下问:“怎么猜的?”
“因为死者都在这个战队里,”刘洁替他回答了,说道,“关队觉得是有线下聚会。”
“数据不是只能保存五年吗?”郑余余问,“你们怎么知道死者都在这个战队?”
关铭说:“你鼻子下面那个窟窿眼是喘气的?”
卢队一口猪蹄筋呛在嗓子眼,咳得地动山摇。
刘洁说:“网游公司只能保留五年的数据,但是死者生前用身份证实名注册过游戏的论坛,有几个人注册使用的网名和游戏ID同名。”
郑余余指着屏幕说:“哦,然后你问了这个人,以前这些人在不在战队?”
关铭又点了根烟,嘬了一口:“准备收网吧。”
郑余余一时没缓过来,张大嘴看着他。
卢队无趣地擦了擦手,说道:“叫丰队来加班,得了,我俩全陪跑了。”
郑余余说:“我就一上午没来。”
“收摊,”关铭心思已经不在这上头了,说道,“外卖还不来?你订没订?”
“订了,”郑余余有些恍惚地站起来,“我去……查查这个用户的身份证,传唤过来,他应该知情的,叫什么名?哦,小爷轻狂。”
关铭不管他,反正揪出线索之后,细节的事情关铭从来也懒得插手,郑余余有时候都怀疑,其实他都不知道怎么查。
结果这个人突然抛出来了这么个球,也没人能吃得着小龙虾了,啃着面包开始干活了,丰毅驹下午一点钟过来了,被关铭逮住了,一起吃小龙虾,卢队顶着大太阳去找那家网游的开发公司了。
丰毅驹说:“我今天下隔壁镇子里走了一趟,我听说正修路,心思去摸个底,不然咱们也搞不懂他们到底是什么流程。”
“敬业,”关铭说,“什么发现?”
丰毅驹说:“没什么发现,我没看到有技术员在,只看到工头和普通工人,技术员不常去,我有一个想法。”
关铭:“?”
丰毅驹说:“会不会是买凶埋尸?”
关铭倒是确实没想到这个,说道:“也有可能。”
“也许是杀了人,”丰毅驹继续详说,“自己处理不了,所以找了‘专业’点的人来处理的,我今天到了施工现场突然有了这种想法,你知道吗,我去现场看过,发现挖方之后作案几乎没有可能,因为施工现场很乱,人多眼杂,到了晚上也有人守夜,这真的可操作性不大。”
“现场去看过之后,我觉得就算是提前几天埋尸都不太可能,”丰毅驹说,“我觉得至少提前了半年,尸体就已经埋进去了,记得那个监理师说的话吗?新土和旧土疏松程度不一样的,如果是新土,很容易被发现,咱们都把这件事想简单了,现场施工没有那么草率。”
丰毅驹说:“所以我想,范围可以更小了,提前就知道要施工,还知道深挖多少米的人,应该就是凶手没错了,但这种人肯定很有背景,所以我想,也许是一伙人,可你今天又发现死者就是一些玩游戏的无业游民,谁会难为他们?没准是买的。”
关铭说:“这样,丰队,我不是说你说的不对,我有一个问题,你觉得一定是因为消息走漏了吗?”
丰毅驹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关铭说:“六年前的九江,你让我猜我也能猜出哪块要修路,哪块要规划,这不是难事。”
丰毅驹一拍手,说:“但是问题在于时间。普通人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修这条路。”
“照这样说,”丰毅驹说,“也可能是巧合。”
“一个是巧合,”关铭嗦了一口小龙虾,把壳儿扔了,擦了擦手,“六个不是。”
下午的时候,郑余余把人给提到了队里,卢队问:“我审,小关,跟我一起?”
小关,关铭说:“让余余去,我在外头看着。”
郑余余知道他想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水平,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卢队还费解:“这人怎么回事?我还想和他珠联璧合一下。”
“什么怎么回事,”郑余余说,“他可能想看看我在你手底下学到什么了,队长,丢人的是你,不是我。”
卢队踹了他一脚,把他踹进审讯室,一个红毛小子抬起头来,头发帘把遮了半支眼睛。
郑余余说:“姓名。”
“李琪。”
“性别。”
“男。”
郑余余又例行问了几个问题,抬起头来说:“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李琪茫然摇头:“不知道。”
郑余余心想,一个个都是金马影帝,两年了,他亲眼见证审讯室演技派的崛起。
卢队说:“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看着我后面这几个大字了吗?来,念一遍。”
李琪有点近视,眯着眼老实地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是这样的,”卢队说,“还不知道吗?”
李琪摇头:“真不知道啊。”
卢队一挥手,打发小兵一样让郑余余上。郑余余就只好上,说道:“你认识……‘南宫雅俊’吗?”
李琪说:“不认识。”
郑余余又报了几个名,李琪都摇头,郑余余有些无奈道:“撒谎也讲基本法,一个也不认,你当我们傻?”
李琪说:“警察同志,我懂你们的心情,你们着急抓到犯罪凶手吗,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是无辜的,我知道你们为啥叫我来,下午的时候有一个女的,在游戏里问我这几个人名了,我其实真不认识,但是当时以为我们老大试探我呢,我怕没面子吗,就装我知道了,唉,我真不认识啊警察同志。”
郑余余说:“那你说巧不巧,问了你们几个人,全都是装的啊。”
李琪:“还问谁了啊?”
“一会你就见着了,”郑余余漫不经心地说,“不着急哈。”
刘洁在外头看了一会儿,笑了,说道:“关队,你没觉得吗,郑余余的审问风格就是你和卢队的结合体。”
关铭抽烟,说:“比我强,我不适合审讯,学得不好。”
“你有不擅长的?”刘洁真心实意地说,“我觉得你天生就是刑警。”
关铭说:“那可真不是。”
刘洁说:“我真不信,关队,你没发现自己天生适合干这行?”
“发现是发现了,”关铭说,“但我也只干过这一行,没准我全才呢。”
刘洁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说:“你可真逗。”
关铭没觉得自己多逗,瞅了眼自己手里的烟,觉得有点辣。他这两天换了个烟抽,他一个月在烟上得花小一千块钱,但是对这个东西没有兴趣,随手在街边买,软硬中华都行,抽不出什么门道,这次看见了哈德门,顺手买了一盒,真冲。
刘洁说:“关队,这案子结了,你就回武羊了吧。”
“回,”关铭还是那句话,“不回你给我开工资?”
刘洁说:“行呐,我就当请顾问了呗,给我们支队提一下破案率。”
关铭笑了,说:“你请不起我。”
“多少钱?”刘洁问。
这话说的,关铭掂量了一下,还是没有点破,都市男女相互试探,刘洁玩得很好,但是关铭不跟她玩,说道:“我得回去。”
刘洁不觉得尴尬,略有些遗憾:“这案子眼瞅着就要破了。”
大家都这么觉得,连关铭也是这样觉得的。
郑余余拿着记录册出来,交给关铭,说道:“别抽了,快抽死了吧你。”
关铭听了个大概,中途接了个电话,漏了些地方,低头去翻记录册,卢队说:“怎么着?都审一遍吧。”
郑余余看了眼关铭,说道:“可能就这一个人有用吧?”
关铭“嗯”了一声:“剩下的都是新加入战队的,应该就这么一个人知道点什么,你今天去公司找,怎么样?”
卢队说:“没什么进展,那些数据都能给咱们,但是咱们没用啊,数据只保留五年,如果凶手作案之后注销了帐号,咱们什么也找不到。”
郑余余心想:“关键点还是李琪。”
但是李琪不招,说记不得了,太久了,怎么可能记得。
反正本来郑余余也没抱希望马上就能问出什么,倒是没有很失望。
卢队说:“把这个李琪盯紧了。”
郑余余便去了,又被关铭叫了回来,说道:“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盒中华。”
郑余余看了他一眼,转头走了。
这样线索还不算断,大家也重新鼓起了干劲,支队里又活了起来。
关铭又去和游戏死磕了,这游戏还挺让人上瘾的,几年前的游戏能活到现在,可能确实有点特别之处,关铭穿着条骚包的裙子到处乱逛,接到了个战书,本想接受,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接了起来。
“啊,领导,”关铭弹开打火机,点着一根烟,“怎么着了?想我了?”
有人递过一杯咖啡,他随手接过来,走出去接电话,一口烟一口咖啡,说道:“要检查单?这边办一个不成?急不急?”
电话打了得有二十分钟,王局五十来岁,临近退休,官威也是大得很,一通催促着,关铭只好应了,说这头马上结束,真的马上结束,结束了就赶紧滚回去。
郑余余晚上刚换了班回队里就听说了这个八卦,说是关铭被局里催着要他赶紧结案,又听说催什么检查单,再一想就明白了,可能是郑老身体又不大好了,催他回去。
也不好说是什么心情,就觉得王局心里怕是真的喜欢关铭,信任他,所以像他一样,也觉得破案全看关铭。
关铭又在玩游戏,郑余余无语道:“你坐在这一天?”
关铭说:“中午吃了个小龙虾。”
那就是坐了一天,郑余余说:“差不多点行了,真这么急?”
关铭没反应过来,随口应了:“急什么?”
郑余余:“那边催着你回去?”
“是,”关铭干脆道,“你怎么知道?”
郑余余没说自己听到八卦的事,说:“想也是,别的不说,你队里的人也要想死你了,在王明轶手底下,别说一个月,一小时都难受。”
“那也得受着。”关铭冷漠道。
郑余余知道这话也就听听,又问:“郑老身体怎么样?”
“还成,”关铭说,“上次不是给你看了?”
郑余余想起来了,他现在有点没话找话的嫌疑。
关铭没在意,说道:“晚上带我找个理发店。”
“你终于要剪头发了哥哥,”郑余余有点吃惊,“怎么着,枯木逢春了?”
关铭听出他打趣自己和刘洁的事,但无所谓,说道:“啊,不行吗?”
“成啊,太成了,”郑余余诚恳无比,“咱晚上见。”
但是晚上的时候,俩人出去了,郑余余看见停车位上自己那辆车,忽然想起来了,上午的时候,他车给刮了。
关铭说:“三千块没了。”
“没那么贵,”郑余余说,“这车也不值钱。”
关铭自顾自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没再多说。郑余余也知道,关铭心情明镜儿似的,知道他怎么突然开他爸的车,知道这车是怎么刮的,进而更知道他上午去干嘛了,否则中午的电话就不可能是卢队来打。
关铭也只可能在卢队已经要把他叫回来的前提下,才使唤他。
俩人谁也没说话,郑余余还想找个话题,就听关铭说:“随便找一个得了,别把我带到什么会所去。”
“谁带你去了?”郑余余问。
关铭骂了一句,说道:“之前一个嫌疑人;案子破了,跟他没什么关系,说要感谢我,给我递了张卡,说是剪头发的,我本来也没打算要,正好好久没剪了,莫名其妙就接了,结果剪了俩小时,收了我两千八,打了五折。”
郑余余一个爆笑,又问:“剪什么样啊,我还没见过五千六的头呢。”
“一个逼样,”关铭说,“气就气在,一个逼样。”
郑余余大笑不已,关铭也笑了,下意识想掏烟,又忍住了,想起了什么,问道:“让你买的烟呢?”
烟放在右兜,郑余余随口说:“兜里呢。”
关铭却没动,说:“一会儿给我。”
郑余余忽然就冷静了,莫名地就冷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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